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刘裕提着沾染朱红色朱砂的狼毫毛笔,在奏折上批阅着独属于他的痕迹。
白青竹跪在养心殿的下方,双手撑着一封书信。老太监从高台上一步一步缓缓而下,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一封书信。
刘裕放下手中染着朱砂的狼毫毛笔,仔细看着书信上面的文字。书信上的文字潦草,边缘处还有不知是被衣袖还是泪水晕染开的墨水痕迹。
刘裕通读书信的内容后,面色毫无波澜。
刘裕:“白太医,你把宸妃娘娘的这封信呈给朕看,意欲何为呀?”
白青竹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宛如傲雪中的一株青竹,说道:“回禀陛下,今日臣在为姐姐请平安脉时,姐姐似乎发现了陛下的一些计划,她想让臣将这封信送到宫外送给薛大人看。臣不敢私下做出决定,特意来请陛下的旨意……”
刘裕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你现在是在背叛你的姐姐?”
白青竹的眼皮用力一抽,“臣并无此意,姐姐是臣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臣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也知晓男子生于世当忠君。臣只是忠于陛下,毕竟陛下才是这天下共主,臣希望陛下能给臣一些指引。”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中,正好拍中了刘裕的马屁。
刘裕心情大好,将这封书信交给老太监,又让老太监将这封书信重新递到白青竹的手中。
“既然你姐姐想要将这封书信真的给舅舅,那你便将这封书信送到薛宅交到薛煌手中吧。”
白青竹一愣。
原本以为小皇帝会将这封书信扣下,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至于陆棉棉那边,反正她也整日昏睡不醒,就让他提一嘴,已经交给了薛大人,一笔带过。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对这封书信当中的内容毫不在乎。
白青竹还是没忍住,弱弱的开口,“可是,陛下,姐姐写的这封信不加修改的,送到了薛大人的手中,可能您的计划就……”
刘裕再一次提起手中的沾染朱砂的狼毫毛笔,只是这次笔并没有落在那些皱折上,而是亲手画在手掌心中晕开一个红点。刘裕看着那个红点在他的手心当中不断蔓延,朱砂的墨水延长到手心当中的生命线上,他再一次提起沾染朱砂的狼毫毛笔毫不犹豫的在生命线上画了个叉,阻止朱砂的蔓延。
“白太医说笑了,白太医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猜不到吗?!棉棉信中所写的这些内容,对于我们来说,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朕的那个好舅舅就算没有人提点,想来他也应该也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至于朕的计划,那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不是白太医你吗?”
白青竹的头低下,紧紧捏住手中的那一封书信。寒冷刺骨的冬日,这封信却像烙铁一样煮沸他的手心,“是,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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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并送达薛宅内,除了这一封被“秘密”交代的书信之外,还有皇帝的圣旨。
既然已经发现先皇将秘旨藏在皇家园林万境园当中,刘裕命薛煌即刻带人前往万境园,找到先皇留下的秘旨。
抗旨不尊,乃是杀头的重罪。
可既然已经收到了芳华宫中的来信,眼下抗旨不尊就另当别论了。
小宋子担忧的开口,“大人,我们当真要起程前往皇家园林吗?可是陆姑娘已经在信件当中说明了……”
小宋子虽然不满意陆棉棉这样的人站在自家大人的身边,认为他这样从扬州城的乡野中走出来的女人配不上自家的大人,可他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二人之间的情谊。陆棉棉是为自家大人考量的,这封书信的内容多半不会掺假。
薛煌手中捏着明黄色的卷轴,另一只手展开陆棉棉费尽“千辛万苦”转送到他手中的书信,还是点了点头,“召集精锐的影卫,备马,启程前往万境园。”
小宋子里仍是一脸担忧,“大人,我们真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小覃子却反驳道,“难不成你还要让咱们家大人抗旨不尊不成?或许这一封所谓的秘密书信是在暗处中的人假造的也不成。白太医究竟是什么来历?你们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如此相信他送过来的手书,也许就是暗中有人要阻止咱们家大人为陛下查找先皇留下来的密旨,特意离间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小覃子并不知晓白青竹与陆棉棉姐弟相认事情的全貌。小覃子不相信白太医也情有可原,就算不相信,也应该将一切查清,再下定论。小覃子似乎还不等一切查清就急的催促薛煌前往皇家园林,这反倒也引起了薛煌的几分怀疑。
小宋子再次开口,“无论如何,咱们家大人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陛下已经寻找这道秘纸,数年也并不差这一日两日,请大人给奴才一些时间。早年间奴才在宫中也有一些可以信得过的人脉,奴才让人到芳华宫内亲自和陆姑娘对质,一定能够给大人问出些什么,大人等得到奴才的消息在行动,也并不算是迟。”
小宋子当真是一心为薛煌考量。
小覃子同样据理力争,“你在宫中曾经认识的那些人脉就一定可靠吗?圣旨以下就应该按照圣旨当中的吩咐去办事。若是因为你耽误的这几日,先皇留下的那道秘旨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夺走,这个责任你能够担待得起吗?怕是你再多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两人争执不下。
薛煌捏着黄色的卷轴的指节开始泛白。这世间的道理便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背后受杖刑的那些伤疤还没有好全,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薛煌声音冷冽,“你们两个别吵了。按我说的去做,召集影卫的精锐部队,备马,启程前往皇家园林。”
小宋子也不再坚持,长叹了一口气。他相信他们家大人自有打算,只求菩萨保佑,一切都能够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