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巷拾遗
深秋的梧桐巷像被泡在褪色的墨水里,灰蒙蒙的天压着参差不齐的老屋顶,风卷着枯黄的叶子在路面上打旋,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谁在暗处轻轻翻书。林晚秋拖着行李箱,轮子碾过巷子里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发出断断续续的“咯噔”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
她是三天前接到居委会电话的,说独居的外婆在家中不慎摔倒,虽无大碍,却需要人长期照顾。林晚秋当即向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那份在写字楼里朝九晚五的工作,本就像一层贴在她身上的薄膜,紧绷又窒息。此刻站在梧桐巷口,看着巷尾那座爬满爬山虎的老洋房,她心里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
“23号……应该就是这儿了。”林晚秋对照着手机里的地址,停在一扇斑驳的朱漆木门前。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模糊的“林府”二字,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她抬手敲了敲门,铜环撞击木门的声音在巷子里传开,惊飞了枝头几只缩着脖子的麻雀。
开门的是外婆,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薄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比视频里憔悴些,眼角的皱纹里似乎藏着化不开的疲惫。“晚秋,可算来了。”外婆的声音有些沙哑,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快进来,外面风大。”
老洋房是典型的民国建筑,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楼梯是实木的,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呻吟。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樟木味,混杂着老家具特有的陈旧气息,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年代久远的衣服,笑容却格外清晰。
“你先把东西放楼上吧,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就在我隔壁。”外婆指了指楼梯,“晚上想吃点什么?外婆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林晚秋点点头,拖着行李箱往楼上走。楼梯转角的窗台上,摆着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子上蒙着一层灰,像是许久没被打理过。她忍不住伸手拂了拂叶子上的灰尘,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玻璃——窗台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糖纸,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二楼的房间很宽敞,阳光透过老式的木格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床上铺着干净的碎花床单,衣柜是深棕色的实木材质,散发着樟木的香气。林晚秋把行李箱放在墙角,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
院子的角落里,堆着一堆厚厚的落叶,像是被人刻意整理过,形成一个小小的山丘。林晚秋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堆落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在落叶堆的顶端,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粉粉嫩嫩的,和周围枯黄的颜色格格不入。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再仔细一看,那东西确实存在。那像是一个玩偶的衣角,布料是那种廉价的粉色绒布,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林晚秋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这院子她小时候常来,外婆向来爱干净,从不允许院子里堆这么多落叶,更不会把玩偶丢在这种地方。
“晚秋,收拾好了吗?下来帮外婆择点菜。”楼下传来外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晚秋应了一声,关上窗户下楼。客厅里,外婆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鲜的青菜。林晚秋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棵青菜开始择菜。
“外婆,院子里那堆落叶,怎么不扫掉啊?”林晚秋状似随意地问道。
外婆择菜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含糊地说:“哦,那是前些日子风刮的,我这身体不方便,就没来得及扫。等过几天天气好了,让居委会的人来帮忙弄一下。”
林晚秋看着外婆的侧脸,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外婆向来是个要强的人,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不会让院子里乱成这样。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外婆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在院子里和隔壁的小雅一起玩吗?”
