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黎明带着清冽的气息,将边境堡垒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胡杨林在晨风中风声飒飒,金色的阳光穿透枝叶,洒在堡垒前的空地上,照亮了整齐排列的商队骆驼。沈砚秋站在队伍最前方,手里握着一卷西行路线图,指尖划过“轮台”“龟兹”等标注的地名,眼中满是憧憬——历经数月战火,北庭烽烟尽散,今日终于要带着商队重启西行之路。
“沈公子,所有货物都已装妥,三十峰骆驼驮着丝绸、瓷器和茶叶,还有给沿途城邦准备的中原纸笔。”罗衣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名清点货物的侍女,“秦十三已经带着十名护卫去前方探路了,说是要确认绿洲水源是否充足,避免遇到流沙区。”
沈砚秋点头,目光扫过骆驼背上捆扎严实的货箱:“叮嘱护卫们看好货物,尤其是瓷器,要用干草多裹几层,别在颠簸中碰碎。罗衣,你带两名侍女和五名护卫守在队伍中间,负责粮草和药品的分发。”
“放心吧!”罗衣笑着应下,转身去安排琐事。此时,顾长风牵着一匹白马走过来,马背上驮着药箱和简单的行囊,肩头的疤痕已淡成浅粉色,完全不影响行动。
“医疗站的伤员都托付给医官了,我把常用的伤药、感冒药都分装好了,每个护卫队都配了一小包。”顾长风将马缰递到沈砚秋手中,“帖木儿首领说要派五名草原向导跟着咱们,他们熟悉西域的绿洲和山道,还能帮着辨认水源是否安全。”
沈砚秋接过马缰,看向远处走来的几名草原牧民——他们穿着传统的羊皮袄,牵着骆驼,腰间挂着弯刀,为首的正是帖木儿的侄子巴图。“沈公子,顾先生!”巴图大步上前拱手,“首领让我们护送你们到龟兹,那边的城邦首领与我们有交情,能帮着安排食宿和货物交易。”
“有劳巴图兄弟了。”沈砚秋拱手回礼,“沿途若有异常动静,还请及时告知。咱们今日先到轮台城休整,明日一早再往绿洲古道出发。”
一切准备妥当,沈砚秋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一声清脆的鞭响后,商队缓缓启动。骆驼踏着稳健的步伐,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驼铃声悠扬绵长,穿透晨风,回荡在戈壁滩上。顾长风骑着马走在队伍右侧,目光不时扫过沿途的胡杨林——历经战火,有些树木虽被炮火击断枝桠,却仍抽出嫩绿的新芽,一如重归太平的北庭。
队伍行至半途,遇上了几队往来的商旅。为首的商人看到沈砚秋的商队旗帜,立刻勒马上前拱手:“沈公子!久仰大名!多亏你们平定了叛军,我们这趟货物才能顺利运输!”他指着身后的驼队,“我们要去中原贩卖西域的玉石和皮毛,若是你们到了龟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砚秋笑着致谢,与商人寒暄几句后,两队商队各自前行。顾长风看着远去的商旅,轻声道:“以前听老商旅说,北庭商道最是凶险,要么遇劫匪,要么遭风沙,如今太平了,往来的人也多了。”
“是啊。”沈砚秋勒住马,望向远方的轮台城——土黄色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城门口人流攒动,有牧民赶着牛羊进城,有商人清点货物,一派热闹景象,“等咱们从西域回来,这里定会更繁华。到时候,咱们在轮台城设个商栈,方便往来商旅歇脚交易。”
正午时分,商队抵达轮台城。巴图去联络早已安排好的客栈,罗衣带着人卸载部分粮草和货物,沈砚秋则和顾长风去拜访北庭官府的主事。主事早已在府衙等候,见到二人立刻起身:“沈公子,顾先生!你们平定北庭叛乱,功劳卓着,官府已下令在沿途驿站增设护卫,保证商队安全。这是龟兹、于阗等城邦的通关文牒,有了它,你们在西域往来无阻。”
沈砚秋接过通关文牒,郑重道谢:“多谢主事大人费心,若不是官府和各方相助,北庭也难有今日太平。我们此去西域,也会带话给沿途城邦,让他们放心与中原通商。”
从府衙出来时,街道上已是人声鼎沸。顾长风被街边的瓜果摊吸引——摊位上摆满了葡萄、哈密瓜,色泽鲜亮,香气扑鼻。摊主是个西域老人,看到顾长风,笑着用生硬的中原话招呼:“甜!好吃!”
