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洞府内。
白月凝凝视着悬浮在身前的两样宝物。
左边是“冰魄之心”,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
连周围光线都似乎被其冻结、吸纳,内部仿佛有极北之地的风雪在无声盘旋。
右边是“水蕴精金”,色泽深蓝,质地柔软如缎,却在灵力催动下泛起粼粼波光,蕴含着浩瀚而温润的水系灵韵。
这两样得之不易的天材地宝,是她为叶铭准备的下一次剑体升级的核心。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叶铭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
「我能感觉到,只要融合了这两样东西,我的‘身体’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
叶铭的灵念在那两样材料上流连忘返,冰魄之心的极致冰寒与水蕴精金的浩瀚柔润,对他目前偏向水土属性的剑体而言,是极佳的补充与平衡。
尤其能强化水系本源,为后续演化更多水系相关能力打下基础。
白月凝也能清晰感知到他那股迫不及待的情绪。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冰魄之心,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若非她修为已达筑基后期,又有剑元护体,恐怕瞬间就会被冻伤。
“嗯。”她应了一声,将两样材料小心收起。
“去器阁。”
青云宗器阁,位于主峰西侧的山腹之中。
尚未靠近,便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灼热气息以及隐隐传来的金石交击之声。
此地引动地下火脉,是宗门炼器、铸兵的核心之地。
白月凝不是第一次来器阁,但以往多是兑换制式法器或修补一些小物件。
像这次带着如此珍贵的材料,请求炼器大师进行定制升级,还是头一遭。
器阁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宏大,一个个被阵法隔绝的炼器室如同蜂巢般排列。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金属、灵矿被熔炼后的奇特气味,以及挥之不去的火煞之气。
她径直走向位于深处的一间炼器室。
据洛云师尊透露,驻守此间的墨焱长老,是宗门内在处理“水”、“冰”属性材料方面造诣最高的大师之一,性情……有些孤僻。
站在那扇铭刻着繁复火焰纹路的石门外,白月凝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的被极力压抑的恐怖高温。
白月凝定了定神,触动了门旁的传讯法阵。
片刻后,石门无声滑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却又在触及她身前尺许时诡异地消散。
炼器室内颇为简洁,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暗红色炼器炉,炉底连接着地火口,暗红色的火焰无声燃烧,将炉壁灼烧得微微扭曲。
一个穿着灰色短褂、头发胡子都有些乱糟糟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看着炉内跳跃的火光。
他身形不算高大,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炼器炉、与地底火脉连成了一体。
“何事?”老者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长期与火焰金石打交道留下的粗粝感。
“弟子白月凝,拜见墨长老。”白月凝行了一礼,开门见山。
“弟子偶得两样材料,想请长老出手,熔炼入剑,提升剑体品质。”
说着,她将盛放着冰魄之心和水蕴精金的玉盒取出,以灵力托举,送至老者身侧。
墨焱长老这才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被烟火熏得有些发黑,皱纹深刻,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
他的目光扫过白月凝,在她背后那用灰布包裹的长剑上略微停顿,随即落在两个玉盒上。
当他看到冰魄之心和水蕴精金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冰魄之心?水蕴精金?品相倒是不错。”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隔空感受着两样材料散发的灵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把剑……倒是有点意思。”
“灵性内蕴,根基扎实,但五行圆满中又偏重水土,略显滞涩。”
加入这两样,是想强化水性,调和土气,以水生木,间接滋养木行?”
白月凝心中微凛,这位墨焱长老果然名不虚传,仅凭对材料的感知和对她剑气的隐约探查,就几乎点破了叶铭目前的状况和她的意图。
“长老明鉴。”白月凝坦然承认。
「这老头,眼光够毒的啊!」叶铭在她脑中嘀咕。
「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墨焱长老踱步到玉盒前,仔细审视着两样材料,眉头微微皱起:
“想法不错,但冰魄之心性极寒,水蕴精金性至柔,二者虽同属水行,性质却差异巨大。”
“强行熔炼,一个不慎,要么寒气损伤精金灵性,要么柔水无法承载极致之冰,导致灵韵冲突,剑体受损。”
他看向白月凝,目光锐利:“熔炼之法,老夫有,但有两个问题。”
“长老请讲。”
“第一,熔炼过程,需要你的本命剑气时刻温养,人与剑需高度共鸣,引导材料灵性完美融合。”
“期间不能有丝毫中断或排斥,否则前功尽弃,你,做得到吗?”
白月凝毫不犹豫:“弟子可以。”
她与叶铭共生已久,心神相连,默契远超寻常修士与本命法器。
“第二……”墨焱长老指了指那冰魄之心。
“此物寒气太盛,直接投入地火熔炼,恐引发剧烈冲突。”
“需要以至阳之火缓缓煅烧,化去其表层最为酷烈的寒煞,方能进行下一步。”
“宗门地火,刚猛有余,精纯不足。”
白月凝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人。
她翻手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尊药鼎,周围环绕火焰纹路——正是丹堂墨渊长老所赠的客卿令牌。
“长老,不知丹堂的‘紫璇火’可否合用?”
墨焱长老看到那令牌,眼中精光一闪,再次打量了白月凝几眼:
“墨渊那老小子的客卿令?你倒是人脉不俗。”
“紫璇火……性温和而持久,精纯无比,确实比地火更适合处理这冰魄之心。”
“也罢,看在这令牌和这两样难得材料的份上,老夫便替你走一趟丹堂,借他紫璇火一用。”
他收起令牌,又指向那座巨大的炼器炉:
“你先将剑置于炉中,以自身剑气沟通,适应炉火环境,待我取火归来,便正式开始。”
白月凝依言,解下背后长剑,除去灰布。
剑身显露,呈现出内敛的青黑光泽,剑脊上隐约有土黄与水蓝的纹路交织,正是五行初步平衡后的迹象。
白月凝手捏剑诀,长剑发出一声清越嗡鸣,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那暗红色的炼器炉中。
炉盖合拢的瞬间,她盘膝坐在炉前,闭上双眼,周身灵力流转,精纯的剑元透过炉壁,与炉中的长剑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联系。
她能“看”到,叶铭的灵体在炉火的包裹下,非但没有不适,反而主动引导着她的剑元,洗练着剑身的每一寸。
墨焱长老看着迅速入定、气息与炉中剑浑然一体的白月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炼器室内。
炼器室内,只剩下地火无声燃烧,以及那沉浸在人与剑深度共鸣中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