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陈知微带着阿史那浑一行,出宫后就改骑马而行,两侧还有十几名侍卫随行。
会同馆作为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经过诸多考量,选址在远离皇城的东城会同巷。
在这里驻扎着一个五十人的巡城司小队,四周以高墙将之与平民区隔开。
而且,会同馆里还配备厨师,浣娘,以及一个礼部员外郎,专门为入住会同馆的外国使臣服务。
陈知微将阿史那浑送到会同馆门前,看着里头密密扎扎十几排房子,却冷冷清清。顿时就不想进去了。
“阿史那浑大史,本王送你们到这里,就不进去了。”
“等等。”阿史那浑喊住他。
陈知微皱了皱眉,抬手挥退侍卫:“长话短说吧!”
阿史那浑咧嘴,冷笑道:“王爷就没话跟本使说吗?”
“没有!”
“你...”阿史那浑指着陈知微的鼻子,手都在抖:“岁供之事,本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如今一朝损失殆尽,本使回去交不了差,你也别想好过。”
陈知微阴冷的注视着他,寒声道:“你别忘了,本王还给你们争取了拒北城!”
“呵呵!”阿史那浑冷笑不止:“本使还能相信你吗?”
“你,怀疑本王,怎么敢的。”
陈知微一把揪过阿史那浑,紧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起。呼吸骤然变的急促起来。
片刻,他才深吸一口气:“你只管做事,剩下的,本王自会与左贤王大人交涉。”
阿史那浑脸上凶恶的表情微微一僵,抬起双手,紧紧捏住陈短微的手。
“松手。”
陈知微一把将他推开,恨恨的整理了一下仪容:“按照本王给你的计划行事,拒北城十拿九稳。”
“对了,只要第三局赢了,岁供之事,还不是你想要多少就多少吗?”
阿史那浑闻言,眼睛陡地一亮。
陈国如今国力亏空,民生凋敝,根本不敢打仗。
若能赢下第三局,在十万铁骑的威胁下,还怕他陈夙宵不给岁供。
“呵呵,哈哈哈...”阿史那浑大笑起来。
陈知微一甩衣袖,凌近阿史那浑耳边,低声道:“做好你的份内之事,若有变故,本王会安排人来告知你。”
说罢,陈知微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帝都的午后,火辣辣的太阳烤的大地都快冒烟了,街道上行人寥寥。
陈知微一路狂奔回府,才刚进门,就掐死了一个匆匆赶来迎接的丫鬟。
顿时,四周正在忙碌的丫鬟仆人们吓的全都跑倒在地,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法严从一根廊柱后走出来,躬身行了一礼:“阿弥陀佛,王爷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陈知微扔掉丫鬟尸体,嫌恶的看着滴落在手背上的鲜血,蹲下身就着丫鬟的衣裳擦起手来。
一时间,本就灼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法严也不着急,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陈知微一点一点将鲜血擦干净。
而丫鬟的衣裳上,也沾上了一条一条刺眼的血红。
半晌,陈知微缓缓起身,看向法严,沉声道:“大师,你不是说鬼马截杀,无人能解吗?”
“嗯?”法严微微一愣:“有人解题?结果如何?”
“结果如何,你问本王结果如何...”陈知微猛地踏前几步,到了法严身前。
“本王的好皇兄亲自解题,还做对了,比你的解法更妖孽,简单!”
“大师,你告诉本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严摇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那道题不过是贫僧在一篇残卷上,偶然所得,题目还有残缺,尚不完整,他怎么可能解的出来。”
“可他做到了。”
“那你说说,他是如何解的?”
陈知微眯起眼睛,微微扬起头,浑身散发着一股凶兽般的气息:“以表测影,可度天地!”
法严蹙眉,有些难以理解。
“王爷,此地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回房详谈。”
陈知微点点头:“也罢,三局,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
不归老道躺在了神兵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茂密的树冠将他完美的隐藏起来。
从天不亮,等到日头毒辣,神兵坊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早上吃进肚的烧鸡早消化的一干二净,空空的肚子已经响了三趟。
“我靠!狗皇帝该不会在耍老子吧。不行,老子得找他去。”
想归想,骂归骂。
不归老道还是在大树上又等了半个时辰,最后实在饿的没招了,起身扑棱棱如群鸟惊起,在大树间瞬息远去。
而他离开的动静,也惊动了驻守在此的右卫营军士。
“怎么回事?”袁聪十分警觉,一声暴喝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抬头只见一株大树,无风自动,枝叶摇晃的厉害。
“将军,怕不是有什么巨鸟飞走了。”
“王副将,带人去巡查一番,皇后娘娘走的时候吩咐过,此地绝不能有任何纰漏。”
“是!”
本来被毒辣的太阳晒的蔫头耷脑的军士,纷纷握紧了刀柄。有的甚至已经拿起晒的滚烫的铁甲,往身上套了。
若真有敌人窥视,到时候打起来。身上多几个水泡总比多几个血窟窿强!
片刻之后,王副将带着人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个空酒坛,酒坛里装着一把嗦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将军,的确有人,是个高手。”
袁聪拿过酒坛一看,顿时就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凭他行军打仗多年的经验,发白的鸡骨头,和还微微散发着酒香的坛子。可以判断出,那人至少在自己的营地外待了一上午。
“在哪找到的?”
王副将有些尴尬,抬手一指:“就那棵树下。”
好嘛,距离不过十几丈。
袁聪更气了,扯着嗓子便骂开了:“妈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老子的军营是公共厕所吗?”
“来啊,有本事就出来与本将单挑啊,当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好汉!”
王副将更尴尬了,用刀柄捅了一下袁聪的腰子,小声说道:
“将军,我查看过了,人家早就跑远了。”
袁聪白了他一眼,在心底狂骂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妈的,老子不要面子吗?能在五千精兵的眼皮子底下吃吃喝喝,还不被发现。
不是死士,就是江湖豪客。
单挑?老子还没活够呢。
就是知道他走了,喊一嗓子,不过挣个面子,要你他娘的多嘴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