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同前去?把所有人再流放一遍?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姜屿棠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他就是拿我们要挟你!”
她突然反应过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原来搞了半天......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她插手儋州的发展,让这里变得这般好,皇帝便不会对程兰舟动这种心思,说到底还是怕程兰舟东山再起。
程兰舟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与你无关,莫要自责。”
“皇帝早有让我去北疆的心思,即便没有儋州的这些变化,他也会想别的法子。这是命数,无法改变。”
姜屿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突然抓紧他胸前的衣襟,语气无比笃定:“我陪你一起去。”
程兰舟一愣,随即用力摇头拒绝:“不行!你必须留在这儿。”
“为什么?”姜屿棠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解地看着他。
“那顾文潇心思歹毒,此次来儋州,定然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等着找机会拖我们下水。”
程兰舟耐心劝道:“我走之后,若你也不在,爹娘和其他人该怎么办?”
姜屿棠全身一僵,一股无力感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
她怎么忘了那个阴魂不散的顾文潇,以他的性子,定会趁程兰舟不在儋州的空隙兴风作浪,他若真要对家人动手,简直易如反掌。
程兰舟见她沉默,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别怕,我会安排好了亲信暗中保护你们,等我解决北疆的事,便立即回来,绝不会让你等太久。”
姜屿棠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要等多久?”
程兰舟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北疆战事焦灼,最快也得一两年,慢则......三五年也说不准。”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一早。”
姜屿棠无力地闭上眼,反手紧紧抱住程兰舟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哽咽道:“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不准受一点伤,更不准......不准丢下我。”
程兰舟用力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答应你。”
营帐内的空气中满是不舍与牵挂,没人知道里面的人,有多少苦楚。
午后,姜屿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小卖铺时,眼眶红得像兔子,连鼻尖都泛着酸。
正在对货的云氏抬头瞥见她这模样,瞬间慌了神,连忙迎上来:“棠儿,这是咋了?是不是跟兰舟吵架了?”
姜屿棠抿着唇用力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半天才稳住声音:“不是吵架......是兰舟他......要被朝廷派去北疆打仗了,后天就出发。”
姜盛安刚从后门进来便听到这话,全身一僵。
“什么?”
云氏与姜盛安同时愣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与诧异。
云氏抓着她的手,语气急切:“这是为何啊?北疆不是有守将和驻军吗?就算要增兵,也该调附近州府的兵,哪有舍近求远调儋州的道理!”
“就是!”姜盛安也沉下脸,重重拍了下身旁的扶手椅,“兰舟刚立了功,不说嘉奖,怎么反倒把他往火坑里推!”
听到这话,姜屿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衣襟上,声音颤抖。
“都怪我......皇帝说儋州能发展得这么好,是因为兰舟是‘吉兆’,非要他去北疆提振军心。他不肯,皇帝就威胁......拿我们所有人开刀。”
两人闻言瞬间没了声音。
云氏无措地看着女儿哭红的脸,姜盛安重重叹了口气,又狠狠拍了下扶手椅。木椅发出“吱呀”的抗议声,却泄不出他半分怒火与无力。
当晚回到帐篷,姜盛安便将程兰舟被调去北疆的事告知了三个儿子,帐篷里瞬间陷入死寂。
姜讼之眉头拧成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半天没吭声。
姜九泽担忧地看向失魂落魄的姜屿棠,眼神里满是心疼。
而性子略急的姜肃闵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这皇帝也太不是东西了!分明是卸磨杀驴!”
“嘘!你小声点!”
云氏连忙打了下他的手,紧张地看向帐篷外:“小心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杀头的罪!”
姜屿棠吸了吸鼻子,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她抬起头,眼神清明而冷静:“这不是简单的调兵,皇帝调走程兰舟,是为了把‘虎’调走空留一山,把那个顾文潇安插到儋州当通判,就是要让他盯着我们。我们是兰舟的软肋,只要拿住我们,必要时就能牵制他,甚至......处理掉我们,再对程兰舟斩草除根。”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所有人心里发凉。
顾文潇今日的挑衅,再结合皇帝的安排,一切都印证了姜屿棠的猜测。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阴狠的算计吓得心头生寒,可面对皇权,他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日一早,姜屿棠就扎进了库房,将空间里带来的物资分门别类地往两个帆布包里装。
一个包里塞满了压缩饼干、牛肉干、巧克力这些耐放又顶饿的食物。
另一个包则放了碘伏、纱布、止血粉,甚至还有几支抗生素,这些都是战场上能救命的东西。
她蹲在地上,看着两个沉甸甸的背包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肃闵像阵风似的冲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连贯。
“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姜屿棠心里咯噔一下:“别急,慢慢说。”
“是那个顾文潇!”姜肃闵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他今天去军营点兵,要挑人跟着程兰舟去北疆......他、他把老三给点进去了!”
“什么?!”姜屿棠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帆布包被她带得翻倒在地,里面的药品滚了一地。
“三哥被点去了?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
姜肃闵急得直跺脚:“仓库的王伙计去军营收供应粮草的账本,亲眼看见顾文潇站在台上,点人出队列了,恰好就听到姜怀玉的名字!”
姜屿棠的脑子“嗡”的一声,怒火与担忧瞬间冲昏了理智。
顾文潇这是明摆着要削弱他们在儋州的实力!
她顾不上收拾地上的东西,拔腿就往军营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