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天崩地裂夺莲魄,冰解霜融续将魂。
权奸跪迎胡马啸,孤臣血溅诏书文!
上回书道,天山绝域,地火之眼!李青萝搏杀金国死士,毙其头目,亡命冲上岩浆湖心孤岛,指尖将触那救命的九瓣火莲!然则天崩地裂,孤岛崩裂,炽白岩浆火龙冲天而起,巨岩裹挟熔岩当头砸下!汴梁皇城司,西门庆磁晶失控,冰封死域,命悬一线!耶律云水引血为契,契丹萨满燃魂施咒,强行压制磁晶凶魄,争得一线喘息!然老萨满断言:若无火莲调和,凶魄必再反噬,神仙难救!磁州城破,老帅种师中血溅城楼,金兵屠城!童贯张邦昌媚敌卖国,反诬忠良!李纲关鹏举身陷囹圄!金虏铁蹄,挟大胜之威,再围汴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表那天山绝域,末日景象!
“轰隆隆——!!!”
天塌地陷!炽白的岩浆火龙咆哮着撕裂孤岛,裹挟着毁灭一切的高温与硫磺毒烟,直冲云霄!数块房屋大小的黑色玄武岩,裹着赤红熔岩,如同陨星天降,朝着立足未稳的李青萝与那株晶莹火莲狠狠砸落!脚下石梁在剧烈震动中寸寸崩裂,滚烫的碎石如雨坠落下方万丈熔岩深渊!
热浪排空,毒烟蔽目!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李青萝心胆俱裂!那救命的火莲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求生的本能与救人的执念在刹那间化作一股焚心蚀骨的决绝!她眼中再无恐惧,唯有那株在毁灭风暴中依旧傲然绽放、喷吐着至阳生机的火焰之花!
“西门将军!等我!”
一声凄厉决绝的嘶喊,压过了岩浆的咆哮!李青萝不退反进,竟迎着那当头砸落的熔岩巨石和喷涌的炽白岩浆,将毕生功力、连同燃烧的生命潜能,尽数灌注于双腿!身形化作一道决绝的血色残影,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株火莲!
“嗤啦——!”
滚烫的熔岩碎屑溅射在她身上,瞬间灼焦了本就褴褛的衣衫,皮肉发出焦糊的声响!炽白岩浆散发的恐怖高温,几乎将她全身的水分瞬间蒸干!但她不管不顾,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死死攥住了火莲那晶莹剔透、却坚韧异常的火红茎秆!
入手滚烫!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浩瀚的至阳之气,如同决堤洪流,顺着她的手臂狂猛冲入体内!这股力量至刚至阳,纯净无比,却又霸道绝伦!瞬间与她长途跋涉、搏命厮杀积累的寒气、内伤、疲惫,以及吸入的硫磺毒气,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
“噗!” 李青萝如遭万钧重击,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鲜血离口,竟在半空中被高温瞬间蒸腾成血雾!她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颤抖,眼前金星乱冒,意识瞬间模糊!那紧握火莲的手,却如同钢浇铁铸,死也不肯松开分毫!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她怀中那枚断成两截的白玉簪,感应到火莲磅礴的至阳之气与主人濒死的决绝意志,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明亮!簪身嗡鸣震颤,一股温润清凉、却又带着守护执念的奇异力量,自断簪中涌出,顺着她心脉,强行护住她最后一丝心脉清明!
“咔嚓!”
一块巨大的熔岩擦着她的后背轰然砸落,将方才立足之处连同半截石梁彻底摧毁,坠入熔岩深渊!狂暴的气流将她狠狠掀飞!李青萝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唯有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株连根拔起的九瓣火莲!火莲离土,光芒瞬间内敛,那喷吐的炽白花蕊也收敛起来,但其茎秆依旧滚烫,磅礴的生机在晶莹剔透的莲身内流转不息!
