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一行人在安睦洲盘桓了一月,春风渐暖,草木抽芽,正是启行的时节。太上皇本欲携秦太贵妃一同上路,却被她温言婉拒:“陛下,恕臣妃僭越,非是不愿随行,实在是早已习惯了此处的烟火气。您瞧,有孙儿绕膝,凌儿待我更是敬重有加,日日舒心自在,这般日子,臣妃舍不得。若离了这安睦洲,外头的喧嚣繁扰,臣妃怕是再难适应了。”
太上皇望着她眼中真切的暖意,终是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与叮嘱:“也罢,你且好生照料自己,凡事不必勉强。”
辞别了凌王一家,马车再度踏上征途。车厢内,甜宝嘴角的笑意压了又压,终究忍不住弯起了眼角眉梢。
龙炫侧目望着她这副模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何事这般开怀,笑得像偷食了蜜糖的小狐狸?”
一旁的小鹏连连点头,满眼好奇;喜儿在车厢角落烹茶,灵泉水沸起的氤氲雾气中,茶香清冽甘甜,漫满了整个车厢。
甜宝转了转灵动的眼珠,笑道:“这次出行捡了你们两个宝贝,我便在想,前头的路,会不会再撞上些新奇玩意儿,再‘收’一个回来?”
龙炫眉峰微挑,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哦?那你想‘收’个什么?”
“想……”甜宝刚起了个头,便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身上,宛若寒刃贴着皮肤,吓得她立马收了话头,表情秒变严肃,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有龙炫和小鹏在,我已经满心欢喜了,多一个都嫌挤!”说罢,她朝着龙炫讨好地“嘿嘿”一笑,眼底满是狡黠。
龙炫望着她的模样,眼底的寒意才稍稍褪去。他这辈子,只想做甜宝唯一的奴,独占她所有的信任与依赖,容不得旁人分走半分。
甜宝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唯有小鹏还傻乎乎地跟着笑,懵懂不知这暗流涌动——毕竟,他还未经历过那些藏在温柔表象下的偏执与占有。
马车一路颠簸,转眼已是三日。这一路景致单调得令人乏味,道路两旁皆是密不透风的树林,枝叶交错遮天蔽日,连半点新奇的风光都无。更诡异的是,越往前走,路边的石头便越发古怪,或嶙峋如爪,或佝偻如影,形态扭曲得不成样子,说像某物,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违和感,让人越看越心头发紧。
甜宝指尖无意识敲击着车厢壁,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她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奇闻视频,里头总说有些年月久远的石头会吸天地灵气,化出鸟兽人形,或如巨蛇盘踞,或如蟾蜍蹲伏,甚至有酷似真人的石像,眼窝深陷,仿佛藏着无尽的阴冷。难道这荒郊野岭的,竟也有这般诡异的存在?可眼前的怪石,未免也太多了些,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道路两侧,宛若一支沉默的阴兵。
日暮时分,一行人寻了片相对平坦的林地露营歇脚。夜幕低垂,林间风过,树叶沙沙作响,宛若低语。甜宝借着篝火的微光望向四周,那些怪石在夜色中化作幢幢黑影,轮廓愈发狰狞,竟像是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小鹏,你去哥哥们那边,护着他们。”甜宝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皇爷爷那边有外公和护卫、暗卫坐镇,皆是高手,暂无大碍。但为防不测,让大家都靠拢些,篝火再添旺些,今夜警醒些。”
田宇闻言,眉头紧锁,目光落在甜宝略显苍白的脸上:“妹妹,你今日神色一直不安,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田朗也附和道:“是啊妹妹,你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甜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怪石群,篝火的光芒在石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更显诡异:“哥哥们,你们不觉得这些石头太奇怪了吗?不仅形状古怪,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像是……像是活的一样。”
甜宝心头的不安压得她喘不过气,当即寻了太上皇与外公,把那些怪石的诡异、林间的阴冷感一五一十道来。阿夜听得面色凝重,掌心已悄然扣住腰间短刃,沉声道:“公主放心,属下这就加派三倍护卫守夜,布下天罗地网,绝不让任何邪祟靠近!”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疾步而去,身影瞬间融入夜色,只留下急促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
可他刚走出数丈,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啊——!”那声音尖锐得像被生生撕裂的帛布,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仿佛就萦绕在耳边,又似远在万丈深渊,透着说不出的绝望与痛苦。
阿夜浑身一僵,猛地转身环顾四周,寒眸如鹰隼般扫视着漆黑的林地。就在这时,两道黑影拖拽着一个黑衣男子疾奔而来,正是太上皇暗藏的暗卫,只是那被拖拽的暗卫双目圆睁,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黑血,就剩一口气了。
“戒备!”阿夜低喝一声,话音未落,四周的护卫已如离弦之箭般冲来,瞬间将太上皇一行人围成密不透风的外圈,刀剑出鞘的寒光在篝火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嬷嬷、宫女与太监们则迅速结成第二道人墙,个个神色肃穆,一看都是会武功的,一个个摆出了同生共死的架势,将太上皇牢牢护在核心。甜宝这才惊觉,皇爷爷身边的人竟无一个普通人,皆是暗藏锋芒的好手。唯有喜儿,手无缚鸡之力,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攥着苏公公的衣袖,缩在最里面挨着太上皇,牙关打颤也不肯退后半步。
龙炫与小鹏身形一晃,已跃出包围圈,二人握紧拳头,周身气息凛冽如冰。可放眼望去,漆黑的林间只有树影摇曳,怪石幢幢,那惨叫声仿佛从未出现过,连半分敌人的踪迹都寻不到,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随着夜风飘来,令人作呕。
甜宝顾不上多想,一把抓住太上皇与外公的手腕:“皇爷爷、外公,先入我空间避一避!”说着便催动异能,喜儿和苏公公也跟了进去,田朗与田宇却齐齐摆手,田朗手腕一翻,一柄软刀已然出鞘,刀身泛着冷光;田宇也握紧了腰间的长鞭,鞭梢在地面轻轻一扫,划出细碎的火花:“妹妹,我们有武功在身,岂能躲在后面?今日便让这些邪祟尝尝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