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排着长队，他们靠着熟人提前占了靠窗的位置。
菜上齐了，炭火滋滋响。
油脂滴落在木炭上，腾起一缕白烟，香气扑鼻。
面对面坐下，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也模糊了彼此的脸。
姜梦曦忍不住问：“芷薇，你平时加班都这么晚？”
九点多了，外面都快没人了。
商场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店员打着哈欠开始收摊。
“差不多吧。”
宋芷薇耸耸肩，语气挺淡。
“我们这行，案子多，加班是常态。上个月连着七天没回过家，就睡在律所的行军床上。”
律师这行，干得多，赚得多。
没案子，吃饭都费劲。
客户不找你，你就只能喝西北风。
姜梦曦听了，小声说：“那以后我有空，晚上给你煲个汤吧，暖暖胃。我最近学会煮鸡汤了，加了枸杞，还放了点红枣，味道可好。”
宋芷薇立马摆手，一脸警惕。
“别别别，上回你煮个粥都能把电饭煲烧糊，整个小区都飘着焦味，物业还上门敲门问是不是着火了。我可不敢让你进厨房，赔不起啊，我家锅还欠着三年分期呢。”
“嘁！”
姜梦曦吐了下舌头，眼睛一翻，翻得夸张又可爱，还顺手抓了颗肉串塞进嘴里，嚼得咔哧响。
“你那是运气差，不是我手艺烂。”
两人正说着，耳边突然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哟，这不是宋大小姐吗？怎么，还跟这号人出来吃烤肉？”
宋芷薇抬头一看，姜悦欣正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款款朝这边走。
这两个人刚闹完大风波。
姜悦欣被爆出私吞客户，周云晗为她站台闹上热搜，舆论炸了半个月。
结果今天居然还凑一块儿，肩并肩，笑盈盈。
真让人长见识。
姜梦曦一瞧她们，火气“噌”地就往上蹿。
“哟，双人组上线了？穿情侣装走红毯呢？真当自己是这部剧的主线剧情，全世界都得围着你们转啊？”
“你再说一遍？”
姜悦欣脸色瞬间阴沉，眉头拧成一团。
姜梦曦双手抱在胸前，姿态倨傲，下巴微微一抬。
“听不懂人话？哦对，我忘了，你脑子可能跟猪一样，理解能力有限。要不要我用哼哼语再重复一遍？看你能不能听懂？”
姜悦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就要冲上前动手，却被身旁的周云晗一把拽住手腕。
周云晗压低声音。
“你疯了？睁大眼睛看看四周，这屋子里里外外全是摄像头，现在动手，不是正好让人抓把柄？我们会被当成挑事的罪魁祸首！”
自从上次被周怀庆关在书房里狠狠骂了一顿，差点丢了家族继承人的资格。
周云晗就彻底清醒了。
她知道，如今的局势不能再靠蛮力解决。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那我就这么忍着？”
姜悦欣咬紧牙关，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周云晗眼神一沉，眸底闪过一抹阴郁。
可她更清楚，现在若是硬碰硬，只会被对方抓住机会。
“怎么？不吭声，是又在憋什么坏招呢？”
姜梦曦冷冷扫了她们一眼，语气轻飘飘的。
周云晗没理她，脚步一转，径直走到宋芷薇面前。
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切换，刚才的阴沉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温婉柔和的笑容。
“芷薇，”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哽咽，“上次的事，确实是我错了。我冲动，我自私，没有替你考虑。我爸已经狠狠骂过我了，我也反思了很久……你能……原谅我一次吗？就一次，好不好？”
宋芷薇静静地盯着她。
她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漠然。
这招她早见过。
可惜，她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几句软话骗得心软的小姑娘了。
“妈因为你，连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周云晗继续说着，语气愈发悲切，眼眶微微泛红，。
“她毕竟是你亲妈，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真的忍心，看着她为你这样受罪吗？”
宋芷薇终于开口。
“我和她，早没关系了。”
秦云舒现在是周家太太，风光无限，有财有势。
哪里还轮得到她来操这份心？
她早不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小女孩了。
旁边的姜悦欣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宋芷薇，秦姨可是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供你读书，给你衣食！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说走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
宋芷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的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却带着彻骨的凉意。
真是滑稽。
明明是她自己挑起事端，造谣生事，陷她于不义。
如今反倒成了别人“不懂感恩”的罪人？
“我要是拿刀捅了你，然后跪下来哭着求你原谅，你说，你会原谅我吗？”
姜悦欣顿时一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不会原谅。
她会恨不得立马把宋芷薇送进局子。
那种被背叛的痛楚还深深扎在她心里。
见对方说不出话，宋芷薇也懒得再浪费口舌。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人，眉梢微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随即转身，拽着姜梦曦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芷薇！芷薇！你周末真不回家看看吗？”
周云晗还在后面喊，声音里夹杂着焦急。
宋芷薇脚步没停。
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前行的方向。
等上了车，姜梦曦才压低声音，靠在副驾驶座上，眉头微蹙。
“这周云晗喊你回去，准没安好心。她这些年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可没少给你使绊子。”
宋芷薇扣好安全带，手指在卡扣上顿了顿。
然后缓缓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她望着前方渐暗的街道。
“回不回家，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回。那个家，早就不属于我了。”
—
另一边。
周予策最近一直在查，宋芷薇被盛霆舟带走之后的事。
他翻遍了所有监控记录，走访了当晚可能知情的人，甚至动用了私人关系调取了部分警方未公开的资料。
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愿放过。
最后线索，指向了陈韵。
他没多废话，直接开车去了燕城一家顶级医院。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她的办公室门前。
门牌上写着“神经内科陈韵医生”。
“您好，请问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