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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3月14日,我们将手头所有的线索逐一梳理归档,标注好疑点与待查方向,忙碌又有序的一天就此画上句点。

夜色渐深,ScI的所有成员都回到了宿舍休息。万籁俱寂中,时间悄然滑向3月15日凌晨一点。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突然划破夜空,从街边传来——那声音带着焦灼与慌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宋乐!宋乐!你在哪儿?”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惊醒了沉睡中的我们。宿舍里的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大家交换着疑惑的眼神,纷纷起身走向窗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扒着窗沿往下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街灯下站着个身影,穿得花里胡哨——亮片披风拖到地上,头上还顶着对夸张的尖角,手里攥着个扩音喇叭,正对着宿舍楼的方向喊。

“这是哪儿来的?大半夜穿成这样cosplay,喊宋乐喊得跟招魂似的。”我转头冲身后的韩亮嘟囔,“宋乐得罪什么奇人了?还是这又是哪个恶作剧?”

韩亮也凑过来瞅了瞅,摸着下巴啧了一声:“看这身行头,倒像是老城区那边漫展上常见的打扮……但这时候喊人,不对劲。”

话音刚落,那身影像是听见了动静,猛地抬头往我们窗口望过来,喇叭里的喊声更急了:“宋乐!快下来!出事了!”

我推开窗户,对着楼下那身影沉声喝道:“出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大半夜在这儿鬼叫!你疯了是不是?看看我们这栋楼,所有宿舍的灯都被你搅亮了——我们同事都被你吵醒了!”

“深更半夜不睡觉,穿成这样在楼下喊魂似的,安的什么心?”我越说越气,“有急事不会明天再说?非要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楼下那人被我吼得愣了一下,手里的喇叭差点掉地上,随即又梗着脖子喊回来:“真是急事!宋乐再不下楼,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得憋着!”韩亮在我旁边接了句,“要么说清楚是什么事,要么赶紧滚,别在这儿扰民!”

突然,楼下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人就在这儿!赶紧追!”话音刚落,几道穿着特警制服的身影迅速冲到那人身前,将她围了起来。

周队从特警身后走出来,抬头朝我们这边扬了扬手,大声说:“不用担心,就是个疯女人。她这几天一直在这儿转悠,嘴里不停地喊‘宋乐’,还说要是宋乐不跟她回家,就跟他结婚。我们双峰警察局都劝了好几次了。”

原来她找宋乐,竟是为了逼婚。

这时,隔壁宿舍的窗户“哐当”一声被推开,宋乐探出头来,一脸无奈地喊道:“宋佳莹!你疯了吧?”他又转向周队,“周队,不用管她,她就是我们家邻居的小女孩。昨天下午五六点,她爸还给我打电话,说她跑出去没回家,让我帮忙找找呢。”

可楼下的宋佳莹像是没听见,对着楼上的宋乐使劲喊、使劲叫,声音里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几句模糊的“你必须跟我回去”,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宋乐扒着窗框,眉头拧成一团,语气又急又无奈:“你是不是真疯掉了?再说了,你才多大?初中都还没毕业呢!”

“我记得清清楚楚,去年3月23日我刚到这儿的时候,你才上初二吧?”他加重了语气,“你这简直是一头扎进死胡同,跟跳河不回头似的!赶紧给我回家去,你还得上学呢!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

楼下的宋佳莹却像是没听进去一个字,反而仰着头,眼里闪着执拗的光,喊得更凶了:“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不上学了也没关系!”声音又尖又亮,在凌晨的空气里荡出很远。

八组和十组的女探员们被这阵仗惊动,纷纷推开窗户探头观望,宿舍窗边很快挤满了人影。

“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吧?半夜追着宋乐喊结婚,也太离谱了。”吴莲秋扒着窗沿嘀咕,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陈迪迦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皱着眉接话:“去年才初二,现在顶多初三,正是该好好上学的年纪,怎么就钻牛角尖成这样了?”

“听宋乐说她是邻居家的孩子,估计是从小跟宋乐玩得近,把依赖当成喜欢了吧。”杨秋萍叹了口气,“这年纪的孩子,心思单纯又执拗,怕是被什么念头缠住了。”

十组的刘佳琪趴在窗边,忍不住朝楼下瞥了一眼:“你看她那劲头,跟昨天下午她爸急着找她的样子对上了,八成是在家闹了别扭,就跑来找宋乐了。”

“周队都说劝了好几次了,看来是真犟。”林小柔摇摇头,“宋乐也是倒霉,平白被这么缠上。”

议论声此起彼伏,刚被惊醒的困意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冲得一干二净。

楼下的宋佳莹被这些议论声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朝着八组和十组的宿舍方向狠狠吼了几声:“关你们什么事!我跟宋乐哥哥的事,不用你们管!”声音又急又冲,带着孩子气的蛮横,却没起到半点威慑作用,反而让楼上的议论声更热闹了些。

宋乐深吸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头疼:“你要是一直这么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原以为来了这里能清静,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简直无语透顶。”

“记得去年3月23日周四,我和我哥宋明从四南州往云江市赶,在交界处上车的时候,你就死缠烂跟着。我们要上云江市的班车,你就在公交站大门口的石墩子上哭个没完,脚还在地上蹭来蹭去、蹦来蹦去的,拦都拦不住。”

他看着楼下那身夸张的装扮,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嘲讽:“现在倒好,直接追到这儿来了,还穿成这样——你以为你是兔子精吗?小时候我跟你说你像兔子,那是觉得你乖巧,现在倒好,活脱脱一只疯兔,到处乱撞!”

