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在苏殷的手心扫了扫。
像是有小刷子在苏殷的心上扫了一下。
她猛地收回手，瞪大了眼睛看向季渊，水眸带着被冒犯的愤怒，但是却在看到季渊毫不犹豫吞下药丸的时候，又多了点疑惑。
皇家训练出来的暗卫都是这样的吗？
总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
尤其是吃完药丸之后，少年看上去更开心了：“吃完啦！主人！”
这是毒药不是糖丸，这什么反应啊！
苏殷从小聪慧，智多近妖，第一次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手心似乎还停留着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她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不透气，摆了摆手：
“出去，我要用膳了。”
季渊听到这话，立马垂下了脑袋，悄悄撅了噘嘴，默默跳出了窗子。
他窝在一旁，看两个婢女服侍完苏殷用饭，很快又离开。
他耳朵很灵，听到了两个婢女小声道：
“十一公主又是这幅样子，没有丝毫后台还这么傲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就是，还不允许我们姐妹两进她的房间，咱们还不想去呢！”
正说着，忽然，两个人同时膝盖一痛，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色已经黑了，周围也没什么灯光，两人仓皇往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怎么感觉……有人踢了我一脚？”
“我也是，不会是……”
“别乱说！”
两个婢女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站起来想要往外跑，可是下一秒，一道阴风刮过，灼热的气息卷着极为霸道的力道直接将两个人往荷花池里面拖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尖叫，冰冷的河水就漫过了两个婢女的头顶。
她们挣扎着却叫不出声音来。
很快，有一个人沉了下去，另一个则是扑腾到了岸边，拼尽全力爬了上来，却也没了半条命。
上岸的那个婢女在极为恐惧的情绪中，莫名听到一道声音：
“我死的好惨啊……”
“啊啊！有鬼！”她惨叫着挣扎着爬远了。
苏殷皱了皱眉，看向窗外。
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管他呢。
忽然就想到了季渊，苏殷心中一动，低声唤道：“季渊。”
很快，少年就出现在了她的窗外，弯着眉眼笑着看她，声音像是怕吓到她一样的哄小朋友语气，又带着一点清甜的撒娇：
“主人~”
苏殷往后仰了仰头，心想，我跟你很熟吗，今天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这个语气就这么奇怪。
虽然……也不讨厌就是了。
她指了指手里的书：“这本书上册看完了，帮我把下册拿过来。”
“好啊主人，下册在哪里呢？”季渊得了任务看上去格外开心。
苏殷轻笑一声，难得出现了一点凌厉的狡黠：
“当然是在御书房隔壁的书库里，想要拿到，至少要躲过十二个侍卫，并且还要在半刻钟内找到。”
她想试试季渊到底有多厉害：
“拿不到没关系，但一定不能被发现，不然，只有一个死字。”
季渊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更兴奋了。
这是主人给他的第一个任务诶！是不是说明，主人更加信任他了？
毒药吃得真赚啊。季渊想，要是吃一次能被更加信任一点，他能把那玩意儿当饭吃。
少年应下之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窗外。
苏殷吐出一口气来，执笔写下最近宫内的事情。
很快，一只纯黑色的鸽子就飞到了她的窗前，带着苏殷塞进它脚上小竹筒里面的信，又飞远了。
她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千机阁阁主，便是得四方门的帮助。
她的母亲其实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而是千机阁内副阁主之一。
千机阁与四方门合作已久，一个掌管着大大小小的官员秘事和朝堂之上的风云，一个掌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两者相辅相成，相互利用。
苏殷的母亲作为宫女，本就是故意被皇帝临幸，想要往上爬，接触到更多的机密，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躲过了那些妃嫔们的暗害，躲不过生产的凶险。
苏殷出生之后，千机阁很快便发现了这个女童的独特之处，想让她子承母业，却在联系上她的时候，发现她的野心根本不止于此。
那四方门主更是神出鬼没，无人知道其真实面目，却在知道苏殷的第一刻起，就提出让苏殷做着千机阁的阁主。
一个小丫头片子当阁主？怎么可能？
然而，苏殷与门主里应外合，将一个对着四方门出手并且杀死了好几个千机阁探子的皇子死于一场“意外”后，口风就变了。
苏殷就在四方门门主的推动下，成为了阁主，只不过，除了最顶层的几个人，无人知道阁主到底是谁。
苏殷当然不会对四方门感恩戴德，相反的，她最忌惮的就是对方。
没有莫名的喜爱，只有永远的利益。
四方门推她上位，大概率是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好拿捏。
但至少现在，她还是需要四方门的，就像四方门需要她一样。
鸽子刚飞走没多久，她便看到了一道黑色矫健的身影。
苏殷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守着藏书阁的侍卫都是最顶尖的，就算是没拿到，周旋一阵子也没这么快啊。
就在苏殷愣神之际，季渊已经凑近，献宝一样把手上的书捧给她：
“给，主人！”
眼睛亮晶晶的，邀功的表情毫不掩饰。
苏殷有些不习惯地接过书。
没养过宠物，忽然出现一只超级粘人的狗子，不得不说，真的有点手足无措。
她刚想酝酿一下怎么夸，季渊又像是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手帕包成的小布包。
他小心翼翼打开小布包，里面是苏殷白天吃到的小点心，还冒着热气。
季渊又将小点心捧到苏殷面前：
“主人白天才吃到这个口味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应该最喜欢这个吧，主人晚膳用的少，看书太累了，所以阿渊给你又拿了一点。”
什么叫拿了一点啊！这是你家吗！
还有阿渊是什么！谁准你这样自称的？
苏殷被噎了一下，一堆话想要说出来，钻出嘴唇的时候却只剩下三个字：
“……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