“慕容小姐，方才说抛头露面，你如今站在这里如此大声喧哗，惹来这么多围观百姓，百姓们都在看着你，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抛头露面，还有说无才便是德的李小姐，我听闻你从小就有先生教导，不知道你的先生听到今日你这番话，会有什么想法。”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水里，围观的议论声瞬间变了调。
有人忍不住赞同陆绾绾的话，指责慕容雪说她又当又立。
也有人边捂着嘴笑，边对着李小姐指指点点。
顾晚晴见议论的风向转变，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顾小姐心里清楚。”陆绾绾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围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再说，女子读书是学道理，辩是非，并非是败坏风气，乡下有女子因不识字，被人骗走了救命钱这些苦，顾小姐锦衣玉食，自然是不懂。”
顾晚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带着人悻悻离开，走前还撂下一句话：“我到要看看，你们这学堂能办多久。”
第二日一早。
苏鸢正准备去学堂，就被苏家老太太叫了去。
“鸢儿，今日李老夫人来府里做客，听说你在办女子学堂，话里话外都在说你不守本分，连你父亲今日都被同僚问起，说咱们苏家的女儿真是标新立异。”
苏鸢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想起昨日陆绾绾在学堂门前据理力争，她开口道：“祖母，女子学堂并非是坏事，这能让天下更多女子.....”
“读书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你找个好夫家?”老太太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又厉声道：“咱们苏家是世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你再这么闹下去，不仅到时候你的婚姻困难，连带着还要牵连你弟弟的仕途。”
刚从外面进来的苏父正好听到此番话，他一向看重苏鸢，觉得她是个懂分寸的孩子，可这一次办女子学堂的事情却引起了不少人的非议。
今日早朝还被顾青山拿着这件事情在靖帝面前说他教女不严，原本苏家和顾家就不对付，顾青山抓着这个事情，一顿奚落他，靖帝听闻此事后脸上也不太好，他连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苏父叹了个口气：“鸢儿，听你祖母的话，女子学堂就不要再办了，你母亲已经给你寻了门好亲事，可不要因为这个事情给搅黄了。”
“父亲，您怎么也不支持我！”苏鸢眼圈渐红。
她不是没有和苏父提起过此事，苏父甚至一度十分认可她的想法，只是如今真的把女子学堂办了起来，却牵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苏父只能妥协了。
“鸢儿....”
苏鸢看到父亲脸上的为难，不再争辩，她知道父亲的难处，世家子弟的婚事、家族的仕途、在父亲心里远比她个人的理想要重要。
可一想到陆绾绾此刻还在书院里忙碌，想着那些已经报了名的女子，她又着实不甘心。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了祖母那屋，然后失魂落魄地找到了陆绾绾，把苏家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了她听。
陆绾绾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对于你家里人的话，你怎么看。”
苏鸢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静静的思考了片刻后，才郑重道：“虽然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依旧想要把这个女子学堂办下去。”
陆绾绾欣慰的笑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只要你能坚持自己的初心，那么眼前这些困难都可以解决。”
“可祖母和父亲哪里该如何是好？”
“这样，你把这张请帖带回去，就说明日我想拜见老夫人和苏大人。到时我自有办法说服他们。”
翌日，陆绾绾如约来到了陆府。刚进正厅，就见苏德庸与苏家老太太分坐主位。
“老夫人，苏大人。”陆绾绾屈膝行礼，动作规矩却不局促，目光扫过两人沉郁的神色，开门见山，“晚辈今日来，是为女子学堂之事，我想请二位允苏鸢继续办学。”
苏德庸语气满是为难：“陆小姐，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如今京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再这么下去，苏家的名声....”
“苏大人先看看这个。”陆绾绾没等他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两本线装书，轻轻放在案上，正是苏鸢整理的《识字启蒙》与《算术启蒙》。
苏德庸狐疑地拿起，他翻到《识字启蒙》里“柴米油盐”的插图页，又翻到《算术启蒙》中“市集买卖”的例题，手指在“一斤布换五升米”的批注上顿了顿，眼底渐渐褪去几分轻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这两本书，十分贴**日生计。
“陆小姐这是....”他抬头看向陆绾绾，语气里的抗拒淡了些。
“这是苏鸢熬夜整理的教材，”陆绾绾语气平静，却字字戳中要害。
“女子学堂教的不是风花雪月的诗词，是能让姑娘们识账、辨是非的真本事。苏大人，您被顾青山在朝堂上打压，在圣上面前抬不起头，不就是因为女子办学没个名分？可若是这事能得到圣上认可呢？”
苏德庸听她说得到靖帝的认可，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他还记得昨日早朝时，靖帝说的那些话。
“圣上对此举并不赞同。”苏德庸看着陆绾绾直接说道。
“苏大人，希望能给我五天时间，到时候我会面见圣上说服他。”陆绾绾顿了顿又道：“若是此事得到了圣上的支持，想必到时候外面支持的声音就倒向您了，至于顾大人，怕是要被人口水沫子淹了。”
苏德庸看了看陆绾绾，在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真若陆绾绾所说能够得到靖帝的认可，那么自己在顾青山面前也算低扳回一局。若是失败了，似乎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到时候怪罪也只会怪陆家。
只不过到时候就怕会影响到苏鸢的婚事。
陆绾绾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又躬身向苏家老太太说道：“老夫人，我知道您担忧苏鸢的婚事，可您想想，此事若是得到了圣上的认可，那到时候她的名声大涨，向苏家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至于您的孙子，那定然是要被圣上高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