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搬家后的第一缕阴影
林深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客厅时,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t恤。七月的午后阳光毒辣,老式居民楼里没有电梯,他抱着半箱精装书爬了四层,膝盖骨都在发颤。
“咔嗒”一声,防盗门被他用肩膀顶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栋楼建于九十年代,墙皮斑驳的楼道里贴着泛黄的“灭鼠通知”,声控灯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滋啦”闪烁两下,灭了。
“终于到了。”他放下纸箱,弯腰揉着酸胀的腰腹,视线不经意扫过客厅窗户。米白色的窗帘拉得不算严实,右侧边缘留着一道手指宽的缝隙,阳光顺着缝隙斜斜地打在地板上,形成一道亮晃晃的光带。
这是他租下这套房子的第三天。作为一名刚毕业的自由撰稿人,他没多少积蓄,这套位于老城区、租金低廉的两居室成了最佳选择。房东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太太,交钥匙时只反复叮嘱“晚上记得拉好窗帘”,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怪癖,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两小时,林深忙着拆箱整理。书架组装到一半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日的雷阵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他起身想去关窗,脚步却在离窗户两步远的地方顿住了。
窗帘缝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林深皱起眉,缓缓凑近。雨幕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对面是另一栋格局相似的居民楼,大部分窗户都亮着灯。他盯着那道缝隙看了几秒,除了晃动的雨丝和对面模糊的灯光,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眼花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去拉窗帘。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布料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房间。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缝隙里贴着一只眼球。
眼球是浑浊的灰白色,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瞳孔放大到极致,正死死地盯着房间中央。没有眼睑,没有眼白,只有一颗孤零零的眼球,静静地嵌在窗帘缝隙与窗框的夹角里,在闪电熄灭的刹那消失无踪。
林深的心脏骤然缩紧,猛地后退两步撞在书架上,组装到一半的木板“哗啦”散了一地。他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后背瞬间被寒意浸透。
“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他扶着墙稳住身体,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雷声再次响起,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他却死死盯着窗帘缝隙,再也不敢靠近。
雨越下越大,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林深没敢再去碰窗帘,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心头的恐惧。他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视线始终保持在窗帘的方向,直到后半夜雷声渐歇,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沉沉睡去。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无尽的黑暗里,四面八方都传来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玻璃。他想跑,双脚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灰白色的眼球从黑暗中浮出来,密密麻麻地贴在他周围的空气里,所有瞳孔都对准了他,一动不动。
第二章:无法摆脱的注视
第二天清晨,林深是被刺眼的阳光叫醒的。他猛地坐起身,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昨晚的经历像一场荒诞的噩梦,但后背的冷汗和书架散落在地的木板提醒他那不是梦。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窗户,窗帘缝隙依旧存在,只是此刻阳光明媚,缝隙里空荡荡的,只有对面楼房的墙壁和几盆枯萎的盆栽。
“也许真的是雷雨天气产生的错觉。”林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洗漱。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早餐时,他打开电脑想写点东西,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户,那道窗帘缝隙像一个黑洞,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又让他莫名恐惧。
下午,他去附近的超市采购生活用品。路过小区传达室时,值班的老大爷叫住了他:“小伙子,你是新搬来402的吧?”
林深点点头:“是啊大爷,您认识我?”
“房东老太太跟我打过招呼。”老大爷嘬着牙花子,上下打量他几眼,压低声音说,“这房子……你住着还行吧?”
