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雾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李福安的神色瞬间变得扭曲,从门缝里见着趴在桌上的洛烨,慌忙上前。
“陛下,陛下,您还好吗?”
洛烨眼神迷离,手轻扶在李福安的脸上:“福安啊,朕是不是做错了啊?”
深知情况的李福安面色一僵,随即宽慰道:“陛下多虑,您也是为这大元的百姓着想,贵妃娘娘会理解你的。”
苏折雾冷眼旁观,看着李福安将洛烨吃力的扶起,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走。
见着他们的身影融入黑夜,她啪的将门关上,拿出药膏细细地将身上的伤口涂好,举着碗闷了一口,睡下。
洛烨的话给她的冲击很大,整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快天明时,才沉沉睡去。
刚睡不久,门外的敲击声打断了她的梦,她迷离的睁眼,梦境快速地在脑海里划过。
她微微蹙起眉头,按理来说,她就是要做梦也是会梦见洛烨,但梦中却是沈扶寂。
还没等她细想,一道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观雾姑娘,皇上召见。”
洛烨召见她?
苏折雾不用多猜就知道估计是昨夜的事,就是不知道洛烨记得些什么?
他向来喝酒会出现记忆混乱,甚至会完全失忆。
“公公稍等,奴婢这就更衣。”
苏折雾飞快地将宫女的常服穿戴整齐,然后快步打开门。
刚一开门就见到李福安焦急的眼神,一把扯过她,语气急促:“观雾姑娘你可快些,陛下今日都没有上早朝,就等着见你呢?”
“没上早朝?”苏折雾吃惊,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全是怒意。
因为她没上早朝,洛烨是觉得她也该死吗?
也要像前世那样被冠上“祸国殃民”的罪名,这次是赐下毒酒还是一丈红?
她心中的不满完全快溢出来,就连带着身边的李福安都感觉到她周身的低气压。
“对,昨日柳家一事闹得正烈,陛下昨日醉酒,今个儿头疼,便罢了早朝。”
李福安说完就对上了苏折雾冷漠的眼神,心中压抑。
“算了,这些也不能乱说,你进去的时候也小心些,别惹怒了陛下。”
苏折雾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点头。
刚推开门,就见到洛烨闭眼靠在龙椅上,左手撑着脑袋,眉头紧蹙,似是不舒服的样子。
李福安神色不安地看了下,将苏折雾推着走近,“陛下,观雾来了。”
洛烨这才微微抬眸,神色不明的看着苏折雾,上下打量,半点没有昨晚的醉意,神色间又是帝王的矜贵。
察觉到身上灼热的视线,苏折雾默默垂首,将眼中的情绪全部藏住。
“昨晚朕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寒箭狠狠地刺破凌空,直直地刺向苏折雾。
苏折雾的头垂得更低,压着声音道:“陛下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说对不起奴婢。”
“是吗?”
一道冷声从头上传来,苏折雾视线垂在面前的黑色金丝长靴,狠狠地闭眼。
“奴婢不敢有一句谎话,还望陛下明察。”
苏折雾连忙跪在地上,语气惶恐,带着些颤抖。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将她轻轻扶起。
对视上洛烨似笑非笑的眼眸,就见到他薄唇微启,低声道:“我自是不会罚你,毕竟……”
苏折雾感受到脸上的一抹冰凉,洛烨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胃中翻滚,心中的恶心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涌出。
她连忙低头,“奴婢谢过皇上。”
洛烨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李福安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进来。
“启禀陛下,国师大人,还有几位御史大人求见,现在外候着。”
话音刚落,洛烨甩了甩衣袖,语气不耐道:“又是这样,朕不过不上一日早朝,竟要追到养心殿来。”
他转身坐到龙椅上,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到下面诚惶诚恐的两人摆了摆手。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李福安转身,在走到背对的屏风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今日许是又是一场争斗,国师几人向来都是直言快语。
这抓住了陛下的问题,自是不可能轻易松口,届时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发怒。
李福安压住心中的寒颤,嘴角扯起一抹笑容,跨步出去。
沈扶寂刚刚进大殿,就见到苏折雾立在一旁,眼神划过,敛去眼底不悦,随即正色。
“臣见过陛下。”
虽是说着,但仍立在原地,没有半分想要行礼的意思。
一时间,整个殿安静得可怕,就连着一位御史的吞咽声都清晰可见。
苏折雾微微垂眸,沈扶寂这是要做什么?就算洛烨不上早朝,他今日的动作也明显不对。
“怎么?国师今日是又受伤了?”洛烨眉眼微弯,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沈扶寂像是感受不到他的不悦,嘴角微抿,“陛下如何知晓?臣昨日回去就伤到了膝盖,现在也不能弯曲。”
众人的眼神落在沈扶寂的膝盖上,见着微微有些肿胀,似是包裹了伤口,还有点点的药从他的膝盖处溢出。
“是吗?那倒是朕不是了,国师大人为操劳,甚是辛苦,如今还受了伤。”洛烨面无表情,语气确实懊悔一般,“李福安,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给国师请太医?”
苏折雾的心忐忑不安,沈扶寂说是受伤还好说。
若是他不是,那今日岂不是很难说得过去?
就这般惦记他身下的位子?半分都不带掩饰的?
苏折雾深呼一口气,试图压住心中的不安,眼神担忧地落在沈扶寂身上。
既是担心他被发现,又是担心他真的受伤。
室中一片寂静,苏折雾感受到焦灼的气息,默默地垂首,不敢出声。
“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早朝一事。”
终于,一道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站在沈扶寂身边的御史上前躬身道。
“御史这是何意?不妨直言便是。”洛烨温润的声音传来,但细听之下能感受到一股寒意席卷而去。
“臣认为一国之君怎能因个人情绪而拒上早朝?更何况自古明君,都是以国为先,陛下贪酒,倒是醉得一塌糊涂,若臣不谏言,妄为贤臣啊!”
御史说到激动时,他狠狠地捶了下胸口,语气中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
“你的意思是朕不是一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