小雅是外婆邻居家的女儿,比林晚秋大两岁,小时候经常带着她在梧桐巷里疯跑。只是后来小雅家搬走了,两人就断了联系。林晚秋点点头:“记得啊,她还送过我一个兔子玩偶呢,可惜后来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外婆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晚饭时,外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林晚秋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总想着院子里那堆落叶和露出的半截玩偶。她几次想开口问,都被外婆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晚上,林晚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哐当哐当”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院子里的落叶被风吹得四处飘散,那堆落叶丘顶端的粉色衣角,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一只伸出的小手,在黑暗中挥舞。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她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就在这时,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玩偶的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林晚秋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房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楼梯口的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声音是从外婆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外婆,你没事吧?”林晚秋轻声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外婆穿着睡衣,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晚秋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外婆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林晚秋看着外婆红肿的眼睛,心里充满了疑惑,可看着外婆疲惫的样子,又不忍心再追问。“那你早点休息吧,有事就叫我。”她说着,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回到房间,林晚秋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平静。外婆的样子,院子里的玩偶,还有刚才那奇怪的声响,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里。她隐隐觉得,这座看似平静的老洋房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堆落叶里的半截玩偶,或许就是解开秘密的钥匙。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了。她走到窗边,看到外婆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落叶。只是她扫的方向很奇怪,不是把落叶扫走,而是往那堆落叶丘上堆。林晚秋皱了皱眉,下楼走到院子里。
“外婆,我来帮你吧。”她说着,伸手去拿外婆手里的扫帚。
外婆却猛地后退一步,把扫帚护在身后,脸色有些苍白:“不用不用,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就行,这点活我能行。”
林晚秋看着外婆紧张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她的目光落在那堆落叶丘上,昨天露出的粉色衣角已经被新的落叶盖住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鼓包。“外婆,这堆落叶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啊?”林晚秋直截了当地问道。
外婆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露出了落叶丘顶端的一角——那粉色的绒布又露出来了,这一次,林晚秋看得清清楚楚,那确实是一个玩偶的衣角,而且玩偶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二章 玩偶的秘密
林晚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落叶堆里露出的粉色衣角,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她能感觉到,外婆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握着扫帚的手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外婆,你告诉我,那下面到底是什么?”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预感,她觉得那玩偶背后,藏着一个让外婆难以释怀的秘密。
外婆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秋以为她不会回答。终于,外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扫帚,走到落叶堆旁,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落叶。随着落叶被一点点拨开,那个玩偶的全貌渐渐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很旧的布偶,大概有半米高,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裙子上还绣着几朵小小的白色花朵,只是颜色已经变得暗淡,边缘也磨损得厉害。布偶的脸是用白色的布料做的,眼睛是黑色的纽扣,嘴巴是用红色的线缝成的,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可那笑容在林晚秋看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最让林晚秋心惊的是,布偶的一只胳膊不见了,断裂的地方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掉的。而且布偶的身上沾着一些黑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在粉色的裙子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这是谁的玩偶?”林晚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外婆的眼睛红了,声音哽咽着:“这是……这是小雅的玩偶。”
“小雅?”林晚秋愣住了,“就是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那个小雅?她的玩偶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外婆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抚摸着玩偶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外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缓缓说起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二十年前,小雅只有七岁,活泼可爱,像个小太阳。那时候,林晚秋还没出生,外婆经常带着小雅在院子里玩。这个粉色的布偶,是小雅的生日礼物,她走到哪儿都带着,视若珍宝。
可就在那年深秋的一个下午,意外发生了。那天天气不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小雅还是吵着要到院子里玩。外婆拗不过她,就让她在院子里玩,自己则在厨房里做饭。
没过多久,外婆听到院子里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小雅的哭声。她赶紧跑出去,看到小雅掉进了院子里的一口枯井里——那口井是老房子留下来的,早就废弃了,上面只盖了一块薄薄的木板。
外婆吓坏了,赶紧喊人帮忙。邻居们听到喊声,纷纷跑过来,齐心协力把小雅从井里拉了上来。可小雅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湿透,嘴唇发紫。大家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可最终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小雅走了之后,她的父母悲痛欲绝,没过多久就搬离了梧桐巷,再也没有回来过。”外婆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玩偶的裙子上,“这个玩偶,是小雅掉下去的时候,死死抓在手里的。她的父母走的时候,说看到这个玩偶就难受,让我帮忙处理掉。可我看着它,就像看到小雅一样,实在不忍心,就把它藏在了落叶堆里,想着等时间久了,或许就能慢慢放下了。”
林晚秋听完,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的。她没想到,小时候常常听外婆提起的小雅,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她看着那个破旧的玩偶,突然觉得那上扬的嘴角,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那玩偶身上的污渍,还有断掉的胳膊,是怎么回事?”林晚秋问道。
外婆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我也不知道。小雅出事的时候,玩偶还是好好的,只是有点湿。我把它藏起来的时候,特意检查过,没有这些痕迹。这几年我身体不好,很少来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晚秋皱了皱眉,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外婆说藏起来的时候玩偶是完好的,那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被什么东西破坏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外婆,我们把这个玩偶扔掉吧。”林晚秋看着那个诡异的玩偶,心里很不舒服,“留着它,只会让你更伤心。”
