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红梅则拉过吓得直哭的孩子，又对着老人劝道：“婶子，有话好好说，哪能动手啊！”
老人喘着粗气，指着林慧骂：“我还不是为了孩子！她非要送娃去育红班，就是嫌我老了没用！”
林慧委屈地抹着眼泪：“妈，我没那意思，育红班能教孩子唱歌认字，不是嫌您......”
话没说完又哽咽起来。
顾明月扶着林慧往自家屋里走，回头对陆凛递了个眼神。
陆凛当即会意，上前拉着仍在气头上的李老太，半劝半扶地让她坐在院角石凳上，放缓语气开口：“婶子，您先消消气，听我跟您说。
林慧送孩子去育红班，不是嫌您照看得不好，是想让孩子多跟同伴玩玩，还能学些东西，这是为孩子好。”
可李老太依旧不罢休，坐在石凳上拍着大腿念叨：“我看她就是嫌我老了！我在老家带大了好几个娃，哪用得着去什么育红班？纯粹是浪费钱！”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引得隔壁几家的门都悄悄开了条缝。
陆凛没急着反驳，等她念叨够了才继续劝：“婶子，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孩子都讲究启蒙。您看院里其他人家，不少都送孩子去育红班，孩子们回来都欢实得很。
您要是不放心，哪天跟着去看看，就知道那地方多热闹了。”
李老太压根没把陆凛的劝诫听进去，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双手拍着地面，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我不管！这育红班就是不能去！我带大的娃，轮不到她林慧做主！”
尘土沾了满裤腿，声音尖利得能穿透院墙。
陆凛皱着眉，却没半分不耐烦，只蹲在一旁静静看着。
等她闹得没那么起劲儿了，才沉声道：“婶子，您这么闹，不光解决不了事，还让孩子跟着害怕。您看那边，孩子吓得直哭，这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他抬手指了指覃红梅怀里仍在抽噎的孩子。
李老太坐在地上，梗着脖子继续撒泼，嘴里竟蹦出浑话。
“大不了我让贵忠跟我回老家种地！不在这部队家属院受气，总不用看她林慧的脸色！”
这话彻底让陆凛沉了脸，先前的耐心荡然无存，语气瞬间冷得像结了冰。
“婶子，您这话可是没安好心。范贵忠在部队好好干，是为了这个家，您怎能拿他的前程当要挟？”
他往前半步，气场陡然收紧，“家属院是部队给军属的保障，不是您撒泼的地方。真要闹到部队领导那里，丢人的可不是别人。”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李老太撒泼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眼瞅着陆凛冷冽的神情，心里竟莫名发怵。
她张了张嘴，想再骂两句，可对上陆凛不容置喙的眼神，那些混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拍着地面的手也悄悄停了下来。
他眼神沉得像淬了冰，老太太被这气势慑住，张了张嘴没敢再骂，只挥着手嘟囔了两句“我还不是为了孩子”，便蔫了下去。
这话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顾明月见状，赶紧扶着哭红眼睛的林慧，又牵过吓得缩在她身后的孩子，轻声说：“林慧，跟我回屋歇会儿。”
把两人带到自家后，她刚递过毛巾，林慧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没等顾明月多劝，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林慧的丈夫范贵忠闯了进来。
他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常年认真肯干的战士。
瞧见媳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林慧，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等顾明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完，范贵忠的脸瞬间涨红，攥着拳头咬牙道：“这老婆子，真是越老越糊涂！”
说着就要往外冲，顾明月连忙拦住：“你先别急，好好跟婶子说，别再动手添乱。”
范贵忠深吸口气，狠狠点头：“我知道，我这就去把她送回家，以后绝不让她再找麻烦！”
范贵忠快步赶回家，刚进门就撞见李老太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骂骂咧咧。
“我这老骨头贱命！白养你这么大，现在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你娘都不帮着！”
见范贵忠脸色沉得吓人，李老太索性撒起泼。
“不就是嫌我不是你亲娘？我给你们带孩子操持家务，倒落个嫌弃的名声！”
范贵忠站在原地，眼神冷得没一丝温度，声音却异常平静：“娘，您的养恩我记一辈子。但这些年，我每月按时给家用，家里重活累活从不让您沾手，对您不算差。”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坚定，“可您不能拿养恩当筹码，欺负林慧和孩子。他们是我媳妇、我娃，我得护着。”
李老太被堵得说不出话，愣了愣又要开口范贵忠却没再给她机会。
“要么我送您回乡下老家，每月照样给您寄钱，要么您回老家没有钱，您自个选吧。”
这话掷地有声，李老太看着儿子从未有过的冷脸，终于没了之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这还有的选吗？明摆着让他自己滚回老家，李老太脸色有些难看。
当初范桂忠亲妈去世之后，范父很快娶了她进门。
结婚没几年，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范桂忠这个老大哥理所当然的撑起了家里的负担。
他十六岁的时候偶然被人看中进了部队，这些年摸爬滚打倒也混出个模样来。
李老太这次之所以上赶着给人带孩子，也是想能让他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份上，给自家小儿子在部队找个活干，总比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强。
想到这气消了大半，拉着他的衣角软声求饶：“贵忠啊，娘知道错了，你别送娘回乡下，娘以后好好跟林慧相处还不行吗？”
可范贵忠没松口，只沉着眼看她。
李老太见求饶不管用，瞬间恼羞成怒，指着门外骂起来：“都怪贺林慧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嫁过来这么多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老范家的香火迟早要断在她手里！”
活了这么多年，她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家不能传香火这件事，她相信范桂忠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