借着被气浪掀飞的势头,李青萝强提最后一口残存真气,将火莲死死抱在怀中,身体蜷缩,如同护崽的母兽!断簪的清凉守护之力与火莲的至阳洪流在她体内激烈冲撞,撕裂着她的经脉,却也奇迹般地吊住了她最后一口生气!她如同断线风筝,朝着远离岩浆喷发的、相对稳固的黑风口方向,重重摔落!
“砰!”
身体砸在坚硬的火山岩上,又翻滚了数丈才停下。全身骨头仿佛散架,无数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岩石。刺鼻的硫磺味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鼻。她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唯有怀中那株火莲散发出的、温暖而坚韧的生命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她不能沉沦。
“不能…死…西门…在等…” 残存的意念支撑着她,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脸埋进火莲那温热的莲瓣之中。一股精纯温和的暖流缓缓渗入她口鼻,如同甘泉滋润干涸的沙漠,强行维系着她最后一线生机。她如同一个血人,伏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怀抱着那株天地奇珍,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黑风口呼啸的狂风卷起沙石,渐渐将她染血的身影半掩…
似乎黑风口有几个人影蠕动……
视线再转汴梁,皇城司冰棺。
西门庆口鼻间那缕微弱的白雾,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耶律云水元气大伤,昏迷不醒。契丹老萨满面如金纸,胸前刺青黯淡无光,瘫坐在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唯有杨兴,如同守护濒死幼虎的母兽,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西门庆心口那团幽蓝光芒,紧握刀柄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每一次那幽蓝光芒的轻微搏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唯恐那被强行压制的凶魄再次爆发。
时间,在死寂的冰寒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缓慢得如同凌迟。每一刻,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杨兴的目光,无数次绝望地投向紧闭的房门,投向那风雪肆虐的西北方向。李公主…你究竟在何方?这最后的希望…难道真要断绝于此?
就在那幽蓝光芒似乎又开始不安分地加剧搏动,老萨满眼中再次浮现绝望之色时——
“轰!”
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撞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倒灌而入!一道染血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踉跄着扑了进来,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后站着一个畏兀儿族精神小伙。
“李…李公主?!” 杨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狂吼一声,如同离弦之箭扑了过去!
来人正是李青萝!她浑身衣衫褴褛,焦糊处处,被血污和黑灰覆盖,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灼伤、划伤和冻伤的痕迹,左手更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她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如同风中残烛。然而,她的怀中,却死死地、以一种近乎嵌入骨血的姿态,护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那植物高约尺许,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最纯净的红宝石雕琢!九片花瓣虽然闭合,却依旧流转着温润内敛的赤红光芒,一股磅礴浩瀚、纯净炽烈的生命气息,如同无形的暖流,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部分寒意!正是那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才夺得的——地心火莲!
“火…火莲…快…救…将军…” 李青萝意识模糊,却凭着本能,艰难地抬起如同灌铅的手臂,将怀中那株滚烫的、散发着生机的火莲,颤抖着递向杨兴的方向。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唯有紧抱着火莲的手臂,依旧僵硬地维持着递出的姿势。
“公主!” 杨兴虎目含泪,小心翼翼地掰开李青萝紧握的手指,将那株温润如玉、却又散发着惊人热力的火莲接了过来。入手滚烫,一股精纯的暖流顺着手臂直冲心脉,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火莲!真的是火莲!天佑将军!天佑大宋!” 杨兴狂喜,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冲到西门庆榻前。
“快!以莲心花蕊为引!” 契丹老萨满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挣扎着爬起,声音嘶哑却充满急切,“撬开将军牙关!将花蕊塞入其舌下!快!”
杨兴不敢怠慢,小心地剥开火莲闭合的花瓣。一股更加精纯、近乎炽白的至阳之气喷薄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冰棺内壁凝结的厚厚幽蓝坚冰,竟发出“滋滋”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他颤抖着手,小心地掐下那一点散发着炽白光芒的花蕊。花蕊离体,火莲的光芒顿时黯淡大半,但依旧生机勃勃。
杨兴强行撬开西门庆冰冷僵硬的牙关,将那一点炽白滚烫、蕴含着无穷生机的火莲花蕊,小心翼翼地置于其舌根之下!