外婆却猛地摇头,把玩偶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被人抢走:“不行!这是小雅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我不能扔!”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舍。
林晚秋看着外婆激动的样子,只好作罢。她知道,外婆对小雅的感情很深,这个玩偶对她来说,是一种精神寄托。
那天下午,外婆把玩偶带回了屋里,放在了客厅的一个角落里,用一块布盖了起来。林晚秋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她没想到,诡异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当天晚上,林晚秋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吵醒了。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手指摩擦布料,断断续续的,从客厅的方向传来。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林晚秋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那“沙沙”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清晰。她心里有些害怕,可又忍不住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悄悄下床,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那个被布盖着的玩偶,就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林晚秋眯着眼睛,隐约看到那块布在微微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沙沙……沙沙……”声音正是从玩偶那里传来的。
林晚秋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握紧了拳头,壮着胆子推开门,朝着客厅走去。就在她离玩偶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块布突然被掀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粉色玩偶。
玩偶还是白天那个样子,断了一只胳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可林晚秋却发现,玩偶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黑色的纽扣眼珠,似乎正死死地盯着她。
她吓得浑身一僵,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在这时,玩偶突然“啪嗒”一声,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摔在地板上。紧接着,林晚秋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那哭声很轻,像是小孩子的啜泣,从玩偶摔落的方向传来。
林晚秋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一声,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她的浑身都在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看到的一幕,实在太诡异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晚秋才稍微冷静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外婆。她轻轻推开外婆的房门,发现外婆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
林晚秋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刚才的哭声,玩偶动了的眼睛,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她开始怀疑,这个玩偶是不是被小雅的鬼魂附身了?还是说,这只是她的幻觉?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顶着黑眼圈起床。她走到客厅,看到那个玩偶还躺在地板上,和昨晚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玩偶,发现它还是那个破旧的布偶,眼睛是固定的纽扣,根本不可能动。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林晚秋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疑惑。她把玩偶捡起来,重新用布盖好,放回角落的桌子上。
外婆起床后,看到林晚秋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晚秋,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
林晚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外婆。外婆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你说的是真的?”外婆的声音颤抖着,“那个玩偶……真的动了?还发出了哭声?”
林晚秋点点头:“千真万确。外婆,这个玩偶太诡异了,我们还是把它扔掉吧,不然肯定会出事的。”
外婆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矛盾:“不行,这是小雅的东西……而且,小雅那么乖,就算她真的回来了,也不会伤害我们的。”
林晚秋还想再说什么,外婆却转身走进了厨房,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林晚秋看着外婆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奈。她知道,外婆是不会轻易扔掉这个玩偶的。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林晚秋渐渐放下了心,觉得那天晚上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可她没想到,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天晚上,林晚秋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隔壁外婆的房间传来一阵争吵声。她赶紧跑过去,推开门,看到外婆正对着空气大喊:“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
外婆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对话。林晚秋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抱住外婆:“外婆,你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外婆被林晚秋抱住,身体还在不停发抖,嘴里喃喃自语:“小雅……小雅来找我了……她说我没有看好她……她说要我偿命……”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外婆是被小雅的“鬼魂”缠上了。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诡异的粉色玩偶。她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然外婆迟早会被折磨疯的。
第三章 古井疑云
林晚秋抱着浑身发抖的外婆,心里又急又怕。外婆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小雅”“不是我害死你的”,显然已经被恐惧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连忙扶着外婆坐到床边,用毛巾擦去外婆额角的冷汗,轻声安抚:“外婆,别怕,有我在呢,那都是幻觉,小雅不会害你的。”
可外婆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那天我不该让她自己在院子里玩的……要是我多看着点,她就不会掉下去了……她现在来找我了,她要我下去陪她……”
林晚秋看着外婆痛苦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外婆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里,小雅的死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疙瘩。而那个诡异的玩偶,不过是把这份埋藏多年的恐惧和愧疚给勾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外婆,你看着我,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意外。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吓着。”
在林晚秋的反复安抚下,外婆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她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声音微弱:“昨晚……我看到那个玩偶动了。它就坐在我的床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还说着‘你为什么不救我’……”
林晚秋的心一紧,看来不止她一个人看到玩偶“活”过来了。这绝不是巧合,更不是幻觉。她站起身,眼神坚定:“外婆,你等着,我去把那个玩偶拿过来,我们今天必须把这件事弄明白。”
当林晚秋掀开客厅角落的那块布,再次拿起那个粉色玩偶时,明显感觉到它比之前重了一些,布料摸起来也湿漉漉的,像是沾了水。更诡异的是,玩偶断了胳膊的地方,原本露出的棉絮竟然变成了深褐色,凑近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铁锈的味道。
她拿着玩偶回到外婆房间,外婆一看到玩偶,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林晚秋把玩偶放在床头柜上,问道:“外婆,当年小雅掉下去的那口枯井,现在还在院子里吗?”
