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这话日后万不可再提!”
秦不凡抬手虚拭了下额角,语气里带着未散的惊悸。这事他在心里盘桓了千百遍,却从未敢宣之于口,生怕隔墙有耳,稍有不慎便引火烧身。
秦汐淡淡应了一声,眼角余光扫过秦安时,带着几分嗔怪。
反应至于这么大吗?不过是杀个人罢了。
秦不凡瞧着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就是不知道这位秦小姐——是真有杀死太子的实力,还是单凭着一腔胆气便口出狂言。
一旁的秦安被她盯得有些坐不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主动开口转了话题。
“我们平时应该很难见到太子,就算运气好遇到了,也有数不清的护卫守着。不凡兄既然相信我们能做到,想必是有什么契机,可以让我们和太子单独相遇吧?
他语速平缓,目光却清明锐利,显然早已把关节想透。
“没错,的确有一个机会。”秦不凡微微一怔,看向秦安的眼神多了几分讶异。
此人瞧着年纪轻轻,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青涩,心思却这般缜密周全,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秦安颔首,静等他往下说。秦汐也收敛了方才的散漫,眼神一凝,望向秦不凡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不知二位如今修为如何?还有……你们的年龄?”
秦不凡本想着秦安与秦汐的年龄应该不会太大,毕竟两人都瞧着这般年轻,肌肤里透着未被岁月磨过的清嫩。
但他转念又想起,有些修为精深的修士能驻颜有术,甚至返老还童,便又补问了年龄。
秦安正要如实作答,却被秦汐暗中用肘弯轻轻撞了一下。
“修为的事你不必挂心,对付你那位大哥,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笑了笑,眼尾微微上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笃定。
“年龄嘛……不到二十岁?”
有些事,展现得越少越好。秦汐心里清楚,这般含糊其辞或许会让合作生隙,但她大概已经知道了秦不凡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所以才会这么说。
秦不凡听了这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转瞬又舒展开来。
“如此便好。”
既然秦汐不愿多言,他也不好追问。
合作之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强问反而不美。
“方才秦兄问的契机,便是不久后秦国境内要举办的——少年修士争霸赛!”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将这几个字清晰地送进两人耳中。
屋内静得只剩下秦落雁执壶倒茶的轻响,茶水顺着壶嘴注入青瓷茶杯,泛起细碎的涟漪,氤氲出淡淡的茶香。
秦不凡指尖轻叩着桌面,继续开口道:“这秦国少年争霸赛,规矩是召集境内所有三十岁以下的少年修士参赛角逐。明面上说是要借此展现秦国修士的实力,让各州府见一见咱们的底气,但真正的用意,是要从这些人里选出最拔尖的几个。”
他顿了顿,看着秦安与秦汐认真的神情,又补充道:“选出来的人会被列为重点培养的对象,耗费资源打磨修为。等将来时机到了,便要让他们以秦国修士的身份,去参加更上一层的跨洲赛事,甚至是跨域赛事!那时候赢下的,可就不只是名声,还有实打实的修炼资源和地域荣耀了!”
说着,秦不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在杯沿摩挲着,继续把赛事的分级、选拔流程和往年的侧重点一一讲给两人听,声音不疾不徐,把其中的关节都剖解得清清楚楚。
秦不凡所说的少年修士争霸赛,全名是东苍域心洲区秦国少年修士争霸赛预选赛,隶属于东苍域心洲区少年争霸赛。
东苍域分为七大洲,分别是角洲,亢洲,氐洲,房洲,心洲,尾洲和箕洲。
秦安与秦汐现在所处的秦国,便属于心洲的一个实力较强的国家。
而这东苍域心洲区秦国少年修士争霸赛预选赛。看起来名字很长,规矩却条理分明。凡在秦国境内定居、年满十五岁未满三十岁的修士,只要修为达到凝气三层以上,持户籍文书或宗门推荐信便可报名。
预选赛分三轮进行。首轮是州府海选,各州府设赛场,以擂台积分制筛出前十名;二轮是跨州复选,由各州尖子汇聚都城,按修为境界分组对决,取各组前十进入终轮;终轮便是都城总决赛,百余名修士捉对厮杀,最终决出前十。
这十人不仅能拿到秦国发放的修炼资源补贴,更能直接获得心洲区少年修士争霸赛的入场券。
更重要的是……
“这预选赛看着是秦国境内的比拼,实则处处藏着心洲区的眼线。往届不少修士就是在总决赛上崭露头角,被心洲大宗门的执事看中,赛后直接收到了招揽信函。毕竟对心洲而言,这预选赛既是筛选,也是为整个心洲培养出强者的第一步。”
秦不凡郑重地说道。
“我们该不会要从第一轮开始打吧?”
秦汐听完,眉尖微微蹙起。她早听过这赛事的名头,也隐约猜到秦不凡说的“机会”便是借此在终轮对太子动手。可若真要从首轮一步步往上打,未免太过繁琐。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拖沓的流程。
秦不凡见状,当即笑了起来:“自然不必。你们是我的贵客,我身为秦国二皇子,将你们直接安排到最后一轮的权力还是有的。”
“那就好。”
秦汐紧绷的眉峰舒展开,轻轻点了点头。
“两位还有其他疑问吗?”秦不凡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恳切。
“无论需要什么帮助,我定当全力以赴。”
秦汐转头看向秦安,见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便开口道:“暂时没有了。参赛的具体信息,我们之后会告知你。”
“好。”
秦不凡应得干脆,脸上笑意未减。
说着,他站起身,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语气郑重:“那就有劳二位了!我与落雁的命运,全在秦公子与秦小姐手中!”
秦落雁也连忙起身,跟着敛衽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见二人如此姿态,秦安与秦汐也齐齐站起身,拱手还礼。
秦安沉声说道:“放心,我们定会全力相助。”
窗棂外,晨雾正随着天光渐亮慢慢散去。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忽有灰影从晨光里斜斜掠过,是只信鸽振着翅膀飞过窗边,尾羽扫过带起的微风,让窗台上那盆兰草的叶片轻轻晃了晃。
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屋檐的阴影被一点点缩短。屋前的石阶上,昨夜凝结的露水被晒得泛起细碎的光,空气里浮着的尘埃在光柱中轻轻舞动。整个望仙楼都浸在这暖融融的晨光里,渐渐有了白日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