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宾客全都呆立原地,目光僵直地盯着那血腥一幕。
惠安站在角落,结结巴巴地小声嘀咕。
“保、保护皇上……?”
身为宫中女官,她深知此刻情形有多么诡异和危险。
按理说应当立即唤禁军入内护驾。
可……
刚才动手的是端嫔啊!
那可是圣上亲封的贵妃之一!
这到底是谋逆,还是另有隐情?
韩齐身子一软,头猛地垂下,手臂滑出扶手。
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旁边的同僚慌忙伸手去扶,却发现他已经人事不省。
韩夫人和韩家大小姐更是心凉如冰。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这场宫宴,竟会演变成这般局面。
这个作天作地的庶出小姐,果然憋了个惊天大招!
韩夫人指甲掐进掌心,心头翻江倒海。
当初家族决定将她送入宫中为妃时,人人都觉得这是韩家最失败的一次联姻布局。
可如今看来,或许是她们太低估了这个从小就被忽视的女子。
这时,云衿走上前来,对众人说道。
“父皇被邪气侵体,神志不清,本宫要为他驱邪治病。各位请先回府吧。”
她手中多了一枚青铜古镜。
“此乃皇家秘事,不宜外传。若有人擅自议论,便是违逆圣旨。”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有人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有人低头垂首,生怕被注意到。
更有人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
这真是驱邪吗?
我的老天爷,容昭公主这是要趁机杀父夺位吗?
一位年迈的老臣悄悄捏紧了袖中的玉佩,心跳如擂鼓。
他想起前些日子流传的传言。
说容昭公主曾在边关获得一部上古典籍,掌握了一种可以操控人心的秘术。
难道……
这一切早有预谋?
那个疯批一样的端嫔,莫非早就是容昭的人?
有人悄然看向瘫坐在地的端嫔,心中骇然。
若是如此,那她在宫中蛰伏多年,只为今日一击,简直可怕至极!
云衿已经抽出腰间长剑。
那剑身通体泛着幽冷的寒光,在昏暗的殿堂中显得格外刺目。
“还不快走!”
她冷声催促。
“……遵命,公主殿下。”
话音未落,众人仓促转身,争先恐后地往殿外奔去。
方才还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如今只剩下残烛摇曳。
惠安,白芷、郁怀瑾等人,也都退到了殿外守着。
惠安微微低头,眉头轻蹙。
白芷则紧盯着大门方向,指尖不自觉摩挲着刀柄。
郁怀瑾负手而立,脊背挺直如松。
他们虽未入内,却以身躯筑成一道屏障,隔绝一切可能的干扰。
云衿回头盯着高台上的元武帝,冷声道。
“行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手中的长剑依旧缭绕着电光。
剑尖微微下垂,却不容小觑。
她又瞥了眼端嫔,眉头微皱。
端嫔的举止太反常了。
前一刻还在咄咄逼人,下一刻却又流露出情感波动。
这份突兀,让云衿心中警铃大作。
“还有你,怎么回事。”
端嫔刚才还凶神恶煞,满脸戾气。
可此刻,她的表情骤然转变。
脸上的狰狞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情与焦急。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之际,她脱口喊出。
“闺女啊。”
云衿僵在原地,瞳孔微缩,握剑的手指猛然收紧。
她眼神中掠过一丝罕见的动摇,随即又被强行压下。
皇宫外头,夜风呼啸。
人群已尽数撤离,唯余几名侍卫沉默伫立。
几位王爷脸色铁青,混在人群中往外走。
有人低头不语,有人频频回首,眼中满是惊疑与不甘。
身为皇族亲贵,他们本该居于权力中心。
可今夜所见之事,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种超出常识的力量,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惶恐。
老二嘉肃郡王向来心思最重。
他走在队伍末尾,双手拢在袖中。
眉宇间阴云密布,似在推演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今夜之后,这座皇宫将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想清楚自己的立场。
云衿那副说一不二的架势,让他心里猛地一紧。
他忽然意识到,云衿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柔弱女子。
这次说是给父皇“驱邪”,可下一次呢?
谁能保证,她不会以“顺应天意”为由,直接踏入金銮殿,坐上那象征至高权力的龙椅?
那时,又有几人敢于发声?
以往那些明争暗斗的对手,在此刻看来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真正的威胁,是那个看似温婉却深不可测的女人。
她不动声色间便已掌控了人心与局势。
以前,虽然云衿时不时展露些惊人手段。
但他自己,包括其他人,都没把她跟那个至高位置联系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默认了一件事。
男人掌权,女人侍奉,乃是自古以来不可动摇的秩序。
哪怕你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也无法改变这个规则。
一个女人坐在龙椅上?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褚瑞泽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五弟,敦信王褚瑞珂。
那人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宫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端嫔好郁害啊”。
褚瑞泽眉头微皱,心中泛起一阵厌恶。
褚瑞珂一直暗中拉拢门客,收买官吏。
还妄图通过母族势力染指兵权。
可在褚瑞泽看来,他不过是个空有欲望却毫无谋略的废物。
他不懂权衡利弊,看不出人心向背。
甚至连最基本的朝局变化都判断不清。
刚才云衿在御前发怒,分明意味着权力格局的剧变。
可这家伙居然只记得端嫔大声说话的样子,还觉得有趣。
他一把拽住褚瑞珂,低声问。
“刚才那一幕,你看见了吧?”
褚瑞珂点点头。
“嗯,真不知道父皇到底中了什么邪,你说,容昭皇妹能搞定吗?”
在他看来,父皇不过是被美色迷惑,一时偏心罢了。
至于能不能挽回局面,他竟寄希望于一名女子调停。
褚瑞泽嘴唇抿成一条线,胸中怒火翻涌。
面对这样一个愚钝之人,任何深刻的警示都显得多余。
他缓缓吸了口气,努力让语气温和些。
“问题的关键,不是父皇有没有被迷惑,而是有人已经公然挑战了皇权的底线。”
话还没说完,就被褚瑞珂打断“对啊!还是端嫔最吓人。她居然听说父皇要给容昭赐婚就翻脸,你说……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