“滋——!!!”
如同滚油泼雪!那一点炽白的花蕊入口的刹那,西门庆心口处那团幽蓝的磁晶光芒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到刺眼的明灭!幽蓝与炽白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共生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轰然对撞!
“呃啊——!” 西门庆原本僵直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体表覆盖的厚厚冰霜瞬间气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幽蓝的冰魄之光与炽白的火莲阳炎,如同两条狂龙,在他皮肤之下、经脉之中疯狂撕咬、搏杀、融合!他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爆响!肌肉剧烈痉挛!一股狂暴无比的能量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砰!砰!砰!”
屋内桌椅、药罐、乃至沉重的青铜火盆,被这股无形的能量风暴瞬间掀飞,撞在墙壁上粉碎!杨兴被一股巨力推得连连后退,撞在墙壁上才稳住身形!老萨满更是被掀翻在地!唯有昏迷的耶律云水,似乎被那至阳之气护住,未被波及。
“将军!” 杨兴肝胆俱裂,以为功亏一篑!
然而,就在那幽蓝与炽白的光芒搏杀到极致、眼看就要同归于尽彻底爆开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震鸣,自西门庆心口处响起!那剧烈搏斗的光芒猛地向内一敛!幽蓝与炽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竟如同阴阳鱼般,开始急速旋转、融合!最终化为一种深邃、内敛、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伟力的奇异紫金色光芒!光芒稳定下来,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冰火交融、刚柔并济的浩瀚气息!
西门庆弓起的身体缓缓落回榻上。他猛地张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往日的疲惫或迷茫,而是一片旋转的、深邃的紫金色星云虚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他残破的身躯中弥漫开来!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深入骨髓、冻结魂魄的恐怖寒毒,以及磁晶的狂暴凶魄,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冰火同源、更加深邃强大的力量!
“呼…” 一口悠长、带着淡淡紫金色雾气的浊息,缓缓从西门庆口中吐出。他转动眼珠,目光扫过屋内狼藉,扫过昏迷的耶律云水和李青萝以及那畏兀儿小伙,最后落在狂喜落泪的杨兴和挣扎爬起的老萨满身上。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沙哑却清晰的声音:
“…辛苦…诸位了…”
青萝慢慢醒来,那畏兀儿小伙喜得搀扶着,叽哩哇啦一通语言,大伙都呆若木鸡,仿佛在天听书。
李青萝脸皮一红,像是给大家翻译道:“这是畏兀儿雪鹰部苏鲁长老的儿子亚帕汗?买买提。这地心火莲是部族的神物,哪个采得了火莲,就是部族的新长老,统领整个部族”。
大家一听,仿佛又多了股力量,欣喜万分……
花开三朵,再表那汴梁城外,愁云惨雾!
金兵二十万铁骑,挟磁州大胜、屠城之威,卷土重来!黑压压的营帐如同瘟疫般蔓延,将偌大的汴梁城围得水泄不通!旌旗蔽日,刀枪如林!铁浮屠重骑裹着生牛皮,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在阵前缓缓压上,沉重的马蹄踏得大地呻吟!拐子马两翼游弋,控弦如雨!攻城器械密密麻麻,如同狰狞的怪兽!杀气之盛,远胜上次!汴梁城头,守军面如土色,士气低落至冰点。上次解围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唯有深重的恐惧与绝望。
宣德门外,金兵中军大纛之下。粘罕与斡离不并辔而立,望着眼前这座曾经让他们铩羽而归的雄城,眼中充满了残忍的征服欲与报复的快意。
“传令!让宋国皇帝,亲自出城,素服牵羊,献上降表!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粘罕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命令很快传入汴梁皇城。紫宸殿上,早已乱作一团。徽宗赵佶面无人色,瘫在龙椅上瑟瑟发抖,口中只反复念叨:“议和…快议和…他们要什么…都给…都给…”
童贯一身簇新蟒袍,昂首出列,声音尖利:“陛下勿忧!金国元帅所求,无非是彰显天威!臣愿亲率百官,代陛下出城献表,以显我朝恭顺诚意!必可消弭兵祸,保得汴梁太平!” 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正是他挟虏自重、进一步掌控朝堂的绝佳机会!
