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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会议室里,zalgo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指尖缠着的胶带还沾着半张录音碎片,胶带上的银粉正随着玄能检测仪的嗡鸣往下掉,像在抖落细碎的生命。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桌面,那台玄能检测仪的屏幕已经泛出淡红色,绿色波形缩成了细弱的线,每一次跳动都比上一次更慢,间隔越来越长,像濒死者的脉搏。

会议室的空气早被三种味道焊死:旧纸张的霉味粘在袖口,机甲润滑油的金属味渗进地板缝,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玄能逸散时的味道,是酒店在呼吸的证明,也是死亡的前兆。

多瑞安靠在作战板旁,机甲肩甲上的划痕还沾着雾林的黑泥,上周对抗dEx侦查飞虫时,这处划痕差点让他的右臂关节报废;星河坐在最靠窗的位置,手里攥着份泛黄的《平行酒店能量损耗报告》,纸页边缘的折痕已经裂开细缝,他其实已经翻了不下十遍,却还是没看懂“锚定灭亡前一秒”那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toy站在资料堆前,指尖划过一张标注着“宇宙d-dEx起源”的草图,眉骨拧成了疙瘩,草图上用红色墨水画的箭头密密麻麻,他盯着其中一根指向“宇宙A”的箭头,突然觉得那像根勒在脖子上的绳,越收越紧。

“整理完了?”星河先开的口,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推,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里面说未来酒店把自己锚在灭亡前一秒,这到底是啥意思?玄能观测效应又是什么…zalgo,别跟我来那些绕圈子的比喻,直接说,拿证据出来。”

zalgo抬了抬眼,眼眶里的触手缓慢蠕动着,像在嚼一块难咽的石头。他没直接回答,反而从脚边的黑色箱子里翻出一份用密封袋封着的报告,封面印着“酒店联会机密·幽灵实体08号检测记录”,密封袋上的玄能封条还在微微发光,这是只有联会高层才能接触的文件。

他又摸出一支老旧的录音笔,笔身布满划痕,按下开关时还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随时会炸开。

“先看这个。”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念购物清单,触手尖点了点密封袋,“你还记得走廊区域里那个绿色幽灵吗?不害人,也不消失,每隔72小时就会消失一次,每次出现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对着墙缝低语。我们用新玄能波动仪测了三个月,终于解析出它的信号。”

多瑞安的机甲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金属声,每敲一下,玄能检测仪的波形就颤一下:“幽灵?那东西跟未来酒店有什么关系?别扯无关的,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耗。”他上周刚从废弃层级回来,那里的玄能残留已经少到可怜,负责采集的士兵说,再找不到新的采集点,靠玄能运转的机器就会报废。

“关系大了。”zalgo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先冲出来,刺得人耳膜发疼,接着传来一道模糊却熟悉的叹息声——那声音带着点疲惫,还有一丝焦急,像困在水里的人在挣扎,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快寻回三神器……平行机器在失衡……玄能要漏光了……”

听到声音的瞬间,toy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指尖的草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在确认那声音是不是从自己身体里跑出去的:“这……这是我的声音?不可能,我从来没去过那里,更没对着墙缝说过话。”他蹲下去捡草图,却发现指尖沾了点淡绿色的粉末…是刚才摸玻璃罐时蹭到的,现在那粉末正慢慢变淡,像在被空气吃掉。

“不止是声音。”zalgo又拿出一张打印纸,纸上是两道重叠的玄能波动曲线,一道标注着“幽灵实体08号”,另一道标注着toy日常波动,曲线的峰值、谷值几乎完全重合,连最细微的波动拐点都分毫不差。但纸页边缘已经开始卷边,上面的墨迹也在慢慢变浅,像被人用橡皮偷偷擦过。

“我们对比了你的玄能波动、声纹,甚至是你说话时的呼吸频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toy还在变淡的指尖,“这个幽灵,就是过去的你的残影。它因为空间褶皱卡在了走廊里,一直在循环发送暗号,而平行机器,就是未来酒店那台脱离原时间线的设备。”

这话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连玄能检测仪的嗡鸣声都显得格外清晰。toy往前走了两步,呼吸变得急促,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撞在面罩上,又弹回来,像在回音壁里打转:“你的意思是,一个我被困在过去,还在给我们报信?这他妈怎么可能?过去的我……不就是我吗?如果他被困住,我为什么还在这?”

他抬手想摸作战板上的“宇宙c”标记,手指刚碰到金属板,玄能检测仪突然“嘀”了一声,绿色波形从35%跌到了33%,屏幕上的光点闪了一下,像眨了次眼。

“没什么不可能。”zalgo的触手展开《平行酒店能量损耗报告》,翻到标注“宇宙A-未来酒店”的那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台布满奇怪纹路的机器,机器旁放着三枚散发着微光的神器,但照片的右下角已经发黑,像是被火烤过,连神器的光泽都在慢慢褪去。

“未来酒店在初代时间线里本该毁灭,就像崩坏之地那样,被玄能耗尽的层级撕碎。但他们造了这台时间脱锚机,强行把自己从原时间线里拽了出来——”他的触手停在照片发黑的角落,“结果初代时间线直接崩塌,他们只能在当前时间线里苟活,还得靠这台机器维持存在。就像把快淹死的人从水里拽出来,却发现他的肺已经烂了,只能靠呼吸机活着。”

他顿了顿,触手又指向另一行字,那行字的墨迹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zalgo不得不用触手尖蘸了点墨水,在字旁边描了一遍:“大清洗后,我们酒店本该跟着崩塌,那是层级最脆弱的时候,dEx的前身组织已经在渗透。但未来酒店耗尽了他们仅剩的玄能,把三神器做成时光胶囊,传送到了clc执政时期。你看这份clc的私人日记,”

zalgo拿出另一本线装日记,翻开其中一页,纸页已经发脆,稍微一碰就掉渣,“这里写着天降三器,玄能稳固,层级未塌,这就是我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星河终于忍不住,把报告往桌上一拍,纸页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玄能检测仪旁边,刚碰到仪器,纸上的“宇宙b”字样就瞬间消失了。

“那他妈的虹吸其他宇宙玄能的事呢?报告里提了一句,说宇宙b玄能骤降与A的能量输入同步,这又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巧合!”他弯腰去捡那张纸,却发现纸上的字迹还在消失,只剩下“层级崩塌”四个字,像刻在墓碑上的字。

“我操,这他妈怎么回事?怎么消失了?”

zalgo弯腰捡起一张散落的纸,那是宇宙b的玄能消耗曲线图,上面用红色标注了“接收未来酒店信息”的时间点,每个时间点后,玄能数值都断崖式下跌,最后停留在“0”的位置,旁边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层级崩塌,无人生还”,但铅笔字已经模糊,只能看清“无人生还”四个字。

“不是巧合,是必然。”他把曲线图推到众人面前,触手尖在0的位置点了点,那里的纸已经薄得透明,“未来酒店要维持自己的灭亡前一秒锚定,需要大量玄能,他们自己的玄能早就不够了,只能从其他平行宇宙虹吸。宇宙b就是第一个受害者,他们一次性接收了未来酒店的完整信息,你看这里,”他指着曲线的峰值,那里标注着“67%”,“接收信息前,宇宙b的玄能储量还剩67%,接收后三小时,直接跌到0。”

toy突然拿起玻璃罐,那是zalgo刚从箱子里翻出来的,罐里装着半透明的凝胶,里面悬浮着细小的光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盯着罐子里的光点,又看了看玄能检测仪的屏幕,突然有个模糊的念头冒出来,但他不敢确定。“玄能……是像这罐里的水一样吗?”他试探着问,手指在罐壁上碰了一下,罐里的光点瞬间暗了一点,玄能检测仪的波形也跟着跳了一下,从33%跌到了32%。“每个平行酒店都是一个气球,水漏完了,气球就炸了?”

他又晃了晃玻璃罐,这次用的力气大了点,罐里的光点瞬间暗了一半,玄能检测仪的屏幕也跟着发出“嘀嘀”的警报,绿色波形从32%跌到了29%,屏幕边缘开始泛红。

toy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指尖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像被水稀释的颜料:“我……我只是晃了晃它,玄能就少了?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改变玄能?”他的声音开始发颤,下意识把玻璃罐往桌上放,手一抖,罐子撞在玄能检测仪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罐里的光点瞬间熄灭了三分之一,玄能检测仪的警报声陡然尖锐起来,绿色波形从29%骤跌到25%,屏幕上开始闪现乱码,其中夹杂着几个清晰的字:

“观测=消耗”。

“……你看,”toy举着自己透明的指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我只是碰了它,看了它,玄能就少了。我们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也在观测平行宇宙的规则?是不是也在消耗我们酒店的玄能?”他想把指尖缩回来,却发现透明的范围在扩大,已经蔓延到了指节,像有什么东西在从他的身体里往外抽。

zalgo点了点头,触手拿起那半张录音碎片,贴在玄能检测仪上,屏幕上的绿色波形瞬间又矮了一截,从25%跌到了21%,乱码里开始夹杂着微弱的声音,像有人在远处求救。

“没错。只要你存在,你的思考本身就是一种观测。”他一字一句地念出这句话,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平淡,多了点冰冷的质感,像玄能检测仪屏幕的光,“你想明白平行宇宙的规则,就是在接收更多信息,玄能就漏得更快。你保持沉默,不琢磨这些,玄能是漏得慢了,但等dEx打过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顿了顿,触手点开检测仪里的一段录音,电流声里传来一道绝望的女声:

“……我们的银叶麦在消失,玄能仪在归零,dEx的飞虫就在外面……它们在撞门……救救我们………”

这段录音只放了三秒,zalgo就按了暂停。会议室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来,多瑞安的机甲关节突然“咔嗒”响了一声,像是冻住了。他想起上周去高茂草原农业基地,老人拉着他的机甲手,递给他一袋刚磨好的麦粉,说“今年的产量比去年多8000吨,够平民区吃三个月了”。

当时他还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说“是魔能灌溉系统好用”,现在却突然想起刚才那段录音里的银叶麦在消失,他手里的麦粉,会不会也是从某个像宇宙b一样的地方“抢”来的?如果玄能耗尽,这些麦粉会不会也像宇宙b的那样,凭空消失?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麦粉袋,指尖传来熟悉的粗糙触感,但机甲手套的传感器突然失灵了,他感觉不到麦粉的温度,只觉得口袋里空荡荡的,像揣着一团空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们采集的都是废弃楼层的玄能,早就没人了,怎么会……”

“废弃搂层?”zalgo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从箱子里翻出另一张纸,上面是深层的旧地图,标注着曾有120名流浪者居住,玄能骤降后全员失踪。

“你以为的废弃,只是现在没人了。

但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那里可能还有人在等着玄能补充,等着下一袋麦粉。我们从那里采走玄能,就等于掐断了他们的活路——换句话说……是我们杀了他们。”他的触手在120名流浪者上划了划,“宇宙b的玄能为什么会骤降?因为未来酒店从他们那里吸走了能量,而我们现在用的玄能,说不定就有宇宙b的一部分。”

多瑞安猛地攥紧拳头,机甲指节发出“嘎吱”的响声,他想反驳,却发现口腔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废弃楼层的场景:遍地都是破碎的杏仁水瓶,墙上还贴着流浪者画的涂鸦,画的是一个爱心,旁边写着“等爸爸回来”。

当时他以为那是很久以前的痕迹,现在却突然觉得……那些涂鸦可能还没干透,那些流浪者可能还在某个地方等着,等着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玄能和父母回来……

星河突然抓起桌上的《平行酒店能量损耗报告》,翻到“宇宙d-dEx起源”那一页,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喉结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纸页上的字迹还在慢慢消失,他不得不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宇宙d三神器被抽走”几个字。“那dEx……就是我们的破气球?他们的膜被未来酒店撕了,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

“比那更糟。”zalgo的语气终于有了点起伏,他把玻璃罐往旁边一推,罐子碰到资料堆,发出“哗啦”一声响,罐里剩下的光点又灭了几个。

他触手展开一张新的图,上面用红色墨水画着无数交叉的线条,像一张破网,每个交叉点都标着“层级崩塌”,其中一个交叉点旁边写着“宇宙d”,已经被红墨水涂成了黑块。

“宇宙d本来也有三神器,但是根据新获得的信息碎片,未来酒店A为了锚定自己的时间,把d的三神器抢走了。d的气球没了膜,水漏得只剩残渣,他们只能靠抢别人的活。”

他顿了顿,又拿出一份加密文件,解密时屏幕闪过一阵乱码,其中夹杂着几张模糊的图片,是dEx成员在屠杀流浪者,他们手里的武器在吸收流浪者身上残留的玄能,流浪者的身体在慢慢透明。

“后来他们截到了A和b的信息,搞出了时间病毒t-07——就是上个月让86中毒身亡的那种,感染后细胞代谢速度是正常的1000倍,人会在两小时内极速衰老死亡。还有这套时间剪枝算法,他们把对自己不利的历史全抹了,你看这里,”他指着代码里的一行,“删除安昭相关记录,优先级最高,所以在他们的历史里,安昭从来没当过探险队队长,我们连对手的老底都摸不着,每次对抗都像在跟空气打架。”

“所以dEx真是另一个我们?”多瑞安突然提高了声音,机甲面罩下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玄能检测仪的波形跳得还快。

“他们抢玄能是为了活,我们抢玄能也是为了活,那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上周我们刚从废弃楼层取了玄能,那是不是也毁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平行酒店?是不是也有像宇宙b那样的人,在等着玄能回来,却发现被我们抢光了?”

toy弯腰捡起散落的资料,其中一张纸上写着“酒店玄能采集点记录”,上面标注着每个采集点的位置、玄能储量,还有一行小字:

“无平民层级,无生命信号”。

但纸上的字迹已经开始模糊,“无生命信号”几个字快要看不见了。他把纸递给众人,指尖在“无平民”三个字上划了划,却发现指尖的透明范围又扩大了,已经到了手掌心。

“我们只抢没人住的层级的玄能,那里早就只剩废墟,连实体都没有;但dEx不一样,他们连有流浪者的层级都炸,他们做的比我们还绝,想要破坏整个酒店世界。”

zalgo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在自言自语:“你不明白吗?……这就像两个人都要吃饭,一个只吃野果,一个却要杀人抢粮,本质都是为了活,但底线不一样。可话又说回来……野果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我们怎么办?”他看向自己透明的手掌,能看到掌心下的桌面纹理,像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成空气。

这个问题让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玄能检测仪还在嗡嗡作响,屏幕上的绿色波形已经跌到了19%,每一次闪烁都像在倒计时,屏幕边缘的红色范围越来越大,像在吞噬绿色的生命。

“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星河深吸了口气,把手里的资料整理好,放在桌上,手指在“平殇打击”那一段停了下来,纸页上的字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他不得不拿手蘸了点杯子里面的水,在纸上抹了抹,才勉强看清:

“平殇打击:跨宇宙信息暴露引发的毁灭攻击”。

“我之前骂未来酒店伪善,现在想想,他们也没的选。”他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如果他们不锚定自己的时间,宇宙A早就没了,我们也拿不到三神器。报告里写着,未来酒店的玄能储备只剩12%,他们虹吸其他宇宙,也是为了撑到我们找到第三件神器。未来的我们做了这样的抉择,说明他们已经无路可选了——”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麦粉袋,袋子里的麦粉突然少了一半,像被什么东西偷偷拿走了,“……换成我们站在未来酒店的位置,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别无选择……妈的!”

“平殇打击……”多瑞安念叨着这三个字,突然看向zalgo,机甲面罩下的眼睛里满是困惑,还有一丝恐惧,“就是你之前说的黑暗中的网?主动发信息就像开灯,会被dEx盯上?”

