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顺着密道机关图所示的 “惊门” 方位疾行,脚下的青石板每踏出三步便微微下沉,触发暗藏的油灯 —— 这是玄莲教布下的 “莲步灯”,既是照明,也是警示。他身形如 “游鱼穿波”,每次落脚都精准踩在灯盏间隔的 “爻位” 上,避开了石板下的尖刺陷阱。这手 “踏罡步斗” 的功夫,是他在蛙人营时,老教头结合奇门遁甲的 “八门步” 所以,此刻在这纵横交错的密道中,竟比在水中还要自如。
“离宫丙火,惊门属金,金火相战,必有血光。” 黎童低念着机关图边角的批注,指尖抚过石壁上模糊的刻痕。这些刻痕组成的图案,正是《鬼谷子》中 “抵戏” 篇所述的 “隙罅图”,标记着密道中所有松动的石砖。他忽然停步,侧耳细听 ——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还有种极轻的 “沙沙” 声,如蚕食叶,正从斜后方逼近!
猛地旋身,短刀 “噌” 地出鞘,刀光映出身后三丈处,一道黑影贴在天花板上,四肢如壁虎般张开,指甲泛着青黑的光!是玄莲教的 “莲影卫”,擅长 “倒挂金钩” 的潜行术!
“倒是比‘腐心雾’醒得快。” 黎童冷笑一声,短刀反握,刀柄抵住掌心 “劳宫穴”,这是 “借力打力” 的起手式。那莲影卫突然从天花板坠落,十指如钩抓向他面门,指尖带着的腥气,竟与太液池底的 “腐泥瘴” 同源!
黎童不退反进,左脚踩 “坎位”,右脚踏 “离位”,身形陡然矮了半截,短刀贴着对方手腕削过 —— 这招 “割蚌”,专破擒拿,是他观察渔民剖蚌取珠悟出来的。“嗤” 的一声,莲影卫的袖口被划开,露出腕上的铁环,环上串着七枚青铜莲子,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响。
“玄莲教‘七子莲’?” 黎童眼神一凛,这铁环每多一枚莲子,便代表多手上一条人命!七枚,便是七条冤魂!
莲影卫喉咙里发出嗬嗬声,铁环突然炸裂,七枚莲子化作暗器射来!黎童足尖点地,如 “蜻蜓点水” 般后退,同时短刀在身前划了个圆弧,刀风卷起地上的碎石,将莲子尽数撞偏。这招 “浪卷沙”,正是活用了《孙子兵法》“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 的道理,借势发力,不与硬拼。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莲影卫的招式阴毒,招招不离咽喉、心口等要害,且身法诡异,时而如 “蛇缠树”,时而如 “藤绕桩”,显然练的是《鬼谷子》“转圆法猛兽” 的诡道。黎童却将 “八门步” 融入了刀法,时而踏 “生门” 抢攻,时而退 “休门” 避锋,短刀始终保持在对方双臂之间的 “隙罅” 处 —— 那是所有关节技的死角,正如《鬼谷子》“抵巇” 篇所言:“巇者,罅也。罅者,涧也。涧者,成大隙也。”
激斗间,黎童忽然注意到莲影卫脖颈处的衣料异常紧绷,隐约有硬物凸起。他虚晃一刀,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扑来时,突然矮身,短刀顺着对方腰侧滑上,挑开了衣襟 —— 里面竟藏着块青铜镜!镜背刻着的莲花纹,与陈公公面具上的分毫不差!
“原来‘莲心灯’的燃料,是这个。” 黎童恍然大悟。玄莲教用活人精血养镜,镜光所及之处,便能引动 “腐心雾”,这也是为何之前的雾气总追着人不散!他手腕一翻,短刀刀背重重磕在铜镜上!
“铛” 的一声,铜镜应声而裂。莲影卫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摊带着莲腥味的黑水。黎童看着地上的水渍,眉头紧锁 —— 这铜镜里的精血,竟有股熟悉的甜香,像极了…… 昭华公主常用的 “凝露香”!