外婆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就在院子西角,后来用石板封死了,上面还堆了些杂物,这么多年都没人动过。”
林晚秋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院子里的风依旧很大,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空中。林晚秋走到院子西角,果然看到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石板边缘长满了青苔,上面堆着几个破旧的花盆和一些枯枝。她蹲下身,用手推了推石板,石板纹丝不动,显然被固定得很结实。
她绕着石板走了一圈,突然发现石板边缘的泥土里,露出了一小截粉色的布料——和玩偶裙子的布料一模一样。林晚秋心里一动,赶紧用手扒开泥土,那截布料越来越长,最后竟然从泥土里拉出了一只小小的鞋子,鞋子也是粉色的,上面绣着和玩偶裙子上一样的白色小花,正是小时候女孩常穿的样式。
“这……这是小雅的鞋子!”跟在后面的外婆看到鞋子,突然惊呼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当年她掉下去的时候,脚上就穿着这双鞋,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会在这里……”
林晚秋看着手里的小鞋子,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玩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当年小雅掉井里,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她转身看向外婆,语气严肃:“外婆,当年小雅掉井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有没有人跟她吵架,或者看到陌生人进院子?”
外婆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天下午一直在下雨,院子里除了我和小雅,没有别人。不过……”她顿了顿,眼神有些犹豫,“那天小雅好像不太高兴,一直念叨着‘玩偶不见了’,我以为她是闹脾气,就没当回事。后来她非要去院子里找,我才让她去的……”
“玩偶不见了?”林晚秋抓住了关键,“您是说,小雅掉井之前,她的这个玩偶就已经不见了?”
外婆点点头:“是啊,那天早上还看到她抱着玩偶玩,中午就说找不到了。我帮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没想到最后会在落叶堆里……”
林晚秋的心跳越来越快,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如果小雅掉井前玩偶就不见了,那玩偶怎么会出现在她掉井的地方?而且还和她的鞋子一起,被埋在枯井的石板下?
她回到房间,把玩偶和小鞋子放在一起,仔细观察。突然,她发现玩偶的裙子内侧,有一道很隐蔽的缝补痕迹。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缝线,里面竟然掉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用铅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它在井里看着我”。
“它?它是谁?”林晚秋看着纸条,心里充满了疑惑。难道当年除了小雅和外婆,院子里还有第三个人?或者说,有什么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玩偶突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断了的胳膊正好落在纸条上。林晚秋弯腰去捡,却发现玩偶的肚子上,竟然渗出了一些黑色的液体,液体顺着玩偶的裙子流下来,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口井的形状。
外婆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是小雅!是小雅在提醒我们!井里有东西!”
林晚秋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她知道现在不能慌。她扶起外婆,沉声道:“外婆,我们现在就去找人把石板撬开,看看井里到底有什么。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要把这件事解决掉,不能再让它缠着你了。”
她立刻联系了居委会,说明情况后,居委会很快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工作人员过来。几个人合力,终于把沉重的青石板给撬开了。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井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林晚秋找来手电筒,往井里照去。井不深,大概只有三四米,井底堆满了落叶和淤泥。当手电筒的光束扫到井底角落时,林晚秋的呼吸瞬间停滞了——那里竟然躺着一个和她们手里一模一样的粉色玩偶,只是这个玩偶是完整的,没有断胳膊,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诡异。而且在玩偶旁边,还躺着一把小小的铁铲,铲头上沾着一些褐色的泥土,像是刚被使用过不久。
“这……这怎么会有两个玩偶?”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林晚秋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进屋里,拿起那张从玩偶里拆出来的纸条,又看了看井里的玩偶和铁铲,一个可怕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当年小雅掉井,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把她推下去的。而那个推她的人,很可能就是用这把铁铲,把小雅的玩偶和鞋子埋在石板下,还伪造了意外的现场。更诡异的是,现在井里出现的第二个玩偶,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就在这时,外婆突然指着井里的玩偶,声音颤抖:“这个玩偶……这个玩偶是我当年给小雅做的!我一共做了两个,一个送给了小雅,另一个……另一个我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秋猛地看向外婆:“您说您还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玩偶?那您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玩偶是什么时候?”