他想起上周在某个走廊采集时,通讯器突然收到一阵杂音,当时以为是信号不好,现在却觉得,那可能是某个平行宇宙的求救信号,而他们没在意,就像未来酒店没在意宇宙b的求救一样。

平行宇宙的存亡没人在意…

“聪明。”zalgo的语气缓和了些,他拿出一份手写报告,封面写着“亿衫记录”,纸页上沾着点淡绿色的玄能残留,“4903号门就是未来酒店的灯绳——能通向其他平行宇宙,但位置随机。亿衫误闯过一次,进去后看到的是影当政的极端宇宙,那里的流浪者都戴着dEx的黑色徽章,交易区里卖的不是杏仁水,是黑色未知的结晶。”

他顿了顿,触手敲了敲报告里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亿衫在那个宇宙拍的——交易区的地上躺着几个透明的人,他们的身体已经快消失了,手里还攥着空的结晶瓶。

“他回来后说,那个宇宙的玄能仪早就跌到5%,所有人都在抢最后一点资源。有个小孩跟他要杏仁水,他给了,结果小孩刚喝下去,身体就更透明了——因为那瓶杏仁水,也是用其他宇宙的玄能构成的。”

zalgo的触手停在照片上的小孩脸上,那小孩的眼睛还睁着,像在看着会议室里的人:“未来酒店不敢让灯绳固定,怕dEx顺着找过来;我们也不敢碰那扇门,怕一开门就引火烧身。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从不主动发信息?去年联会有人提议给其他平行酒店发玄能共享的信号,结果当天dEx的侦查飞虫就多了三倍,他们能捕捉到跨宇宙的信息波动,我们一旦开灯,就会成为下一个宇宙b。”

zalgo突然站起身,眼眶里的触手蠕动速度加快,像在消化什么痛苦的东西,语气变得比之前还要冰冷,像淬了玄能的刀:“现在,我们来梳理一下……我们看到的东西——”

他没说真相,只说看到的东西,仿佛连真相两个字都怕消耗玄能。玄能检测仪的警报声又尖锐了几分,屏幕上的绿色波形从19%跌到了15%,乱码里开始出现清晰的画面:宇宙b的流浪者在玄能归零前互相拥抱,他们的身体在慢慢透明;涂鸦被玄能逸散的风吹得模糊,爱心的图案变成了黑色;dEx成员在吸收玄能,他们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而地上的流浪者已经变成了透明的影子……

“第一,玄能是独特且有限的。”zalgo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它是支撑酒店层级的血液,耗尽即代表灭亡,没有任何替代品。就像这罐里的光点,灭一个少一个,再也不会回来。”他指了指玻璃罐,里面的光点已经只剩十几个,在凝胶里微弱地闪着。

toy突然插话,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掌已经透明到看不见样子:“那……那我们采集玄能,就是在抢别人的血液?宇宙b的玄能被未来酒店吸走,他们灭亡了;我们从深层采玄能,是不是也有某个宇宙的人在灭亡?”

zalgo没直接回答,只是继续说:“第二,观测效应不可逆。从平行宇宙接收的信息越多,玄能耗尽越快,宇宙b就是因为一次性接收完整信息,三小时内层级崩塌。我们现在讨论这些,看这些画面,也是在接收信息,也是在加速玄能消耗——你看你的手。”

toy低头看自己的手,透明的范围已经到了手腕,他能看到骨头在慢慢透明…像水流进沙漠。他想握紧拳头,却发现手指已经没了力气,只能任由透明继续蔓延。

“第三,生存至上必然诞生极端。”zalgo的触手指向星图上的宇宙d,那个被涂成黑块的点,“每个酒店宇宙只要想活,就会面临抢或被抢的选择,dEx就是我们的极端版本——他们放弃了底线,所以能更快掠夺玄能。但我们没放弃底线,只是因为我们还有野果可以吃,等野果没了,我们会不会变成他们?答案是极有可能的。”

多瑞安猛地摇头,机甲关节发出“咔嗒”的响声:“不会!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杀人!我们只采废弃层级的玄能!”但他的话没说完,就想起了涂鸦,想起了宇宙b的录音,想起了口袋里少掉的麦粉,一切的回忆在他的大脑中炸开——他所谓的废弃,真的是废弃吗?还是只是他以为的废弃?

“第四,平行宇宙是黑暗森林。”zalgo的声音里多了点疲惫,“每个酒店都是隐藏在网中的锚点,主动暴露就会迎来平殇打击,未来酒店和我们,都是在黑暗里偷生。我们不敢发信息,不敢碰4903号门,就是怕被dEx发现,怕变成宇宙b。但我们偷生的代价,是其他宇宙的灭亡——我们采的玄能,就是他们的命。”

星河突然捂住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像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的肺。他想起自己上周给平民区的老人送麦粉,老人说“谢谢你们,不然我们就要饿死了”。

当时他觉得很骄傲,现在却觉得那骄傲像根刺,扎得他胸口疼,那些麦粉,可能是宇宙b的流浪者没吃到的最后一餐,可能是某个小孩等着的早餐。

“第五,思考即自杀。”zalgo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玄能检测仪的绿色波形已经跌到了12%,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重叠:宇宙b的透明人和涂鸦,dEx的黑色徽章和未来酒店的时间脱锚机,还有会议室里每个人透明的身体。

“只要你还在想怎么活,还在理解这些规则,就是在加速玄能消耗——你保持沉默,会成为灭亡的宇宙b;你放弃底线,会成为dEx;你想找第三条路,会成为吸食他人生命的未来酒店。”

他说完这句话,玄能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绿色波形从12%骤跌到8%,光点疯狂闪烁,像在尖叫。玻璃罐里的光点又灭了几个,只剩下最后五个,在凝胶里打着转,像在求救。

“……别慌,这才哪到哪。”zalgo按住检测仪,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我们现在讨论这些,已经在消耗玄能了…每一个想法,每一次理解,都是在给我们的气球开洞。但我们必须知道,因为如果不知道,下次遇到宇宙b的情况,我们只会像他们一样,等着玄能漏光。”

多瑞安猛地抬头,机甲面罩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还有一丝绝望:“你早知道?!你早知道讨论这些会消耗玄能,早知道抢玄能会让其他宇宙灭亡,为什么还要说?!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知道这些?!”他的机甲手套突然失灵,手指弹开,露出里面的骨骼——他的骨头也开始变得透明,能看到下面的机甲底部。

“因为你们必须知道。”zalgo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歉意,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你以为安昭小队为什么要去雾林?他们找到的不是dEx的窝点,是宇宙b的玄能残留…那里的最后一条录音是我们的玄能仪在归零,三神器还没找到。如果你们不知道真相,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只会像宇宙b那样,等着玄能漏光,等着自己变成透明的影子,等着整个世界灭亡吧。”

他把玻璃罐推到多瑞安面前,罐里的最后五个光点还在闪着,像五颗微弱的星星:“酒店的玄能是有限的,当你接收的真相越多,玄能越消耗,若玄能耗尽,我们面临的只有灭亡。我们现在的选择,不是要不要抢,而是抢谁——抢废弃层级的,还是直接抢其他平行宇宙的?是像dEx那样没有底线,还是像未来酒店那样,至少还在等我们找到三神器?…请你们做出回答。”

请你作出回答。

多瑞安没说话,他走到作战板前,手指在“宇宙c-当前酒店”的标记上反复摩挲,机甲面罩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能看到作战板上的标记在慢慢变淡,像宇宙c正在从地图上消失。

会议室里只剩下玄能检测仪的警报声,zalgo的触手停在半空,星河捏着资料的手微微发抖,资料上的字迹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张白纸;toy则盯着玻璃罐里的最后五个光点,他的手臂已经完全透明,像没了胳膊一样。

大概过了三分钟,多瑞安猛地抬起头,机甲指节在作战板上捶出巨响,震得桌上的资料都跳了起来,玻璃罐里的光点又灭了一个。

“我靠!妈的!也太残忍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还有一丝绝望,“你的意思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没的选?要么当dEx那样的疯子,抢别人的玄能活;要么当宇宙b那样的傻子,等着玄能耗尽死;连未来酒店那套锚定时间,都是靠吸别人的血撑着?我们吃的麦粉,使用的玄能,都是其他宇宙的命?”

“不然你以为呢?”zalgo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淡,但眼眶里的触手绷得笔直,像拉满的弓弦,“玄能是有限的,就像这罐里的水,总有漏光的一天。你接收的真相越多,漏得越快——我再说一遍,宇宙的玄能是有限的,当你接收的真相越多,玄能越消耗,若玄能耗尽,我们面临的只有灭亡。”

他把玻璃罐往多瑞安面前又推了推,触手尖几乎要碰到机甲手套,罐里的光点只剩下四个:“你是想现在把罐口封死,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漏光,但至少能多活几天;还是现在就把罐口打开,去抢别人的水,虽然可能被别人反过来抢,但至少有机会活更久?你选哪个?”

多瑞安盯着玻璃罐里的四个光点,那些光点在他的注视下又暗了几分。他想起雾林里死去的tom,tom的包里还藏着给妹妹的杏仁水;想起平民区排队领麦粉的老人,他们的手在发抖,却还笑着说谢谢;想起议会厅里滚动播放的物资流向,上面写着足够支撑三个月,那些麦粉、杏仁水、魔能晶,都是靠抢来的玄能撑着的。如果现在停下,玄能迟早会漏光,那些人都会死;如果继续抢,又和dEx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在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活。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在抢别人东西,是吗?”多瑞安的声音低了下去,机甲面罩下的眼神里满是矛盾,像有两个自己在打架,“我们护着酒店,护着这些人,最后却发现,我们和那些毁了宇宙b的凶手,和dEx那些疯子…根本没两样?我们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其他宇宙的人没吃到的最后一口?”

“没两样,但也有两样。”toy突然开口,他走到多瑞安身边,举起自己透明的手臂,“我们没像dEx那样杀人,我们没主动去抢有活人的层级。我们抢的是废弃的,是已经没人的……虽然这可能只是我们的自我安慰,但至少我们还在守着底线。就像两个人都快饿死了,一个吃了路边的死鸟,一个杀了路过的人,本质都是为了活,但至少前者没主动害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尽管他的手臂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底线不是没用的,它能让我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活。我们抢玄能,是为了让酒店稳定,让流浪者有地方住;dEx抢玄能,是为了毁灭所有平行酒店。这就是区别——我们守住了人的底线,他们没有。就算我们抢的是其他宇宙的命,至少我们没把自己变成怪物。”

星河深吸了口气,把手里的白纸放在桌上,纸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折痕都在慢慢消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再联系安昭吧,只要找到三神器,我们就能像未来酒店那样锚定时间,不用再抢其他宇宙的玄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像在黑暗里抓着一根稻草。

“锚定时间?”zalgo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诡异,像玄能波动的杂音,玻璃罐里的光点又灭了一个,只剩下三个,“未来酒店锚定在灭亡前一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们永远困在那一天,没有未来,没有变化。你想让我们的酒店也变成那样?永远停留在今天,流浪者永远领同样的麦粉,士兵永远对抗同样的飞虫?老人永远不会死,小孩永远长不大,我们永远在讨论怎么活,却永远活在同一天?”

这话让星河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锚定时间的代价是“永恒的停滞”——没有进步,没有希望,只是活着而已。

就像被困在一个永远循环的梦的里,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连痛苦都是一样的…这哪是什么活着?明明是永恒的折磨。

他想起平民区的小孩,他们笑着追蝴蝶,如果锚定时间,那些小孩永远都不会长大,永远都不知道蝴蝶之外的世界。

多瑞安终于把玻璃罐放回桌上,他看向zalgo,语气里带着点疲惫,却多了份坚定,机甲手套里的皮肤已经透明到能看到内壳:“下次别用比喻绕圈子了,直接说——就算是抢,我也得知道抢的是什么,为了谁抢。”他顿了顿,机甲手指指向作战板上的平民区标记,那个标记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至少我们抢来的玄能,能够支撑我们的酒店的稳定,能让安昭小队有装备对抗dEx。能多活一天,就多护他们一天。这就够了。”

zalgo的触手轻轻碰了碰玻璃罐,罐里的三个光点晃了晃,像在回应。“下次不会了。”他说,“但记住,只要还在平行宇宙里,只要还需要玄能,这场抢水的游戏就不会停。我们能做的,只是别让自己变成那把淬毒的刀,别像dEx那样,为了活,连人的底线都丢了。”

玄能检测仪的警报声终于停了,屏幕上的绿色波形稳定在8%,光点只剩下三个,微弱地闪烁着,像黑暗里的一点萤火。

会议室的冷光灯又闪烁了一次,这次没人再在意…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关于玄能和生存的讨论,没有正确答案。他们要么带着底线抢下去,要么抱着道德死去,中间没有任何缓冲地带。

toy把星图叠好,放进资料袋里,他的手臂已经完全透明,叠星图时像在空气里比划:“先找4903号门吧,说不定能找到没被dEx盯上的、有玄能的废弃层级。另外,血教那边得盯紧点,他们是dEx的棋子,别让他们在平民区搞瑞撒稀释剂的事。”

星河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通讯器,通讯器的屏幕上满是乱码,他按了好几次才调出安昭的号码:“我去联系安昭,他的玄能检测仪在雾林里有过异常反应,说不定能定位到三神器的线索。”

多瑞安最后看了一眼玻璃罐里的三个光点,转身跟着星河往外走。机甲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踩在玄能逸散的空气里,带着轻微的震颤。会议室里只剩下zalgo和满桌的资料,那些资料已经变成了白纸,风从窗外吹进来,把白纸吹得飘了起来,像一群白色的蝴蝶。

zalgo拿起那半张录音碎片,贴在耳边,里面还残留着宇宙b最后一条通讯的杂音——“我们的麦粉在消失,玄能仪在归零”。他把碎片放回密封袋,眼眶里的触手慢慢放松下来。窗外的风从高茂草原吹过来,带着银叶麦的香气,可谁也不知道,这些麦香背后,藏着多少平行宇宙的消亡。

玄能检测仪的屏幕上,8%的绿色波形还在闪烁,罐里的三个光点还在亮着,像在提醒着:这场用别人的命换自己活的生存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在黑暗里攥紧底线,哪怕每多活一天,都要背负一个宇宙的重量。

toy的透明手掌按在桌沿,能清晰看到木纹从指缝里透出来,他先打破了沉默,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犹豫,只剩冰冷的清醒:“我现在想了想…我觉得之前说守底线抢废弃层级,……根本是自欺欺人。废弃层级的玄能早就不够撑三个月,平民区的麦粉袋昨天已经开始莫名减量,再等下去,不用dEx动手,我们自己先饿死。”

多瑞安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指骨,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合着我们之前讨论半天,都是在给抢找借口?什么不主动害人,什么守底线,本质就是没被逼到绝路。现在绝路到了,就得承认——要么抢别人的玄能活,要么等着自己的层级塌掉。”

“不是找借口,是之前没看透规则。”zalgo的触手突然撑在桌上,眼眶里的触手绷得笔直,像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现在必须把理论掰碎了说,每一条都要记死——这不是选择题,是生存的前提。”他抬手点向玄能检测仪,屏幕上的8%绿光又跳了一下,跌到了7%。

“第一条:玄能具有酒店绑定性,不通用但可掠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砸在每个人心上,“每个平行酒店的玄能,都是支撑自身层级的专属血液,就像人类的血型,宇宙A的玄能不能直接给宇宙c用,但可以通过神器中转转化。未来酒店抢宇宙d的神器,就是为了把d的玄能转化成自己能用的;我们要抢其他宇宙的神器,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没有神器,就算闯进其他宇宙,玄能也像隔着玻璃的水,看得见摸不着。”

星河突然攥紧了通讯器,屏幕上安昭的号码还在闪烁:“那之前说找三神器锚定时间,也是错的?”

“错在锚定的目的。”zalgo的触手指向桌上的白纸,之前写满资料的纸,现在连纤维都快透明了,“三神器的真正作用不是锚定时间,应该是玄能转化枢纽。未来酒店锚定时间,只是因为他们抢不到更多神器,只能靠停滞苟活;我们要找神器,是为了打开跨宇宙玄能通道——简单说,就是把其他宇宙的玄能抽到我们这里来,而不是困在自己的时间里。”

“第二条:每枚神器对应一个酒店核心,夺取即意味着该酒店灭亡。”这句话像一把冰锥,扎进了所有人的沉默里。

zalgo从黑色箱子里翻出一张残缺的星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三个点,每个点旁边都标着“神器-宇宙灭亡”的字样,“宇宙d丢了三神器,层级在七天内崩塌;宇宙b接收未来酒店的信息时,神器已经被抽走了一半,所以玄能三小时归零。神器不是物品,是平行酒店的心脏,把心脏挖走,酒店宇宙必然死——没有例外。”

toy突然想起走廊里的绿色幽灵,那个过去的自己反复说快寻回三神器,原来不是寻回我们的,是抢别人的。他的透明手臂晃了晃,像要散架:“那clc时期的平行宇宙……就是初代拿到神器的那个,是不是最好的目标?”

