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达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洞内激起了一圈涟漪。
溪月微微一怔,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看着金达那双虽然依旧带着疲惫、却亮得惊人的金眸,里面毫不掩饰的专注和某种滚烫的情绪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川泽、炎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金达的目光充满了不善和警告。苍凛和金阳则复杂地皱了皱眉,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金达,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伤得这么重?”苍凛向前一步,挡在了溪月身前,隔绝了金达过于直接的视线,声音冷冽如冰,带着审问的意味。他没有接金达的话茬,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金达的目光终于从溪月身上移开,落在了苍凛身上。面对苍凛的冷脸和质问,他并无惧色,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痛楚和桀骜的笑:“怎么,这断脊山脉……只准你们来,不准我来?”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依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溪月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从空间里拿了杯水,戳了戳身边的炎烁,示意他送过去。
“少废话!”炎烁将水递给他,忍不住呛声道,“你是不是还想打我家雌主的主意。”
金达瞥了炎烁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什么叫打主意?我喜欢溪月雌性,所以我来找她,”他顿了顿,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向溪月,声音低沉了几分,“这说明我们是有缘的,不然兽神大人又怎么会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让我遇见你……们。”
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特意来找溪月的。
苍凛的眼神更冷了:“看来你并没有吸取教训。在金狮部落,月月已经明确拒绝了你。”
“拒绝?”金达低笑一声,牵动了还没恢复完全的伤口,让他闷哼了一下,但眼神却更加执着,“她只是还没看到我的决心和诚意。我说过,我会证明我比你们都强,比她身边的任何雄性都更适合守护她。我现在也是八阶了,这次,我会跟着她。”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川泽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穿透人心的冷静:“你的决心,就是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然后出现在她面前,成为她的拖累和麻烦?”
这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金达的软肋。他脸上的桀骜微微一滞,金眸中闪过一丝难堪,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执着取代:“这只是意外!等我伤好了……”
“等你伤好了如何?”苍凛打断他,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继续纠缠?金达,看在你和金阳同族,我们又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救了你。但这不代表我们会接纳你,更不代表月月需要你的‘守护’。等你能行动了,就自己离开。”
金达猛地抬眼,直视苍凛,重伤初愈的虚弱掩不住他骨子里的骄傲和侵略性:“离开?不可能,哪怕溪月雌性真的不能接受我成为她的兽夫,我也会成为她的追随者,我会用我的方式,留在她身边。”
洞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如同拉满的弓弦。苍凛、川泽、炎烁身上隐隐散发出迫人的气势,金阳也站起身,面色凝重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
溪月站在边上,感受着空气中无形的交锋,心中五味杂陈。她并不喜欢金达这种强势到近乎逼迫的态度,但听着他话里的意思,看着他重伤未愈却依旧固执的模样,又无法说出太过绝情的话。
“够了。”溪月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从苍凛身后走出来,看着靠坐在洞壁、脸色依旧苍白的金达,认真地说道:“金达,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苍凛、川泽、炎烁、金阳,他们是我的兽夫,是我选的家人。
我的心和我的生活,都已经满了,没有位置再留给别人。你的伤是因为来找我才有的,我们会负责照顾你到能自己行动为止。之后,请你离开,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雌性和生活,不要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她的话清晰、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厌恶,没有激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划清一条界限。
金达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他期待的动摇或羞涩,只有一片清澈的、不容侵犯的领地。
他胸口一阵闷痛,不知是伤势发作,还是别的什么。但他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像是被冰水浇过之后,燃烧得更加幽深执拗。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只是深深地看着溪月,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良久,他才移开目光,看向洞顶,声音低哑:“……我知道了。在我伤好之前,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算是……暂时妥协了?苍凛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金达这种人,绝不会轻易放弃。但至少目前,他愿意配合。
“你身上的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毒也解了,但失血过多还是需要调养。”溪月见他不再咄咄逼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我家阿凛熬了汤,你先喝点,恢复体力。”
溪月特意在‘我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苍凛闻言,面无表情地盛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肉汤,递了过去。
金达接过汤碗,没有道谢,只是默默地喝着。动作间牵动伤口,让他眉头紧蹙,但他一声不吭,只是那握着碗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洞内的气氛依旧有些凝滞,但至少不再有立刻爆发冲突的危险。
接下来的两天,五人队伍暂时停留在这个山洞休整。因着之前已经治疗的七七八八了,溪月也就没有再出手。
金达也很配合,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打坐调息,努力恢复着实力和伤势。
他虽然不再对溪月说什么出格的话,但那双金色的眸子,总是会不经意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其中的专注和热度,让苍凛他们如芒在背。
下午苍凛他们带溪月出去放风的时候,金阳留了下来,和金达谈过一次,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之后金达看溪月的眼神似乎收敛了一些,至少不再那么赤裸裸。
第三天清晨,金达的外伤已经愈合,虽然元气还未完全恢复,实力也只恢复了六七成,但已经不影响正常行动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金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溪月几人,“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苍凛看了他一眼:“百兽湖。”
金达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苍凛皱眉:“我们说过,等你伤好就……”
“我的伤还没全好。”金达打断他,理直气壮,“而且,我对百兽湖也感兴趣。再说,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多一个八阶战力,对你们也有好处。”
他顿了顿,看向溪月,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拒绝,“我不会干扰你们,只是同行。等到了百兽湖,或者我觉得足够安全了,我自然会离开。”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点了自己伤势未愈,又强调了自身价值(八阶战力),最后还给了个看似合理的期限(到百兽湖或他觉得安全)。
苍凛、川泽、炎烁脸色都不太好看。金阳也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溪月看着金达,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金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股属于强者的气势已经重新凝聚。
她知道,以金达的性格和实力,如果他执意要跟着,他们很难强行甩掉,除非立刻撕破脸动手,但那显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自家四个兽夫,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苍凛沉默片刻,最终冷声道:“可以同行,但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更不得……靠近月月。”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缓慢而清晰,带着浓浓的警告。
金达扯了扯嘴角,算是应下了:“可以。”
于是,原本的五人队伍,暂时变成了六人行。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
金达自觉地走在队伍最后面,与前面的溪月等人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既不远离,也不过分靠近。
他一路沉默寡言,只是那双锐利的金眸,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偶尔出手解决一些不开眼的低阶异兽,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他即便状态未复,也依旧强悍的实力。
苍凛几人虽然对他心存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有金达这样一个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八阶兽人在队尾压阵,确实让他们省心不少,可以更专注于前方的探路和溪月的安全。
队伍继续朝着百兽湖的方向前进。有了金达这个“意外”加入,接下来的旅程,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