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长峰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私生活还是被这逆子渗透到了这个地步。
陵九寒轻嘲:“都这么多孩子了,没想到陵先生还有多余的父爱分给西西,但我的西西不需要这种添堵的爱,陵先生识趣的话,我给你安排下午回海外的航线。”
陵长峰反守为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此次回来,参加西西婚礼是其一,还想再和你谈谈股权的事。”
“股权当年我与陵先生已经分割得清清楚楚,没什么可谈。”
“没什么可谈?”陵长峰忍住将茶杯砸过去的冲动,“当年陵氏集团只是一个普通豪门,你接手的短短几年将它拓展到超级豪门的序列,市值翻了何止一两番?而我分到手的每个月不过一两千万,打发叫花子?”
“原来你也知道是我掌权之后才将陵氏推入的超级豪门。”陵九寒笑意不达眼底,“一两千万足够你在外面每个月富养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若愿意,甚至可以让你一分也拿不到,要试试吗?”
“混账东西!我当年怎么生下你这么个逆子!”
陵长峰深吸一口气:“我听到一个消息,西西是苏家——”
原本神色冷漠的陵九寒终于动了真怒。他蓦然打断,再不给陵长峰留任何情面:
“你那十几个私生子,三个涉嫌x黑钱,一个与某局长的女儿失踪案有关,最大的私生女当了某高管的情妇……”
陵长峰脸色铁青。
陵九寒慢悠悠端起一杯茶:“再来说说别的,你的第五个情妇原本是有丈夫的,暴雨夜滚下山崖,你真以为那地方没有摄像头就高枕无忧了?有没有可能当时的情况都被登山者手机录制下来?”
陵长峰阴沉着一双眼,死死看向陵九寒。
“以上这些,我这儿都有完整的证据链。若你还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谈谈你在海外玩擦边触犯的几条商业罪……”
“够了!”陵长峰一字一顿,“你够狠。”
不狠,当年又怎么能从地狱杀回来?
陵九寒这才好整以暇地问:“你刚刚说,听到西西的什么消息?”
“西西是苏家大小姐苏漫……”陵长峰在陵九寒那越来越捉摸不透的幽冷神色中,最终没有将话说完。
手机滴的一声。
陵九寒打开微信,点开语音申请。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陵西玥娇软的嗓音响起。
陵九寒声音十分宠溺:“西西乖,哥哥马上回。”
挂掉语音,陵九寒再次看向陵长峰:“偏厅景致不错,视野也好,我一手养大的宝贝终于要嫁人了,你若实在想看,就坐在这里看,下午的航线依然为你保留,想通了联系我。”
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等他消失在转角,偏厅内一只茶杯狠狠朝他离开的方向砸了过来。
南斯御的迎亲车队卡着吉利的时间进入陵家别墅。
矜贵的男人依然是那副高不可攀的禁欲之感,但眉眼之间隐有潋滟之色,习惯了黑白极简系的他今日也换上了暖色系的内搭,一双眼睛从下车就没离开过陵西玥的方向。
陵九寒背着陵西玥出来。
他不是第一次背她。
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成为陵九寒身上的挂件,随时随地都缠着他,动不动就爬上他的背或跳进他的怀里撒野,但今日今时意义却大不相同。
“哥。”陵西玥双臂紧紧缠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不能我嫁出去就不管我了,我还是每周都要回来住两天。”
“怎么会不管你?”陵九寒感受着背上的重量,听着耳边娇软的声音,嗓音低哑,“西西不要与哥哥生疏才好。”
“我才不会。”陵西玥嘀咕,“我就哥哥这么一个亲人,这辈子都要和你好好的。”
陵九寒轻轻嗯了一声,轻轻垂下眸光掩藏住酸涩的情绪,将她背到陵西玥的面前,交给南斯御。
“我知道九寒兄心情必定很复杂。”南斯御意味莫名,却也态度郑重,“我亦是。”
“一辈子太长,人心又是最易变的东西。”陵九寒看着落入南斯御怀里的陵西玥,静静与南斯御对视,“别的场面话就不说了,只一点,如果你变了心,请告诉我,我亲自带她回家。”
南斯御看着状似平静的陵九寒,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某个夜里,陵九寒那句“南斯御,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放手”。
他既然已经知道陵西玥的另一个身份,再次想起这句话时,心情就更复杂了些。
以前只当陵九寒护妹狂魔,缺少边界感。
如今倒是觉得,这场联姻的背后,他必定经历过无数次心劫。
“九寒兄。”南斯御轻叹,认真回应陵九寒的话,“我对西西,亦非心血来潮,而是……暗恋多年。”
既然是心尖上的白月光,那自然不是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的。
大门之外,伴郎团的豪车停成一排,几个伴郎站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充当着喜庆的背景色。
南辞却终究不同。
今日这婚期,原本还是他选的。
满心期待地翻遍黄历,定下了他觉得最好的一个日子,只是最终却因为自己的荒唐,为小叔做了嫁衣。
在南非这么多天,他每次想到换婚,不是不委屈。但此时此刻,看着南斯御与陵九寒那势均力敌的气场,以及泰然自若的相处方式,再想起自己那几年在陵九寒面前畏惧畏缩的心态,不得不承认南斯御与陵西玥更般配。
但,南斯御那句‘暗恋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打击到了他。
如果是真的,那对南斯御而言,那场看似身不由己的换婚算什么?
算被迫入局,还是蓄谋已久?
南辞心里乱得很,但也知道轻重,这样的场合什么都不敢去质问,只是情绪越发低落,完全浑浑噩噩地被一群伴郎带着走各种流程,如同行尸走肉。
“南辞,别哭丧个脸,咱是来接亲不是来送葬……”沈家太子爷黑着脸将他拉到最后面,压低声音,“你这样,整个伴郎团要跟着你陪葬。”
南辞不说话,却也知道自己这鬼样子不合适,勉强露出了一丝极牵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