“第三条:时间窗口决定掠夺成本,初代时期是唯一最优解。”zalgo的触手在星图上圈出一个标注“clc执政元年”的点,那里的墨迹还没完全消失,“每个平行酒店拿到神器后,会在三个月内完成绑定——就像心脏放进身体后,会慢慢和血管长在一起。超过三个月,再抢神器,不仅要对抗该宇宙的防御,可能还会引发爆炸,连我们自己都会被波及。只有clc刚拿到神器的时期,绑定还没完成,神器像没扎根的树,一拔就走,代价最小。”

“代价最小……就是说……那个宇宙死得更快?”多瑞安的声音里没了愤怒,只剩麻木。

“是必然死,没有快慢之分。”zalgo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宇宙b死了,宇宙d死了,下一个该轮到谁,取决于谁的神器最好抢。我们不抢,dEx也会抢——他们的时间病毒,已经能定位未绑定神器的宇宙,上周侦查飞虫增多,就是在找clc时期的平行宇宙。”

他突然抓起玻璃罐,罐里的三个光点疯狂闪烁,像在求救:“第四条:科技研发的核心是掠夺工具,不是自保装置。”罐口被他的触手堵住,光点瞬间暗了一半,“我们现在缺的不是防御dEx的机甲,是能快速抽走玄能的便携装置——要小到能揣进机甲口袋,插进神器就能启动,十分钟内抽干一个宇宙的玄能。没有这个装置,就算找到4903门,闯进clc的宇宙,也只能看着神器发呆,等着dEx来抢。”

“那4903门呢?之前说它位置随机,怎么定位?”星河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通讯器的屏幕已经开始闪烁乱码,像在提醒时间不多了。

“第五条:4903门的随机性可通过神器信号破解。”zalgo的触手展开一张新的波形图,上面有一道微弱的红色曲线,“我们不是有两个找回来的神器吗?每个未绑定的神器,都会发出独特的玄能脉冲,就像灯塔的信号。我们只要造出脉冲追踪仪,就能跟着信号找4903门,信号越强,说明离clc时期的宇宙越近。未来酒店就是靠这个找到宇宙d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比dEx先抓到这个信号。”

会议室里突然没了声音,只有玄能检测仪的嗡鸣还在响,屏幕上的7%绿光已经开始闪烁,像在倒计时。toy的手臂彻底透明了,只剩手腕上的金属手环还看得见;多瑞安的机甲手套完全失灵,透明的手直接暴露在空气里;星河的通讯器突然黑屏,再也打不开,玄能已经少到撑不起电子设备了。

“那默哀呢?”星河突然问,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抢完一个酒店宇宙,看着它崩塌…连默哀都不能有吗?”

zalgo的触手突然松开玻璃罐,罐里的一个光点瞬间熄灭,只剩两个:“第六条:情绪是玄能消耗品,默哀就是自杀。”他的眼神冷得像玄能检测仪的屏幕,“宇宙b灭亡时,未来酒店的人也默哀过,结果玄能多消耗了3%,差点没撑到把神器传过来。现在我们的玄能只剩7%,每一次犹豫、每一次难过,都是在给层级崩塌加速。别圣母,要活,就别想该不该,只想怎么抢——抢哪个宇宙,用什么装置抢,怎么比dEx快!”

多瑞安突然抬手捶了一下作战板,板上“宇宙c”的标记彻底消失了:“行,我懂了。不就是抢吗?造装置,找4903门,盯紧clc的宇宙,抢完就走,不管那个宇宙死不死。”他的机甲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平民区的老人还等着麦粉,流浪者还等着住处,我没功夫默哀——要前进,就别回头。”

toy的透明手掌握住了桌上的波形图,纸页在他手里慢慢透明,却被他攥得死紧:“研发装置的事,我来牵头。297之前拆过dEx的飞虫,知道他们的能量采集器结构,改改就能用。但需要魔能晶,平民区的储备得再抽一半——”

“抽!”星河突然打断他,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疲惫,只剩决绝,“现在不是省的时候!魔能晶不够,就从士兵的机甲里拆。先把装置造出来,其他的都往后排。”

zalgo看着三人,眼眶里的触手终于放松了些。他拿起玻璃罐,罐里的两个光点还在亮着,像黑暗里的两簇火苗:“最后一条,记死——每夺一枚神器,就意味着一个宇宙的灭亡;每多活一天,就欠一个宇宙的命。但欠命没关系,只要别让自己的宇宙变成被欠命的那个。前进的时候别回头,回头就会犹豫,犹豫就会饿死。”

玄能检测仪突然“嘀”了一声,屏幕上的7%绿光骤跌到了5%,罐里的一个光点又灭了,只剩最后一个,在凝胶里微弱地闪着。

多瑞安转身走向门口,机甲靴踩过地上的白纸,纸页在他脚下碎成了透明的粉末:“我去拆机甲的魔能晶,一小时后送过来。”

toy把波形图塞进透明的怀里,转身走向资料堆:“我现在就画装置图纸,需要两个人帮忙找零件。”

星河捡起黑屏的通讯器,攥在手里:“我去联系探险队,让他们盯着飞虫的动向,一旦有脉冲信号,立刻上报。”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会议室里只剩zalgo和那罐里最后的光点。他看着屏幕上5%的绿光,突然把玻璃罐举到眼前,光点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了。

就像是灭亡的平行酒店。

玄能检测仪的屏幕暗了一瞬,再亮时,绿光停在了4%。他们都知道,下一次闻到麦香时,必然伴随着另一个宇宙的崩塌。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加快脚步,比崩塌更快,比dEx更快,比死亡更快。

这是生存的必然选择。

直到所有人出去之前,杀戮就不会停止。

默哀是留给死者的,而他们…要活着。

【Level 28“岚石要塞”】

岚石城墙顶的“微光指引”符文刚亮起暖黄,交易区的摊位就支棱起来了。ming蹲在银叶麦饼摊前,粗糙的手指捻起半块烤得金黄的饼,咬下时酥皮簌簌落在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是第一个踏足这新要塞的流浪者,三年前蓝骑士刚砌好第一块岚石城墙时,他就裹着破探险服守在这里,说“等你种的银叶麦熟了,我要带一麻袋走”。

“今年麦收得晚,再等半个月。”蓝骑士走过来,铠甲缝隙的微光扫过ming鬓角的白霜,递过去一罐冰镇杏仁水,“mEG昨天送的新货,阁下请品尝。”

“谢了,蓝骑士。”

ming接过水,罐身的水珠沾在他手背上,他却没擦,只是望着城墙外刚冒芽的麦田笑:“等熟了我帮你割。”

不远处,糖宝正帮着StF协会的人清点层级密钥,他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指尖划过密钥时特意避开边缘的锈迹,像是怕弄脏了手。

mEG哨站的马克队长靠在城墙根抽烟,望远镜里能看到Level 28外围的风暴石群泛着淡蓝微光,一切都和过去三个月的每个清晨一样,平静得让人忘了这是后室。

变故是从上午九点开始的。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卖防潮布的少女阿夏,她揉着鼻子抱怨“哪来的甜香味”,指尖刚碰到摊位上的布料,突然“嘶”地倒抽冷气,手背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淡粉,像被开水烫过般发红,毛孔里渗出血珠。

“阿夏!你怎么了?”旁边的青年冲过来,想帮她擦手,却被阿夏猛地推开。她的眼睛开始失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指甲疯长到两寸长,尖端泛着黑绿的脓光,瑞撒-γ型转化剂的生效时间从不是精确的50秒,对体质弱的流浪者来说,30秒就够了。

“悲尸!是悲尸!”有人尖叫起来。

阿夏朝着最近的人扑过去,牙齿咬在对方的脖颈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对方的探险服。混乱像潮水般蔓延,交易区的流浪者们要么四散奔逃,要么抄起摊位上的砍刀反抗,可更多人开始出现和阿夏一样的症状:皮肤从粉转紫,浑身抽搐着倒地,再爬起来时眼里只剩毁灭的欲望。

蓝骑士的铠甲瞬间亮起符文光盾,祂刚砍倒一只扑向ming大叔的悲尸,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和资料里描述的瑞撒毒气一模一样。

“所有人退到岚石城墙后!用符文石挡着!”祂嘶吼着,剑劈出淡蓝的光刃,将一只悲尸的头颅砍飞,可毒气已经顺着风,像淡绿色的蛇般缠上了安全区的边缘。

“队长!外围风暴石炸了!”mEG的队员小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的防毒面具还挂在腰间,没人想到U.E.c会突然袭击,哨站的防护装备都锁在储藏室里。马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骤然缩紧:Level 28外围的风暴石群被不知来源的能量引爆,淡蓝色的冲击波裹着碎石,将逃跑的流浪者掀飞,紧接着,被引爆的风暴石点燃了周围的干草和帆布帐篷,火焰卷着黑石土的灰烬,像活蛇般吞噬着整个交易区。

交易区的惨叫声彼此蔓延。

“咳咳……火!火要烧过来了!”有人在火海里惨叫,他的探险服后背已经燃起明火,却因为吸入毒气,只能原地打转,最终被倒塌的金属支架砸中,没了声息。另一个流浪者想爬过岚石城墙逃生,却被城墙上的符文烫伤了手,坠落时正好摔进火里,凄厉的惨叫被噼啪的燃烧声吞没。

ming扶着一个受伤的少女往城墙后躲,他的后背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浸透了破探险服。可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住脚步,扶着城墙的手开始发抖…他的皮肤已经泛起淡粉,呼吸变得急促。

“蓝骑士……”他转头看向蓝骑士,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清明,“麦……我看不着了……”

话音未落,ming的身体开始抽搐,他想抓住蓝骑士的铠甲,却最终化作了扑过来的悲尸。

蓝骑士的剑停在半空,铠甲缝隙的微光剧烈闪烁,可祂最终还是劈下了那一刀——第一个来的流浪者,终究没能再次等到银叶麦成熟。

“队长!我们不能再靠近了!毒气太浓!”mEG的队员小王举着步枪,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他们只能在安全区外五十米处射击,看着曾经熟悉的流浪者变成悲尸,看着火海里的人挣扎,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马克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他昨天还和ming一起喝了杏仁水,现在却只能对着他变异后的身影开枪。

“砰!砰!”枪声在烟雾里回荡,可悲尸的数量越来越多。有只悲尸突破了火力网,朝着小王扑过去,小李想救他,却被另一只悲尸抓伤了胳膊,他的皮肤瞬间开始发红,小李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笑了,然后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别!”马克嘶吼着,却只听到一声枪响。

蓝骑士的符文盾已经布满裂痕,他的铠甲沾满了悲尸的黑血和燃烧后的灰烬,视线里一半是淡绿色的毒气,一半是橙红色的火焰。

糖宝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一罐没开封的杏仁水,语气带着恐慌:“蓝骑士前辈,我们往哪躲?毒气快裹过来了!”

蓝骑士的目光骤然变冷。

祂刚才砍悲尸时,余光扫到糖宝好几次避开了悲尸的攻击,动作流畅得不像普通流浪者;现在毒气已经弥漫了半个安全区,糖宝的皮肤依旧白皙,呼吸平稳,甚至连咳嗽都没有,这根本不是图腾免疫能解释的。

“你怎么没事?”蓝骑士的剑指向糖宝的喉咙,“…瑞撒毒气对任何活物都有效,就算有图腾,也该有皮肤发红的反应。”

糖宝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强装镇定:“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图腾的效果比我想的好……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别装了。”

星空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块沾着糖霜的通讯器碎片,那是昨天在仓库里找到的,上面刻着“dEx-734”的字样。

“U.E.c的瑞撒毒气,未知的通讯器,你以为我们没查到?”星空的刀已经出鞘,刀刃上还沾着悲尸的黑血,“火星小队全灭,交易区的毒气,都是你引过来的吧?”

“——去死吧!”

糖宝的伪装终于彻底破裂,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短枪,对准蓝骑士的胸口。可他的动作太慢了,星空的刀已经劈了过来,短枪被砍飞,糖宝的手腕瞬间鲜血淋漓。

“啊啊!你们不能杀我!我知道dEx的计划!我…我能帮你们!”他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求饶,可眼里却藏着狠戾,试图从靴子里摸另一把刀。

“不需要。”星空的刀再次落下,这一次,直接刺穿了糖宝的胸口。

糖宝倒在地上,还在抽搐着想要爬走。星空没给他任何机会,刀一次次落下,头部十下,每一下都劈在太阳穴和额头,鲜血混着脑浆溅在地上;胸部六下,刀刃挑断了他的肋骨,刺穿了心脏;腹部四下,将他的内脏搅得稀烂。

直到糖宝的身体彻底没了动静,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星空才停下刀,喘着粗气,用刀背擦了擦脸上的血。

“确认死亡。”星空的声音很冷,没有丝毫波澜。

烟雾还没散,火还在烧。

蓝骑士看着满地的尸体——ming的尸体还保持着姿势,阿夏的尸体被烧得焦黑,mEG队员小李的手枪还握在手里,交易区的120多个人,现在只剩下不到90个,30多具尸体散落在毒气和火焰里,有的是被悲尸杀死,有的是被火烧死,有的是自我了结。

mEG的队员们终于拿到了防毒面具,开始清理现场。马克蹲在ming的尸体旁,把那罐没开封的杏仁水放在他手里,轻声说:“ming…麦熟了我们会给你留着…”

蓝骑士走到岚石城墙顶,看着被毒气笼罩的半个安全区,符文盾的光芒渐渐暗淡。U.E.c还在暗处,瑞撒毒气的余波还没散,Level 28的平静,彻底没了。

交易区被毁了。

风里还带着银叶麦的香气,可现在闻起来,却混着血腥和焦糊的味道。蓝骑士握紧了剑,铠甲缝隙的微光再次亮起,他要守住这里,守住ming没看到的小麦,守住剩下的流浪者。

烟雾中,岚石城墙顶的“微光指引”符文依旧亮着,只是那暖黄的光,在满是血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眼。

ming的尸体最终被抬到城墙下时,蓝骑士正站在岚石城墙的最高处。祂的铠甲缝隙里,原本稳定跳动的微光突然开始剧烈闪烁,像濒死恒星的最后挣扎,没有血肉的胸腔里,是空的,可那空壳里翻涌的情绪,却比任何活物都要汹涌。

交易区已经成了废墟。

被瑞撒毒气染成淡绿的空气还没散,烧焦的帆布碎片挂在歪斜的金属支架上,风一吹就发出“哗啦”的碎响,像亡魂的低语。

ming那顶破探险帽落在火堆旁,帽檐被烧得卷了边,里面还夹着半片没吃完的银叶麦饼,他终究没等到麦熟,也没来得及带走一麻袋。

“蓝骑士前辈……”马克走过来,手里攥着块还没激活的微光符文石,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先下来吧,上面风大。”

蓝骑士没有动。

他的视线扫过满地狼藉:阿夏摊位上的防潮布被烧得只剩黑灰,StF协会的层级密钥散落在血污里,小李的手枪还握在焦黑的手里……120多人的交易区,现在连完整的尸体都凑不齐30具。

那些曾经笑着和他打招呼的流浪者,那些等着麦熟的人,那些说要守着要塞的人,现在都成了冰冷的尸体,或者……连尸体都算不上的焦块。

突然,铠甲缝隙的微光猛地炸开!

淡蓝色的光芒瞬间铺满整个铠甲,像有电流在甲片下奔涌。紧接着,Level 28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不是普通的深蓝,是深海般的深蓝,云层像被墨染过,翻滚着压向地面。

城墙外的风暴石群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淡蓝色的能量波纹从石身蔓延开来,与天空的深蓝呼应,形成一道诡异的共振。

“不好!是风暴!”mEG的小王突然尖叫起来,他指着远处的麦田,那里的银叶麦幼苗正在疯狂摇晃,泥土被无形的力量掀起,形成一道道小型旋风,“蓝骑士的情绪……触发了层级联动!”

