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没让赵副省长跟着，叮嘱道：“老赵，你在这儿盯着，这边缺什么、需要什么，还有其他相关情况，我要一份全面的数据报告，明白吗？我去趟村子。”
“那行，你去吧，这边有我。”赵副省长应道。
张浩开车来到附近的公社，找到公社主任，仔细询问了秋收情况，又亲自下田查看，去仓库清点，最后沉声道：“跟我说说实际情况。”
“张省长，今年粮食收成确实喜人，虽说还没全部入仓，但从现有总量和田亩数算，平均下来能有700斤。”公社主任连忙汇报。
“好，很好。”
张浩难掩激动，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把几个村的村长找来……算了，不用了，我们直接下去看，跟他们聊聊。”
公社主任只好跟着他往村里去。他们要去的不是育种基地，而是普通村庄，看看真实的农民生活。
到了红旗村，村长姓李，一见到张浩，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张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村长，您比我年长，别这么激动，平常心就好。我就是来看看真实的数据，还有社员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李村长眼圈一红，掉了眼泪：“张省长，不瞒您说，我们红旗村一直是落后村。这地啊，不是淹水，就是……就是太‘瘦’了。”
张浩皱起眉，看向公社主任。
公社主任连忙解释：“是土质问题，我们请地质专家测过，大白话就是土没营养，缺不少元素。”
张浩这才明白，又问：“那今年怎么样？”
李村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年不一样了！多亏了上面派来的农技员，教我们改良土壤，还给了新种子、新化肥。您看那田里的稻子，穗子沉得压弯了腰！虽说比不了育种基地，但我们村平均下来，也有五百多斤了！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他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社员们都说，今年能敞开吃顿饱饭了，还能留足明年的种子，甚至……甚至能有余粮换点布，给娃做件新衣裳了。”
张浩听着，心里又酸又暖，点了点头：“好，这就好。”他知道，这每一斤粮食背后，都是老百姓实实在在的盼头。
张浩又仔细问道：“你们村子里还有自留地吗？”
“有的。”李村长点头。
“那自留地种了些什么？”
“张省长，自留地没统一规划，都是社员们按自家习惯和村里特色种的，主要是花生、红薯、土豆，还有些蔬菜。”
张浩拿出小本子，认真记着，又问：“那蔬菜这些的收成怎么样？”
李村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瞒您说，今年社员们心思都在大田的新种子上了——这新种子大家没种过，都格外上心，自留地就顾不上太多，收成和往年差不多，不好不坏。”
几人边说边往村大队部走，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
进了屋，李村长连忙倒了杯热水：“张省长，咱这儿没好东西，您先喝口水解解渴。”
张浩接过水杯，不在意地说：“没事，我就是想了解真实情况，看看有哪些地方能改进，你别紧张。”
他又详细问了蔬菜种植的细节，李村长都一一作答。
末了，李村长说：“张省长，不瞒您说，我们准备下个礼拜就开始分粮了。”
“哦？这么着急？”
“是啊，这礼拜主要忙着抢收，估摸着三天内收完，再花三天交公粮，就该分粮了——好多家里都快断顿了。”
张浩心里一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去年粮食产能不高，家家户户靠粗粮勉强撑到现在，确实可能有家庭快接不上了。
他在本子上仔细记下，又问：“那公粮是按什么价格交？怎么个交法？”
公社主任连忙接话：“张省长，还是按去年的标准来，没额外增减。”
张浩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今年收成好了，公粮标准却没变，看似合理，可农户实际能分到多少？
会不会影响他们的积极性？他没当场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记下，打算回头再仔细琢磨。
“李村长，谢谢您的配合。”张浩站起身，“我再去别家看看。”
“哎，我陪您去！”李村长连忙跟上。
李村长带着张浩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实话实说，眼下还能看出农民日子过得清贫。张浩又去自留地看了看，长势确实如李村长所说，不算好。
他对李村长说：“你们这自留地，得好好管理。以后大田肯定要上半机械化，用化肥、农药这些科学法子耕种，你们可以多把心思花在自留地上。另外，也可以多种些红薯这类根茎作物，还有蔬菜。”
“村子里的社员，都参加公社企业了吗？”
“有的，张省长。我们村每个社员都参与了公社办的猪场。”李村长答道。
“很好。其实我觉得，这地方挺适合养鸡、养鸭，再养少量猪。以后不光公社要搞，等村子富裕了，你们自留地种的甜菜、红薯这些多了，就能拿来喂猪喂鸡，这样也能增加副业收入。”
李村长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张省长，不瞒您说，以前咱红旗村没饿死人，全靠这些杂粮顶着。现在让拿甜菜去喂猪喂鸡，我心里还真舍不得。”
“哎，我不是说让你们不顾社员吃饭，肯定是在保证粮食供应充足的前提下，才去搞这些嘛。”张浩连忙解释。
他仔细记录着每一次谈话和看到的情况，又走访了好几个村子，各村情况有好有差。
就像红旗村，虽有进步，但也没到想象中富裕的程度；有的村子则借着新种子和技术，日子明显有了起色。
一圈走下来，张浩心里更有数了——农民的日子在变好，但路还长，得一步一步来，既不能急于求成，也不能松懈怠慢。
到了晚上，张浩和赵副省长碰了头，两人把收集到的数据汇总整理了一番。
张浩忽然说：“袁老那边，睡了没？”
赵副省长看了看手表：“这时候，袁老估计还没睡，但咱还是别去打扰了，老人家忙了一天也累。”
张浩点点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和赵副省长聊起了工作：“老赵啊，我觉得我们的工作还得加强。”
这话一出，赵副省长都愣了：“我的张大省长，今年这数据已经够喜人的了，你咋还说要加强？”
“老赵，不能被眼前的成绩蒙蔽了双眼。”
张浩指着笔记本上的记录，“你看看我今天走访的情况，有些村子的实际收成根本没到咱们预期的700斤，有的才500多斤。”
“水源、盐碱地，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因素，好多村子的收成离预期差得远。这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的地方，得承认。”
赵副省长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是，这一点我认可，也接受你的批评。确实，不能光看平均数据，得盯着那些拖后腿的村子。”
“对，”张浩语气坚定，“平均数据好看，但落在具体村子、具体农户身上，得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收成的提升才行。”
“下一步，得把精力往这些薄弱环节倾斜，不能让一个村子掉队。”
赵副省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明天咱们就合计合计，拿出个具体方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