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源轮回域。”
五字落下,不显山露水,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裂虚空的法则显化。只有一种无形的、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场”,以李默掌心那微缩的归墟星璇为核心,悄然弥漫开来,笼罩了古峡入口的整片空域。
这领域之内,光线似乎变得柔和,声音仿佛被吸收,连那无处不在的狂暴兵煞与死寂道韵,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变得温顺、有序,甚至……带着一丝回归本源的“安宁”。
焚烬剑尊劈出的那道足以熔断星辰的赤炎斧芒,在闯入这片领域的瞬间,其内蕴的狂暴毁灭意韵,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威力骤减八成以上,剩下的两成能量,也变得结构松散,仿佛经历了万古岁月的侵蚀,软绵绵地撞在领域边缘,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自行消散。
影裂剑尊那融入虚空的无数暗影剑刺,在领域内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变得奇慢无比,轨迹清晰可见,其上附着的撕裂与破灭规则,被领域之力层层解析、中和,最终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
数十艘灰烬革新战舰齐射出的、带着强烈腐蚀与瓦解特性的暗紫色能量洪流,在触及领域时,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那足以让定义级强者道基受损的瓦解之力,在“归源”领域的包容与承载下,竟被强行“捋顺”、“归拢”,化作一道道温顺的紫色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被领域悄然吸收,反过来增强了领域的稳定性!
一时间,三方势力那足以荡平星域的联手一击,竟被这看似平淡无奇的领域,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什么?!”
“这不可能!”
“他的力量……怎么回事?!”
焚烬、影裂两位剑尊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骇然与不解。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攻击并非被蛮力击溃,而是仿佛打在了空处,又像是被某种更加本质的力量,从规则层面进行了“安抚”与“归化”!
那腐灭之手格索斯,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幽光骤然收缩,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是简单的防御……是领域!而且是……蕴含‘存在基石’意韵的顶级领域!他在归寂海眼里,到底得到了什么?!”
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状态未复的李默,已然和之前那个需要艰难应对他们围攻的李默,有了本质的区别!
李默立于领域中央,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气息与整个领域浑然一体。他感受着“归源轮回域”的玄妙,心中明悟更深。这领域并非用于杀伐,其核心在于“承载”与“归源”。它能极大削弱、中和、乃至吸收转化外界的一切攻击,将其“化归本源”,同时又能增幅领域内与自身同源的力量。在此域中,他便是“万法归流”的终点,是“动静轮回”的支点!
“此域之内,我意即归源。”李默平静开口,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他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敌人,最终落在了那数十艘灰烬革新战舰上。
“便从你们开始吧。”
他心念微动,并未施展任何复杂神通,只是引动了领域内那被初步“归化”的、源自灰烬革新战舰的暗紫色瓦解能量,混合着领域本身蕴含的归墟沉寂之意,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对着那舰队最前方的一艘主力战舰,轻轻……一握。
那艘战舰的护盾如同纸糊般无声破碎,舰体表面那混合了生物组织与灵械的结构,仿佛瞬间经历了亿万年时光的冲刷与寂灭的侵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腐朽、瓦解!不是被暴力摧毁,而是其“存在”的活性被强行剥夺,归于了最本源的“寂”之粒子!
不过呼吸之间,一艘堪比定义级中期强者的主力战舰,就在众人眼前,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蓬巨大的、正在缓缓飘散的宇宙尘埃!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消亡!
“撤退!立刻撤退!”格索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身形暴退!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那是触及了多元宇宙某种底层规则的力量!
焚烬与影裂两位剑尊也是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颜面,化作两道流光,就要撕裂空间逃遁!
“我允你们走了吗?”
李默淡漠的声音响起。他并未追击,只是将“归源轮回域”的范围,再次向外扩张了百里!领域所过之处,空间结构仿佛被加固、定义,变得如同铜墙铁壁!焚烬与影裂撞在无形的领域壁垒上,竟被硬生生弹了回来!
与此同时,李默并指如剑,对着溃逃的灰烬革新舰队,遥遥一指。
“兵煞……归流。”
这一次,他引动的不再是瓦解能量,而是这葬兵古峡积累了无数纪元的、磅礴无尽的兵煞之气!在“归源轮回域”的统御与“归源”碎片的加持下,那原本狂暴混乱、足以侵蚀心智的兵煞,此刻仿佛找到了君王,变得井然有序,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洪流,如同听话的士兵,咆哮着冲向那些试图逃离的战舰!