话音刚落,一道深蓝色的风柱突然从天空砸下,直接砸在交易区的废墟中央。碎石、断木、甚至没烧完的帆布,都被风柱卷到半空,旋转着形成一道狰狞的漩涡。

风暴石群被彻底激活,淡蓝色的冲击波一波接一波地扩散,将安全区外围的帐篷连根拔起,火焰被风卷得更高,像条火蛇般舔舐着岚石城墙。

蓝骑士的符文剑在手中震颤,剑身上的光纹忽明忽暗。他能感觉到,Level 28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回应祂的愤怒——那些被瑞撒毒气杀死的流浪者,那些被火烧死的生命,那些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都化作了风暴的力量,在层级里咆哮。

祂想控制……可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空壳里的悲伤和愤怒,根本收不住。

“蓝骑士!你看这个!”马克突然爬上城墙,手里举着一个布包,那是ming昨天交给蓝骑士的,里面装着他带来的麦种,“ming大叔说,等麦熟了,要把这些种在要塞周围,让整个Level 28都长满银叶麦!你不能让风暴毁了这些!请冷静,停下来!”

蓝骑士的铠甲猛地一震。

布包里的麦种透过布料,能看到淡金色的颗粒,那是ming的念想,是他们约定的证据。风柱还在旋转,可铠甲缝隙的微光,却慢慢从刺眼的亮蓝,变成了柔和的淡蓝。

他想起ming咬着麦饼笑的样子,想起阿夏说要给要塞缝新旗帜,想起小李说要教他用mEG的扫描仪……这些不是愤怒就能挽回的,可如果风暴毁了麦种,毁了剩下的一切,那些人就真的白死了!

“前辈,我们还在。”小王也爬了上来,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是刚才清理现场时被碎石划伤的,“交易区能重建,麦种能再种,只要你还在,Level 28就还在!!”

mEG的队员们都围了过来,他们有的举着符文石,试图用微光稳定风暴,有的捡起地上的麦种,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

马克把布包塞进蓝骑士的铠甲缝隙里,麦种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空壳里,像一丝微弱的暖意。

“……我在尽力控制。”

蓝骑士的符文剑终于停止了震颤。

祂抬手,对着天空的风柱轻轻一挥,淡蓝色的符文光刃划过空气,虽然没能完全驱散风暴,却让旋转的风柱慢了下来。天空的深蓝色云层依旧厚重,可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翻滚,风暴石的嗡鸣也弱了些,变成了低沉的共振。

“风暴……停不了。”蓝骑士的声音从铠甲里传来,带着金属的沙哑,却比刚才平稳了些,“层级的创伤……需要时间…对不起。”

马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Level 28和蓝骑士绑定太深,那些死亡带来的创伤,不是一句安慰就能抹平的。

他拍了拍蓝骑士的铠甲,转身对队员们喊道:“先把麦种收好!再找些抗风的帆布,把安全区的缺口堵上!风暴还没散,不能让剩下的人出事!”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小王抱着麦种袋往仓库跑,其他队员则扛着帆布,在城墙下搭建临时的防风屏障。火海里还在燃烧的残骸,被他们用沙土扑灭,露出下面焦黑的地面,那里还能看到流浪者们曾经活动的痕迹,有的是摊位的印记,有的是用粉笔画的笑脸,现在都被烧得模糊不清。

蓝骑士依旧站在城墙上,布包里的麦种贴在铠甲内侧,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他看着远处的风暴,看着队员们忙碌的身影,看着满地的废墟,空壳里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愤怒还在,悲伤也在,可更多的是一种决心。ming没看到麦熟,祂要替他看;阿夏没缝完的旗帜,祂要替她缝;小李没教完的扫描仪用法,祂要替他学会。

深蓝色的天空下,风暴还在继续,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狰狞。风卷着碎石和灰烬,掠过岚石城墙,却再也没能掀起更大的破坏。蓝骑士举起剑,淡蓝色的光刃划破空气,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光痕,那是给Level 28的承诺,也是给那些逝去者的回应。

“等麦熟了……我会把种子撒遍这里。”蓝骑士的声音在风暴中回荡,“你们的约定……我来守…安息吧……”

仓库里,马克把麦种小心地放进防潮箱里,箱子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ming的麦种。他看着窗外的风暴,知道这场灾变只是开始,U.E.c还在暗处,Level 28的平静再也回不来了。

可他转头看到蓝骑士站在城墙上的身影,又觉得没那么害怕,只要蓝骑士还在,只要他们还在,就总能把这里重建起来,总能等到银叶麦成熟的那天。

Level 28的风暴依旧在咆哮……

【禁地】

妄痕2的军靴踩在草叶上,没有发出在雾林里那种腐叶碎裂的闷响,只有细草被轻轻压弯的“沙沙”声,这是他在崩坏酒店的层级夹层里,用最后一点未被污染的玄能造的地方,连草叶的韧性都复刻了14年前雾林还没泛红时的模样。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草尖,上面还沾着人工凝结的晨露,凉丝丝的,像极了白晓以前总爱收集的清露花上的水珠。远处伪装的天空泛着淡蓝,云层走得很慢,是他特意调慢的速度——白晓生前总说,快云看着心焦,慢云才适合晒雾茸。

阶梯草原一层一层往墙边叠,每层两米宽的平台上,还留着些旧痕迹:最下层有个浅坑,是当年他和u姐比试风刃时,不小心劈在地上留下的;第三层的草长得比别处密,底下埋着天宏随手画的机甲草图,纸页用玄能封了,没被潮气浸坏。

最顶端的窑洞嵌在土堆里,木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刻着暂居两个字,是u姐当年亲手刻的。而石碑就在第二层平台的老松树下,不是石材,是用玄能凝的,怕真石头会被夹层外的腐败气息渗坏。

碑面被妄痕2摸得光滑,白晓两个字的刻痕里,填了点从平行世界带回来的雾茸粉,泛着淡淡的奶白,那是另一个妄痕塞给他的,说“这个没沾红雾,你拿着”。

他把带来的白色野花摆在碑前,花是夹层里独有的“素心草”,花瓣薄得像纸,没有香味,却能在玄能里开很久。然后他背靠着石碑坐下,碑面的温度刚好,不冷不热,像白晓以前靠在他身边时的体温。

“今年的素心草开得比去年早,”妄痕2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倒出一点淡黄色的沙拉酱,抹在一片草叶上,放在碑前,“你最爱这个牌子,当年你总抢我的,说我吃太快,浪费。现在没人跟我抢了,可我每次只敢带这么点,怕放久了坏——你知道的,夹层里没有冰箱,玄能凝的冷柜总不如真的保鲜。”

风从伪装的天空吹下来,带着草叶的气息,妄痕2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下去:“符灰还是跑了。在Level c-100的时候,我明明感应到他的痕迹,可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片虚空裂隙——他应该是躲进哪个子层级了。我没追上,对不起。”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14年前的画面就涌了上来:“你还记得教学课那次吗?你偷偷把沙拉酱抹在我课本上,被导师抓了现行,我们俩一起关禁闭。你在禁闭室里还笑,说下次抹他笔袋里,结果第二天真把我笔袋涂得黏糊糊的,害得我写报告时,墨水全晕开了。”

“…后来你总说,等战争结束了,要在雾林种满清露花,说那花煮水最甜。可还没等雾林的花籽发芽,红雾就来了。你为了护我进密道,把治愈盾开到最大,我回头时,只看见虚相的匕首刺穿你的盾——那时候我才知道,反魔法毒素这么厉害,连你的盾都扛不住。”

妄痕2的指尖泛了白,攥紧了身下的草叶:“这14年,我找过很多平行宇宙。有的宇宙里,酒店没撑过3年就塌了;有的里,你活下来了,却成了腐败实体的傀儡;还有的,根本没有你这个人。直到遇见那个妄痕,他说他宇宙的你还在,会煮清露花茶,会跟天宏抢实验室的零食,你知道吗?我当时差点冲进去,想看看那个你长什么样。”

“可我不敢。异体排斥效应你也知道,我要是进去了,说不定会毁了那个宇宙的平衡。那个妄痕说,他们的酒店虽然有小麻烦,但还没到崩溃的地步,天宏还在研发新机甲,58还在跑子层级——真好啊,像我们以前憧憬的那样。”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我总做噩梦,梦见我们被关禁闭的那天。你坐在我旁边,晃着腿说以后要一起去所有层级探险,可梦一醒,只有这石碑陪着我。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当年我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护住你?是不是酒店就不会塌?我受够这种折磨了。”

“那个自称亿衫的疯子,你还记得吗?14年前他突然闯进来,说他是初代,能救酒店。可他连你的治愈魔法都认不出来,还说那是没用的小把戏——我就知道他是冒牌货,当场劈了他的伪装,可他跑了,没追上。现在想想,说不定他也是哪个平行宇宙的,只是想骗我们的玄能。”

“毁灭酒店的,从来不是红雾,也不是dEx,是我们自己啊。”妄痕2的声音带着哽咽,“为了抢玄能,兄弟互相捅刀;为了自保,把同伴推给实体;高层忙着逃,不管底层人的死活,我们早就忘了,当初建立酒店是为了什么。”

“你还记得吗?在天宏死的时候,我意外看到一个跟天宏很像的投影出现了……我不知道那是谁…是另一个世界的她吗?那个天宏……说了什么回归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是白色大褂摩擦草叶的声音。妄痕2回头,看见u姐站在阶梯下,白色大褂的下摆沾了点草屑,血色围巾绕在脖子上,遮住了半张骷髅脸,只有一双暗紫色的眼睛露在外面,像极了夹层外罕见的暗星石。

“不是让你别来吗?”u姐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夹层里的风,没有温度,“这里是我和你约定的禁地,除了祭日,你不该来。”

妄痕2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把瓷瓶塞回怀里:“我遇见平行世界的自己了。”

u姐的脚步顿了顿,暗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平行世界?我们之前找过的那些,不是全灭了吗?有的连层级碎片都没剩下。”

“这个不一样。”妄痕2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激动,“那个妄痕说,他们的酒店还在,白晓、天宏、58都活着。白晓还会煮清露花茶,天宏还在研发机甲,58还在跑子层级收集资料——他们甚至还没经历红雾大规模扩散,只是有小麻烦。”

u姐沉默了几秒,才慢慢走上阶梯,停在妄痕2面前:“你想进去?”

“我想看看。”妄痕2的眼睛亮了点,“我不进去,就远远看一眼。看看那个白晓是不是还爱抢沙拉酱,看看天宏的新机甲是什么样……只要不碰异体排斥的原则,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以为u姐会拒绝,毕竟以前每次提到平行世界,u姐都只会说“没用的,都是要灭的”。可这次,u姐却点了点头:“可以。”

妄痕2愣了一下:“你同意了?”

“我也想见见。”u姐转身往窑洞走,白色大褂的衣角扫过草叶,“看看平行世界的我,是不是还守着那间茶馆。”

妄痕2跟在她身后,心里的喜悦压过了一丝疑惑……u姐今天太反常了,以前她连提到茶馆都会沉默很久,今天却主动说起。

但他没多想,只当是u姐也被还有存活的平行世界这个消息打动了。

窑洞的门推开时,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飘了出来。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墙角放着个生锈的铁皮炉,炉上煮着咖啡。桌子上摆着些旧物:一块天宏的机甲碎片,边缘还能看见标记;一枚58的探险徽章,上面的漆掉了大半;还有一个空的清露花罐头,标签已经泛黄。

u姐给妄痕2倒了杯咖啡,黑色的液体里没有加糖,也没有奶,是他们以前常喝的苦咖啡。“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妄痕2坐下,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在嘴里漫开,像14年前的味道。“那个妄痕叫Alex3729,是他临时用的代号。”他开始说遇见另一个自己的细节,“他从Level Ut来,误闯了Level 0,后来又到了Level c-100。他说他们的雾林刚开始泛红,但还没到腐败的地步,测魔石只是裂开,没有完全失效。”

u姐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他提到酒店的高层了吗?有没有说谁在掌权?联会还在吗?”

“提了,联会还在,wU和星河还在主持工作。”妄痕2没察觉u姐的追问有点密集,“他说他们在准备破墙计划,想打开304前台的通道,引入外界的玄能,遏制红雾…跟我们当年想的办法一样。”

“破墙计划的成员有谁?”u姐又问,眼睛盯着妄痕2,暗紫色的光更亮了些,“白晓在里面吗?他的抗腐体质有没有被重视?”

“在里面。”妄痕2点了点头,“那个妄痕说,白晓是抗腐体质最好的,能在腐败区待48小时。还有个叫林风的,刃术很好,会护着白晓。”

“是吗…”u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304前台的通道位置,他有没有说具体在哪?是在前台的柜台后面,还是在通风管道里?他们准备用什么炸开?魔能炸药还是机甲主炮?”

妄痕2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放下咖啡杯:“你问这么细干什么?我们只是去看看,又不参与他们的计划。”

u姐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骷髅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我只是好奇。毕竟,那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平行世界,多了解点,总没坏处。”

她起身走到墙角,拿起那块天宏的机甲碎片,指尖拂过上面的小太阳标记:“你还记得天宏的机甲吗?她总说,要造一台能扛住腐败雾的机甲,可惜没来得及。那个平行世界的天宏,应该造出来了吧?”

妄痕2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又深了点,但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压下去,能见到平行世界的白晓和天宏,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他点了点头:“应该造出来了。那个妄痕说,他们有守望者机甲,能量炮能打散红雾。”

“真好啊。”u姐转过身,暗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光芒,像猎人看见猎物时的兴奋,“那我们得好好准备准备,争取早点过去。毕竟…机会难得。”

妄痕2没看见,u姐握着机甲碎片的手指,已经泛出了淡淡的黑色雾气,那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属于腐败的气息。

而桌子上的清露花罐头后面,藏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装置,屏幕上正闪烁着信号已连接的字样,连接处未知。

夹层外的崩坏层级里,红雾还在翻涌,可窑洞里的咖啡香却盖过了一切。

妄痕2看着u姐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希望,他以为这是他们走出绝望的开始,却不知道,一场新的危机,已经在悄然酝酿……

“我*他*了个逼!”多瑞安的机甲拳已经砸在了作战板上——“Level 28交易区被炸,30多人死,流浪者和原住民又开始吵!”机甲指节碾过板上“Level 28”的淡痕,金属摩擦声像在磨牙,“他*了个*的!U.E.c我**你个***的!上周才刚用魔能晶给原住民修了灌溉渠,流浪者也领了新的杏仁水,就这么几天,矛盾又被挑起来了!”

桌上的玄能检测仪还亮着4%的绿光,旁边摊着星空发来的现场报告,照片里的交易区只剩焦黑的支架,ming的破探险帽被烧得只剩帽檐,底下压着半张没烧透的平民区领粮券。

星河捏着报告的手指泛白,纸页边缘被他攥得发皱:“……U.E.c故意的,他们知道流浪者靠交易区活,原住民护着风暴石群,炸这里就是要让两边掐起来,我们自顾不暇。”

“自顾不暇?”多瑞安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怒火,机甲肩甲的划痕还沾着上次对抗dEx的黑泥,“从今天起,联会正式对U.E.c宣战!只要再发现他们的人靠近任何层级,直接杀!不用留活口!”

他的话刚落,zalgo的触手就推过来一份新报告,封面印着“星空现场勘查记录”,最下方用红笔标着一行小字:“糖宝尸体已运回,死因:锐器多次创伤,头部10刀,胸部6刀,腹部4刀,血肉模糊。”旁边附着一张照片,尸体被白布裹着,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还沾着淡绿色的残留。

“星空说,糖宝是内鬼,和U.E.c勾结引爆炸药。”zalgo的触手点在淡绿色残留上,“但我们都清楚,那不是普通的毒气残留…是同位体的玄能反应,和toy之前蹭到的玻璃罐粉末、幽灵实体08号的波动,全对得上。”

toy突然抬起手,透明的手腕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指尖划过报告上“糖宝”的名字:“也就是说,糖宝不是U.E.c的人,是…另一个宇宙的糖宝?他顶着和我们这边一样的脸,做着一样的事,直到今天才暴露?”

