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张氏集团办公楼前的广场上,攒动的人群如同沸腾的潮水。近百名工人举着 “反对降薪”“要求保障” 的纸牌,将吴佳怡和几名保安围在中央,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唾沫星子随着激烈的言辞飞溅,砸在吴佳怡的西装上。
“吴总,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带头的老工人周师傅往前一步,粗糙的手掌几乎要戳到吴佳怡的鼻尖,“凭什么贯标失败就要扣我们的绩效?这明明是你们管理层决策失误!”
吴佳怡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左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公文包的提手,指节泛白。她刚从谈判桌下来,试图和工人代表沟通,却被情绪激动的人群团团围住。身后的保安队长脸色惨白,不断用对讲机呼叫支援,可远处的保安室里,只有几个身影犹豫不决 —— 谁都知道这些工人里藏着高层的眼线,没人敢真的动手。
“周师傅,绩效调整是暂时的,等度过这段困难期……” 吴佳怡试图解释,声音却被更响亮的抗议声淹没。
“别来这套!” 人群里有人喊道,“昨天就有人被开除了,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们?”
“把扣的钱还回来!不然我们就去劳动局告你们!”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吴佳怡踉跄着后退两步,高跟鞋崴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扶住旁边的宣传栏,看着眼前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一股孤立无援的绝望涌上心头。她知道,这些工人背后有人煽风点火,可此刻她拿不出证据,更没有足够的权威压制局面 —— 父亲病重昏迷,母亲刚从鬼门关抢回来,整个张氏集团,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支撑。
就在这时,一阵轮椅滚动的 “轱辘” 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伴随着医护人员急促的叮嘱:“张董,您慢着点,千万不能激动。”
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张倪芳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连呼吸都带着明显的喘息。她的左手打着点滴,针头插在青紫的血管里,右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两名心腹保镖推着轮椅,身后跟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步步从人群中穿过。
“张董?” 周师傅的声音里充满了错愕,举着纸牌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在场的工人里,有一半是跟着张倪芳打拼过的老员工,谁都知道这位主母当年在车间里扛着零件走三公里不歇脚的狠劲,更记得她在金融危机时卖房发工资的情义。
吴佳怡看着母亲虚弱的模样,眼泪瞬间涌到眼眶。她快步上前,蹲在轮椅旁,声音哽咽:“妈,您怎么来了?医生不是让您卧床休息吗?”
张倪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围观的工人,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再不来,张氏集团就要被你们拆了。”
人群里有人想说话,却被张倪芳冰冷的眼神制止。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在闹什么。贯标失败,订单丢了,绩效被扣了,心里有气,我理解。”
她顿了顿,咳嗽了两声,医生连忙上前想给她顺气,却被她挥手推开:“但我告诉你们,张氏集团从一个小作坊做到今天,靠的不是抱怨,是扛事!当年非典的时候,三个月没订单,我把家里的首饰都当了给你们发工资,有人走吗?没有!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提到往事,老工人们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有些人甚至羞愧地低下了头。周师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可现在呢?” 张倪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因为一点困难,就有人煽风点火,就要闹着告公司?就要拆自己的家?”
她的目光落在人群中几个面生的年轻人身上 —— 那是最近才被招进来的临时工,也是这次闹事最积极的几个。“我知道,有些人不是真心为了工资,是想趁乱搞垮张氏。” 张倪芳的语气冰冷,“但我告诉你们,张氏集团是我和老张开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能毁了它!”
说到这里,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吴佳怡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掏出纸巾给她擦拭:“妈!您别说了,我们回去!”
张倪芳却紧紧抓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看向所有工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相信公司,相信佳怡,留下来和我们共渡难关。”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绩效扣的部分,等下个月订单恢复,双倍补回来。我张倪芳在这里发誓,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跟着我的老伙计饿着肚子!”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不少老工人的眼神里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第二,不愿意留下的,现在就可以去财务部结算工资,额外多给三个月的补偿金。” 张倪芳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但丑话说在前面,拿了钱,就再也不是张氏的人。将来公司好了,别回来哭着求我!”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人群中最后一丝躁动。工人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张氏集团的底子,只要能熬过这段困难期,未来的待遇绝不会差。三个月的补偿金虽然不少,但和长期的稳定工作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张董,我们不是想走,就是怕……” 周师傅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
“怕什么?” 张倪芳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许,“怕我说话不算数?还是怕佳怡撑不起来?” 她抓起吴佳怡的手,举过头顶,“佳怡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比我当年还能干!从今天起,她全权代表我,代表张氏集团,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谁要是不服,就是不服我张倪芳!”
吴佳怡感受着母亲冰凉却坚定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母亲是在用自己最后的威望,为她铺平道路。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刚才还激动的工人纷纷放下了纸牌,有人小声说:“张董都这么说了,我们还闹什么?”“是啊,张董从来没骗过我们。”“我留下,我相信公司!”
几个临时工见势不妙,想悄悄溜走,却被保镖拦住。张倪芳冷冷地看着他们:“既然不想留,就去财务部领钱,别偷偷摸摸的,丢不起这个人。”
临时工们涨红了脸,在众人的注视下狼狈地离开了。剩下的工人也渐渐散去,周师傅走到吴佳怡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吴总,对不起,我们被人骗了。”
吴佳怡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我理解。大家先回去上班吧,有问题我们随时沟通。”
广场上的人终于走光了,只剩下吴佳怡、张倪芳和几名医护人员。张倪芳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突然眼前一黑,头歪在了轮椅上。
“妈!” 吴佳怡尖叫着抱住她,“医生!快叫医生!”
医生连忙上前检查,脸色凝重地说:“是颅内压又升高了,必须立刻回医院抢救!”
保镖推着轮椅狂奔,吴佳怡跟在旁边,紧紧抓着母亲的手,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着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后怕 —— 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天空,在车流中疾驰。吴佳怡坐在车里,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波形,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母亲刚才的话。她知道,这场危机虽然暂时平息了,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那些煽风点火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她必须尽快站稳脚跟,撑起整个张氏集团。
医院的抢救室灯亮起时,吴佳怡靠在墙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查,立刻去查这次闹事的幕后推手是谁,尤其是那几个临时工的来历,我要在一小时内知道结果。”
挂掉电话,她看着抢救室的门,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母亲用命为她镇住了场面,她绝不能让母亲失望。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那些试图摧毁张氏的敌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在办公楼的顶层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救护车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计划失败了,张倪芳亲自出面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没关系,她撑不了多久了。下次,我们换个玩法。”
男人挂了电话,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广场,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知道,张倪芳这一出手,暂时稳住了局面,但只要她倒下,张氏集团,终究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吴佳怡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酝酿。而她和母亲,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握紧拳头,迎接下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