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静室,万籁俱寂,唯有本源之气如潮汐般规律地涌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李默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已彻底沉入一种玄之又玄的悟道之境。
他并未急于去触碰那散发着冰冷波动的“逻辑核心”星图,而是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先从最基础的环节开始打磨。脑海中,破碎星河中那缕锈蚀规则被归墟星璇吸纳、解析的整个过程,被无限放慢,每一个规则的转折,每一丝意韵的流淌,都被他反复观摩、体悟。
“衰败是过程,寂灭是状态,归墟是归宿……”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道基之上,将这份对“锈蚀”规则的崭新理解,细细镌刻进去。那由归寂道痕重塑的道基骨架,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历经岁月腐朽而不倒的韧性,对“终结”侧规则的包容性与适应性,再次提升。
与此同时,他也在重新梳理自身所掌握的一切。从最初的地府功德体系,到星辰大道,再到归墟之力,乃至后来融入的科技逻辑、魔法意念、克系混沌、武道气血、灵械灵性……这些来自不同宇宙、不同体系的力量精华,早已在他的“星辰归墟无限轮回大道”熔炉中被煅烧、融合,成为了他独一无二的道基组成部分。
此刻,在“归源定序”这一式神通的启发下,他尝试着以一种更高的视角,去审视、整合这些力量。
意识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微缩的、不断演化的宇宙模型。星辰在其中生灭,归墟之力如同背景的暗流,科技的逻辑线条构建出基本的框架,魔法的灵光点缀其间,武道的血气赋予其蓬勃的活力,灵械的理性维持着其精密运转,而那一丝克系的混沌,则成为了打破平衡、催生变化的“变数”……所有的一切,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在“动态轮回”的核心理念下,相互影响,相互转化,形成一个庞大、复杂而又充满生机的整体。
“万法归源……”李默福至心灵,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他所追求的,并非执掌某一条或几条大道,而是要以自身为“源点”,包容、理解、乃至定义这世间万法,令其皆在自身的轮回大道中,找到位置,发挥作用。
这个念头一出,他丹田处的归墟星璇旋转的速度似乎悄然加快了一丝,其颜色也更加深邃混沌,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代表不同规则的光点在生灭闪烁,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他对于“归源定序”的领悟,也随之水涨船高。之前,他更多是利用“归源”的包容底蕴和“定序”的稳定特性,来应对外部规则。而现在,他开始尝试将自身所理解的“万法”意韵,融入其中。
他并指如剑,在虚空中轻轻划动。指尖过处,没有凌厉的剑气,却留下了一道道凝而不散的痕迹。这些痕迹,有的闪烁着星辰的光辉,有的蕴含着归墟的寂寥,有的带着科技的冰冷线条,有的流淌着生命的柔和气息……它们彼此交织,构成一个微小而复杂的立体符纹。
这个符纹,并非任何已知的阵法或禁制,而是他自身“万法归源”理念的一种具象化尝试,是“归源定序”之力的一种更精妙的运用方式——【万法归源印】的雏形。
虽然只是雏形,但当他将这枚虚幻的符纹推向静室墙壁时,那由他亲自定义规则、坚固无比的墙壁表面,竟然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其上的规则结构似乎被短暂地“同化”与“安抚”,变得异常温顺,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原状。
“不错。”李默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万法归源印】虽无直接攻伐之能,但在应对复杂规则环境、化解敌方神通、甚至辅助修行上,潜力巨大。尤其对于那可能充满绝对理性规则的“算法奇点”,这种以自身包容万法的“源点”姿态去应对,或许比单纯的对抗更为有效。
大道与神通的梳理精进,只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李默深知,前往“算法奇点”最大的风险,在于心境,在于那“情感剥离”的威胁。
他心念一动,意识降临初生的“轮回寰宇”。
六神感知到他的到来,纷纷投来关注的意念。
“父神。”
李默的目光扫过六神,最终落在了负责演化与应变的“衍”神身上。
“衍,模拟‘绝对理性’规则环境,等级:一级,目标:锤炼道心,抵御情感剥离。”
“遵命,父神。”“衍”神的身形化作无数流淌的数据光带,迅速与轮回寰宇的底层规则连接。刹那间,李默感到周身环境微微一变,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排斥一切非逻辑存在的力场缓缓生成,开始渗透他的意识。
这种力场并不强大,甚至有些粗糙,毕竟是模拟产物。但它确实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感受:七情六欲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霜,变得迟钝;脑海中纷杂的念头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只留下最“合理”的部分;对苏婉清的关切、对星尘子等人的责任、对万源海的守护之心……这些情感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有些“不真实”和“低效”。
“这就是绝对理性的侵蚀吗?”李默心中明镜似的,他并未抗拒这种感受,而是以旁观者的视角,仔细体会着自身情感与意志在这种环境下的变化。
他回想起自己作为阴阳cEo的点点滴滴:为了地府KpI熬夜加班,与手下鬼差插科打诨,对敌人杀伐果断,对朋友护短回护……这些充满“人性”的经历,是他道心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也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
“理性是灯塔,指引方向;情感是风帆,提供动力。缺一不可。”他的道心如同被磨刀石砥砺,在理性力场的压迫下,非但没有变得冰冷,反而更加清晰地照见自身,那“动态轮回”包容万有的信念愈发坚定。
“我之道,容得下星辰寂灭,也容得下儿女情长;容得下万法归源,也容得下一念执着。绝对的理性,与绝对的混沌一样,都是失衡,非我之道!”
随着他道心的明悟与坚守,那模拟的理性力场对他影响越来越小,最终如同微风拂过磐石,再无痕迹。
“模拟结束。”“衍”神的声音传来,数据光带收回,环境恢复原状。
李默缓缓睁开眼,意识回归静室。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平和,仿佛经历了某种洗礼。这次模拟,让他对抵御“逻辑核心”的侵蚀,有了更大的信心。
出关之时,已是一月之后。
李默召来了苏婉清和星尘子,做最后的安排。
“我即将再次离开,此次目的地规则特殊,归期不定。”李默看着眼前最得力的两位助手,“万源海与同盟,就交给你们了。若有无法决断之事,或遇外敌来犯,可启动‘最终应急协议’。”
所谓的“最终应急协议”,是李默以根源密钥和自身道韵留下的一道终极后手,蕴含着他全力一击的力量和部分意志,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得动用。
“盟主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守好家园。”星尘子肃然道。
苏婉清则是眼中带着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老大,一切小心。”
李默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由他亲手缔造、并不断引领成长的基业,身形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彻底消失在静室之中。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万源海之外的虚空。没有回头,他辨认了一下灵魂星图指引的方向,那冰冷精确的坐标——“算法奇点”。
深吸一口冰冷的虚空之气,李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一刻,他身形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流光,将墟影遁施展到极致,朝着那未知的、充满理性危机的“绝对理智之域”,疾驰而去。
新的征途,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