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狠狠地砸在冰面上,每一滴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又仿佛无数根银针,带着寒意与刺痛,直直地刺入人的皮肤。而那冰层之下,原本若有若无的一缕微光,此刻却越来越清晰,宛如破晓前的第一缕晨曦,在无尽黑暗中倔强地燃烧着,似在宣告着它绝不屈服的意志。
吴浩缓缓睁开眼,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喉咙里泛着一股铁锈味,那是鲜血的味道,每吞咽一下,都如同有刀片在喉咙里刮擦。他吃力地试着动了动手臂,右臂还残留着些许力气,能勉强抬起,可左臂却已彻底失去了知觉,宛如一块挂在肩上的烂肉。他微微侧头,看清了左臂的惨状,骨头渣子混着血肉,耷拉在肩上,模样丑陋至极,就像是被狗狠狠啃过的腊肠,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筋肉相连。
“真丑。”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沙哑而虚弱。他强撑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坐起来,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雨水顺着他的下巴不断滴落,在冰面上砸出一连串细小的凹痕,仿佛是他生命在悄然流逝的印记。他低头,看到自己掌心还紧紧攥着半枚情蛊印——它已经碎了一角,边缘呈现出焦黑的颜色,像是被熊熊火焰狠狠舔舐过。可即便如此,那上面残留的气息依旧清晰可闻,那是焚天雀燃烧时特有的味道,是陈晓琳最后的执念,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你还活着吧?”他对着那枚碎片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让我白忙一场。”
吴晨曦远远地看到哥哥动了动,她心中一喜,连忙飞奔过来,声音哽咽:“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的双眼红肿,满是焦急与担忧。
“还活着。”吴浩咧嘴笑了笑,嘴角扯出一道狰狞的弧度,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比死强点。”
她紧紧抱住他,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砸在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声音颤抖得厉害:“别再说这种话了……求你了。”
吴浩没回她,目光却缓缓投向远处——那片曾经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海,此刻已被厚厚的冰层封印,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可吴浩心里清楚,那不是终结,而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暴风雨即将来临。他的沙盘在他识海中微微震动,虽已布满了裂痕,像是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但仍能勉强运作。金色光晕从沙盘中透出,映出一条模糊的轨迹,宛如一条神秘的小路,指向永夜神殿深处。
“议会……是吧?”他咬着牙,声音里带着无尽的仇恨与决绝。
他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可他还是坚定地朝前迈步,那身影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无比坚毅。
“走,去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
吴晨曦跟在他身后,一路沉默不语。她紧紧盯着哥哥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她比谁都清楚哥哥现在有多虚弱,左臂粉碎、体内寒毒如冰冷的蛇一般肆意蔓延、创世之力几乎已经耗尽……换作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伤势下,早就倒下了。
可他还在走,拖着那残破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像是拖着残躯往前爬,但每一步都踩得结实,仿佛在向命运宣战。
“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你真的还要继续吗?”
吴浩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看她。他的眼神很平静,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温柔,仿佛能包容世间的一切苦难。
“你说呢?”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定。
吴晨曦咬住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你得活下来。”他说,声音平静而决绝,“然后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变好一点。”
她愣住了,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哥,你是不是……”她欲言又止,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问。”他打断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现在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如果我倒下,你就带着林逸离开。别回头,也别管我。”
“我不走!”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倔强。
“你必须走。”他毫不退让,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谁也没退让。
最终,还是吴晨曦先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我知道了。”
吴浩转身继续前行,步伐依旧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语气却轻松了几分:“这才对嘛,咱俩谁死谁活,还得靠你选个好日子呢。”
她哭笑不得,心中却一阵刺痛。
这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不忘贫两句,可那背后的痛苦与无奈,又有谁能懂。
……
永夜神殿的地下祭坛,阴冷如骨髓,寒意顺着脊梁往上蹿。三人穿过重重机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发什么致命的陷阱。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室。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轮回锁碎片,那些碎片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如同鬼火般闪烁不定,给整个石室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中央祭坛上,一名老者正背对他们站立,手中握着一根权杖,顶端悬浮着一团黑雾,黑雾翻滚涌动,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林逸被锁链钉在地上,气息微弱,胸口起伏极缓,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衣衫,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绝望。
“终于来了。”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老却威严的脸,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三人。
吴浩眯起眼,冷冷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淡淡道,声音低沉而冰冷,“重要的是,你们来得太迟了。”
吴晨曦忽然捂住胸口,脸色骤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表情十分痛苦。
“不对劲……我的血脉在共鸣……”她艰难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吴浩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一步跨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别靠近那些碎片。”他急切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呵。”老者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你以为躲得开?它们早就和她融为一体了。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是这场仪式的一部分。”
吴浩心头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什么意思?”他大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愤怒与不解。
“意思很简单。”老者抬手一挥,祭坛上的黑雾猛然翻腾,化作一道道触须般的丝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那些丝线在空气中扭曲蠕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下一秒,那些轮回锁碎片齐齐亮起,嗡鸣声如蜂群炸响,尖锐而刺耳,震得人耳朵生疼。
吴晨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膝跪地,双手死死抓着头发,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往她脑袋里扎,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哥……救我……”
吴浩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感受到她体内的力量正在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
“冷静点,深呼吸,听我说话!”他大声喊道,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我……控制不住……它们在喊我……要我回去……”她艰难地说道,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恐惧。
“回去哪儿?”吴浩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回到……最初的地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吴浩瞳孔一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抬头看向老者:“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老者缓缓举起权杖,黑雾缠绕其上,形成一只诡异的眼睛,那眼睛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她是守灯人的血脉,是唯一能承载轮回锁的人。而你……”他盯着吴浩,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算计与恶意,“你才是真正的祭品。”
话音未落,那些黑雾突然暴起,如蛇群般朝吴浩扑来,速度极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黑雾包裹,黑雾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扯出来。他的意识瞬间陷入黑暗,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在最后的清醒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轮到你了。”
那是初代剑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与无奈。
……
“吴浩!!”
吴晨曦嘶吼着,双眼通红,试图挣脱束缚,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她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老者站在祭坛中央,权杖高举,黑雾环绕,宛如神只降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的兴奋。
“仪式即将完成,新世即将开启。”
他缓缓闭上眼,低声念诵咒文,咒文晦涩难懂,却带着一种强大的魔力,让整个石室都为之颤抖。
而就在这时,吴浩的心口猛然爆发出一道金光!那光芒如同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石室,将黑雾尽数驱散。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冰冷如霜,仿佛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老者。
“你说错了。”
他缓缓站起身,左手虽已粉碎,右手却稳稳握住冰魄剑,剑身散发着寒光,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我不是祭品。”
“我是破局者。”
话音落下,他一剑斩出!剑光如银河倾泻,带着无尽的力量,劈开黑雾,直指老者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