外婆努力回忆着:“大概……大概是小雅走后没多久,我就再也没见过了。我还以为是被老鼠拖走了……”
林晚秋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两个玩偶,一把铁铲,一张诡异的纸条,还有外婆房间里出现的“小雅”……这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她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它”,似乎还在盯着她们,随时准备再次出现。
第四章 旧照惊魂
撬开枯井后,林晚秋让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把井底的玩偶、铁铲还有那些奇怪的淤泥都清理了上来。她把两个玩偶放在一起,仔细对比,发现除了一个断了胳膊,另一个完好无损外,其余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裙子上绣着的白色小花,针脚都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铁铲上的泥土已经干了,林晚秋用手蹭了蹭,发现泥土下面的铲头竟然有些生锈,而且边缘还很锋利,不像是长期被丢弃在井底的样子。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把铁铲到底是谁的?又是谁把它放在井底的?
外婆自从看到井底的第二个玩偶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总是坐在椅子上发呆,嘴里反复念叨着“两个玩偶”“谁放进去的”。林晚秋知道,外婆肯定还藏着什么没说,只是现在她的状态太差,根本没办法追问。
当天晚上,林晚秋把两个玩偶和铁铲都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用一块布盖了起来。她怕外婆再看到这些东西受到刺激,特意把外婆房间的门关上,还在门口放了一把椅子,守在外面。
夜深了,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梧桐树枝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泣。林晚秋坐在椅子上,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动东西。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客厅里竟然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林晚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悄悄走到客厅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客厅里,那盏老旧的台灯竟然亮着,灯光下,两个粉色玩偶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可让林晚秋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完好无损的玩偶,竟然自己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它的动作很僵硬,像是提线木偶,黑色的纽扣眼睛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林晚秋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出声。就在这时,那个断了胳膊的玩偶也动了起来,它从桌子上滚下来,掉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响。紧接着,两个玩偶竟然开始“对话”,声音尖尖细细的,像是小孩子在吵架。
“你为什么要把我推下去?”断胳膊的玩偶说。
“不是我推的,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完好的玩偶反驳道。
“你骗人!我看到了,是你用铲子把我推下去的!”
“你胡说!是外婆没看好你,不关我的事!”
林晚秋听得浑身发冷,这两个玩偶说的话,竟然和小雅掉井的事情有关!难道它们真的被小雅的鬼魂附身了?还是说,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她壮着胆子,猛地推开门,大喊一声:“谁在那里!”
客厅里的灯光瞬间熄灭,两个玩偶也一动不动地躺在桌子上,像是从来没有动过。林晚秋赶紧打开灯,冲过去检查玩偶,发现它们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可刚才听到的对话,却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耳边,绝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桌子上的铁铲不见了。林晚秋心里一惊,赶紧在客厅里四处寻找,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铁铲。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铁铲的铲头上,竟然沾着几根长长的黑色头发,而外婆的头发是花白的,她自己的头发是棕色的,这头发显然不属于她们两个人。
林晚秋拿着铁铲,心里充满了恐惧。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竟然已经潜入了她们家!而且还在晚上摆弄这些玩偶,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把铁铲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然后去镇上的派出所报了警。警察过来后,查看了现场,也询问了外婆,但外婆因为情绪不稳定,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警察表示,由于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现场破坏严重,很难找到直接证据,只能先把头发送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从派出所回来后,林晚秋决定自己寻找线索。她知道,外婆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她走到外婆的房间,看到外婆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发呆。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外婆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一个粉色的玩偶,笑得很开心,正是小时候的小雅。而外婆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朴素的衣服,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外婆,照片上这个女人是谁啊?”林晚秋走到外婆身边,轻声问道。
外婆看到照片,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她……她是当年我们家的保姆,叫张妈。小雅走后没多久,她就辞职回老家了。”
“张妈?”林晚秋心里一动,“您还记得她的全名吗?她为什么要辞职?”
