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祈年哥哥?”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
“您好,请问是宋祈年同志的爱人,黎书禾同志吗?”
黎书禾满腔的期待和喜悦瞬间被冻住,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握紧听筒,指甲掐进了掌心,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我是……请问您是?”
“黎书禾同志,您好。我是宋祈年同志所在部队的政委,我姓张。”
对方的声音沉重而快速,“很抱歉通知您,宋祈年同志在今天下午执行一项紧急任务时,为保护战友和重要物资,不幸受伤……”
“受伤”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黎书禾的耳膜上,她眼前猛地一黑,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了,只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词语。
抢救?!
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防线!
“他……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在哪里?!”
黎书禾的声音瞬间颤抖起来。
“同志您先别急,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确认中,医院正在全力抢救。部队领导非常重视,已经……”张政委还在尽量安抚和解释。
但黎书禾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夺走了她所有的氧气和思考能力。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天旋地转。
听筒从她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桌子上,牵拉着电话线晃荡着。
黎书禾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是放心不下儿媳,特意过来看看的曾诗英。
“小禾啊,妈给你带了点……”
曾诗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倒在桌边不省人事的黎书禾。
“小禾!”
曾诗英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水洒了一地。
她尖叫着扑过去,“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隔壁的邻居闻声赶来,两人手忙脚乱地将黎书禾扶到沙发上,掐人中,喂温水,一片慌乱。
曾诗英颤抖着捡起听筒,听到里面焦急的询问声,强自镇定地询问了情况,得知儿子重伤抢救的消息,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但她死死撑住了。
她立刻让保姆跑去叫胡同口公用电话亭的人帮忙联系车辆,自己则守着昏迷不醒,脸色白得吓人的黎书禾,老泪纵横,心如同被撕成了两半。
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儿子,一边是突然晕倒的儿媳!
很快,一辆三轮车被找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黎书禾送往了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护士忙碌地进行检查。黎书禾在刺激下悠悠转醒,一睁眼就抓住曾诗英的手,眼泪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妈……祈年……祈年他……”
“我知道,我知道,好孩子,别怕,别怕……”
曾诗英紧紧抱着她,也是泪流满面,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部队那边已经去人了,会尽全力救祈年的,你别急,你先顾好你自己……”
这时,医生拿着初步的检查结果走过来,表情有些严肃又带着一丝奇怪。
“病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暂时性昏厥,身体有些虚弱。不过……”医生顿了顿,看向黎书禾和曾诗英,“我们给她做了检查,她怀孕了,根据hcG数值判断,大概四周左右。”
怀孕?!
这个消息如同第二道惊雷,再次劈中了黎书禾和曾诗英!
黎书禾彻底愣住了,忘记了哭泣,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她……怀孕了?
曾诗英也是震惊万分,随即巨大的悲痛和欣喜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盼了这么久孙子,终于来了,可偏偏是在儿子生死未卜的时候!
“孩子……我的孩子?”
黎书禾喃喃自语,眼泪流得更凶,却是五味杂陈。
“是啊,孩子,你有孩子了!”
曾诗英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声音哽咽,“小禾,你得坚强,为了祈年,也为了你们的孩子!祈年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舍得下你,也舍不得下孩子啊!”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让黎书禾瞬间清醒过来。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她抓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医生,我身体没事吧?我能坐车吗?长途车?”
医生被她问得一愣:“你现在身体虚弱,情绪波动又大,需要静养观察,不适合长途奔波……”
“不!我要去!”黎书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我要去找我丈夫!他在医院抢救,我必须去!”
“小禾!你别冲动!”曾诗英连忙按住她,“你刚怀上孩子,胎像还不稳,怎么能经得起折腾?那边有部队领导,有医生,祈年会得到最好的治疗的!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让自己和孩子陷入危险!”
“妈!我做不到!”黎书禾哭喊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我做不到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我受不了!我必须去亲眼看到他!我要守着他!求您了,妈!”
她哭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但眼神里的执拗和痛苦却让曾诗英心如刀绞。
曾诗英看着儿媳苍白的脸和眼中的决绝,又想到生死未卜的儿子,最终,作为一个母亲和婆婆,她艰难地妥协了。
她了解儿子,如果祈年醒着,也绝不会希望书禾和孩子出事。但她也理解书禾,那种揪心的牵挂和恐惧,确实能逼疯一个人。
“好……好……你去,妈不拦你。”曾诗英流着泪,声音沙哑,“但你必须答应妈,一切以孩子为重,不能逞强!”
“我这就去联系部队,看能不能安排人护送你过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妈!谢谢您!”黎书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