“挺好的啊,就是有点旧。”林深含糊地回答,心里却咯噔一下,“怎么了大爷,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老大爷摆摆手,眼神有些闪烁:“没什么没什么,老房子了,住着当心点就行。晚上早点关窗,别开着窗帘睡觉。”
又是这句话。林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大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
“之前?”老大爷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之前住的也是个年轻人,跟你差不多大,住了没俩月就搬走了,说是……晚上总看到奇怪的东西。”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购物篮差点脱手:“奇怪的东西?什么样的奇怪东西?”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大爷摇摇头,“那小伙子搬走的时候神神叨叨的,说总感觉有人盯着他看,晚上不敢拉窗帘,也不敢关灯。后来老太太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才再往外租的。”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林深的脚步格外沉重。老大爷的话印证了他昨晚的经历不是幻觉,那只眼球是真实存在的。他站在楼下,抬头看向四楼的窗户,窗帘紧闭着,从楼下看没有任何异常。可他知道,那道缝隙后面,可能正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卷胶带,把窗帘缝隙严严实实地粘了起来。看着密不透风的窗帘,他稍微松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隔绝窗外的视线。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林深按时作息,白天写稿,晚上看看电影,尽量不去想窗帘后面的事。胶带粘得很牢固,他再也没看到过那只眼球,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直到第五天晚上,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抠挖胶带,“沙沙……沙沙……”,断断续续地从窗户方向传来。林深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声音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抠在他的神经上。
他屏住呼吸,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按下亮屏键。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的光映出他苍白的脸。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看向窗户。
胶带还好好地粘在窗帘上,没有松动的迹象。
“难道是老鼠?”他松了口气,刚想转身回房,那“沙沙”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窗帘后面。
林深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举起手机,将光线对准窗帘,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就在他离窗帘不到一米远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两下,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沙沙……”
抠挖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林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穿过窗帘,穿过那层薄薄的胶带,来到他的房间里。
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卧室跑,慌乱中撞到了茶几,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砰”地一声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门外的抠挖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然后突然停了。
林深蜷缩在门后,大气不敢喘,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敢慢慢站起来。他走到卧室门口,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声音后,才颤抖着打开一条门缝。
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帘依旧紧闭。他壮着胆子走出去,赫然发现——粘在窗帘缝隙上的胶带,被抠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洞的大小刚好能容纳一只眼睛。
第三章:消失的邻居
第二天一早,林深就拿着胶带把那个小洞补好,还找了块硬纸板钉在窗帘内侧,彻底封死了缝隙。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些,但昨晚的恐惧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决定向邻居打听一下情况。房东老太太住得远,小区里最熟悉情况的应该就是邻居了。401住着一对老夫妻,403是个独居的中年男人,之前搬东西时碰见过几次,看起来都挺和善的。
林深先敲了401的门。开门的是张阿姨,看到他时有些惊讶:“小林啊,有事吗?”
“张阿姨,我想问问您,咱们这栋楼……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啊?”林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张阿姨愣了一下,眼神闪烁:“奇怪的事?没有啊,老楼了,邻里之间都挺和睦的。”
“那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林深追问。
张阿姨的脸色明显变了,她把门往回拉了拉,压低声音说:“小林啊,你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看到眼球和昨晚听到抠挖声的事说了出来。张阿姨听完,脸色变得煞白,连连摆手:“你……你也看到了?”
“阿姨您也看到过?”林深急忙问。
张阿姨点点头,声音带着颤抖:“前阵子我起夜,路过客厅窗户,就看到窗帘缝里有个白森森的东西盯着屋里看,当时吓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跟老伴说,他还不信,说我老眼昏花了。”
“那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之前住我这屋的人是不是也遇到过?”
张阿姨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你这屋邪乎得很,前几年还出过事呢。”
“出事?什么事?”
“大概三四年前吧,住你这屋的是个年轻姑娘,听说长得挺漂亮的。有一天早上,邻居发现她死在屋里了,门窗都好好的,警察来了也没查出什么原因,最后好像是按意外死亡处理的。”张阿姨的声音越来越低,“从那以后,你这屋就不太平了,租房子的人来一个走一个,都说晚上能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
林深听得后背发凉,原来这房子里还死过人。难道他看到的眼球和那个死去的姑娘有关?
从张阿姨家出来,林深又去敲了403的门。敲了半天,门才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是住在403的男人,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
“小林啊,有事吗?”老王的声音沙哑,眼神有些涣散。
“王大哥,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注意到我这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深问。
老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晚上总能听到你那屋有动静,有时候是哭声,有时候是脚步声,还有……”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还有时候,能看到你窗户上有东西在动。”
“您也看到了?”