这句话让会议室瞬间静下来,玄能检测仪的嗡鸣声突然变尖,4%的绿光跳了一下,像在附和不安。星河突然想起之前宇宙b的玄能曲线——67%到0%只用了三小时,而糖宝在Level 28待了三个月,在酒店待了十几年,没人发现他不对劲。

“卧糟了……第一个。”多瑞安的声音沉了下来,机甲手按在报告上,指腹碾过糖宝的照片,“糖宝是第一个被发现的同位体,那后面呢?孔临、u姐、58、ZY、综合死亡、绿叶…还有星空,甚至我们四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另外三人,“………谁能保证自己不是另一个自己?”

toy的透明手指蜷了蜷,他想起走廊里的绿色幽灵,那个过去的自己,如果同位体能模仿声纹、玄能波动,甚至记忆,那他们根本没法分辨,要是乱抹杀一个人,说不定可能杀掉真正的队友。

zalgo的触手缠上那份报告,墨色的触尖微微发抖:“必须执行同位体消除计划,只我们4个人知道,也必须只能我们4个人知道,对外只说清理叛徒,绝不能提同位体和玄能,明白吗?”

“但我们四个里要是有同位体怎么办?”星河突然开口,他把玄能检测仪往桌中央推了推,屏幕的绿光映着四人的脸,“妈的,你们要知道……计划一旦泄露,所有层级都会被U.E.c和同位体一锅端,要怎么保证不会泄露?”

他盯着多瑞安的机甲眼,又扫过toy开始透明的手、zalgo的触手,语速极快:“我的意见是…分开管理信息,两人一组。我和zalgo管情报…包括同位体的玄能波动数据、各层级可疑人员名单;多瑞安和toy管行动——负责调配机甲小队、对接星空那边的现场指令。两组之间只传递必要的行动指令,不共享核心情报。”

“如果情报泄露,就是我和zalgo里有内鬼;如果行动出问题,就是多瑞安和toy里有问题。”星河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旦发现泄露,另一组立刻终止合作,直接清除可疑人员——不用查,查不起,玄能只剩4%,我们没时间耗。”

多瑞安盯着星河看了三秒,突然点头:“你够狠,但是可行。但我要加一条…每次传递指令,必须用手写,而且要在玄能检测仪旁边写,只要字迹有一点玄能波动异常,立刻停手。”他的机甲指节敲了敲检测仪,“这东西现在比任何密码都管用。”

toy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自己透明的手腕,那里的透明范围还没退,反而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又往小臂蔓延了一点:“Level 28那边怎么办?星空还在现场,他不知道同位体的事,只以为糖宝是普通叛徒。”

“就让他以为是普通叛徒。”zalgo的触手展开星空的第二份报告,上面写着已安抚部分民众,原住民同意帮忙清理废墟,流浪者暂移至临时安置点,“星空只需要知道解决了内鬼,负责重建交易区、盯着U.E.c的动向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许做。”

他顿了顿,触手尖蘸了点玄能结晶,在报告边缘写了一行小字:“对外口径:糖宝因私通U.E.c,泄露层级密钥,已被处决,尸体火化,禁止传播任何猜测。”写完又用触手擦掉,只留淡淡的笔痕,只有他们四个能看见。

“民众不能知道同位体。”星河补充道,“他们要是知道另一个自己会杀自己,整个酒店都会乱…民心一垮可不是开玩笑的。玄能不够,我们撑不住内乱。”

多瑞安站起身,“我现在就给星空发指令,让他优先清理Level 28的毒气残留,重建交易区的材料从Level 12调,不够就拆废弃层级的金属架。”他的机甲手抓起通讯器,屏幕上还留着上次联系安昭的乱码,“另外,让他盯着孔临,上次孔临去Level 28送过物资,现在想想,他当时看风暴石的眼神不对劲,他会不会也……”

toy也跟着起身,透明的手拿起星图,指尖划过“Level 28”的位置:“我和多瑞安会把行动路线标在玄能密封的地图里,每次对接只给星空一半路线,防止他那边出问题。”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希望…星空不是。”

“希望?”多瑞安突然嗤笑一声,“你怎么保证我们调去给星空送物资的机甲兵不是同位体?上周拆魔能晶时,有个兵连扳手的型号都记错了,他以前闭着眼都能报出所有工具参数!”

他伸手拽过桌角的麦粉袋,狠狠摔在地上,褐色粉末撒了一地,混着玄能检测仪漏出的淡绿微光,像碎掉的信任,“你说只给一半路线?要是送路线的人半路上被换了,我们就是把Level 28的人往dEx嘴里送!”

toy突然按住太阳穴,他明明记得昨天拆dEx飞虫时,能量采集器的线路是红色的……可刚才想画装置图纸时,脑子里却反复出现“蓝色线路”的画面…

“你怎么了?”多瑞安注意到他的异样,冰冷的眼神扫过来。toy赶紧摇头:“没事,可能玄能消耗太多,有点头晕。”

他没说,刚才摸星图时,指尖碰到“宇宙c”标记的瞬间,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自己穿着黑袍,手里拿着未知装置,正在刺向一个和蓝骑士长得一模一样的生物。

画面快得像错觉………

星河猛地站起来,“我会亲自筛选送路线的人!每次出发前都用玄能检测仪扫三遍,波动有一点异常就换人——”

“妈的!扫三遍有用吗?”多瑞安直接打断他,机甲面罩下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zalgo,你上次说糖宝的玄能波动和真人一模一样,连拐点都分毫不差!这破机器要是能被伪造,我们扫一百遍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zalgo的触手僵在半空,墨色的触尖轻轻碰了碰检测仪屏幕,4%的绿光突然跳成了3.9%,像在承认他的话。

“玄能波动能伪造,声纹能模仿,连记忆都能复刻——”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见过宇宙b的资料,他们有个同位体,连死者生前最后一顿饭吃了什么都记得,直到吸光整个层级的玄能才暴露。”

toy的透明手指蜷得发颤,他看着地上的麦粉,突然想起ming递给他麦饼时的温度:“那…那我们怎么确认彼此不是同位体?你,我,星河,多瑞安——现在坐在这的,会不会早就不是‘我们’了?”他抬手按在玄能检测仪上,透明的手掌下,绿光又跌了0.1%,“你说情绪会消耗玄能,可同位体会不会连害怕都能演出来?”

星河突然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多瑞安的机甲手套,那手套内侧,本该有他去年刻的十字标记,现在却光滑一片。他心脏骤缩,刚要开口,zalgo的触手突然缠上他的手腕,触尖泛着冷意:“星河……你在看什么?”

“看标记。”星河的声音发紧,“我去年给你机甲手套刻的十字,怎么没了?”

多瑞安猛地抬手扯下手套,露出透明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连一点刻痕的痕迹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说不定是你当初根本没刻!或者…或者你早就被换了,连自己刻过标记都忘了!你不会是同位体吧?!”

“我没忘!”星河上前一步,拳头几乎要碰到多瑞安的机甲胸甲,“是你自己上周说手套磨坏了,要重新刻——你现在说我被换了?那你呢?你昨天还说记得tom的妹妹喜欢杏仁水,今天怎么连她的名字都没提过?我看你他妈才是真正的同位体!!”

“够了!!你们他妈的还要吵多久?大敌当前!自己倒先乱了心!”zalgo的触手突然扫过桌面,资料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玄能检测仪上,“宇宙d-dEx起源”的字样瞬间淡了一半,“现在不是互相咬的时候!但我们必须承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紧绷的脸,“我们连自己是谁都没法证明,只能赌。赌我们的记忆没被篡改,赌检测仪没被完全伪造,赌下一个暴露的同位体,不会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多瑞安盯着地上的麦粉,突然蹲下身,用机甲指捻起一点,粉末在他掌心慢慢透明:“赌?我们现在连赌本都快没了。玄能只剩3.8%,Level 28的人还在等物资,同位体藏在暗处,dEx连首领是谁都没人见过…全是穿黑袍的怪物,杀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们像在跟影子打架。”

“跟影子打架也得打。”星河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资料,指尖在“平殇打击”的残字上划过,“我说过,‘当你连自己的影子都不敢信时,活着本身就是在赌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赌注压在底线上——我们守着平民区,守着Level 28的麦种,守着整个大酒店!而同位体只会吸玄能,毁层级。这是我们唯一的区别…你们他妈懂吗?”

zalgo的触手突然指向窗外,漆黑的层级通道里,隐约有淡绿色的光点闪过——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玄能检测仪的数值还在跌,我们没多少时间吵了。”他把检测仪往桌中央推了推,绿光已经跌到3.7%,“要么按分组来,赌我们能撑到找到下一个同位体;要么现在散伙,等着整个酒店被吸成空壳。”

多瑞安慢慢站起身,机甲靴碾过地上的麦粉,留下一串模糊的印子:“分组可以,但我要加一条——每次见面,我们都得说一个只有我们四个知道的秘密。比如,星河你第一次偷喝u姐的咖啡,被烫得叫了半小时;toy……你以前在废弃层级迷路,抱着杏仁水瓶睡了两天。”他顿了顿,机甲眼扫过三人,“我现在告诉你们……这是认真的。要是有人答不上来,或者答错了——”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就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没人接话。

会议室里的空气又开始凝固,旧纸张的霉味、机甲润滑油的金属味,还有玄能逸散的铁锈味,混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多瑞安率先开口:“………星河,你第一次偷喝u姐的咖啡,被烫后,把咖啡倒在了哪里?”

星河的手顿了顿,声音有点发紧:“我想想……哦,记起来了,倒在通风管里…后来还被u姐发现,罚我们扫了三天走廊。”

“错了。”多瑞安的机甲拳攥紧,眼神变得冰冷,“你当时倒在了我的靴子里,害我第二天机甲靴卡壳,差点没躲过dEx的飞虫。”

星河猛地抬头:“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明明倒在通风管——”话没说完,他突然愣住,记忆里的画面开始混乱:一会儿是通风管,一会儿是机甲靴,两种场景都清晰得像真的。玄能检测仪的绿光疯狂闪烁,从3.7%跌到3.5%。

“你看,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信了。”zalgo的触手敲了敲检测仪,“这就是最狠的地方,它不是替换你,是篡改你的真实,让你自己都分不清,你到底是谁。”

toy突然轻声说:“我迷路那次,抱着的杏仁水瓶上,印着宇宙E的标记,对吗?”他盯着多瑞安,透明的手掌在发抖,“你当时找到我时,还笑我‘喝别的宇宙的水,不怕变成透明人吗’——可刚才你说秘密时,没提这个细节……”

多瑞安没说话,沉默的像个木偶。玄能检测仪的屏幕上,突然闪过一行乱码:“观测者=被观测者”。

“好吧好吧……看来我们总以为自己是确定的,可同位体告诉我们,你的记忆、习惯、甚至疼痛,都可能是别人给你的剧本。你以为在找内鬼……其实是在找一个你愿意相信的自己,这是在自我否定。”

zalgo拿起糖宝的尸体照片,触手遮住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糖宝……藏了三个月了,我们谁也没发现。接下来的这些人…孔临管着物资库,u姐在崩坏夹层待了14年,58跑遍所有子层级,ZY负责玄能采集………随便一个是同位体,都是灾难。我们的行动………拖不得。”

星河看着玄能检测仪的4%绿光,突然叹了口气:“先解决Level 28的事,再慢慢查。现在只能忍,等交易区重建好,民众情绪稳了,我们再动手抓内鬼。”他把报告叠好,塞进玄能密封袋里,“记住,除了我们四个,谁都不能信——包括我们自己。”

多瑞安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是星空发来的简讯:“交易区已开始清理,原住民代表说愿意派5个人守风暴石群,流浪者那边有人问糖宝的死因,我按私通外敌说的,暂时没闹。”

多瑞安盯着简讯看了几秒,机甲指节在屏幕上敲出回复:“继续按口径说,物资明天到,优先安抚流浪者,有异常立刻报。”发送前,他把通讯器放在玄能检测仪旁边,屏幕上的绿光没跳,简讯没问题。

“星空那边暂时安全。”他收起通讯器,机甲眼扫过三人,“从现在起,计划启动。记住,谁要是泄露,别怪我不讲情面,我保证会杀了他!”

zalgo的触手缠上玄能检测仪,4%的绿光在触手下微微闪烁:“玄能会盯着我们的。只要有同位体,它的波动就会变…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

toy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层级通道,透明的手按在玻璃上,他想起ming没等到的银叶麦,想起糖宝那张温和的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希望…我们能撑到麦熟。”

又一次没人回答。

四人的身影映在玄能检测仪的屏幕上,像四个被黑暗包裹的光点,周围是看不见的同位体疑云,还有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多瑞安已经抓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机身刻着教皇专属的纹章,按下通话键时,金属按键发出沉闷的“咔”声,像在敲碎所有人的侥幸。

“所有部门负责人立刻接通讯!三分钟内没回应的,直接按擅离职守算!”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酒店各层级,机甲面罩下的呼吸还没平复,玄能检测仪的绿光已经跌到3.6%,“尤其是科技部297、天宏,还有军部孔临、绿叶,后勤u姐——别跟我扯手头的事,现在听我的,这是酒店存亡级别的命令!”

通讯器那头很快传来回应,先是孔临的声音,带着情报部特有的谨慎:“教皇,情报部待命,Level 28外围还在监测U.E.c动向,需要调整优先级吗?”

“调!”多瑞安的机甲指节敲在作战板上,“所有侦查暂停,全力查未绑定神器的宇宙信号,等机器弄好后……尤其是clc执政元年的——找不到信号,我们造再多机甲也是废铁!”

接着是绿叶的声音,统帅的语气永远硬邦邦:“安保部正在平民区巡逻,防止瑞撒稀释剂扩散,您要的命令是?”

“巡逻减半,抽一半人手守仓库!”多瑞安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铁矿库存表,红色的“1500kg”刺得人眼疼,“尤其是铁矿仓库,敢丢一克,你这个统帅也别当了!”

最后是u姐的声音,白瞳孔骷髅裹着黑围巾,白大褂下摆还沾着仓库的铁锈味:“后勤这边在清点杏仁水储备,您需要调什么?”

“所有资源向科技部倾斜!”多瑞安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管是铁矿、魔能晶,还是玄能密封袋——297和天宏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民生那边减一半配额,也得给我凑够!”

通讯器那头突然传来天宏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教皇,我这边机甲量产刚到关键阶段,莣铃他们说铁矿不够,妄痕造的合成矿质量太差,机甲关节一受力就变形……”

“停停停!”多瑞安直接打断他,“机甲量产停了!外骨骼动力甲也停了!”他抓起桌上的草稿纸,上面画着玄能吸取装置的简易图——是刚才和zalgo匆匆画的,“现在给你俩新任务:297,你牵头搞玄能吸取装置,要能插进神器直接抽能,十分钟内抽干一个宇宙的玄能;天宏,你配合他搞逆转穿梭机器,定位4903门,能精准跳进clc时期的宇宙——这俩东西,比你那破机甲重要一万倍!”

通讯器那头静了两秒,突然爆发出297的吼声,带着技术宅特有的暴躁:“你说什么?停了我的合成矿研究?还有那破穿梭机——教皇你当我是神啊?玄能吸取装置需要跨宇宙能量转化率数据,我连样本都没有!逆转穿梭更别提了,定位4903门得破解神器脉冲,半年都算快的!”

多瑞安没理会他的抱怨,转头看向星河,后者正快速在纸上写着什么,是玄能吸取装置的核心参数,从宇宙b的资料里扒出来的。

他把纸凑到通讯器旁,声音冷得像冰:“数据我给你,样本用宇宙b的玄能残留……就在莫尔玄装置里,让zalgo给你。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年内必须搞出来,最多半年!”

“半年?你杀了我得了!”297的声音里满是抓狂,可通讯器那头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莣铃的惊呼:“297博士!你身上的代码……”

多瑞安挑了挑眉,他知道那是什么,是297遇到感兴趣的技术难题时,身体会浮现的黑白代码,像电路过载时的火花。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297的声音变了调,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玄能吸取装置的转化率,你要多少?80%还是90%?要是用神器当枢纽,说不定能到95%……还有逆转穿梭,要是用脉冲追踪仪搭框架,说不定能压缩到三个月……”

“别跟我扯这些!”多瑞安打断他,语气却软了点,“我知道你是科技部的天才,之前的玄能波动仪、便携检测仪,哪个不是你搞出来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zalgo,后者悄悄点了点头,“但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们没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但我们只能赌——赌你是那个会为酒店拼命的297,赌你是我们熟悉的人,赌你能搞出这俩机器,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

通讯器那头的电流声停了一瞬,接着传来297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暴躁,只剩一丝凝重:“同位体的事……我听你说过了…比伪人还伪人。行,我赌。但我要条件,铁矿必须给够,我搞吸取装置需要千克纯铁矿,不能是妄痕造的那种——合成矿杂质太多,会烧了核心元件。”

“铁矿没有!”天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点急,“我这边守望者2代刚画好图纸,外骨骼动力甲还缺5000千克铁矿,妄痕造的矿根本没法用——上次用合成矿造的机甲臂,测试时直接断了,差点砸伤悦寞!”