不敢再多想,他抓起碎裂的铜镜,辨明 “景门” 方向,加速往艮宫莲碑赶去。
与此同时,昭华正策马穿过皇城西侧的 “折柳巷”。她换下了繁复的宫装,一身劲装束腰,腰间玉佩随着马奔跑的颠簸,不时与腰间的金簪碰撞,发出清脆的响。手里的缰绳勒得很紧,指节泛白 —— 刚才调动禁军时,副统领虽见了 “御赐” 玉佩不敢违命,眼神里的犹豫却瞒不过她。这些禁军,怕是早已被赵珏渗透了大半。
“《孙子兵法》言‘兵者,诡道也’,赵珏敢明目张胆挖龙脉,必是算准了我调不动真正的亲信。” 昭华低声自语,突然猛拉缰绳,坐骑人立而起,前蹄差点踏中巷口突然滚出的铁球!
铁球落地,“咔” 地裂开,弹出数道锁链,如 “蛛网” 般罩向马匹!昭华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形如 “惊鸿掠水” 跃起,金簪脱手掷出,精准地钉在锁链的枢纽处 —— 那是她根据《考工记》里的 “机括图” 看出的破绽。锁链应声而散,她却在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 脚踝被暗藏在石板下的 “莲丝索” 缠住了!
“公主殿下,何必急着送死?” 巷口转出数人,为首的正是赵珏的心腹,“玉面书生” 柳长风。此人一手 “流云袖” 使得出神入化,曾徒手接下过禁军的 “破甲箭”。
昭华站稳身形,左手悄然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右手则把玩着黎童给的平安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草绳的纹路:“柳大人拦我,是想替二皇兄逆天行事?”
柳长风轻笑一声,衣袖突然鼓起,如灌满了风的帆:“殿下说笑了。艮宫莲碑本就是玄莲教圣地,殿下非要插手,岂不是……” 话音未落,他的衣袖突然如长鞭甩出,直卷昭华咽喉!
这招 “卷浪”,看似轻柔,实则袖中藏着薄如蝉翼的刀片,沾了 “腐骨散”!昭华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将平安结猛地掷向对方脸门!柳长风下意识偏头,就在这刹那,昭华已欺近身侧,匕首划出 “寒星”,直指他肋下 “章门穴”—— 那是 “流云袖” 转动的死穴,正如《奇门遁甲》所云 “阳遁三局,伤门在卯,击其虚”。
“叮” 的一声,匕首被袖中刀片割开。柳长风眼中闪过讶异:“公主竟也懂‘点穴’?”
“略知一二。” 昭华手腕翻转,匕首挽出个刀花,“柳大人袖中刀片沾的‘腐骨散’,是用玄莲教的‘断根草’所制吧?可惜,你忘了我从小用‘醒神花’泡澡。” 她故意凑近,让对方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 那正是醒神花的味道,专解这类阴毒。
柳长风脸色微变,衣袖再次挥出,这次却不再直攻,而是如 “蛇绕” 般缠向她的手腕。昭华不退反进,匕首突然脱手,化作一道寒光射向巷顶的灯笼!灯笼炸裂,火光瞬间照亮了整条巷子,也照亮了柳长风身后 —— 那里竟藏着十余名弓箭手,弓弦已拉满!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昭华心头一沉,身形猛地向后急退,同时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烟花筒,往地上一磕!“咻” 的一声,烟花在巷口炸开,化作一朵金色的莲花 —— 这是她与禁军忠良约定的信号。
柳长风见状,厉喝一声:“放箭!”
箭矢如蝗飞来的瞬间,昭华突然想起黎童教她的 “卸力诀”—— 遇到箭雨,要像水中的浮萍,顺着箭矢的来势侧滑,而非硬挡。她足尖点着石板上的 “壬癸位”(水行方位),身形如 “柳絮随风”,每一次滑动都恰好避开箭矢,金簪在手中转得飞快,不时格开离得极近的箭支。
“公主的‘莲步’,倒是比赵珏殿下教的更灵动。” 柳长风阴恻恻地笑,衣袖突然暴涨,将数支箭矢卷入袖中,再猛地甩出 —— 箭矢竟带着旋转的力道,如 “飞蝗” 般追着昭华的影子!