“准!准奏!童爱卿…全…全权办理!” 徽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语无伦次。
当日午时,宣德门轰然洞开。没有甲胄鲜明的仪仗,没有昂首挺胸的使节。只见童贯身穿紫色蟒袍,手持白幡,竟当先一步,“噗通”一声,朝着金兵大纛方向跪倒在地!他身后,张邦昌、王黼、蔡攸(蔡京之子)等一干主和派大臣,以及临时拼凑的数百名官员、内侍,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齐刷刷跪倒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匍匐在冰冷的土地上!
“大宋…臣…童贯…率百官…恭迎大金国元帅天兵!” 童贯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谄媚与颤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土上。张邦昌紧随其后,膝行数步,将一卷明黄色的降表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更是谄媚得令人作呕:“罪臣张邦昌,代大宋皇帝陛下,献上降表!愿永世臣服,岁岁来朝!请…请元帅开恩纳降!”
粘罕与斡离不端坐马上,看着城下这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宋国君臣,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尤其是看到那权倾朝野的枢密使童贯,竟也如同哈巴狗般摇尾乞怜,两人对视一眼,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极度的轻蔑与征服的快意!
“哈哈哈!好!好一群识时务的‘忠臣’!” 斡离不鞭梢一指,“降表,收下!然则,我大金铁骑至此,耗费钱粮无数!区区降表,岂能抵偿?着宋国皇帝,即刻搜刮汴梁全城!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女子一万五千人!限十日内交割!少一毫一厘,迟一刻一时,大军即刻攻城!屠城三日,寸草不留!”
这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比上次议和条款,更是翻了数倍!如同要将整个汴梁的骨髓都榨干!
城下跪伏的群臣一片死寂,不少人浑身发抖。童贯却猛地抬起头,脸上堆满谄笑,连连叩首:“元帅息怒!元帅息怒!所需之数,虽…虽巨,然天朝上邦,物阜民丰…臣…臣等必竭尽全力,十日之内,定当如数奉上!请元帅宽限!请元帅宽限!” 为了自己的权位,为了金人的“欢心”,他毫不犹豫地将整个汴梁百万军民推入了火坑!
“哼!谅你也不敢拖延!” 粘罕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宋臣,如同看着蝼蚁,“另!即刻将李纲、关鹏举二逆贼,及其家眷,押送金营!此二人,屡屡坏我大金之事,罪该万死!需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是!是!谨遵元帅钧令!” 童贯、张邦昌磕头如捣蒜,哪管什么忠臣良将?只要金人满意,莫说李纲关鹏举,便是自己的亲爹娘,也照卖不误!
天牢,死囚牢房。
阴暗潮湿,腐臭扑鼻。李纲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身上那件染血的旧袍,更显破败。他面容枯槁,须发如霜,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望着铁窗外那一方灰暗的天空。关鹏举枷锁在身,如同困兽,在狭小的牢笼中焦躁地踱步,双目赤红。
“恩相…难道…难道我大宋气数…真的尽了?” 关鹏举的声音充满了悲愤与绝望。
李纲缓缓摇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鹏举…气数在人,更在人心。童贯张邦昌之流,可跪地求饶,可卖国求荣。然我大宋,脊梁未断!种帅血染磁州,万千将士埋骨沙场!汴梁城内,百万军民,岂无血性?金虏贪得无厌,敲骨吸髓,必遭天谴!”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血丝的浓痰,眼神却愈发锐利,“西门将军…若得天佑…磁晶重光…或…或有一线转机…”
话音未落,牢房外传来刺耳的哗啦开锁声和杂沓的脚步声。童贯的心腹太监带着一队凶神恶煞的皇城司缇骑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
“李纲!关鹏举!奉金国元帅钧令,押尔等并家眷,即刻赴金营受死!” 太监尖利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来人!拿下!枷锁伺候!”