莣铃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带着点委屈:“是啊教皇,我们三个清点过,仓库里只剩1500千克天然铁矿了,还是您三天前派人运回来的30万千克……这才四天,就剩这么点了!”

“30万千克又剩1500?!”多瑞安猛地拍桌,玄能检测仪的绿光又跳了一下,跌到3.5%,“你们他妈把铁矿当饭吃呢?byd吸铁兽是吧!后勤是怎么管的?u姐!”

通讯器那头的u姐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民生那边用了千克,造新的杏仁水罐;安保部用了8000千克,补城墙的裂缝;还有……之前Level 28重建交易区,用了6000千克搭支架。”她顿了顿,补充道,“妄痕造了千克合成矿,但质量太差,没人敢用,堆在仓库角落。”

多瑞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决绝:“不管了!仓库里的1500千克天然铁矿,全给297!天宏,你的守望者2代和外骨骼停了,用合成矿先造初级机甲,就是给新兵用的那种,质量差点没关系,能扛住dEx的飞虫就行!”

“用合成矿造初级机甲?”天宏的声音拔高,“那玩意儿连破护盾都装不上,新兵穿了跟没穿一样!你他妈这不玩人家吗?”

“总比没的穿好!”多瑞安的声音也拔高,“玄能只剩3.5%,三神器的能量快耗光了,再搞不出吸取装置和穿梭机,我们连被dEx打的资格都没有!”他的机甲手按在玄能检测仪上,屏幕上的绿光微弱得像随时会灭,“我再说最后一遍:玄能吸取装置和逆转穿梭机器,是酒店第一需要!哪怕砸锅卖铁,哪怕民生那边只喝污水,也得给我造出来!297,半年……最多半年,你能不能做到?”

通讯器那头静了很久,久到多瑞安以为297会拒绝,直到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是297在算数据。接着,297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咬牙切齿:“能!但我要所有人配合:孔临帮我查神器脉冲的历史数据,绿叶帮我守实验室,别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尤其是同位体!这个伪装成朋友的傻*玩意儿!u姐,你给我盯着合成矿,要是能提纯到80%,说不定能凑合用!”

“没问题!”孔临和绿叶几乎同时回应。

u姐也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会让后勤组提纯合成矿,明天给你答复。”

天宏叹了口气,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抵触:“行,我让莣铃他们改图纸,用合成矿造初级机甲,先给平民区的自卫队用…至少能挡挡悲尸。”

“靠!297你简直是个战神!我特么爱死你了!!”

“去去去!滚一边去,别搁这恶心我!”通讯器那边传来297的嫌弃声,随后又被资料急速翻动的声音覆盖。

多瑞安终于松了口气,机甲肩甲的划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看向玄能检测仪,3.5%的绿光还在闪烁,像黑暗里的一点希望。

“都动起来吧。”他的声音放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让我们赌输,也别让酒店塌了——我们没地方可去了。”

通讯器挂断的瞬间,zalgo捡起地上的铁矿库存表,上面的“1500kg”被多瑞安的机甲指碾得发皱;星河打开通讯器,开始联系安昭,要他在雾林找更多天然铁矿;toy走到窗边,透明的手按在玻璃上,外面漆黑的层级通道里,隐约有铁矿运输车的灯光闪过——那是u姐调去实验室的,载着仅存的1500千克天然铁矿。

实验室里,297已经扯掉了白大褂的扣子,身上的黑白代码疯狂闪烁,像在燃烧。他把宇宙b的玄能残留罐放在实验台上,指尖划过罐壁,眼里满是狂热:“玄能吸取装置……逆转穿梭……这次,可得玩把大的。”

莣铃、惘邙和悦寞已经开始改初级机甲的图纸,桌上堆着妄痕造的合成矿样本,颜色发灰,没有金属光泽,捏在手里能感觉到细碎的粉末往下掉。

悦寞拿起一块,轻轻一掰,矿块“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我特么的……这样的矿,造出来的机甲,真的能保护人吗?你他妈逗我呢??”

天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窗外的运输车:“能。至少,能让他们多活几天——等297的机器造出来,我们就能有足够的能量,到时候,再给他们造最好的机甲。”

仓库里,u姐正盯着后勤组提纯合成矿,黑围巾遮住了半张骷髅脸,白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拿起一块提纯后的矿块,放在检测仪旁——屏幕上的绿光跳了一下,从3.5%跌到3.4%:“纯度75%,不够。再提纯,明天早上必须到80%。”

后勤组的人点头应着,手里的工具敲在矿块上,发出“叮叮”的响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像在为这场赌命的计划,敲打着倒计时。

多瑞安站在会议室的窗前,看着各层级忙碌的灯光,机甲手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赌297是真的,赌资源能凑够,赌玄能撑到机器造出来。但他没得选,就像之前说的,要么带着底线抢下去,要么抱着道德死去。

玄能检测仪的绿光还在闪烁,3.4%,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提醒: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安昭蹲在平民区的麦田边,看着老人给幼苗浇水。老人的手还在抖——上周领麦粉时,他说“等新麦熟了,给你们做麦饼”。

“安队,你又被叫去执行任务了?真要带白晓去?”老人突然开口,手里的瓢停在半空,“那孩子连实体都没杀过,雾林里的飞虫………”

安昭没回头,指尖划过麦叶上的露珠:“他的治愈术能救队友,没人比他更合适。”他顿了顿,摸出怀里的杏仁水罐,放在田埂上,“要是我没回来,这罐水给你孙子,他上次说想喝凉爽的。”

老人没接,只是把瓢里的水慢慢浇在麦根上:“……你们得回来,麦熟了还等着你们尝呢……可别。”

安昭站起身时,白晓刚好跑过来,手里攥着妄痕给的压缩饼干:“安队,准备好了!”他的作战服领口别着枚小徽章,是妄痕用合成矿雕的幸运符,“妄痕说这个能避实体,你也带一个?”

安昭接过徽章,别在袖口,没说话。

他知道,这趟去雾林,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风里已经有麦香的影子,可有些人,可能等不到麦熟了。

雾林的红雾比上次更浓了。

安昭的靴底踩在腐叶上,发出“噗嗤”的闷响,每走一步都要拨开黏在枪管上的雾茸,那些血色的菌类在玄能残留里疯长,沾到皮肤就会发痒,像有细小的虫子在爬。

“队长,铁矿样本找到了!”队员Alx3729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喘息,“在废弃的采矿站里,大概有500千克,够297博士用一阵了!”

安昭刚要回应,突然抬手按住通讯器:“别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前方的红雾,那里隐约有金属反光,是dEx的侦查飞虫,翅膀在雾里扇动的声音细得像丝线。

“全体隐蔽!”安昭压低声音,队员们立刻扑进旁边的灌木丛,深蓝的作战服在红雾里几乎隐形。他盯着飞虫群的方向,手指扣在扳机上,这些飞虫不仅能侦查,还能释放瑞撒-δ型毒气,上次Level 28的灾难就是它们引的头,可真恶心。

可飞虫却没过来,反而突然转向,朝着采矿站的方向飞去。安昭心里一沉:“不好,有埋伏!”

话音刚落,采矿站的方向就传来爆炸声。红雾被炸开的气浪掀得翻滚,Alx3729的惨叫声刺破通讯器:“队长!是dEx的机甲!它们的能量炮……”

安昭猛地冲出去,手里的步枪喷出火舌。他看到采矿站的屋顶已经塌了,Alx3729倒在碎石旁,深蓝的作战服被血染红,手里还攥着装铁矿样本的密封袋。dEx的机甲正举着能量炮,炮口泛着淡绿的光,那是玄能转化的颜色。

“掩护白晓!”安昭嘶吼着,子弹打在机甲的装甲上,溅起火星。白晓立刻冲过去,指尖凝聚起治愈光盾,刚要碰到Alex3729,却被突然袭来的飞虫群缠住。

“小心!”队员Lna814扑过来,手里的匕首砍断了飞虫的翅膀,可另一只飞虫已经扑到她的脖颈,毒针刺破了作战服。Lna814的身体瞬间僵硬,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紫——瑞撒毒气的生效时间,比资料里快了一倍。

“撤!带着样本撤!快他妈撤退!”安昭拽起Alx3729,白晓的治愈光盾已经布满裂痕。他们在红雾里狂奔,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远,通讯器里陆续传来队员的阵亡报告:Kyle5623被机甲的能量炮击中,mia9017为了断后,拉响了手雷……

当他们终于冲出雾林时,随行的12名队员只剩4个。Alx3729的伤口还在流血,白晓的光盾彻底消散,手里的样本袋上,沾着Lna814没擦干净的血。安昭看着通讯器里的阵亡名单,指节攥得发白…这是他们三个月来第五次资源任务,每次都要有人永远留在雾林。

“玄能……又跌了。”白晓突然轻声说,他手里的便携检测仪屏幕上,绿光停在3%,“刚才消耗了0.2%。”

安昭没说话,只是把铁矿样本袋抱得更紧。他知道,这500千克铁矿和那点玄能样本,是用队员的命换的,297要的千克纯铁矿,他们还差得远,可雾林里的dEx越来越多,下次再进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地下负8层】

雾林任务后的第三天,星河在整理废弃层级资料时,发现了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地下负8层:初代科研区”,角落用铅笔写着“玄能枢纽残骸”。

“这是什么?又是新的未来资料吗?这里可能有我们要的东西。”星河把地图拍在多瑞安面前,玄能检测仪的绿光已经跌到2.9%,“初代时期的科研区,说不定有神器的脉冲数据,能帮297破解逆转穿梭的定位问题。”

多瑞安盯着地图看了两秒,抓起机甲头盔:“我跟你去。让toy守着会议室,别让任何人碰玄能检测仪。”

地下负8层比想象中更破败。

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很整洁的,现在被红雾腐蚀成这个样子了。

金属通道的墙壁上满是裂缝,一些神秘的液体从裂缝里渗出来,泛着淡蓝的光。脚下的碎石里,还能看到初代科研人员的骸骨,手里攥着破碎的笔记本。

“小心点,这里的玄能逸散很不稳定,之前一直被列为禁区。”多瑞安的机甲手按在墙壁上,传感器传来微弱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玄能……真是奇了怪了…这他妈应该不是陷阱吧?”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中央的实验台已经塌了一半,上面放着一台破损的仪器…外壳上刻着“玄能转化枢纽”,和297画的吸取装置草图惊人地相似。

“看这个!这玩意儿不是草图吗?怎么造出来了?”星河突然蹲下身,从实验台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加密的金属盒,盒身上有熟悉的黑白代码,是297特有的加密方式。

他们把金属盒带回实验室时,297正对着吸取装置的核心元件抓狂。“这转化率怎么都上不去!85%就是极限了,再高就会烧元件!”他身上的黑白代码闪个不停,看到金属盒时,突然安静下来。

“这是……我的加密方式?”297的手指抚过盒身的代码,指尖的代码和盒身上的慢慢重合,“不可能,我从来没在地下负8层放过东西……”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蓝的玄能涌了出来。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297实验日志:循环编号734”。

297颤抖着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和他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偶尔的涂鸦都分毫不差。日志里记满了玄能吸取装置的参数,最后几页却写着奇怪的话:

“循环又开始了。这次的我好像更快找到负8层,希望他能看到这本日志。”

“玄能吸取装置的核心要加一层神器碎片,转化率能到98%,别用纯铁矿,会炸。”

“4903门的定位需要clc执政元年的玄能脉冲,在初代科研区的数据库里,密码是白晓的治愈术波长,找到这个门用跨层机器穿,别直接穿…会死的,连接门后再启动穿梭机器,就能减少空间扭曲的撕裂。”

“别让安昭带太多人,上次带12个,回来只剩3个,白晓也死了……循环会变,但死的人总是差不多。”

“最后,这不是送答案,是送希望。只有你能阻止永恒的掠夺,别让我们变成dEx。”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小块淡绿的玄能结晶…和宇宙b的残留一模一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这是未来的我,给你的礼物,加油。”

“平行宇宙不是黑暗森林,是镜子——你在里面看到的,不是敌人,是如果放弃底线,你会变成的样子。”

297的手突然停住,身上的黑白代码不再闪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平静。他抬起头,看向多瑞安和星河,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暴躁:“我知道为什么了……我造机器,不是为了抢别的宇宙,是为了打破这个循环。”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别让我们变成dEx”那句话,“未来的我,已经见过变成怪物的我们了,他不想让我们重蹈覆辙。”

8个月后,酒店中央的试验场建成了。

巨大的金属架构支撑着环形的能量环,玄能结晶沿着架构的缝隙镶嵌,在灯光下泛着淡蓝的光。中央的平台上,玄能吸取装置像一只银色的蜘蛛,八条金属臂缠绕着神器碎片;旁边的逆转穿梭机器更像一座小型的门,门框上刻满了脉冲定位的符文,是297根据日志里的线索,从初代数据库里解密出来的。

日志第17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和297昨天在草稿纸上画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昨天凌晨,自己对着吸取装置的核心元件发呆,随手在草稿纸角落画了这个五角星,还骂了句“破机器要是炸了,老子就去种麦”。

“你盯着日志笑什么?”天宏端着杯苦咖啡走进来,看到297指尖的代码,突然停住脚步,“这代码……跟你上次破解dEx飞虫时的不一样。”

297没抬头,翻到日志最后一页的玄能结晶:“未来的我,在这个结晶里注了点玄能。”他把结晶放在检测仪上,屏幕突然跳出一行字。

“297,别用纯铁矿,用合成矿提纯到85%,加神器碎片,转化率能到98%”。

天宏凑过来,咖啡杯差点洒了:“他怎么知道合成矿能提纯?我们昨天才刚试出75%的纯度。”

297指尖的代码慢慢变暗,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酸:“因为他就是我啊。”他摸了摸日志上的五角星,“他知道我会偷懒,知道我怕机器炸了对不起队员,知道我……不想变成抢玄能的怪物。”

天宏把咖啡放在他手边:“那我们就按他说的做,别让未来的你失望吧。”

297拿起咖啡,一口喝干,苦得皱起眉头:“放心,老子可不会让自己变成dEx,我宁愿累死在实验台,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玄能检测仪的屏幕上,绿色波形稳定在19%,这是8个月来最高的数值,全靠拆了七台机甲的魔能晶,把守望者的能量机甲核心挖走,才勉强撑到时空锚定仪组装完成。

白晓蹲在仪器旁,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外壳,上面还沾着未清理的焊锡。他抬头看向玻璃外的妄痕,对方正举着一块杏仁水压缩饼干,隔着三层防爆玻璃比了个吃的手势。白晓笑了笑,却没起身——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最后检查一次参数。”安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他站在时空锚定仪的主控台前,深蓝色作战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这是上周对抗dEx飞虫时被腐蚀的痕迹。杰文靠在墙角,手里攥着一把魔能手枪,枪身的纹路里还嵌着黑色的实体残骸。

白晓按下仪器侧面的红色按钮,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数据:“时空坐标锁定4903门,玄能转化率87%,反向空间扭曲强度3.2,预计传送时间11分23秒。”他顿了顿,补充道,“副作用还是没解决,传送时会有神经撕裂感,可能会暂时失去听觉。”

“正常。”安昭的手指在主控台上飞快敲击,“未来酒店的记录里,第一次跨时空传送,有三个队员直接聋了半个月。”他抬头看向白晓,“妄痕那边……你不用再去了?”

