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珠儿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哇“了一声。
张悬黎目光在苏赢月和沈镜夷身上打个来回,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打趣道:“原来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苏赢月对上她那促狭的目光,抬手作势要打她。
张悬黎后扯着身体,“哎,月姐姐,我说得没错啊。”
“还说是吧。”苏赢月扬手道。
“月姐姐,我错了。”张悬黎求饶,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泪花,含糊道:“结束了吗?我现在好想回去抱着枕头睡上一大觉。”
似被她感染,苏赢月也掩唇打了个哈欠。
陆珠儿也懒懒地伸了个腰。
“今日大家辛苦了,都回去好生歇息,我们明日再议其他。”沈镜夷沉声道。
闻言,陆珠儿几乎闭着眼睛就走。
张悬黎当即抬手拉住她,“珠儿,太晚了,要不你同我睡吧。”
陆珠儿当即睁大眼睛,“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悬黎笑着拉着她就走。
见状,蒋止戈看向沈镜夷,“要不你也给我找个地儿睡?”
闻言,沈镜夷目光自然转向身旁的苏赢月,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那眼神里仿佛在说:“你意下如何?”
苏赢月被他看得心头微动,面上却依旧从容,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既如此,你便同障尘睡去吧。”沈镜夷看着蒋止戈道。
“这不太好吧?”苏赢月轻声道。
“没什么不好,嫂嫂。”蒋止戈大咧咧,“有个地儿睡就行。”
苏赢月看向沈镜夷。
沈镜夷微微颔首。
“那我让青岫带你去障尘的房间。”
苏赢月说完便唤青岫进来。
蒋止戈随青岫离去。
转眼,书房内便只剩下苏赢月与沈镜夷二人。
“我们也回去吧。”沈镜夷柔声道。
“嗯。”
回到二人的房间,沈镜夷点燃桌案的灯火,而后自然接过她手中拿着的卷册,声音低沉柔和:“给我吧,累了一晚,快去休息吧。”
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脸庞,柔和了他清冷的眉眼。
苏赢月轻轻“嗯”了一声,正欲转身,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桌案上最上方的册子。
是吐蕃良驹那案,障尘在辽国探子花影的房间搜出的那本名册的副本。
方才在书房那个一时想不起的念头,在看到此册后,如流星划过夜空,骤然在她的脑海变得清明。
她身体微微一顿,而后便抬手,下意识地便伸向那本名册。
“怎么了?”沈镜夷抬头看她。
苏赢月没有立刻回应他,只迅速地将那本名册拿起,借着灯光,翻开看起来。
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清晰可闻。
苏赢月神情认真,急切地掠过一行行名字与记录,最终,她的目光停在一处圈起的名字上。
她看向沈镜夷,指尖点着册子上两个并排的、用朱笔圈注过的名字,将册子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你看。”
沈镜夷倾身,顺着她莹白的指尖看去。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跳动,映着册子上那两个刺目的名字——青芬、青竹。
“张仰、王继的妾室。”沈镜夷深邃的眸中瞬间风云涌动,“原来如此。”
他稍顿一下,沉声道:“这天香楼恐怕不仅仅是个青楼那么简单,很可能是辽人筛选、培养、输送女探子的据点。”
苏赢月看了他一眼,眸光闪动,“你的意思是,辽人培养青楼女子作暗探,而后这些青楼女子凭借美色与技艺,接近朝中官员,或套取情报,或在必要时。”
她稍顿一下,后背一阵寒凉,“或在必要时杀人灭口,张、王二位郎中的死便是如此。”
“不错。”沈镜夷眸中锐光一闪,“照此看来,汴京连续发生的这几案,皆是辽人精心编织的,而天香楼很可能是这个幽鹿组织的一个据点或巢穴。”
“好精密的布局,好长远的谋划。”苏赢月感慨。
闻言,沈镜夷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布局再精,谋划再远,但画皮终究是画皮。我们既已窥见裂痕,撕开它便是。”
苏赢月扬起手中的名册,“那便从它开始撕吧。”
沈镜夷目光与她一触,“不错,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必有迹可循。”
“重点先查青芬、青竹做妾室之前,在天香楼的过往,与何人交往,受过何种训练。”苏赢月道。
沈镜夷微微颔首,“还有天香楼的底细,再就是这名册上的女子皆要一一查实。”
苏赢月点头回应,掩唇打着哈欠。
“好了,你快去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沈镜夷抽走她手中的名册合上,声音温和催促道。
苏赢月站着没动,烛光映着她清亮的眸子,她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庞,轻声问:“那你呢?”
“我还不困,再看会儿。”沈镜夷语气平静,说着放下手中的名册,又拿起一册卷宗。
就在他指尖触到书页的刹那。
苏赢月忽然抬手按住,并向前倾身,凑近了他。
沈镜夷倏然一顿,鼻尖萦绕着她淡淡的馨香,他怔住一瞬,才抬起眼,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目光。
苏赢月却丝毫没有察觉两人过于近的距离,借着灯光,仔细瞧了瞧他的脸,最终停在他眼下。
随即,她唇角弯起一个浅笑,声音轻柔却笃定,打趣道:“还不困?沈提刑眼下的这乌青,怕是可以研墨了。”
沈镜夷又怔住,看着她眸中的狡黠,眉眼不由得又柔和几分,正要开口。
苏赢月已伸出手,不由分说,轻轻巧巧将他手中的那册卷宗抽走了。
“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你这般糟蹋。”她将卷宗背在背后,语气温婉又坚持,“案子固然重要,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也该休息了。”
怕他不听,苏赢月佯装生气道:“还有就是,你这桌案的灯,亮晃晃的,映到我那边,是很扰人清梦的。”
沈镜夷看着她娇嗔的模样,心头漾开一圈涟漪,他静静看了她片刻,无奈摇摇头,唇边也忍不住溢出笑来。
“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