顾长风买了两个哈密瓜,递了一个给沈砚秋:“尝尝看,听说轮台的瓜果是西域最好的,之前忙着战事,一直没机会品尝。”沈砚秋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驱散了旅途的燥热。
傍晚,众人在客栈歇脚。巴图召集向导们商议明日的路线:“从轮台到下一处绿洲‘月牙泉’,要走一整天的戈壁,中途有一片碎石滩,骆驼走的时候要放慢速度,避免扎伤蹄子。月牙泉旁有废弃的驿站,咱们可以在那里宿营。”
沈砚秋和顾长风凑过来查看路线图,顾长风指着碎石滩的位置:“那里是不是容易遇到风沙?我记得医书上说,戈壁风沙大的时候,容易引发眼疾和呼吸道不适,得让弟兄们备好麻布面罩。”
“我这就去安排!”罗衣恰好走进来,闻言立刻转身去准备面罩和防风的草药。
次日天未亮,商队便踏着晨露出发。离开轮台城后,戈壁滩愈发辽阔,沙丘连绵起伏,阳光洒在沙粒上,泛着金色的微光。巴图带着向导走在最前面,不时用马鞭指着远处的地标:“你们看那座像骆驼的沙丘,过了那里就是碎石滩了!”
队伍行至碎石滩时,果然如巴图所说,遍地都是尖锐的石块,骆驼的蹄子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声响。沈砚秋下令放慢速度,让护卫们扶着货箱,避免货物晃动。忽然,一名护卫脚下一滑,摔倒在石块上,膝盖被划破,鲜血直流。
顾长风立刻上前,从药箱里取出止血药和麻布,快速包扎:“别着急,只是皮外伤,到了月牙泉再重新处理一下。”他一边说,一边让旁边的护卫扶着受伤的人,慢慢跟在队伍后面。
午后,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片绿色——月牙泉绿洲就在眼前。沙丘环绕着一汪清泉,泉水澄澈,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岸边长满了芦苇和红柳,几只水鸟在水面上嬉戏。众人看到绿洲,都兴奋起来,骆驼也加快了脚步。
在废弃驿站宿营后,护卫们去泉边打水,罗衣带着人准备晚饭,顾长风则给受伤的护卫重新换药。沈砚秋坐在驿站的石阶上,望着天边的晚霞——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将沙丘染成橘红色,月牙泉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景色如画。
顾长风走过来,坐在沈砚秋身边,递给他一壶水:“今日算是顺利,没有遇到风沙和异常情况。巴图说再过三天就能到龟兹,到了那里,咱们就能看到传说中的胡旋舞了。”
沈砚秋笑着点头,目光望向西方:“不止胡旋舞,还有于阗的玉石、疏勒的香料。等咱们把中原的丝绸卖出去,再把西域的好物带回去,这条商道定会越来越热闹。”
夜幕降临,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羊肉,喝着马奶酒。巴图给大家讲着西域的趣事,说龟兹的乐师技艺高超,于阗的玉石能映出人影。顾长风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追问细节,沈砚秋则看着跳动的篝火,心中满是笃定——北庭的烽烟已散,西行的道路畅通无阻,他和顾长风,还有弟兄们,定会在这条和平的商道上,走出一片新天地。
篝火噼啪作响,驼铃声在寂静的戈壁夜空中隐约回荡,商队的西行之旅,正朝着充满希望的远方,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