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王焕淳收回视线,侧身而立。
“王老板听不懂,本官再仔细地给你讲一遍。”
王临湘是王家的幺女,自小备受家里宠爱,与荣华泰是青梅竹马,本以为两人能成一段佳话,但在王临湘十四岁的时候,她遇到了鹿鸣。
一个落榜的穷秀才。
鹿鸣仰慕王临湘,每日与她写诗。
这一来二去,王临湘被他的才华所折服,对他萌生出爱慕之意。
再之后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王老板,本官很想知道以王小姐的身份,怎么会接触到像鹿鸣这样的人的?”
而且还是在家规森严的王家,二人还能明目张胆的书信来往。
更奇怪的是这期间没有人阻止。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家放着门当户对的荣华泰不要,反而任由王临湘和鹿鸣书信来往。
不合乎常理啊。
“小妹喜欢去书肆,他二人便是在那里认识的,我听她的丫鬟说当时她二人很投缘,聊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她,鹿鸣身份低微,做朋友倒是可以,要是有其他想法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谁知道二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我们曾劝她离开鹿鸣,可她那时对鹿鸣死心塌地,我们劝说无果,也只好顺了她。”
王焕淳想起往事,又想起早已亡故的妹妹,满腔的悲伤。
陆淮序静静地看着他演戏,眼中的鄙夷愈来愈深。
鹿溪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中已了然。
王焕淳这是撒谎了。
不过,陆淮序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这些天她也没听他说过关于王家的往事,以及当年王临湘的事情。
果不其然,陆淮序又开启了攻心之法。
“本官派人去南江查到的消息可是跟王老板说的不太一样啊。”
“王老板要听吗?”
王老板不清楚陆淮序这是在诈他还是真的掌握了一些消息。
他不敢说话,沉着脸站着,然而手心已经冒出了许多汗水。
“你不说就当是默认了。”
王焕淳依然昂着头不肯搭话。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淮序淡淡一笑,示意奉新把查到的事情细细讲来。
王临湘与鹿鸣的相遇不是偶然,也不是在书肆相遇。
而是在王家的宅院,在王临湘的闺房之中。
“王老板为了掌握王家的全部产业,一直在寻找家世清白,性子软弱的妹婿,恰鹿鸣名落孙山,落榜而归,于是王老板找到他,和他做了交易。”
“王老板,还要让我继续说下去么?”
奉新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震得王焕淳的心都在抖动。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陆淮序竟然能真的查到东西。
他抬起深深的眼睑,仰天叹了一口气,又阴冷地笑了一声。
“早就听闻陆大人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似乎是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的。
“是,大人说的不错。”
“临湘与鹿鸣相见确实是我设的局。”
“我知道鹿鸣身份低微,妹妹定然瞧不上,我便设计让他们提前完成了洞房之事。”
女子最怕失了贞洁,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被迫嫁给鹿鸣。
所以那些王临湘对鹿鸣死心塌地的谣言也是他传出来的!
“拿妹妹的后半生给自己铺路!这还是亲哥吗,简直是禽兽!”
鹿溪听得生起了一肚子的火。
然而面前的这个禽兽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我没有错!”
“临湘从小娇生惯养,要什么给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双手捧给她。”
“她既然享受了王家带给她的锦衣玉食就要为王家付出。
荣华泰家世是不错,但是他不好控制,王家需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
而鹿鸣就是天选之人,精明会变通,大人也都看到了丰裕庄子在他手里发展到了极致。成了达官贵人最喜欢的庄子。
“这说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他几乎是着了魔,对着他们大笑,炫耀着他的成果。
“你不是为了王家,而是为了一己之私!”
王老夫人不知道,王临湘的其他兄长也不知道,那个人们口中为了一个穷书生而抛弃富贵生活的临湘,是被逼的,是被她这个人面兽心的二哥逼的!
她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而每天还要承受着那些可耻的笑话。
最后还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原本可以拥有幸福的一生,可这一切都被她的哥哥毁了。
包括她的孩子。
“不是!我是为了王家,我是王家的大功臣,他们应该感谢我!”
王焕淳几乎是吼出来的,清俊的面具再也掩盖不住狰狞的心。
“将王焕淳押进大牢,等清醒了再放出来。”
许是见多了这种案子,陆淮序心无波澜地看着他发疯,平静地让奉新把他带下去。
屋里终于安静了。
这时,鹿溪发出了悲叹,“你说要是王小姐的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心境?”
陆淮序走五,负手抬头看向晴空万里的天。
过了许久。
陆淮序道:“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