老王点点头:“前几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你窗帘缝里有个圆圆的东西,白森森的,盯着屋里看,吓得我赶紧关了灯。后来就总失眠,精神越来越差。”
“那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老王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搬走算了,这房子邪乎得很,再住下去,怕是要出事。”
林深心里沉甸甸的,看来这房子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他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搬走,要么留下来查清楚真相。搬走固然能摆脱恐惧,但他心里又有些不甘心,他想知道那个眼球到底是什么,那个死去的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房东老太太打来的。
“小林啊,你是不是在打听房子的事?”老太太的声音有些不悦。
林深愣了一下,没想到房东会知道。
“我刚才碰到张阿姨了,她跟我说了。”老太太说,“小林啊,我知道这房子有点问题,但我也没办法。你要是不想住了,我可以退你房租,你还是赶紧搬走吧,别出事了。”
林深沉默了。房东的话让他更加犹豫,到底该怎么办?
挂了电话,林深走到窗户边,看着被硬纸板封死的窗帘。他知道,就算封死了缝隙,那个东西也还在外面,或者说,它已经在屋里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从某个角落盯着他,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第四章:夜半哭声
最终,林深还是决定留下来。作为一名撰稿人,他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同时也隐隐觉得,那个死去的姑娘可能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他想查清真相,或许这样才能让一切平息下来。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林深开始四处打听那个死去姑娘的消息。他问了小区里的老住户,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件事,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只有传达室的老大爷告诉他,那个姑娘好像是附近一家医院的护士,姓刘,叫刘婷。
得到这个线索,林深立刻去了那家医院。他想找到认识刘婷的人,了解一下她生前的情况。在医院的人事科,他查到了刘婷的资料,可惜她的档案已经被封存了,工作人员也不愿意多透露信息。
就在林深快要失望的时候,一个年纪较大的护士听说他在打听刘婷,主动走了过来。
“你是刘婷的朋友?”护士问。
林深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住她以前住的房子,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护士叹了口气:“刘婷是个好姑娘啊,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善良,可惜了。”
“您能跟我说说她的事吗?她是怎么死的?”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起来:“刘婷当时在急诊科当护士,工作很辛苦,经常加班。出事前几天,她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说总感觉有人跟踪她,还说晚上回家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我们都以为她是太累了,没当回事。没想到……”护士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听说她死在自己家里了,具体怎么死的,我们也不清楚,警察没说。”
“那她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仇人或者麻烦?”
护士摇摇头:“没听说过。刘婷性格很温和,平时很少跟人发生冲突。不过……”她顿了顿,“出事前一段时间,她好像交了个男朋友,听说那个男的对她不太好,两人经常吵架。”
“男朋友?您知道他是谁吗?”林深眼前一亮,这可能是个重要的线索。
护士摇摇头:“不清楚,刘婷很少跟我们提起她的私事,只知道那个男的好像是个医生,具体哪个科室的就不知道了。”
从医院回来,林深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刘婷的死可能和她的男朋友有关。也许是那个男人害死了她,所以她的冤魂才会留在房子里,用这种方式寻求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一边继续写稿,一边留意着房子里的动静。他把硬纸板拆了下来,重新拉好窗帘,只是这次他没有再留缝隙。奇怪的是,自从他决定留下来查真相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只眼球,晚上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林深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个东西一定还在。
这天晚上,林深写完稿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洗漱完准备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
哭声是从客厅传来的,细细的,尖尖的,像是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绝望。林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哭声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听得人心里发毛。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客厅里一片漆黑,哭声似乎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林深举起手机,将光线对准窗帘,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越靠近窗户,哭声就越清晰。他能感觉到,有一个悲伤的灵魂就在窗帘后面,或者说,就在窗帘和窗户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窗帘。
窗外空荡荡的,只有漆黑的夜空和对面楼房零星的灯光。哭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深的心怦怦直跳,他盯着窗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难道又是幻觉?
