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微泛着光亮,行宫里已然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吃个简单的早膳,而后便是去到狩猎场。
今日风较大,好在天气还是明媚的,宋知韫简单穿了件鹅黄色劲衫,因着是窄袖,故而连襻膊也不大需要。
银翘呈递上红玉膏给她护手,免得风将手背吹的皲裂开来,她仔细抹过后,这才将视线朝猎场的方向望去。
猎场四周都用布下了各色的旗帜,中间是一片极为宽阔的草地,草木有些枯黄,马蹄在上面疾驰时扬起草屑和尘土。
不远处萧景钰正手拿着玄色马鞭,瞧见了她不住地摆手,一袭红衣,少年风华正茂,惹得在场不少围观的少女们都纷纷羞涩不已。
宋知韫也不再迟疑,立刻策马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而去,她在姑娘家身边生的算是较为高挑的,故而当她出现在猎场上时,也有不少人将目光分给了她。
由于上回才骑过马,故而这次驭马之术要熟练不少,马儿先是在萧景钰身边绕了一圈,她这才轻轻扯了下缰绳,方停下来,“待会儿我们俩一块儿去吧。”
萧景钰闻言,不禁有些担忧,“林子里的地势有些复杂,夫人前去我有些不放心。”
宋知韫却是打定了主意,执意要如此,“没关系的,这不是还有你吗?”
“好。”萧景钰颔首,但目光还是不太敢完全落在她的身上,毕竟昨夜之事到今早他都久久未平复过来。
如今只要一想起今早自己那处的尴尬,面颊就有些不受控地发烫。
夫妻俩一块儿加入了狩猎队伍中,那边看到萧颂延带着宋沐冉正往另外一支队伍中走去,而他们走向的队伍正是三皇子所组建的。
宋知韫心头一跳,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周遭人也很多,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但视线还是不住地往身后看了眼,只见圣上面上明显是因着不少人攀附三皇子的队伍而显得整张脸有些不大开心,反观太子,他则是风平浪静,修长手指执一盏茶,面上风平浪静。
还未等她思考出内里的缘故,号角声就在这似时响了起来,百骑相继绝尘而去,马蹄声在耳畔绵延不绝,乍然惊动林中鸟雀。
冲在最前方的还是三皇子,他左手绑着海东青护臂,身后的箭筒里箭矢当啷作响,远远只能看到冷峻侧脸,在场上也算是一骑绝尘。
宋知韫并未在三皇子身上逗留过久,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身侧的萧景钰身上,看到不少人都想着跟三皇子围猎好分一杯羹,毕竟只要有三皇子在,便是骑射再差的,都可提上几件像样的东西来。
但她不希望萧景钰在这次秋猎时跟上去,“夫君,我们去那边吧。”
萧景钰没有多问,手中牵着的缰绳扯到另外一个方向,恰好和三皇子他们背道而驰。
“夫人,你想要白色的兔子还是灰色的?”萧景钰运气不错,才策马没多久就看到了一棵树下有只正蜷缩在那儿吃果子的两只兔子。
宋知韫瞟了一眼,开口道:“夫君,我想要活的。”
萧景钰从身后拿出两支箭矢,拉开弓,只听‘咻’的一声,破空有力,两只兔子均被击中,但因着没伤到要害之处,故而只需包扎一番,带回去养着还是不妨碍的。
以纶从身后冒出来,将兔子简单包扎后就放在了笼子里。
待到他们继续一路准备向前时,一头健硕的鹿闯入视线中,萧景钰严阵以待,才要射箭,就看到弓弦准备发射的声响,他没有动,待瞧见一支箭正要朝着那鹿射去时,他这才将手中箭矢射了出去。
只是目标并非那只鹿,而是那支突兀的箭矢。
眨眼间,被射中的箭矢硬生生地被劈裂开成两段,而他的箭矢精准无误地射中了鹿的脖颈。
“钰哥儿好箭法!”
身后传来清冽的嗓音,萧景钰循声望去,看到萧颂延正手执长弓笑吟吟地看着他。
要换做以前,萧景钰多少要狡辩几句‘运气而已’之类这样的话来,但想到萧颂延这段时间跟那孔雀开屏似的往自家夫人跟前凑,他心里就很不爽。
“延二哥过奖了。”萧景钰轻描淡写地回道,随即朝着宋知韫的方向靠的更紧了点,挡住不远处的视线,“二哥不是跟着三皇子一同去狩猎来了吗?怎么还往这处来?”
萧颂延只看的到萧景钰身后那抹鹅黄色的裙摆,他倒是不急,反倒笑着说:“三弟此言差矣,大家都想着在三皇子后头能分杯羹,但我觉得人太多,等到我怕是什么也猎不到,思来想去还是靠自己要踏实些。不过三弟妹和三弟的感情还真是不错,狩猎竟然也是一块儿的。”
日光洒落,树缝间的光影明明灭灭,将萧景钰那张俊俏面容划分的有些晦暗冷峭。
他轻嗤一声,微微抬了下下巴,“你和二嫂感情也不错。”
宋沐冉不大会骑马,本来她是不大想来的,但想起萧颂延说这次是准备捕获些猎物好在圣上面前露个脸,还是跟了上来。
只是没想到,最后萧颂延竟然是跟着宋知韫他们往这个方向跟了过来,心里哪怕早就对对方恨之入骨,但面上还是装作和气,不经意地问道:“姐姐这匹马品相瞧着很是不错,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啊?”
“也不过是随意叫人买回来的,不算什么特别好的。”宋知韫不想继续在这里同宋沐冉掰扯,更不想见到萧颂延,便径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边的鹿似乎已经被处理好了,明显是打算运回去。
这时,宋沐冉却继续道:“姐姐,想来你应当是知晓我夫君这次想着在圣上面前得个好彩头,届时光宗耀祖,日后那仕途之路也好走些。”
宋知韫:“知道,但这与我有何干系?”
宋沐冉神色一僵,脸上的表情青红交加,看着很是难看。
她垂着眼睫,死死抠着掌心里的肉,到底还是将那口气暂时咽下去。反正待会儿有宋知韫好看的,她才不急于这一时。
索性扯出一抹笑来,“姐姐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是想问问姐夫所猎的那头鹿可否算在我夫君头上,日后要是我夫君升迁,仕途顺遂,自然也不会忘了今日恩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