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是仗着父皇宠爱他们!无法无天!”三皇子刘俊将手中的毛笔往砚台上一搁,脸上写满不满和嫉妒。
旁边几个大臣的孩子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假装看书,生怕被卷入皇子间的纷争。
二皇子刘慎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年虚岁十五,是皇子中年纪最大的。
他看着刘立和刘青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早就不该终日困在这上书房只读死书了,完全可以去六部观政,或者领些差事,为将来做准备。
他屡次向父皇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但都被刘靖以“学业未精,尚需磨砺”为由压了下去。
刘慎心中一片冰凉。
他若不能早点进入朝堂,建立自己的势力和声望,以后拿什么和这两个深受父皇宠爱的弟弟争?
想到这里,刘慎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一股无力感和愤懑在他胸中翻涌。
在一片混乱中,四皇子刘启不动声色地给心腹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太监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方向正是刘立和刘青离开的方位。
不是刘立两人不想低调,而是课堂上一共就五个皇子,外加几个大臣的孩子,就算人数少一个都能马上看出来。
所以,与其小心翼翼,不如跑快一点,别被抓住。
...
阁楼下方的宫道上,宋家人正跟在引路太监身后,畏畏缩缩地往前走。
刘立那双酷似刘靖的眼立刻眯了起来,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敌意。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绸缎衣裳,腰板挺得笔直,却难掩局促。
旁边的女人穿着花布裙,一手拉着个流鼻涕的小男孩,一手时不时地摸一下头上的银簪,眼神里满是对周遭的贪婪。
后面还跟着个老太太、一个女娃娃、和几个壮年男女。
老太太拄着拐杖被宋家的小丫鬟扶着,东张西望,女娃娃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人.......就是母后的家人?”刘立皱着眉头,声音里充满了不悦,“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尤其是那个男孩,还流鼻涕,真脏。”
在他想象中,母后是很厉害的人,连强大如父皇都甘拜下风,能苛待母后的人,应该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样母后才无法反抗。
可下面那些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甚至有些猥琐和愚蠢。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刘立更加困惑,也更加为母后感到不值。
刘青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相较于兄长的外露,他显得异常沉静。
“嗯。”刘青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听父皇说,母后年幼时在宋家,吃了很多苦,不被好好对待,像.......像使唤下人一样。他们是坏人,我们不能让他们再欺负母后。”
这对自出生起便锦衣玉食的两人而言,‘像使唤下人一样’这类形容,遥远、难以具体想象。
刘立闻言,拳头在窗户上捶了一下。
他俊秀的小脸上满是愤愤不平:“哼!你看他们那样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来欺负母后的!”
刘立心中已经自动将宋家人归入了需要警惕和打击的范畴。
刘青没有附和兄长的激愤,但眼神同样冰冷。
他观察得更细致些,注意到那些人虽然害怕,但眼神却不安分地四处乱瞟。
尤其是在看到一些宫殿装饰,眼神里闪烁的光芒,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兄长的判断。
在他的认知里,任何可能让母后不高兴的人和事,都是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兄弟俩看着下方的人走入殿内,刘立因为看得太过投入,想跟弟弟说什么,猛地一个转身,冷不防撞上一个小宫女。
“哐当——”
茶盘跌落,精致的瓷盏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小宫女脸色瞬间惨白,跪倒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五、五皇子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刘立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他性子虽跳脱,但并非不讲道理的蛮横之人,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无事”,却见刘青目光冷冷的落在宫女脸上。
小宫女的表情异常惊恐。
这似乎超出了不小心撞到皇子该有的程度。
刘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处阁楼位置偏僻,他们又是偷溜过来,按理说不会有宫人特意送茶点上来。
他沉下脸:“你是谁宫里的?怎么会在这里?”
小宫女不敢隐瞒:“奴、奴婢是四皇子殿下身边伺候的,是四殿下让奴婢过来...看看......看看宋家人进宫的情形......”
四哥?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面露惊讶。
四皇子刘启,在众皇子中是出了名的勤奋刻苦,几乎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读书习武之中。
那股拼命的劲儿,连太傅都私下里感叹过。
他仿佛憋着一股劲儿,事事都要争第一,无比渴望能得到的青睐和认可。
在刘立看来,这位四哥的生活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从不关心别的。
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母后的娘家感兴趣?
刘立的小脑袋瓜飞速转动起来,觉得这事透着不寻常。
他挥挥手,让那个吓得半死的宫女赶紧收拾干净退下。
待宫女离开后,他凑到刘青身边,压低声音:
“弟弟,你说.......四哥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打听母后娘家的事做什么?”
刘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外面的几个人影,淡淡说了一句:
“父皇派人来抓我们了。”
刘立:“??!!!”
这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阴森极了,吓得刘立差点没蹦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撒腿就往外跑。
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只有母后了!
...
两个小小身影,一前一后,略显慌乱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刘立眼神机警地扫视殿内,看到宋瑶后,明显松了口气。
两人无视了殿内那群陌生的人,径直小跑到凤座前,规规矩矩地齐声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行礼的姿态标准,语气乖巧。
若非额角的汗珠和心虚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两个再懂事不过的孩子。
宋瑶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儿子,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心中疑窦顿生。
照理说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在上书房上课,怎么会突然跑到她这里来。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不会是逃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