“狗阉奴!安敢如此!” 关鹏举目眦欲裂,怒吼一声,竟要挣断枷锁拼命!几名缇骑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用铁链和棍棒将他死死压住!
“鹏举!住手!” 李纲厉声喝止。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如同利剑,扫过那太监和缇骑,最后落在童贯心腹脸上,一字一句,如同金铁交鸣:
“回去告诉童贯!告诉金虏!我李纲,生是大宋之臣,死是大宋之鬼!头颅在此,尽管来取!然要我跪降胡虏,认贼作父?痴心妄想!尔等今日跪地乞怜,他日史笔如铁,必遗臭万年!”
他猛地转向关鹏举,眼中是最后的决绝与托付:“鹏举!记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大宋,可以亡国,绝不可亡了这腔热血!绝不可断了这脊梁骨气!” 言罢,李纲仰天大笑,笑声悲怆苍凉,充满了对奸佞的蔑视与对家国的眷恋!笑声中,他猛地一头撞向旁边冰冷的、刻满污秽咒骂的石墙!
“恩相——!!!” 关鹏举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
“砰!”
一声闷响!血花四溅!李纲的身体软软倒下,额角撞开一个狰狞的血洞,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肮脏的稻草!他那双怒睁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汴梁城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一代铮臣,血溅天牢!以死明志,拒降金虏!
“老匹夫!找死!” 童贯心腹太监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跺脚,“拖出去!拖出去喂狗!关鹏举!带走!还有他的家眷,一个不留!速速押赴金营!” 他不敢再耽搁,唯恐金人怪罪。
关鹏举被铁链锁住,拖出牢房。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李纲,虎目之中,血泪混合着刻骨的仇恨,如同岩浆般翻滚!他不再挣扎,只是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任由缇骑拖拽。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咆哮:报仇!杀尽奸佞!杀尽胡虏!纵是身化厉鬼,此恨不消!
皇城司小院。
西门庆盘膝坐于榻上,双目微闭。心口处,那枚冰魄磁晶已化为深邃的紫金色,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却又浩瀚的力量波动。这力量流淌过他寸断的经脉,修复着破损的内腑,滋养着枯竭的生机。他断裂的右腿骨处,传来阵阵麻痒,竟是在快速愈合!
李青萝与耶律云水已被安置在隔壁静室,由买买提和老萨满悉心照料。火莲的至阳之气护住了李青萝心脉,虽伤势极重,性命已无忧。耶律云水损耗的是本源精血,恢复较慢,但气息也已平稳。
突然!
“砰!砰!砰!”
院门被砸得山响!伴随着粗暴的吼叫:“开门!皇城司奉旨办差!捉拿钦犯!”
杨兴脸色一变,霍然起身,按刀在手,眼中杀机迸现!
西门庆缓缓睁开双眼。紫金色的瞳孔深处,星云流转,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院外的喧嚣与这座城池的绝望。他轻轻抬手,止住了欲冲出去的杨兴。指尖一缕紫金色的、细若发丝却凝练如实质的奇异磁力,无声无息地萦绕流转。
“让他们…进来。” 西门庆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严,“正好…试试这新生之‘力’,锋芒如何…”
正是:
火莲焚霜续忠魄,权阉跪胡献帝京。
孤臣血溅天牢壁,磁晶重光待龙吟!
欲知皇城司缇骑闯入小院,将遭遇何等雷霆手段?西门庆重掌磁晶,冰火同源,又将如何力挽狂澜?李青萝、耶律云水能否转危为安?李青萝是否愿意到雪鹰部成为新长老?金兵勒索无度,汴梁百万军民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