就在他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台上有什么东西。他低下头,用手机照了照,发现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是粉色的,上面画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
林深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音乐盒,它是怎么出现在窗台上的?
他拿起音乐盒,轻轻拧了一下发条。音乐盒里传出一段悲伤的旋律,伴随着旋律,他仿佛又听到了刚才的哭声。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音乐盒底部刻着两个字:刘婷。是那个死去的护士!
第五章:音乐盒里的秘密
音乐盒的旋律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老旧发条特有的沙哑质感,每个音符都像浸过泪水,沉甸甸地坠在林深的心上。他盯着底部“刘婷”两个字,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忽然注意到字迹边缘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刻意留下的标记。
他把音乐盒翻过来,借着手机光线仔细查看,发现刻痕其实是个微型暗扣。轻轻一撬,盒底竟弹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夹层,里面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便签纸。
便签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下的:
“他在看我。窗帘挡不住的,缝隙里总有眼睛。2020.8.15”
“药里有问题,我不能睡。他说要让我永远留在这里。2020.8.17”
“403的灯总亮着,王哥好像知道什么。如果我死了,替我……”
字迹到这里突然中断,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像是写字的人被猛地拽走,留下一个戛然而止的绝望。林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2020年8月,正是刘婷被发现死亡的时间。
“他是谁?”林深喃喃自语。便签里的“他”显然不是指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人。刘婷的死根本不是意外,她在害怕某个人,甚至怀疑自己被下了药。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楼上扔下了重物。林深猛地抬头,只见对面楼房四层的某个窗户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403的灯“啪”地灭了。
是老王!林深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便签里提到403的王哥知道些什么,现在老王的灯突然熄灭,难道和他有关?
他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刚跑到楼梯口,就看到403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王哥?你在吗?”林深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他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浓重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不好!”林深捂住口鼻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借着手机光线在屋里摸索。客厅地板上,老王蜷缩在沙发边,脸色青紫,嘴角挂着白沫,已经没了呼吸。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煤气罐阀门,旁边还有个空酒杯。
这不是意外!林深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老王肯定知道内情,所以才被人灭口,伪装成煤气中毒的样子。刚才对面闪过的黑影,说不定就是凶手!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报警,手指好几次按错号码。警察赶来时,警戒线很快围住了402和403。负责勘查现场的警察在老王的酒杯里检测出安眠药成分,煤气罐阀门上只有老王自己的指纹,初步判断为自杀。
“自杀?”林深急得辩解,“他不可能自杀!他知道刘婷的事,有人要杀他灭口!”
带队的李警官皱着眉打量他:“你是402的租客?昨晚听到什么异常动静了吗?”
“我听到窗外有响声,还看到对面楼有黑影!”
“对面楼正在拆迁,晚上常有野猫乱跑。”李警官显然不信,“刘婷的案子早就结了,意外猝死。你刚搬来可能不适应老房子,别自己吓自己。”
警察走后,楼道里弥漫着压抑的恐惧。张阿姨隔着门缝探出头,脸色惨白:“小林,老王他……”
“是被人害死的。”林深压低声音,把便签纸的内容告诉了她,“刘婷的死也有问题,凶手就在这栋楼里。”
张阿姨吓得捂住嘴:“怎么会……难道是……”她突然打住话头,眼神惊恐地看向楼梯拐角。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四楼楼梯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男人戴着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冰一样冷,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他是谁?”林深问。
张阿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是……是社区医院的陈医生,以前常来给老王看病。”
男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注视,朝这边微微点头,转身走进了楼梯间。林深注意到,他走楼梯时脚步很轻,白大褂的袖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
第六章:无处不在的眼睛
老王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让整栋楼的诡异气氛骤然升级。林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用桌椅顶住门,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不肯漏进来。但他知道,这根本没用,便签纸上写得很清楚——“窗帘挡不住的”。
深夜,他被一阵细微的“滴答”声吵醒。声音不是来自窗外,而是从卧室天花板传来的,像是水珠落在地板上,规律而缓慢。他打开手机照向天花板,雪白的墙面上没有任何水渍,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突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额头上。林深猛地坐起,用手一摸,指尖沾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是血!
