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林子谦成功预判了事情的走向。
嘴巴一闭一张就可能拿到一百两银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么好的事情。
就算是意图败露了,也压根没有什么损失。可要是成功了,能够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生活十年之久。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
道剑宗在各地临时设立的受理处热闹非凡,举报的人群挤满了街道,原本还算清闲的五十个内门弟子一下儿忙得晕头转向。
若真是让大家伙儿钻了空子,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赔的。
山火还在烧,林子谦已经没了叫人探看的心思,抱着点微薄的希望命人到各个城镇搜查。
牵动如此风云的核心人物陈盛戈变装成了位小伙子,成功混进了三河镇地头蛇帮派,准备借着据点暂避风头。
一身武艺不必多说,还是会读书写字的高端人才,这种香饽饽自然受到了重视。一通争抢后,由二把手王雷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那语重心长的模样,甚至有些看继承人的意味在里面。
近来天气正好,无风无云,是运货赶路的好时机。今日要专程走一趟,将各式兵器运送到定桥城。
数额不小,出发前还需要再次核查。
王雷面色严肃,安排好任务,“待会儿我得去检查货物种类和数量,你就跟在旁边,顺便把出货清单填了。”
“最近风声紧,进城都要进行查验。填清单事关重大,稍有差错极有可能引起官差的注意,做买卖的风险就直线上升。”
“一定要好好地学,我说一句你就写一句。”
作为菜鸟新手,陈盛戈用力点头,保持着谦逊的学习态度,亦步亦趋地跟在王雷身后。
还未封口的木箱里垫着干稻草,王雷一附身便拿出一把九环大刀。
半人高的大刀很是威风,刀身程亮,圆环碰撞叮当作响。
王雷仔细点了一通,回头道:“数目没错,四十个项链挂坠。”
陈盛戈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道理她都明白,为了躲避追捕审查,进行伪装是必要的。
可是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不能说做到一模一样,好歹也得有点神似啊。
不是什么东西打个孔挂个圈就能叫挂坠的啊!
王雷见了年轻人目光呆滞的模样,训斥道:“真是沉不住气!”
“你知不知道,名贵衣服首饰是最适合填报的种类?”
“不同于官府紧抓严打的盐铁类物资,这些东西进出数量不限,很方便瞒天过海。”
“首饰华服平常百姓消费不起,高管名流又爱不释手,为了便利往来采买,官府定下的过关费都少一些呢。”
陈盛戈依旧不理解,“这也太扯了吧?”
“照你这么说,后边那些护心锁子甲难道报肚兜吗?”
“然后就在概述上乱填?织法独特,透气疏汗,光泽明亮,不易变形?”
听了这反讽的话语,王雷不怒反笑,“你怎么猜到的?”
“果然文化人是不太一样哈,这写得比原来漂亮多了。”
陈盛戈还是坚持自己的逻辑,直言道:“有好处是不假,可真能进城门吗?”
“到时候在门口被拦下来验看怎么办?”
“把那大刀穿根绳挂脖子上?”
王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真是少见多怪。”
“我们帮派能混到当地第一,当然有自己独到之处。”
“到时候就叫你瞧瞧我们瞒天过海的本事。”
见人自信满满准备大展身手了,陈盛戈扁扁嘴不说话,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外观、材质、重量,甚至碰撞触摸所发出的声音都毫无相同之处。
哪怕是盲人摸象也过不了啊!
真能糊弄过去的话,她都不敢想象验看的官差是有多身残志坚!
经过这一小插曲后,陈盛戈逐渐接受了事实,效率提高不少,很快便将一切打点清楚。
马夫一拉缰绳,一众人便热热闹闹地出发了。经过好几个时辰的奔波,终于到了定桥城的城门。
太阳将落,城墙笼罩在暮光之中,并没有商队在等候。王雷径直下了马车,款款走到歇息的官差面前。
陈盛戈在马车上撩起窗帘,半个脑袋都探出去,生怕错过了哪怕一瞬间的信息。
只见王雷扬起热情的笑容,在发愣的官差面前晃了晃手,朗声道:“二舅,好久不见啊!”
陈盛戈一时语塞,又坐回车里,任由窗帘在一旁晃晃悠悠。
原来是沾亲带故啊。
最高端的军火走私,往往采取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叙旧了一会儿,定桥城的大门便向他们毫无保留地打开,马车长驱直入,顺利地到了客栈。
下车监督货物搬运之时,王磊还不枉对陈盛戈吹嘘一番,“小子,可别小瞧任何人!”
陈盛戈不情不愿地应声,“您教育得是……”
这番毫无营养的对话却让一位蓬头垢面的乞丐从角落猛然站起。
尽管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是那位被满城通缉的魔修——陈盛戈。
自从怜俗报胡乱报道之后,他钱进生就成了川满城所有人的笑柄,稍有头有脸的人都避之不及。
那时预备着到其他城镇再开铺子,早投了大笔钱财购置商铺。资金本就吃紧,原本的铺子又因为舆论入不敷出,最后赔得倾家荡产。
父母对他弃之如敝屣,在川满城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他只能到处流浪,沦落到靠街边乞食过活。
这些日子里,钱进生无时无刻都想着东山再起。
峰回路转,命不该绝,这一百两就是他翻身的依仗!
记下了客栈的招牌,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城南设立的受理处,然后便排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队。
终于到了队首,钱进生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语顺畅说出:“我在有福客栈看见了陈盛戈!”
对面的内门弟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知道了。”
钱进生瞪大了双眼,干瘪消瘦使眼球格外突出,“没了?钱呢!”
被一个酸臭的乞丐如此质问,内门弟子也有些不耐烦了:“想钱想疯了吧?”
“你有什么证据?”
钱进生往外一指,“我现在带你去看!”
这套话术内门弟子已经听得滚瓜烂熟了。
叫出去了拿三瓜俩枣贿赂的大有人在,拿还没到手的奖金来空手套白狼的也不少。
可喜可贺的是,经过他们的大力整治,拖到巷子里武力威胁的已经基本没有了。
这人蠢得连套路都格外过时。
现在都改口说是亲戚好友,是秘密情人,是得力干将,甚至身兼数职,试图打动他们再卷款潜逃。
内门弟子耐心耗尽了,用法术一推将人赶走,大声道:“下一位!”
钱进生神情恍惚,在附近的榕树下瘫坐,无神地望着天空。
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呐。
下一瞬,脸上便落了些温热液体。慌张抬头望去,树枝上有只胖麻雀,尾羽高高翘起,毛绒绒的屁股正对着他的脸。
见了他怒气冲冲的样子,那麻雀叽叽喳喳叫得很是欢快,带着胸脯一鼓一鼓,简直像在嘲笑。
钱进生破口大骂,“连个畜生都欺负我!”
“今儿就拿你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