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行囊被随意丢在简陋的床铺旁,发出闷响。U-17合宿地分配给初中生们的宿舍远称不上舒适,充斥着消毒水和汗液混合的、属于竞技体育的粗粝气息。甚至没有多少时间整理内务,刺耳的集合哨声便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初中生们被迅速集结到一片巨大的中央球场。黑压压的人群,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好手,此刻都收敛了在各自学校的傲气,带着或紧张、或兴奋、或审视的目光,看着前方高台上那些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高中生教练,以及更后方,那些如同看货物般打量着他们的、气场更强的U-17一军正选们。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弥漫在空气中。
简单的、近乎粗暴的开营训话后,便是决定所有人初始位置的环节——洗牌战(Shuffle match)。根据初步评估和随机对战,决定每个人归属于哪个数字球场。数字越小,代表实力越强,享有的训练资源和权限也越高。
比赛一场接一场地进行,速度快得惊人。失败者面无表情地走向更高的数字球场,胜利者则暂时停留在较低的号码。冰帝的众人分散在不同的场地进行着各自的战斗。
迹部景吾凭借其绝对的实力和华丽的球风,轻松击败了一名高中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被直接分入了3号球场。
忍足侑士、向日岳人等人也各自经历了苦战,最终分别落在了4号和5号球场。
宍户亮、凤长太郎、日吉若和芥川慈郎则暂时进入了6号球场。
而桦地崇弘,他的第一场洗牌战,对手是一名以力量见长的高中生。比赛毫无悬念,桦地以其碾压性的纯粹力量,干脆利落地赢得了胜利。然而,裁判宣布的结果却让一旁观战的冰帝众人微微蹙眉——
“胜者,初中生,桦地崇弘。分配至——5号球场。”
5号球场?
这个结果,显然与桦地展现出的破坏性力量并不完全匹配。按照他刚才表现出的实力,理应进入更靠前的球场。
“啧,看来单纯的蛮力在这里并不完全受待见。”忍足推了推眼镜,低声对身边的迹部说道。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评估体系,似乎更看重技术的全面性、战术意识,或者某种特定的“潜力”,而非单一的力量指标。
迹部冷哼一声,没有发表评论,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桦地的优缺点。
桦地本人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表示。他默默地拿起球拍,走向指示的5号球场区域,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无论是3号球场还是5号球场,对他而言都只是又一个需要去适应和征服的环境。
然而,当他踏入5号球场的瞬间,一种更加直观的、混杂着汗臭、戾气和失败者颓丧的氛围扑面而来。与前面几个球场那种锐意进取的气息不同,5号球场聚集了更多实力不俗却存在明显短板、或因各种原因未能突破的选手。这里竞争更加赤裸和混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躁和不甘。
训练立即开始。5号球场的训练量同样大得惊人,但训练内容却更加基础,甚至带着一种惩罚性的重复。教练的呵斥声也更加刺耳,仿佛在刻意打磨掉这些“次一等”选手们不必要的棱角和骄傲。
桦地沉默地完成着每一项指令。他的力量让他完成基础训练并不困难,但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投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轻蔑,或许还有一丝因为他的体型和力量而产生的忌惮。
休息间隙,他独自坐在场边角落,拿出水壶和美惠准备的特制能量棒,默默地补充着体力。与周围那些或抱怨、或沮丧、或互相试探的选手相比,他就像一块沉默的巨石,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些标注着更小数字的球场方向。那里传来的击球声更加爆裂,气息更加凝练。他知道,迹部在那里。
他也知道,5号球场,只是一个开始。这里的残酷,不是为了让人沉沦,就是为了让人爆发。
他握紧了手中吃了一半的能量棒,那熟悉的甜味仿佛带着遥远的慰藉。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球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迷茫或气馁,只有一种更加沉静的、如同深海般的专注。
冲击性的初日,5号球场的定位,并未动摇他的意志,反而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他心中激起了无声的波澜。他需要观察,需要学习,需要弄明白这个“另一个世界”的规则。
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