白晓摇头,起身走向玻璃门。防爆玻璃缓缓滑开,杏仁水的甜香扑面而来。妄痕把饼干塞进他手里,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记得把我的那枚徽章带回来,就是去年雾林里捡的那个。”

“知道了。”白晓咬了口饼干,干涩的粉末卡在喉咙里。他看着妄痕眼角的疤痕——那是去年血教搞毒气时,为了护他留下的。“你照顾好自己,回来后……麦粉要是不够,就去农业基地找老周,他欠我个人情。”

妄痕点头,却没再说话。他知道照顾好自己这四个字有多苍白——如果他们失败,因为高层说的未知原因,整个酒店都会塌;如果他们成功,就意味着另一个宇宙的灭亡,为了生存没有别的选择。

传送舱的门缓缓合上,白晓靠在舱壁上,看着外面的妄痕慢慢变小。通讯器里传来杰文的声音:“别想了,我们没的选,不要留有仁慈。”

“我知道。”白晓闭上眼,指尖攥紧了那枚徽章——金属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

“所有参数正常!玄能转化率98%!”297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站在控制台前,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波形,“逆转穿梭的定位已经锁定,只要启动,就能把我们送回clc执政元年的宇宙!我再重复一遍,所有的队员全部都给我记着!不许留有仁慈,不许有其他的动作!我们只抢三神器!别他妈给我圣母!不然老子就扒你的皮!”

多瑞安站在试验场的观测台上,看着下方忙碌的队员。玄能检测仪的绿光已经跌到2.8%——测试机器消耗了0.1%,但这已经是值得的。

他转头看向安昭,后者正整理着深蓝的作战服,白晓站在他旁边,手里攥着便携检测仪,骷髅脸上有些恐慌。

“这次任务,你带5个人。”多瑞安的声音很沉,“安昭,你当队长;白晓,你的治愈术能应对突发情况;再选三个经验丰富的——Alx3729、Lna814……不对,Lna已经没了。”他顿了顿,改口道,“Alx3729、Kyle5623、mia9017……也不对,他们都没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安昭低头看着自己的作战服,上面还沾着雾林的红雾痕迹:“我选Alx3729…Nova4582、tyler713。他们三个经历过三次层级任务,够冷静。”

多瑞安点了点头,看向白晓:“你要想清楚,这次不是去救人,是去抢…抢那个宇宙的神器,意味着那个宇宙会灭亡,我希望你能稳住你的性格,别乱多做事。”

白晓的手指攥得更紧,检测仪的绿光在他掌心微微闪烁:“……我知道。但如果我们不抢,别人也会抢。上次在雾林,Lna他们用命换了铁矿,我不能让他们白死。”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至少……我们抢的是神器,不是直接杀人…对吗?我们不是凶手……对吗?”

安昭拍了拍白晓的肩膀,转身走向平台:“全体队员,检查装备!玄能吸取装置只能用一次,逆转穿梭的回程窗口只有10分钟——超过时间,我们会永远困在过去的宇宙!”

队员们陆续登上平台。Alx3729的手臂还缠着绷带,Nova4582把家人的照片塞进作战服内袋,tyler713则反复检查着步枪的弹匣。他们的深蓝作战服在能量环的光线下,像一片浓缩的夜空,那是酒店的颜色,是他们要守护的颜色。

“启动逆转穿梭!”297的声音在试验场里回荡。

能量环突然亮起,淡蓝的光芒顺着架构蔓延,整个试验场的温度瞬间下降。逆转穿梭机器的门框开始闪烁,里面慢慢浮现出扭曲的光影…是clc时期的宇宙景象:远处的层级城墙有些破败,甚至能看到穿着初代制服的士兵在巡逻。

“玄能稳定在2.8%!”toy的声音从观测台传来,“定位准确,没有偏差!”

安昭深吸一口气,举起步枪:“全体准备!3、2、1——”

“等等!”白晓突然开口,他看向观测台上的297,“未来的你……有没有说过,那个宇宙的人,会不会像我们一样,也在等麦熟?”

297的手指顿在控制台上,屏幕上的波形闪了一下:“日志里没说。但他说,我们能做的,是别让自己变成怪物。”

白晓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逆转穿梭的门框。光影裹住他的身体,深蓝的作战服在扭曲的光里慢慢变淡。安昭跟着走进去,然后是Alx3729、Nova4582、tyler713。

门框的光影开始变得不稳定,回程窗口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多瑞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光里,突然想起ming没等到的银叶麦,想起Lna脖子上的飞虫毒针,想起地下负8层里未来297的日志。

“297,”多瑞安轻声说,“他们会回来的,对吗?”

297盯着屏幕上的玄能波形,没有回答。只是身上的黑白代码,又开始慢慢闪烁,像在回应,又像在祈祷。

试验场的能量环还在亮着,淡蓝的光映在空旷的平台上。玄能检测仪的绿光停在2.8%,每一次跳动,都像在为远方的探险队倒计时。

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也没有人知道抢来神器后,酒店的玄能能不能撑下去。但至少现在,那道逆转的光影里,藏着他们唯一的希望,藏着所有没等到麦熟的人,没回来的队员,还有那个不想变成怪物的未来。

传送启动的瞬间,神经撕裂感如期而至。白晓感觉自己的头骨像被塞进了绞肉机,耳边是尖锐的嗡鸣,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宇宙b的透明流浪者、dEx成员手里的玄能吸收器、clc日记里泛黄的纸页。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嗡鸣声突然消失。白晓猛地睁开眼,传送舱的门已经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扶着舱壁站起来,脚刚落地就差点摔倒,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黑血,踩上去黏腻打滑。抬头望去,是酒店的穹顶,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光从裂缝里漏进来,照在满地的尸体上,泛着诡异的白光。

“别发呆。”安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深蓝色作战服被卷起来塞进背包,“把你的装备换了,这里的人对高科技很敏感。”

白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战服,上面的玄能纹路还在发着微光,在这个连电灯都很少见的时代,这无疑是活靶子。他快速换上粗布衣服,把作战服塞进怀里。

杰文已经勘察完周围的环境,回来时手里拿着半块发霉的面包:“这层是酒店的第三十七层,大清洗刚过半个月,到处都是实体和散兵。刚才看到三个小组织在抢物资,用的是燧发枪,还有两把魔能手枪。”

“魔能手枪?”白晓挑眉——根据资料,clc时代的魔能手枪,射程只有五十米,还得靠能结晶驱动,打三发就会过热。

“比资料里还差。”杰文把面包扔给白晓,“刚才看到一个人用魔能手枪打实体,结果子弹卡壳,被实体撕碎了。”

安昭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商道”的位置:“我们要去第五层,clc的基地在那里。商道是必经之路,也是最乱的地方,尽量别惹事。”

三人沿着破损的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能听到木板断裂的“吱呀”声。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抓痕,有的地方还挂着残破的衣物,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实体的。

走到第二十五层时,白晓突然停住脚步,他闻到了杏仁水的味道,很淡,却很清晰。顺着味道望去,是一个被砸烂的自动贩卖机,里面还剩半瓶杏仁水,瓶口爬着黑色的虫子。

“别碰。”安昭拉住他,“这里的杏仁水可能被污染了,别喝也别碰。”

白晓收回手,心里一阵发紧。他想起平民区的小孩,每次领到杏仁水都会笑得眼睛眯起来。而在这里,半瓶发霉的杏仁水,都能让人拼命。

继续往下走,血腥味越来越浓。到了第十八层,他们终于看到了商道——所谓的商道,就是一条宽约五米的走廊,两边摆满了破烂的摊位,卖的都是些生锈的武器、发霉的食物,还有用魔能结晶碎片做的饰品。

靠左边的摊位前,一个穿破洞棉袄的老人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把碎成渣的魔能结晶摆在铁皮盘里,每一粒都只有指甲盖大小,他却用手指小心地拨成小堆,旁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一捧结晶换半块虫饼”。有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小孩凑过来,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老人犹豫了半天,从铁皮盘里捏出三粒结晶,换走了面包,然后飞快地把面包塞进怀里,对着胸口喃喃自语:

“阿妹,再等等,就快有饼了。”

白晓的目光被老人怀里露出来的衣角勾住——那是一件小孩的衣服,洗得发白,袖口还缝着补丁,和他去年给平民区小孩送的衣服一模一样。

突然,一阵风从穹顶的裂缝里灌进来,铁皮盘里的结晶渣被吹走了两粒,老人像被烫到一样扑过去,趴在地上用手扒拉着黑血混着的灰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两粒结晶。

摊位后面的人,大多穿着破洞的衣服,脸上沾着血和灰尘。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光,只有麻木和警惕。有人看到白晓三人,眼神立刻变得锐利,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武器。

“……别对视,走快点。”安昭压低声音,加快了脚步。

白晓跟在后面,指尖攥紧了怀里的时空锚定仪。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坐在摊位旁,手里拿着一块干硬的麦饼,啃得满脸都是碎屑。她的母亲靠在墙上,脸色苍白,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早已没了呼吸。

女孩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死了,只是认为她的母亲累了,睡了一场永恒的觉…

突然,一阵争吵声传来。白晓抬头,看到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围着一个少年。少年手里攥着一个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脸涨得通红:“这是我给我妹妹找的药,你们不能抢!”

“药?”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一脚踹在少年的肚子上,“在这层,命都不值钱,还敢谈药?”

少年倒在地上,布包掉了出来,里面滚出几棵晒干的草药。他挣扎着爬起来,想抢回草药,却被另一个男人按住肩膀,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放开他!”白晓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却被杰文一把拉住。

“别多管闲事。”杰文的声音很低,“我们的任务是找clc,不是救这里的人。”

“可是他快死了!”白晓的声音发颤,他看着少年眼里的不甘,像看到了在雾林里死去的tom。

“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安昭的声音没有起伏,他的目光盯着少年身后的摊位,那里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正举着魔能手枪,对准了他们的方向,“再不走,我们也会死。”

白晓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噗嗤”一声——匕首划破了少年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地上,少年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那个为首的男人捡起地上的草药,塞进怀里,对着少年的尸体啐了一口:“不知好歹。”

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低着头整理自己的摊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白晓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血腥味和草药的苦味混在一起,堵得他胸口发闷。

“走了。”杰文推了他一把,三人继续往前走。

经过少年的尸体时,白晓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的眼睛还睁着,望着酒店的穹顶,那里的裂缝又大了一些,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粉。

下到第十层时,空气突然变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地面上的黑血变成了暗红色的泥浆。杰文突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指了指前面的拐角,那里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安昭拿出魔能手枪,缓缓靠近拐角。白晓和杰文跟在后面,心跳得飞快。

拐角后面,是两个穿着灰色军装的人,正拿着魔能手枪对着一只实体。那只实体长得像一只巨大的蜘蛛,腿上布满了倒刺,正对着两人发出嘶嘶的声音。

“开火!”其中一个军人喊道,扣动了扳机。

“砰!”魔能手枪发出一声闷响,子弹打在实体的腿上,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实体愤怒地扑过来,一口咬住了那个军人的肩膀。

“救我!”军人惨叫着,另一个军人却转身就跑。

安昭皱了皱眉,抬手对准实体的头部,扣动了扳机。魔能手枪的子弹带着玄能的微光,精准地命中了实体的眼睛。实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那个受伤的军人瘫坐在地上,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抬头看到安昭三人,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你们是谁?你们手里拿的什么武器?这么高效?”

“路过的。”安昭收起枪,“武器的事情先不说,你是clc的人?”

军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们找首领?你们是什么来路?”

“是。”安昭从怀里掏出一块魔能结晶,递给军人,“我们有重要的事找他,能带我们去吗?”

军人接过魔能结晶,眼睛亮了亮,这是纯度很高的魔能结晶,足够他用半个月了。他挣扎着站起来,指了指前面的通道:“跟我来,首领在第五层的基地里。”

三人跟着军人往前走,通道越来越窄,墙壁上的青苔越来越厚。到了第五层,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大厅,中间用废弃的钢板搭起了一个高台,上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是个骷髅怪物,他的左手戴着一个银色的手镯,右手握着一个黑色的项链,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小巧的王冠——正是三神器。

“首领!”受伤的军人喊道。

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他的左眼是紫色的,右眼是红色的,瞳孔像两颗破碎的宝石。白晓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就是clc,那个在历史里“一人复国”的传奇,现在看起来,却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好年轻的骷髅。

clc的目光落在安昭三人身上,眼神里带着审视:“你们是谁?”

安昭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我们是来自未来的人,从平行宇宙来。”

clc的瞳孔骤缩,悬浮在头顶的规则王冠发出微弱的光芒。他身后的人立刻举起了武器,魔能手枪的枪口对准了安昭三人。

“又是未来人?”clc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你之前见过未来人?”

“是的,回答我的话,你们又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需要三神器。”安昭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大厅里炸开。

clc身后的人立刻骚动起来,有人喊道:“首领,杀了他们!他们是来抢神器的!跟上次那帮人没什么两样!”

clc抬手,阻止了众人的骚动。他盯着安昭,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要抢神器?你们的宇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玄能快耗尽了。”安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没有神器支撑,我们的酒店会在几个月,甚至一个月内崩塌,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你们就来抢我们的?”clc往前走了一步,规则王冠的光芒更亮了,“你们知道我为了这三神器,付出了多少代价吗?大清洗的时候,我带着三十个人躲在通风管里,每天只能吃半块饼干;为了找秩序手镯,我差点被实体撕碎;为了让洞察项链认主,我三天三夜没合眼,硬生生扛住了它的反噬!”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眼里充满了不甘:“现在,我们终于有了基地,有了近一千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你们一句话,就要把这一切都夺走?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白晓看着clc,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了平民区的老人,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少年,想起了妄痕——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回去,可眼前的这些人,也在等着clc给他们带来希望。

“……我们没得选。”安昭的声音很低,“如果我们不抢,我们的宇宙就会灭亡。我们找过其他的平行宇宙,但是……”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他的宇宙,要么已经被dEx抢了,要么神器已经和宇宙绑定,抢了会引发爆炸。

clc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秩序手镯,齿轮在缓缓转动。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玄能流动的微弱声音。

过了很久,clc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你们是另个平行宇宙的人?”

“是。”安昭点头。

“如果你们抢了我们的神器,我们的宇宙会怎么样?”clc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层级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死。”杰文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clc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似乎又闻到了通风管里的霉味——大清洗最惨的时候,他和三十个同伴挤在直径不足一米的通风管里,每天只能轮流啃一块掺了木屑的饼干。

有天晚上,最小的那个男孩才十二岁,叫阿远…咳得厉害,他把自己的饼干渣掰了一半给阿远,阿远却摇摇头,说“首领,你要活着拿神器,我们才能有家”。后来阿远没撑过第三天,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块碎结晶,说是“给首领留着驱动魔能手枪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秩序手镯的齿轮,这手镯是在第四十九层找到的,当时一只“影爪”实体把他按在墙上,爪子快刺穿他喉咙的时候,手镯突然发出微光,把实体弹开了。

他抱着手镯在废墟里走了三天三夜,结晶吃完了,就喝积在洼地的污水,好几次差点晕过去,都是手镯的微光提醒他“还不能死”,你可是酒店的希望,你不能死,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现在基地里的老婆婆,每天煮麦粥的时候都会多煮一碗,放在高台边,说“给阿远留的”;会修魔能手枪的少年,每次修好枪,都会在枪身上刻一道痕,说“等刻满一百道,我们就能把实体赶出去了”。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阿远死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怕,只有想有家的盼头。

他想起了基地里的人:那个每天给大家煮麦粥的老婆婆,那个会修魔能手枪的少年,那个在大清洗中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寄托在三神器身上。

可是,如果不放手,眼前的这些人就会死去。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活下去。

“为什么是我们?”clc睁开眼睛,眼眶周围通红,“为什么不是其他的宇宙?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回答我!”

“你们的未来,是玄能漏光的废墟,还是把别人的宇宙榨干的炼狱?!”

安昭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在平行宇宙的黑暗森林里,没有公平,只有生存。

clc又沉默了,他走到高台边,看着下面的人。那些人都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他想起了三天前,基地里的能晶不够了,有两个人主动提出去外面采集,结果再也没回来。他们的尸体被抬回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玄能晶。

“……你们的酒店,有多少人?”

“10万人,近10万人。”

“……这么说…我现在所做的是有意义的,我拯救了酒店?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没有白费力气!”