他抬头用手机往上照,只见天花板正中央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鲜血正从洞里缓缓渗出,顺着墙缝往下流。更恐怖的是,透过那个小洞,他隐约看到一只浑浊的眼球,正死死地盯着他。
“啊!”林深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重重摔在客厅地板上。天花板的滴血声还在继续,卧室门自动打开一条缝,缝隙里透出幽幽的绿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看。
他想起刘婷便签里的话,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紧紧攥在手里。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一股狠劲:“不管你是人是鬼,有种出来!”
话音刚落,客厅的窗帘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被狂风撕扯。胶带和硬纸板噼里啪啦地掉落,露出后面的窗户。窗外,无数只灰白色的眼球贴在玻璃上,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所有瞳孔都对准他,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林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他挥舞着水果刀冲向窗户,想要把那些眼球赶走,却在靠近窗户时看到玻璃映出的自己——他的后颈上,不知何时贴着一只眼球,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转动。
“啊——!”他疯狂地抓向后颈,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滑腻的触感,那只眼球却像长在皮肤上一样,怎么都抠不下来。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叮咚——叮咚——”清脆的铃声在恐怖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林深浑身一僵,谁会半夜来敲门?难道是那个陈医生?
门铃响了三下就停了,紧接着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转动声。“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林深举着水果刀转身,却看到房东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脸色比纸还白:“小林,快……快跟我走!”
“阿姨?您怎么来了?”
“别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太太拉起他就往外跑,“那个陈医生不是好人!刘婷就是被他害死的!”
两人冲到楼梯口,正好撞见陈医生从楼下上来。他看到他们,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王老太,你要带他去哪儿?”
“陈志强!你这个杀人凶手!”老太太浑身发抖,却死死护住林深,“警察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你跑不掉的!”
陈医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警察?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刘婷是意外猝死,老王是煤气自杀,谁会相信一个疯老太和一个神经兮兮的租客?”他步步逼近,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刘婷想跑,老王多嘴,现在轮到你们了。”
林深把老太太护在身后,握紧手里的水果刀:“你为什么要杀刘婷?”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陈志强的眼神变得疯狂,“我在医院做的那些事,她全都知道了。她以为告诉老王就能救自己?太天真了。我让她永远留在这里,用最特别的方式。”
他所说的“特别的方式”,林深突然明白了。那些眼球,恐怕是用某种邪术将刘婷的眼睛做成了标本,让她永远被困在这间屋子里,用她的眼睛监视着每一个住户。而窗帘的缝隙,就是陈志强用来观察屋里动静的通道。
陈志强挥舞着手术刀冲过来,林深拉着老太太往楼上跑。顶楼的天台门没锁,两人冲上天台,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陈志强狞笑着逼近:“你们以为能跑掉?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属于我,包括你们的眼睛。”
就在这时,天台上的水箱突然“砰”地一声炸开,水花四溅中,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虚影缓缓浮现。她的脸上没有眼睛,两个空洞里流淌着鲜血,正是刘婷的鬼魂。
陈志强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刘婷的鬼魂发出凄厉的尖叫,无数只眼球从四面八方飞来,像潮水一样涌向陈志强。他惨叫着被眼球淹没,手里的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林深和老太太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陈志强的惨叫声彻底消失,那些眼球才慢慢消散,刘婷的鬼魂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夜色中。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警察再次来到现场,在陈志强的办公室里搜出了大量人体器官标本和非法交易记录。原来他利用社区医生的身份,长期从事非法器官交易,刘婷发现后想要举报,才被他残忍杀害。
第七章:缝隙后的真相