外婆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含糊:“记不清了,只知道大家都叫她张妈。她辞职说是因为家里有事,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林晚秋看着照片上张妈诡异的笑容,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她把照片收好,决定去打听一下这个张妈的下落。她问了居委会的老人,还有几个当年住在梧桐巷的邻居,可大家对张妈的印象都很模糊,只记得她话很少,不太和人来往,小雅走后没多久就不见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在林晚秋一筹莫展的时候,派出所那边传来了消息,铁铲上的头发化验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这根头发的主人竟然和二十年前小雅掉井案现场留下的一根头发属于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并不是外婆,也不是张妈,而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这个消息让林晚秋既惊讶又兴奋,惊讶的是二十年前的案发现场竟然还保留着头发,兴奋的是终于有了一条有用的线索。她赶紧赶到派出所,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负责此案的李警官告诉她,当年小雅掉井后,警察也来调查过,虽然大家都认为是意外,但在井底发现了一根不属于小雅和外婆的头发,只是当时没有找到匹配的人,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铁铲上的头发和那根头发匹配,说明当年那个神秘人很可能和小雅的死有关,而且现在还在盯着她们家。
“李警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晚秋焦急地问。
李警官沉思了一会儿:“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你再仔细想想,当年小雅掉井前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可以。”
林晚秋努力回忆着,突然想到了外婆房间里的那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糖纸。她赶紧说:“我外婆房间的窗台上,有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很多糖纸,好像是小孩子吃的那种水果糖的糖纸。外婆说那是她自己攒的,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李警官眼前一亮:“我们去看看那个玻璃罐。”
回到老洋房,林晚秋把李警官带到外婆房间的窗台前,拿起那个玻璃罐。玻璃罐很旧,上面还印着几十年前的商标,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糖纸,大多是水果糖的包装。李警官仔细看了看糖纸,发现其中几张糖纸上,竟然印着一个已经停产多年的糖果品牌,而这个品牌的糖果,当年只有镇上的一家供销社在卖。
“这个供销社现在还在吗?”李警官问。
林晚秋摇了摇头:“早就倒闭了,现在改成了一家小超市。”
“那我们去问问超市的老板,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供销社的老员工。”李警官说。
两人来到镇上的小超市,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听完他们的来意后,想了想说:“当年供销社的老员工,现在还活着的,应该只有王大爷了。他现在住在镇东头的养老院里,你们可以去找他问问。”
林晚秋和李警官立刻赶往养老院,找到了王大爷。王大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很好,听完他们的描述,尤其是看到那些糖纸后,立刻说:“这个糖果啊,当年很少有人买,只有一个女人经常来买,而且每次都买很多。那个女人长得很高,脸上有一颗痣,说话声音很细,像是外地来的。”
“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她住在哪里吗?”林晚秋赶紧问。
王大爷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好像住在梧桐巷附近。对了,她每次来买糖,都会带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长得很可爱,手里总是抱着一个粉色的玩偶。”
粉色的玩偶!林晚秋的心猛地一跳,那个女人带的小女孩,会不会就是小雅?而那个女人,又会是谁?难道是照片上的张妈?可王大爷说那个女人脸上有痣,而照片上的张妈脸上并没有痣。
就在这时,李警官的手机响了,是派出所打来的,说他们通过当年的户籍档案,找到了张妈的信息。张妈的全名叫张桂芬,老家在邻省的一个小山村,而且她的脸上,确实有一颗痣!只是当年拍照片的时候,角度问题,没有拍出来。
“是张妈!”林晚秋激动地说,“那个经常买糖的女人就是张妈,她带的小女孩就是小雅!”
李警官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张妈很可疑。我们现在就联系邻省的警方,查找张桂芬的下落。”
林晚秋心里充满了期待,她觉得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可她没想到,就在这时,外婆突然打来电话,声音颤抖:“晚秋,你快回来!那个玩偶……那个玩偶又动了!它还说要去找张妈报仇!”