嗤嗤嗤——!
战舰的护盾在精纯的兵煞洪流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接连破碎。舰体被兵煞侵蚀,灵能回路短路,引擎过载爆炸!一时间,星空中绽放出无数凄艳而短暂的烟花,伴随着金属扭曲解体与能量失控的轰鸣!
仅仅数息之间,数十艘灰烬革新战舰,除了格索斯凭借执道境修为和某种替身秘法,舍弃部分本源狼狈遁走外,其余尽数葬身于这古峡兵煞之中,化为新的宇宙残骸!
李默看都未看那些毁灭的战舰,目光转向被领域困住的焚烬与影裂两位剑尊。
此刻的两人,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们能感觉到,自身与“兵锋”法则的联系,在这诡异的领域内被极大削弱,力量运转滞涩不堪。
“李默!不……李尊!饶命!我葬剑渊愿退出此次争端,永不再犯!”焚烬剑尊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嘶声求饶。
影裂剑尊也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李默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波动。
“犯我界域,伤我盟友,觊觎我道……岂是一句退出便可揭过?”
他伸出手掌,对着两人虚虚一按。
“道基……归寂。”
并非杀死,而是更彻底的惩罚!领域之力化作无形的磨盘,开始缓慢却坚定地……磨灭两人道基中与“兵锋”法则相关的核心烙印!这是从根本上剥夺他们的力量源泉!
“不——!!!”焚烬剑尊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无数岁月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剥离、消散!那种痛苦,远比肉身毁灭更加残酷!
影裂剑尊亦是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怨毒。
李默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两人的气息彻底萎靡,从执道境生生跌落至定义级初期,并且道基受损严重,几乎断绝了再进一步的可能,这才撤去了领域对他们的压制。
“滚回去,告诉无锋。今日只是利息。待我亲临葬剑渊时,再与他清算总账。”
两人如蒙大赦,又羞又愧,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拖着残破的道基,仓惶撕裂空间遁走,连头都不敢回。
转瞬之间,气势汹汹的三方联军,两位剑尊被废,一位议员狼狈遁逃,数十艘战舰灰飞烟灭!
整个葬兵古峡入口,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残留的能量余波和破碎的星骸,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颠覆认知的战斗。
平台废墟上,所有守寂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置身梦境。他们知道尊驾很强,却从未想过,能强到如此地步!轻描淡写,言出法随,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这已然近乎……神迹!
灰烬大长老在灰陨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看着虚空中那道青袍身影,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颤抖:“天佑我族!天佑我族啊!尊驾神通,已然……已然近乎道矣!”
李默缓缓从空中落下,周身领域收敛,气息重新归于沉静。他看向激动万分的守寂者们,微微颔首。
“此间事了,葬剑渊与灰烬革新短期内应不敢再来。你们可借此机会,重建家园,休养生息。”
“尊驾……您要离开?”灰烬大长老连忙问道。
李默望向万源海的方向,目光深邃:“我已离开太久,万源海恐生变故。而且,‘清理者’与‘寂灭主宰’的威胁迫在眉睫,我必须回去早作准备。”
他顿了顿,看向灰烬大长老:“守寂一族,可愿随我前往万源海?那里,或许能给你们提供更好的庇护与发展之地。”
灰烬大长老没有任何犹豫,带领所有残存的守寂者,齐刷刷跪伏于地,声音铿锵而虔诚:“吾等愿誓死追随尊驾!尊驾所在,便是吾族之乡!”
“好。”李默点头,“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他抬手打出一道蕴含“归源”之力的符印,没入下方崩塌的祭坛废墟深处,与那块“寂灭石”及其中被重创的暗金标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这是他留下的后手,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片刻之后,一艘由李默以残余兵煞与星骸随手炼制、铭刻着简易“归源”道纹的灰色飞舟,载着李默与所有愿意追随的守寂者,冲天而起,撕开断裂星带的混沌气流,向着万源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之上,李默负手而立,感受着体内稳固而厚重的力量,以及灵魂星图中那更加清晰的指引。
万源海,我回来了。
而这一次,带回的不仅是初步痊愈的道伤与新的力量,更是一份足以燎原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