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声音支支吾吾:“你怎么知道?莫非我......”
“没错,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姜屿棠坦然承认,伸手扶着她的肩,耐心劝说:“阿义还小,营地虽有士兵守卫,终究需要亲人在身边。你留在营地,既安全,也能照顾她。我家人那边,也麻烦你多照看,我二嫂月份大了,随时可能生产。”
徐大夫双手紧紧抓紧肩上的包袱,眼眶瞬间蓄满泪水,看着眼前这个坦诚又仗义的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屿棠露出安慰的笑容,拍拍她的肩,拎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前往外营的队伍。
走在人群中,火把的光影交错,她下意识地搜索着姜怀玉的身影。
在后方整齐列队的士兵前面,她先看到了程兰舟的身影。他身着戎装,身姿挺拔,正低声吩咐手下,神情冷峻。
姜屿棠并不意外,这般危急时刻,他必然会身先士卒。
很快,她在另一支队伍的前头看到了姜怀玉。
“三哥!”她扬声大喊。
姜怀玉正在交待手下注意事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浑身一怔,猛地回头,看到穿着轻便劲装、提着药箱的妹妹。
他脸色骤变,快步冲上来,语气急促:“你怎么来了?”
姜屿棠仰着头,看着他焦急的模样,解释道:“外营医师人手不够,派我前来支援。”
“啊......”
姜怀玉焦躁地揉着脑袋,在原地转了一圈,语气瞬间变得严肃无比:“听着,到了前线,绝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许落单,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会派人保护你!”
“知道了!”姜屿棠重重点头,也反过来叮嘱,“你也要万事小心,刀剑无眼,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还是深夜,队伍裹在黑夜中便启程,朝着外营快速前进。
姜屿棠背着包袱,双手拎着沉甸甸的药箱,里面的瓶瓶罐罐随着脚步晃动,又沉又碍事,没多久手腕就酸了。
旁边一个年轻士兵见她是女子,身形看着柔弱,便好心提议:“姜姑娘,药箱太重,你把它放到粮草车上吧。”
她连忙点头道谢,跟着士兵走到运输粮草的马车旁。
远远就看到程兰舟站在前方,正和吴校尉低声交谈,神色凝重。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只想赶紧放好药箱离开,避免发生尴尬的碰撞。
当她靠近时,就被程兰舟察觉到。
程兰舟回头看到她来时,眼中有一刹那的愣神,随即眉头紧锁,沉声问:“你怎么在这?”
眼见没躲过,姜屿棠轻声解释:“外营需要医师支援,我来帮忙。”
程兰舟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吐出口气:“跟在我的队伍里,不许乱跑。”
闻言,姜屿棠惊讶地看着他。
转念一想,在哪都不如在程兰舟身边安全,便立刻点头:“好。”
天快亮时,队伍离外营越来越近。
才赶了一夜的路就快抵达,姜屿棠的心不由得揪紧。
就这短短距离,若是外营真被流寇攻破,不出半日,城里的百姓和营地的士兵都会丧命。
姜怀玉正提着水壶到处找她,没见到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旁侧士兵告知他姜姑娘去放药箱了,他急匆匆寻过去,便看到她跟在程兰舟的队伍中,这才松了口气。
姜怀玉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你跟着程兰舟也好,只要他不叛变,他的身边绝对是最安全的。”
姜屿棠瞪大眼睛,飞快瞥了眼不远处的程兰舟。
不巧,程兰舟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朝她两望过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她连忙把姜怀玉拉到一边,小声责怪:“你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
姜怀玉却收起了往日的嬉笑,表情格外严肃:“我是认真的,他是主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上战场,而我会第一个冲锋,到时候顾不上你,你就待在他身边。”
看着姜怀玉沉稳的侧脸,姜屿棠心里泛起一丝担忧,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战场不是儿戏,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添乱的。”
抵达外营的瞬间,厮杀声、惨叫声隐约传来。
姜屿棠伸长脖子看向声音的方向,吓得一身冷汗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怎么在这么近的地方就打起来,不应该先转移战地吗?”
旁边的士兵解释道:“打的急,只求战局能够稳住,根本来不及转移战地。”
两个士兵立刻领着她钻进一间临时搭建的伤员帐篷,里面已经有两位本地医师在忙碌,可受伤的士兵还是挤满了帐篷,有的断了胳膊,有的血流不止,场面触目惊心。
姜屿棠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多想,立刻放下药箱,拿出消毒水、纱布和现代带来的消炎药,快步走到一位伤势最重的士兵身边。
“我来处理这个!”
另一个医师见来了个年纪小的姑娘,不由皱起眉:“怎么派来个医徒,营地是没有别的郎中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她动作麻利地清创、消毒、缝合,很快就稳住了伤员的伤势。
顿时哑口无言。
“请你们相信我,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姜屿棠语气笃定,看向两名医师的眼神坚定。
两名医师不再多说什么,三人各司其职,有序地为伤员疗伤。
伤员仍源源不断地被抬进来,帐篷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突然,两名士兵急匆匆抬着一个人进来,高声大喊:“快救救严校尉!”
一名老医师连忙上前查看,只见那名校尉大腿上豁开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物。
当即动手缝合,血顺着针脚不断渗出,即便缝合包扎好,血还是止不住。
老医师摇了摇头,面露难色:“伤口太深,伤及动脉,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已是无力回天。
姜屿棠闻言,上前看了一眼,立刻从药箱里掏出云南白药止血胶囊,让严校尉服下,又迅速解开刚缝合好的纱布,拿出带来的明胶海绵,小心翼翼地塞进伤口深处按压。
“你在做什么!”
两名医师见状厉声呵斥:“伤口刚缝合好,你这般折腾,岂不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