林晚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知道,张妈和小雅的死,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个诡异的玩偶,似乎正在一步步揭开这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
第五章 夜半哭声
林晚秋和李警官匆匆赶回老洋房时,外婆正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客厅的桌子上,两个粉色玩偶被扔在地上,断胳膊的玩偶肚子朝上,黑色的纽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角的笑容像是咧得更大了,而完好的玩偶则侧躺在一旁,裙子上沾了不少灰尘,像是被人拖拽过。
“外婆,您别怕,我们回来了。”林晚秋赶紧跑过去,抱住外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婆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声音断断续续:“刚才……刚才我在房间里睡觉,突然听到客厅里有哭声,呜呜咽咽的,像是小雅的声音。我壮着胆子出来看,就看到那个完好的玩偶,正抱着断胳膊的玩偶在哭,嘴里还说着‘张妈坏,张妈把你推下去’……”
林晚秋和李警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李警官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地上的两个玩偶,发现完好的玩偶手里,竟然攥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红色的笔迹写着:“张妈在山里”。
“山里?哪个山里?”林晚秋赶紧问外婆,“外婆,您知道张妈老家附近有什么山吗?”
外婆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只知道她老家在邻省的小山村,具体有什么山,我不清楚。当年她走的时候,没说太多关于老家的事。”
李警官皱了皱眉,拿着纸条仔细看了看:“这字迹很新,像是刚写上去没多久。看来这个张桂芬很可能就藏在老家附近的山里,而且有人在给我们传递消息,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操控玩偶的人。”
“操控玩偶的人?”林晚秋愣住了,“您是说,不是鬼魂附身,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警官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人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鬼魂附身这种事,太不现实了。有人故意利用这些玩偶和小雅的死,来吓唬你外婆,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或者是想让你外婆说出什么秘密。”
林晚秋恍然大悟,难怪每次玩偶“动”的时候,都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原来真的有人在背后操控。可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天晚上,李警官安排了两个警察在老洋房周围巡逻,防止有人再次潜入。林晚秋则守在外婆身边,寸步不离。外婆因为受到了太多惊吓,吃了点东西就睡着了,只是睡不安稳,嘴里时不时还会念叨着“小雅”“张妈”。
林晚秋坐在床边,看着外婆憔悴的面容,心里充满了心疼。她拿起外婆放在床头的那张老照片,照片上外婆抱着小雅,张妈站在旁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林晚秋越看越觉得张妈的笑容不对劲,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她把照片翻过来,突然发现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1998年秋,后山”。
1998年秋,正是小雅掉井的那一年!后山?难道张妈当年带小雅去过什么后山?林晚秋心里一动,赶紧拿出手机,搜索张桂芬老家的位置。邻省的那个小山村,名叫张家村,村子后面确实有一座山,叫望儿山。
“望儿山……”林晚秋喃喃自语,这个名字让她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张妈当年把小雅带到了望儿山?”
她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李警官。李警官听完后,立刻联系了邻省的警方,让他们调查望儿山的情况,尤其是张桂芬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邻省警方传来消息,说他们在张家村附近的望儿山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屋,木屋周围有最近有人活动的痕迹,而且在木屋门口,发现了一个粉色的玩偶,和林晚秋家的玩偶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他们通过村民了解到,张桂芬确实回来了,而且经常在望儿山附近出没。
“太好了!终于有线索了!”林晚秋激动地说,“我们现在就去望儿山,找到张桂芬,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警官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不过你外婆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得找个人照顾她。”
林晚秋联系了居委会的阿姨,让她帮忙照顾外婆几天,然后就和李警官一起,跟着邻省的警方,赶往望儿山。
望儿山不算高,但山路崎岖,树木茂密,很容易迷路。警方带着警犬,在前面开路,林晚秋和李警官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山里的空气很潮湿,弥漫着一股腐叶的味道,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打破了山里的寂静。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废弃的木屋。木屋很破旧,屋顶已经漏了,墙壁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门口的地上,果然放着一个粉色的玩偶,和林晚秋家的两个玩偶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玩偶的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叉号,像是在表示愤怒。
李警官示意大家小心,然后慢慢推开木屋的门。木屋里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们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发现木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纸,和外婆房间里的那个玻璃罐一模一样!
“看来张桂芬确实在这里住过。”李警官说,“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晚秋走到桌子旁,拿起那个玻璃罐,发现里面的糖纸和外婆的那个玻璃罐里的糖纸是同一个品牌。她打开玻璃罐,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突然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晚上她会来”。
“晚上她会来?”林晚秋心里一惊,“难道张桂芬晚上会回这里?”
李警官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我们就在这里埋伏,等她出现。”
大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山里的夜晚来得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变得越来越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暗处走动。
林晚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手电筒,紧张地盯着木屋门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木屋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慢慢走进木屋,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像是一个玩偶。
“就是她!”李警官低喝一声,带领大家冲了出去,“不许动!警察!”
