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规则侵蚀力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那条虚无黑色的主触须疯狂蔓延!星槎号舰尾引擎部在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中迅速老化、崩解,跃迁引擎彻底报废,连常规动力输出都变得极不稳定,功率断崖式下跌。警报声凄厉得如同挽歌,舰体被无可抗拒的力量拖拽着,一点点滑向月球表面那张开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能量漩涡——那是“噬渊者”彻底苏醒的本体!
“引擎完全失效!动力丧失90%!结构完整性持续下降!”陈时徒劳地试图稳住舰体,但操控几乎完全失灵,星槎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弃船!”艾米娜嘶声吼道,这是唯一的选择!留在船上必死无疑!
“逃生舱!去舰首应急逃生舱!”陈时猛地一拍控制台,启动了最后的应急协议。
星槎号内部,通往舰首区域的闸门重重落下,暂时隔绝了后方快速蔓延的侵蚀。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位于舰首下方的小型应急逃生舱。这是一个仅能容纳数人的球型舱体,设计用于短程弹射逃生,没有任何跃迁能力,防御和生存资源极其有限。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逃生舱的瞬间,沈余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舰桥方向,望向那依旧散发着温润光芒的导航核心!
“种子”的坐标还在里面!那是他们一切的希望!绝不能丢下!
“你们先走!”她猛地将陈时和艾米娜推入逃生舱,自己则转身逆着剧烈震动的廊道,扑回舰桥!
“沈余!”陈时的惊呼被关闭的舱门隔绝。
舰桥内已是一片狼藉,电火花四处飞溅,部分屏幕已然碎裂。那条主触须的侵蚀力场正在穿透隔离闸门,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氧化和能量腐败的恶臭。
沈余扑到导航核心前,双手死死按在上面。她能感受到“种子”光之符号的焦急与不安,它与星槎号深度绑定,舰体的崩解正在影响它的稳定!
没有时间剥离或转移!唯一的办法……
沈余眼中闪过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意识、体内融合的所有能量(世界树之血、净界毒素、“母体”根基),毫无保留地、疯狂地注入导航核心,注入那“种子”的光之符号!
“跟我走!” 她的意志在呐喊,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是共鸣!
她要以自身为新的“容器”,强行将“种子”的坐标信息、乃至一部分核心本质,转移到自己身上!这风险极大,她的身体和精神可能无法承受,甚至可能被“种子”的力量同化、分解!
导航核心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星槎号残骸为之剧烈一震!那“种子”的光之符号仿佛挣扎了一下,然后化作一道灼热的洪流,顺着沈余的手臂,猛地涌入她的体内!
“啊——!”难以形容的剧痛和庞大的信息流瞬间席卷了她的每一寸神经和细胞!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撑爆,意识要被无数宇宙的蓝图和规则撕裂!
就在她几乎要失去意识的边缘,那枚来自“母体”的指环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它散发出温凉的光芒,如同一个稳定器,艰难地帮她梳理着那狂暴涌入的力量,将其暂时约束、压缩在意识海深处。
转移完成了!但她几乎虚脱,瘫倒在地,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般的能量纹路,双眼中有数据流光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失去了“种子”力量支撑的星槎号残骸,崩解速度骤然加快!那条主触须猛地发力,将其彻底拖入了月球表面的能量漩涡之中,无声无息地湮灭。
舰首下方,逃生舱内。陈时和艾米娜看着代表星槎号的信号彻底消失,心如刀绞。
“沈余……”艾米娜一拳砸在舱壁上。
“准备弹射!”陈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操作着逃生舱简陋的控制面板,“我们必须利用星槎号被吞噬前的最后一点惯性,和月球引力,弹射到远一点的地方!”
逃生舱的微型引擎点火,猛地从即将被卷入漩涡的舰首脱离,如同被击出的台球,向着月球背向地球的黑暗面方向抛射而去。
然而,他们并未完全脱离险境。几条较小的、依旧处于活跃状态的暗金触须注意到了这个逃脱的小东西,立刻蜿蜒着追了上来!它们的速度远超逃生舱!
逃生舱在触须的追击下疯狂规避,每一次闪避都让舱内的人如同被扔进滚筒洗衣机。能量护盾迅速消耗,舱体不断传来被侵蚀的刮擦声。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耗死!”艾米娜看着能量读数焦急道。
陈时目光扫过简陋的扫描仪,突然锁定下方月球表面的一处地貌——那是一个深邃的、仿佛通往月核的巨大裂谷,裂谷边缘残留着一些古老的、并非人类建造的遗迹结构!其能量签名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能干扰触须感知的特性!
“下去!躲进那个裂谷!”陈时操控逃生舱,一个俯冲,向着裂谷扎去!
追击的触须在裂谷边缘迟疑了一下,似乎对那里的环境有所忌惮,速度稍缓。
逃生舱险之又险地冲入裂谷的阴影之中,紧贴着岩壁飞行,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那奇特的干扰场规避着触须的追击。
暂时安全了。但逃生舱的能量也即将耗尽。
他们最终在裂谷深处一个相对平坦的、被巨大遗迹碎石掩盖的角落迫降。舱门开启,三人踉跄着踏上月球冰冷的土地。
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浮现,更大的焦虑便攫住了他们。他们失去了星槎号,被困月球,外面是游荡的恐怖触须和一个苏醒的“噬渊者”。而沈余……
沈余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体时不时轻微抽搐,皮肤下的能量纹路忽明忽暗。她正在与体内那庞大的“种子”信息流艰难抗争。
“她怎么样?”艾米娜焦急地问。
陈时用逃生舱的简易医疗扫描仪检查了一下,眉头紧锁:“生命体征极不稳定……能量水平超高……她好像……把‘种子’……融到自己身体里了……”这个结论让他自己都感到骇然。
就在这时,沈余猛地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
“……坐标……还在……”她虚弱地说,抬手,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由光构成的坐标符号一闪即逝,“但……‘种子’……它……很‘饿’……它需要……‘土壤’……”
她看向陈时和艾米娜,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它不能……一直在我身体里……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最终之地……”
否则,她将被“种子”彻底同化吸收。
陈时和艾米娜的心沉了下去。他们失去了飞船,被困险地,同伴身负“重宝”却危在旦夕,而唯一的生路——那个坐标——如今只是一个信息,如何到达?
陈时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古老的遗迹,忽然蹲下身,抹去一块金属板上的月尘,上面刻着一些从未见过的、却与星槎号徽记有几分神似的符号。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也许……我们不需要飞船……”他抬头,眼中闪烁着技术官特有的、绝境中寻找逻辑的光芒,“这些遗迹……它们的技术风格……很像‘守墓人’或者……‘星语者’的早期作品?它们隐藏在这里,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躲藏?”
他指向裂谷更深处:“那里有微弱的能量流动……也许……有一个……传送门?或者……一个能联系上真正‘守墓人’的……信标?”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渺茫的希望。
沈余能坚持多久?陈时的猜测是否正确?裂谷深处是否真有通往生路的古代装置?“噬渊者”是否会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失去星槎号后,他们如何凭借这微弱的线索绝境求生?最终的答案,或许就藏在这月球最深处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