“是的,是你拯救了酒店……是你完成了一人复国的壮举。”

“一人复国吗?没想到将来的人对我的评价这么高…说实话,要是没有了三神器支撑,我可能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骷髅……要不是我接收到了神明指示,历尽千辛万苦得到了三神器,恐怕我们永远灭绝了。”

“…神明?”

“是啊,神明在面前给我提示,让我去获得三神器,去拯救整个历史…三神器这么强大,也就只有神明能造出来吧。”

clc指尖抵着桌面,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安昭,你有没有觉得神明指示太巧合了?三神器的构造里有未来科技的痕迹,根本不是上古产物……我。”

安昭握着记录板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页上划出一道浅痕:“怎么说呢?…我们……查到上一个平行酒店的残留数据,他们灭亡前也向过去发送过信号,和现在说的神明提示一模一样。”

clc眉峰拧起:“你什么意思?所以现在的神明,其实是未来酒店?他们在给自己找生路?”

安昭没说话,只是把记录板转向clc,上面圈着一行字:“三神器是锚点,也是枷锁。”

“…那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更遥远的未来酒店……他们选中你是因为想让你改变历史…这是一个循环。”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拯救我们的……从来是我们的未来呀!你用三神器稳固酒店层级…改变了未来,持续了未来酒店的存在,可是未来酒店永远停留在那一瞬间,不死也不灭。”

“…我听不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每个未来人都这样说…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你是在否定我为酒店做的奉献吗?”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拯救酒店,你固然出了力,然后归根结底,是未来酒店向过去的你发送了求救器,历史被改变了,但他们永远停留在那一瞬间了。”

“…我很想让你留下来,听后来的历史,可你说过你的酒店只支撑一个月了?”

“是的…等玄能耗尽…我们会灭亡,成为下一个死亡的平行酒店。”安昭说,“clc,玄能监测仪的数据在掉,我们带来的备用能源只够撑三天,如果拿不到三神器,近10万人真的要完了。”

“能不能……再给我们点时间?”

安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可我们没有时间了…下一个灭亡的就是我们,难道要看着近10万人和上一个酒店一样,变成残渣吗?”

clc沉默片刻,喉结滚动:“……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多的酒店灭亡??”

“嗯……所以我们找到了锚点,来到了你的时空…就是为了……”

“抢走我们的三神器,我们的希望?支撑你们的酒店存活??”

“……几千人……换近十万人,我们别无选择…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你们真他妈混蛋!…我们甚至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那亿衫呢…他还好吗?”

“…他很好。”

“所以…若我们不交出神器……你们酒店近10万人会死掉?可我们交出了神器,我们的几千人也会死掉?”

“…………”

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clc声音突然很平静,“我可以把神器给你们,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安昭三人愣住了,没想到clc会这么快同意。

“如果你们的宇宙能活下去,”clc的目光扫过三人,“…请记住,曾经有一个平行宇宙,为了你们,放弃了自己的希望。”

安昭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会记住。”

clc抬手,摘下了头顶的规则王冠,解下了手腕上的秩序手镯,取下了脖子上的洞察项链。三神器在他的手里发着微光,像是在不舍。

“神器不是我的,是要活的人的——我戴它时,心里装的是人们的呼吸;现在给你,装的也是另一个宇宙里,等着活着的人的呼吸。”

说完,他把三神器递给安昭,手指在碰到安昭的手时,微微颤抖了一下:“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趁我还没有反悔……走…”

安昭接过三神器,突然觉得手里沉甸甸的,这不是神器的重量,是一个宇宙的希望…这就是当时clc拿到手里的滋味吧,可是现在…他们却要把这个这个酒店宇宙的希望夺走。

说实话,安昭心里真不是滋味。

clc明白…他现在时代的几千人,对比平行酒店的近十万人,他选择了后者,如果能活,谁也不会放弃活的机会。

他明白这是一个循环,只能牺牲自己打破他,从来不是什么神明给他的三神器,是未来酒店给他做的局,这就是一个循环。

clc刚想建立一个时代,然后就被迫亲手终结了这个时代,把神器让给了别人,只是显得让自己的结局体面一些,看上去似乎还有自主选择。

但他没有选择,就像是酒店未来的人,也没有选择——用一个酒店的灭亡换另一个酒店的存活。

“谢谢。”白晓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clc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向高台下面的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却没有后悔。

clc走下高台,老婆婆正端着碗麦粥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空着,碗差点掉在地上:“首领,神器呢?”

周围的人瞬间围过来,修枪的少年攥着刚修好的魔能手枪,小女孩躲在老婆婆身后,眼睛里满是怕。

clc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的头发里还沾着大清洗时的灰:“阿妹,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找神器吗?”

小女孩点头,声音细细的:“为了有家,有麦粥喝,不用躲实体。”

“对。”clc站起身,看向所有人,“现在有一群人,他们的家快塌了,没麦粥喝,还会被实体吃掉。我们把神器给他们,他们就能有家了。”

“可是我们的家呢?”少年突然喊起来,枪身的划痕闪着光,“我们死了多少人才拿到神器!阿远哥还……”

clc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楚:“阿远死前,把最后半块饼干塞给我,说‘首领,要让大家有家’。”他指着穹顶的裂缝,“……现在,我们给别人一个家,也算没辜负阿远。”

老婆婆突然把麦粥放在高台上,对着阿远的空位轻声说:“阿远,我们做了件好事,你别生气。”她转过身,对所有人说,“首领说得对,都是要活的人,能帮就帮。”

少年攥着枪,突然把枪放在地上:“我……听首领的。”

小女孩从老婆婆身后走出来,递给clc一朵干花,是她在废墟里捡的,花瓣都卷了:“首领,这花给他们,让他们也有好看的花。”

clc接过干花,眼眶突然热了。他知道,这个决定,没辜负基地里的任何人。

安昭几人接受了花,转身走向传送舱的方向。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他们回头,看到大厅的穹顶开始坍塌,石块和灰尘往下掉。

这个宇宙的酒店开始崩塌了…

“快跑!”杰文喊道,拉着白晓和安昭往前跑,其他的人争先恐后。

他们跑过走廊,跑过楼梯,身后的坍塌声越来越近。白晓回头看了一眼,看到clc站在高台上,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坍塌的层级。基地里的人围在他身边,没有逃跑,只是安静地站着………

一人复国、一人赴国。

clc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传送舱的门就在前面,安昭按下按钮,门缓缓打开。几人冲进去,白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已经被石块堵住,再也看不到clc的身影。

传送启动的瞬间,白晓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他知道,那是clc基地里的人,在唱他们自己编的歌,歌里唱着“酒店的光,永远不会灭”。

神经撕裂感再次袭来,白晓闭上眼,手里紧紧攥着三神器。规则王冠的温度还在,秩序手镯的齿轮还在转,洞察项链的宝石还在发着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传送舱的门打开了。白晓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研发区,玄能检测仪的屏幕上,绿色波形跳到了42%。

传送舱门打开的瞬间,白晓先闻到的不是熟悉的杏仁水味,是clc基地里那股黑血混着草药的腥气。他踉跄着扶住控制台,手里还攥着那朵被压扁的干花——是小女孩塞给他的,花瓣边缘还沾着clc宇宙的黑泥。

“白晓?你没事吧?”妄痕冲过来想扶他,却被他猛地推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白晓跌跌撞撞扑到垃圾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骷髅的胃没有东西可吐,只有口里酸涩的唾沫灼烧着喉咙,他盯着垃圾桶里的麦饼碎屑,突然想起clc基地里那个啃干硬麦饼的小女孩——她的母亲胸口插着匕首,而自己手里的三神器,是她最后盼着的家。

“别碰我。”白晓的声音发颤,他看着妄痕递过来的杏仁水,突然觉得那透明的液体像极了clc宇宙里那些透明人的血。“我们抢了他们的命…你知道吗?clc看着我们走的,他没跑,他的人也没跑…没跑………”

他抬手去摸怀里的规则王冠,金属的温度却像烫烙铁,让他猛地缩回手。王冠的微光映在他脸上,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安昭说我们是在活下去,可我觉得我们是在…吃人。”

旁边的297刚想开口,却被安昭拉住。

安昭看着白晓颤抖的肩膀,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生存,而是杀人!”

妄痕一把抱住白晓:“……我知道了…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白晓点头,却没说话。他看着手里的三神器,突然觉得很沉重。他知道,他们的宇宙活下来了,但是另一个宇宙,已经在坍塌中灭亡了……

clc张开双臂在高台上迎接层级坍塌的那一幕,仍然深刻的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抹去………

安昭走到玄能检测仪前,按下了记录按钮:“2030年█月█日,成功从平行宇宙E clc时代获取三神器,玄能转化率87%,任务完成。”

杰文靠在墙上,拿出一块杏仁水饼干,慢慢吃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和平民区的天空一样。

“我知道…平行酒店的规则很残忍:你护着自己的人,就要让别人的人倒下——我们后来抢神器,不过是把这残忍,攥在了自己手里。”

白晓走到玻璃前,看着外面的妄痕,看着研发区的人,看着远处平民区的炊烟。他知道,这些都是用另一个宇宙的生命换来的…而他们就是凶手。

他想起了clc的眼神,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少年,想起了基地里的人。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的徽章,心里默默说:“……原谅我们………我们记住了,我们会活下去,带着你们的希望一起活下去。”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玄能检测仪的嗡鸣声。三神器放在桌子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突然,玄能检测仪的屏幕闪了一下,绿色波形跳到了43%。白晓知道,这是三神器开始释放玄能了。

……他们的宇宙,终于安全了。

可代价……又是什么呢?

在平行宇宙的某个角落,有一个酒店正在坍塌,有一群人、和一段传奇历史正在被掩埋。他们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没有人记得,只有时空裂隙中的风,在轻轻诉说着……

Alx3729刚迈出两步,突然捂住嘴,扶着舱壁剧烈弯腰,他在clc基地见过那个攥着草药的少年,现在胃里的压缩饼干混着酸水涌上来…

“别吐……”Nova4582想拍他的背,手刚抬起来就顿住了,她作战服内袋里还揣着给家人的照片,刚才在clc基地,那个胸口插着匕首的母亲,怀里也抱着张泛黄的全家福。胃里一阵翻搅,她猛地转过身,对着墙角干呕,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手里攥着的小女孩送的干花,花瓣被捏得皱成一团,沾了满手湿意。

tyler713靠在舱门旁,手指无意识地擦着步枪枪管,却越擦越乱…刚才他在走廊里帮clc的士兵挡过实体,那士兵的魔能手枪上刻着“阿远”两个字,现在枪管上的黑血,不知道是实体的,还是那士兵被坍塌石块砸中时溅上的。

他咳了两声,喉咙发紧,像有根细铁丝勒着,连呼吸都像在扯着生锈的风箱。

安昭站在舱口,没动。

他比谁都清楚这种感受,不是第一次带队员从死亡里走出来,但这是第一次,他们带着“掠夺者”的身份回来。

心口像揣着块浸了黑血的钢板,沉得发闷,不是痛,是钝重的压,压得他连抬手记录任务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摸了摸作战服内袋,里面还留着clc递神器时蹭上的黑泥,指尖碰到那点凉意时,突然想起雾林里死去的Lna,当时她的血也是这样,粘在他的袖口,洗了三次都没洗掉……

“队长……”Alx3729缓过劲,声音发颤,“我们真的……是在救人吗?我刚才闭眼,全是那个少年被匕首划脖子的样子……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安昭没回答,只是从背包里翻出瓶杏仁水,扔给他。他自己拧开另一瓶,灌了两口,水滑过喉咙时,却尝不出一点凉意,只有clc宇宙里的腥气。

他抬头看向研发区的灯光,远处平民区的炊烟正慢慢升起,可那烟在他眼里,却和clc基地坍塌时的灰尘渐渐重合,他们护着的希望,是用另一个宇宙的绝望堆起来的,每一缕炊烟里,都裹着clc他们没来得及完成的旧日美梦。

酒店宇宙E的生存梦…破灭了。

手指在作战服上蹭了蹭,想擦掉那点黑泥,却越蹭越明显。安昭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压迫感更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涌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是队长,不能像队员那样失态,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咽回去的不是酸水,是我杀了人的念头,尖锐地扎在嗓子眼,比任何实体的刀都疼。

“……我。”

玄能检测仪的绿光在旁边闪着,从48%慢慢跳到53%,那是三神器开始释放能量的信号。可安昭看着那抹绿色,却突然想起clc宇宙里玄能曲线从60%跌回0%的样子,像一条被掐断的生命线,在屏幕上冷得刺眼。

“先记录任务吧。”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指尖碰到检测仪的按钮时,微微发颤,“别漏了……宇宙E的坐标。”

至少,得记住那个为他们死的宇宙,记住那些没等到麦熟的人,哪怕这份记住,只会让心口的那块钢板,压得更沉。

他们不能变成下一个dEx,也不能成为被困在时间尽头的未来酒店。

安昭把沾着黑血的作战服扔在地上,用酒精反复擦拭指尖,那是clc宇宙里实体的血,也是少年喉咙喷溅的血。他盯着观测台下的平民区,老人正在给麦种浇水,小孩追着蝴蝶跑,一切都和clc基地里他想象的家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某些东西……

通讯器响了,是多瑞安的声音:“玄能稳定在45%,三神器启动正常,你那边…还好吗?你没事吧?……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受,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无法接受,我要说一声抱歉……”

安昭没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便携检测仪,屏幕上还留着clc宇宙的玄能曲线,从60%骤降到0%,只用了半小时。他想起clc最后说的话:“记住,有个宇宙为你们放弃了希望。”

“我没事。”安昭的声音很哑,他把检测仪扣在桌上,遮住那条刺眼的曲线。“告诉后勤,今天的麦粥…多煮点…也算是祭一祭那边的人。”

他没说,刚才在传送舱里,他摸过clc递神器的手……那只手很凉,像极了雾林里死去队员的手。

现在他的指尖还留着那种凉意,提醒他:他们的希望,是别人的葬礼。

他也清醒的认识到。

…所谓底线,不是不做什么,是做了之后还能记住什么……记住被你毁掉的宇宙,记住那些没等到麦熟的人,才不算彻底变成怪物。

玄能会耗尽,神器会失效,但如果连愧疚都没了,那才是真的灭亡——因为你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了。

在安昭小队带回三神器的第三天,“观测即消耗”的规则开始显露出更诡异的副作用,不是玄能的单纯下跌,而是“未来信息的无序溢出”。

297在整理地下负8层带回的科研日志时,发现原本空白的第37页,突然浮现出几行淡绿色的字迹,是未来自己的笔迹:“F12层的铁矿仓库会在7天后坍塌,dEx会趁机偷取500kg纯铁矿,需提前转移至F5层的防爆区”;更离奇的是玄能检测仪,屏幕上除了实时数值,还开始间歇性闪过“未来21天的玄能曲线”,曲线末端标着“38%→32%”,旁注一行小字:“因观测宇宙F的神器信号,消耗6%玄能”。

“这不是巧合。”297把日志拍在多瑞安面前,指尖划过泛光的字迹,“我们观测clc宇宙的行为,像捅破了时间的纸,未来的信息开始往现在漏——但这些信息是碎片化的,甚至可能是被篡改的预警。”

与此同时,两处区域出现明显异常:Level 28的风暴石群,原本稳定的淡蓝微光突然变成闪烁的紫红,马克汇报“石群周围的玄能密度在波动,偶尔会浮现出陌生层级的画面,有穿着黑袍的人在搬运未知装置”。

地下负8层的玄能枢纽残骸,原本破损的核心元件,竟开始缓慢吸收周围的玄能,形成细小的能量漩涡,星河靠近时,通讯器突然接收到一段杂音,破译后是一句重复的警告:

“别观测、别回答dEx的起源宇宙,会触发平殇打击”。

多瑞安盯着检测仪上的未来曲线,机甲指节敲得桌面发颤:“信息越多,风险越大,知道的越多,理解的越少——我们不知道这些未来信息是真预警,还是dEx设下的陷阱;更不知道区域异常会不会引发新的层级崩塌。”他突然看向安昭,“你们去clc宇宙时,有没有注意到未来信息的痕迹?”

安昭摇头,却想起白晓后来莫名其妙说的话:“当时我摸到三神器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我们的玄能仪在1个月后显示29%,旁边站着个和u姐长得一样的人,这是错觉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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