昭华被逼到巷尾,退无可退之际,突然瞥见墙角的排水口 —— 那是她幼时捉迷藏发现的通道,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她毫不犹豫地矮身钻了进去,身后箭矢 “笃笃” 钉在石壁上,离她后心不过寸许!
排水道里又黑又窄,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昭华匍匐前进,手指摸到块凸起的石头 —— 是她小时候做的记号,按下去,果然传来 “咔” 的轻响。头顶的石板缓缓移开,露出片熟悉的草地 —— 竟是艮宫莲碑后的假山!
刚从洞口钻出,就听到莲碑方向传来激烈的金铁交鸣声。昭华循声望去,心脏骤然缩紧 —— 黎童正与三名莲影卫缠斗,而赵珏手持那半块 “莲主” 玉牌,正要往莲碑基座的凹槽按去!
此时日光已过中天,莲碑上的莲花纹路红得如血欲滴,碑下的土地竟渗出了暗红色的汁液,像是大地在流血!黎童的短刀上已添了数道缺口,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手臂淌下,滴在地上,竟与那些暗红色汁液相融,发出 “滋滋” 的响!
“黎童!” 昭华失声喊道,金簪如 “流星赶月” 般掷出,直取赵珏后心!
赵珏显然没想到她能脱困,仓促间回身用玉牌格挡,“当” 的一声,金簪被弹开,玉牌却也歪了方向,未能按入凹槽。他怒视着昭华,眼中杀意毕露:“贱人!坏我大事!”
黎童趁机逼退莲影卫,看到昭华时,眼神先是一喜,随即厉声喝道:“站远些!他们的‘莲心功’沾血即疯!” 他左臂的伤口正泛起黑气,显然已中了毒,却仍将短刀指向赵珏,“《孙子兵法》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你这背主叛国之徒,也配谈‘莲主’?”
赵珏被说中痛处,状若疯魔:“我乃玄莲教正统!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 他突然将玉牌狠狠砸向莲碑,“今日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让这龙脉断绝!”
玉牌撞上莲碑,“咔嚓” 碎裂。刹那间,莲碑剧烈震动,碑上的莲花纹路全部绽开,如一朵怒放的血色巨莲!碑下的土地裂开,暗红色汁液喷涌而出,化作数道血柱冲天而起!
黎童猛地扑向昭华,将她死死护在身下。那些血柱落下时,竟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莲,所触之处,岩石消融,草木枯萎!他左臂的黑气已蔓延到肩头,却仍咬着牙笑道:“昭华你看…… 这血莲…… 倒比教里画的…… 好看些……”
昭华紧紧抱着他,眼泪终于决堤:“不准说胡话!你说过午时三刻会等我!” 她从怀中掏出平安结,按在他伤口上,“你娘说这能避祸…… 肯定能……”
平安结接触到黑气,竟泛起淡淡的绿光。黎童看着那抹绿光,又看向昭华泪水涟涟的脸,突然用力将她往假山后一推:“记住‘景门’方位…… 带着禁军…… 走!”
血莲越来越密集,赵珏的狂笑声在莲碑上空回荡。昭华被推得踉跄后退,看着黎童转身冲向赵珏,短刀上的绿光与血莲的红光激烈碰撞,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 他要拖延时间,让她去找援军!
“黎童!” 昭华嘶吼着,却被赶来的禁军拉住。副统领跪在她面前:“公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黎童的身影已被血莲吞没,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绿光在红光中闪烁。昭华望着那点绿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我命令!所有禁军听令!随我…… 杀回去!”
她拔出腰间匕首,匕首上还沾着黎童的血。此刻的眼神,已不再是娇贵的公主,而是淬了火的利刃。
而莲碑下,黎童靠在滚烫的碑石上,看着步步逼近的赵珏,突然笑了。他左臂的绿光越来越亮,平安结的草绳竟开始发光,与碑上的血色莲花形成诡异的呼应。这景象,让赵珏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