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没瞎，外头都看见了。”
他语调轻描淡写。
宋芷薇忽然想起清晨时，周予策询问自己的问题。
她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
五官锋利，轮廓深邃。
阳光从窗缝里漏进来，细碎地洒在他睡袍的衣襟上。
可她又想起他说过的话。
“三个月，期限到了，我们各走各的。”
他……应该只是随口一说吧？
只是随口一说，不会当真，也不会在乎。
她喉咙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
“早上我想把宝石还给他，他没要。”
盛霆舟轻笑了一声。
“怎么？嫌弃它不够贵？”
她摇头，眼神澄澈，语气认真。
“小叔对我一向很好。我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让他再破费。”
她不想跟他争这些，也不想再扯上太多纠缠不清的关系。
东西还回去，人也该清了。
一清二白，才最安全。
可这话听进盛霆舟耳朵里，却变了味儿。
他眸光微微一沉，唇角那点笑意也褪了下去。
“你对谁都这么大度。”
宋芷薇悄悄攥紧了手，指节泛白。
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发热，泪水在眼底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不是她想大方，是她压根没资格去争。
不是她不介意，是她知道，斗来斗去，最后疼得撕心裂肺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她太清楚了。
清清楚楚。
“小叔说，以后会补偿你。”
盛霆舟冷冷嗤笑一声。
“他拿什么身份补偿我？他伤的人，又不是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芷薇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是啊，他只是顺手帮了她一把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还有，”他忽然正色，语气沉了下来，“那颗宝石，是我送你的。跟周予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还给我，我换一颗新的给你。”
那东西，是他特意要去的。
不是在某个珠宝展随手挑的，也不是托朋友代买的。
而是他亲自找人，费尽心思才拿到的。
不是因为那颗宝石有多稀有，也不是因为它价值连城。
只是想让她知道，在周予策心里，他盛霆舟根本不值一提。
而她宋芷薇，也从不曾被周予策真正放在心上。
宋芷薇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站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她拉开抽屉，拿出那枚用丝绒盒子装着的宝石，指尖停顿了一瞬，才把它紧紧攥在掌心。
“这个，我还是不要了。”
她知道自己心不够硬。
哪怕周予策亲口说，那颗宝石买下来是为了她，她也照样不敢要。
一看见，心里就像被反复戳了一遍又一遍。
钝痛，又无法宣泄。
原来他在乎的，始终是乔以晴。
而她，连个备选都算不上。
盛霆舟接过盒子，指尖轻轻抚过那层柔软的绒面。
“宋律师，别急着装失忆。我们还有件事没算清。”
“什么事？”
她声音有点发虚。
“上周说好的一周期限，明天就到头了。”
他语气慢悠悠的。
“你到底想好了没？”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一下子明白了，耳尖瞬间烧红。
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下意识地绞着睡衣的下摆，指节发白。
他问得太突然了，她压根没准备好。
这几天心乱如麻，根本没空去想那个问题。
“不说话？想抵赖？”
他眼一眯，眸光骤然深了几分。
下一秒，直接伸手一拽。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拎到了腿上。
重心一偏，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肩膀，却被他顺势一带，稳稳地落在他怀中。
隔着一层薄睡衣，他大腿的温度透过布料贴上来。
烫得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连头都不敢抬，眼睫低垂，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我……我没想赖。”
“那你是啥意思？”
他捏住她的下巴。
“想把我当备胎，慢慢吊着？等哪天你‘想通了’，再回头找我？”
“不是！”
她猛地摇头，下意识撑住他胸口。
他却不给一点退路，一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腿上，另一只手压住她后脑，一点点把她往自己怀里拽。
近了。
越来越近。
他五官清晰得让她心慌。
“别……”
哪怕之前有过几次亲近。
可一想到他可能要做的事，她还是怕。
怕他的吻太深，怕自己的心沦陷得更快。
“别什么？”
他停在离她唇两厘米的地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唇瓣。
“你怕我亲你？”
“我……我还没想清楚。”
她眼睫微微颤抖。
他们之间差了太多东西。
身份、处境、过去……
他是高高在上的盛霆舟。
而她宋芷薇，不过是尘埃里挣扎求生的人。
他要是真和她在一起，怕也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一时的冲动罢了。
等热情褪去，一切终将归于冷淡。
她怕自己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盛霆舟喉结动了动，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那明天凌晨十二点前，你能想明白吗？”
她张了张嘴，舌尖抵着上颚，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这阵子，她真的没有不动心。
每一次看见他站在阳光下，嘴角微扬地看着她，她的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可每当这种感觉浮现，那些曾被她拼命藏起的回忆就会猛然跳出。
过往的羞辱、背叛、孤独，还有那些深夜里的无声哭泣全都扑上来。
她不敢赌。
更不敢信。
爱情对她来说，从来不是可以轻易握在手中的东西。
盛霆舟看她久久不出声，眉头微蹙，忽然向前一步，脸轻轻贴了上来。
她浑身猛地一抖，像是被电流击中。
盛霆舟的鼻尖轻轻贴着她的。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映满了她的影子。
“宋芷薇，你到底在怕什么？”
宋芷薇咬着下唇，几乎要把皮咬破。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在空中，几乎听不见。
“我……还没想清楚。”
她害怕，真的害怕。
怕自己一靠近，就会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房间里只剩下她细微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那副躲躲闪闪的模样，终于缓缓叹了口气。
“那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是铁打的，耐心也会耗光。”
“再给我一周……行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目光怯生生地望着他。
可她实在没办法干脆地点头答应。
她需要时间，哪怕只是一周，也要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这份感情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