陈志强被逮捕后,这栋老楼终于恢复了平静。林深却迟迟没有搬走,他总觉得事情还没结束。刘婷的鬼魂虽然报了仇,但那些关于眼球的诡异现象,似乎还有别的隐情。
他再次来到社区医院,想从陈志强的病历和资料里找到线索。在档案室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里,他发现了一本陈旧的日记,封面上写着“陈志强”的名字。
日记里记录的不是犯罪经过,而是另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陈志强小时候曾被邻居家的疯女人虐待,那个女人总喜欢把他关在黑暗的房间里,用针在他眼皮上划,说要“让他永远看着自己的罪孽”。成年后,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扭曲,开始收集眼球标本,认为这样就能掌控别人的视线。
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一幅诡异的画:一栋老楼的窗户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每个眼球的瞳孔里都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画的下方写着一行字:“缝隙是视线的通道,也是罪孽的出口。当最后一个眼球闭上,循环才会结束。”
林深突然明白,那些眼球不仅仅是刘婷的,可能还包含着其他受害者的怨念。陈志强用邪术将受害者的眼球炼成“视灵”,让他们永远困在窗户的缝隙里,成为他监视别人的工具。而刘婷的鬼魂之所以无法安息,就是因为她的眼球还被束缚着。
他回到402,仔细检查窗户。在窗框的夹层里,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里面装着一只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正是刘婷的眼睛。眼球上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号。
林深小心翼翼地取下符纸,眼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盒里的福尔马林沸腾般冒泡。他看到眼球的瞳孔里映出一段画面:刘婷被陈志强按在病床上,她拼命挣扎,眼睛里充满恐惧,最后被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
画面消失后,眼球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林深仿佛听到一声轻叹,像是解脱,又像是感谢。
那天晚上,林深做了个梦。梦里刘婷穿着干净的护士服,微笑着向他挥手,然后转身走进阳光里,再也没有回头。
第二天,林深收拾好东西准备搬走。张阿姨来送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小林,这是老王生前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如果你能活下去,就把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一个旧相册,里面贴着老王和刘婷的合照。原来老王是刘婷的远房表哥,一直偷偷保护着她。刘婷死后,老王一直在暗中调查陈志强,收集他犯罪的证据,可惜还没来得及揭发就被灭口了。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医院的缴费单,上面显示刘婷死前一周,曾在精神科开过抗抑郁药——但她根本没有抑郁症,那药显然是陈志强强迫她吃的。
林深把相册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这栋老楼。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窗帘缝隙里再也没有诡异的眼球,只有温暖的光斑在地板上跳动。
他走出楼道时,传达室的老大爷正在浇花,看到他笑着说:“小伙子,以后常回来看看啊。这楼清净了,住着踏实。”
林深点点头,转身走向阳光里。他知道,有些阴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但只要勇敢面对,总能找到驱散恐惧的光。
第八章:未尽的注视
半年后,林深成了一名悬疑小说作家,他把在老楼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意外获得了成功。出版社要给他举办签售会,地点选在他曾经住过的老城区附近。
签售会结束后,林深鬼使神差地走到那栋老楼下。楼里已经住满了新住户,402的窗户亮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缝隙。
他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402的窗帘动了一下,右侧边缘露出一道熟悉的缝隙。林深的心脏骤然收紧,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缝隙里,一只浑浊的灰白色眼球静静地贴着玻璃,正死死地盯着他。
林深浑身冰凉,转身就跑。他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回头望去,402的窗帘缝隙里,那只眼球依旧在注视着他,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他突然明白,陈志强虽然死了,但那些被炼成“视灵”的眼球并没有完全消散。只要还有人记得这段恐惧,只要还有人被阴影笼罩,那些眼球就会永远存在,在窗帘的缝隙中,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林深握紧口袋里的钢笔,那是他用来记录真相的工具。他知道,这场与注视的较量还没有结束,而他,必须继续写下去,直到把所有的阴影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夜色渐深,老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只有402的窗帘缝隙里,那只眼球依旧静止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