黑影被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却被警方围了起来。林晚秋打开手电筒,照向黑影的脸,当她看到那张脸时,瞬间惊呆了——那个人竟然不是张桂芬,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李警官厉声问道。
年轻女孩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玩偶掉在了地上,正是和林晚秋家一模一样的粉色玩偶。她低着头,声音哽咽:“我……我是张雅……我来找我妈妈……”
“张雅?”林晚秋愣住了,“张桂芬是你妈妈?那你为什么要操控那些玩偶,吓唬我外婆?”
张雅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我不是故意要吓唬她的,我只是想让她说出真相。当年我姐姐小雅,不是意外掉井的,是我妈妈推下去的!”
林晚秋和李警官都惊呆了,张雅竟然是张桂芬的女儿,而且小雅竟然是张桂芬推下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雅抹了抹眼泪,缓缓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原来,张桂芬当年在林晚秋家当保姆的时候,因为嫉妒外婆家境好,又看着小雅深受外婆的宠爱,心里渐渐产生了怨恨。而且她总觉得外婆看不起她,故意刁难她,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1998年秋的一天,张桂芬带着小雅去望儿山玩,因为一点小事和小雅吵了起来。她一时气急,就把小雅推下了山坡,小雅虽然没有受伤,但却吓得大哭起来。张桂芬害怕事情败露,就把小雅带回了老洋房,想找机会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当天下午,天下着小雨,张桂芬看到小雅在院子里玩,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趁外婆在厨房做饭,偷偷把小雅引到枯井边,然后猛地把她推了下去。之后,她又伪造了意外的现场,把小雅的玩偶和鞋子埋在石板下,还把那把铁铲扔进了井里。
小雅掉井后,张桂芬心里一直很害怕,没过多久就辞职回了老家。她对外宣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张雅,从来没有提起过小雅。可张雅长大后,偶然间发现了妈妈的日记,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而且姐姐是被妈妈害死的。
张雅心里又害怕又愤怒,她既恨妈妈的残忍,又心疼姐姐的遭遇。她知道外婆肯定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就偷偷来到梧桐巷,想通过操控玩偶的方式,让外婆说出真相,也让妈妈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些玩偶,都是我妈妈当年给姐姐做的。她做了三个,一个送给了姐姐,一个放在家里,还有一个她自己带着。”张雅哭着说,“我就是用这三个玩偶,在晚上的时候,模仿姐姐的声音,想让外婆想起当年的事,也想让妈妈知道,姐姐的鬼魂不会放过她。”
林晚秋听完,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张桂芬因为一时的怨恨,竟然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还隐瞒了二十年。而张雅,为了给姐姐讨回公道,选择了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
就在这时,木屋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正是张桂芬。她看到屋里的警察和张雅,瞬间明白了一切,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我错了……我不该害死小雅……我对不起她……”张桂芬一边哭,一边忏悔。
李警官上前,给张桂芬戴上了手铐:“张桂芬,你涉嫌故意杀人,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张桂芬被带走了,张雅也因为涉嫌恐吓,被警方带回了派出所接受调查。林晚秋看着空荡荡的木屋,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困扰了外婆二十年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回到老洋房后,林晚秋把真相告诉了外婆。外婆听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抱着林晚秋,哭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雅不是意外……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有看好她……”
林晚秋轻轻拍着外婆的背,安慰道:“外婆,这不是你的错,是张桂芬的错。现在坏人已经被抓了,小雅的冤屈也洗清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接下来的几天,外婆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林晚秋把那三个粉色玩偶都烧了,她希望这样能让小雅的灵魂得到安息。院子里的枯井,也被重新用水泥封了起来,上面种上了花草,再也看不到当年的痕迹。
可林晚秋不知道的是,在她烧玩偶的时候,有一片粉色的布料从火堆里飘了出来,落在了院子的梧桐树下。几天后,那片布料旁边,竟然长出了一朵粉色的小花,花蕊的形状,像极了玩偶脸上的笑容。
而每到深夜,当风吹过梧桐树的时候,院子里总会传来一阵细微的笑声,像是小孩子在开心地玩耍。林晚秋知道,那是小雅,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怨恨,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陪着她们,再也不会离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