楼下的宋佳莹被他骂得脸涨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梗着脖子喊:“我就是要跟着你!你说我想什么都行,反正我不回去!”

就在这时,街角匆匆跑来一个中年妇女,头发有些凌乱,喘着气冲宋佳莹喊道:“佳莹!赶紧跟我回去训练!你这孩子又跑出来胡闹什么!”

宋佳莹猛地回头,看到那妇女瞬间炸了毛,尖声叫道:“你这个老太婆!你疯了?我用你管?你简直就是败类!”她突然指向那妇女,对着周围的特警和楼上的我们喊,“快抓她!我说的出事就是她!都是她逼我跟宋乐结婚的!”

“我本来想让宋乐躲去南莲市,眼不见心不烦,可你偏偏追过来!”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整天在我耳边吧唧吧唧说结婚多好多好,结果呢?你自己呢?孤独一辈子,啥都没有!”

“我可没忘,当年你结婚当天跟人家提分手,说人没用。现在呢?人家有房有车有事业,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呢?就守着你那破训练馆混日子!”宋佳莹眼圈通红,却咬着牙冷笑,“我才不回去!一回南莲市就听你瞎掰扯,要不是你整天念叨,我能跑到云江市来?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疯女人害的!”

那妇女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为我好就别逼我做不愿意的事!”宋佳莹狠狠瞪着她,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

宋乐看着楼下的妇女,眉头皱得更紧:“原来是你啊,姑姑。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来这里。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变了,结果不但没变,反而变得这么愚蠢。”

“当年,就是你结婚的当天,说对方没有用,实际上人家后来已经把事业做强做大了。而你呢,啥都不会,就知道在那里拍着拍着、哒哒哒哒地说些没用的。我告诉你,她的事情多着呢,恐怕今天晚上大家都没办法睡觉了。”

刚说完,斜对面的窗户被推开,郑局探出头来:“你说吧,我们都听着。今天晚上睡不好,明天早上补觉就是了。”

一时间,局长、副局长,还有郦队长、郦慕莎他们几个人,都纷纷从各自的宿舍探出头来,等着听宋乐往下说。

宋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在结婚当天拒绝了人家之后,那场所谓的婚礼就此结束了。第二天,她拿着钱就跑路了,一跑就跑到了现在。现在又来搞这出,简直就是无语。”

“再说了,她就是一个废人。准确来说,从我出生之后,她就总在学校门口等着,一直催着我结婚、结婚、结婚,她脑子怕是进水了,总以为是我要结婚。就是她结婚那天脑子进了水,到现在都没好,简直就是无语,简直就是败类,败家子一个。”

张邵峰副局长推了推眼镜,从窗口探出身,语气带着几分惊讶和确认:“这事还有这么段历史?等一下——她不就是我二叔家当年的未婚妻子吗?”

“当时张村长跟我说过,她当年拒绝了我二叔,后来又跟隔壁村的一个人好上了,听说对方后来事业越来越大。”他上下打量着楼下的妇女,眉头微蹙,“没想到竟然是你。虽说没见过你本人,但听这前因后果,感觉这品性实在不怎么样。”

这话一出,楼下的妇女脸色更难看了,抬手指着张邵峰,声音尖利:“你胡说什么!我跟你二叔本来就不合适,各走各的路罢了,关你什么事!”

张邵峰却没再理她,转头对宋乐扬了扬下巴:“继续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宋乐看着楼下,语气里带着嘲讽:“她啊,其实在拒绝结婚一个月后,又跑到我们家门口磕头,对着我又是拜又是求的。就说去年3月23日,她还在附近转悠,嘴里掰扯着说我来云江市不会有什么幸福生活。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看着我们过得好,就眼红得不行,整天像个媒婆似的瞎撺掇。”

他嗤笑一声:“现在都2001年了,哪还有媒婆这种过时的职业?她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婆子,偏要管别人的闲事。”

张邵峰副局长揉了揉眉心,对着楼下沉声道:“行了,大晚上的,马上就凌晨两点了,你闹够了没有?简直是疯得没边了!”

“我二叔当年被你拒了之后,回来跟我、我弟张邵浩还有我大哥——也就是双峰警察局的张局张强,整整念叨了三个晚上,说的全是你的破事,真是够了。”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不屑,“后来我二叔跟隔壁村的妇女结了婚,事业做得红红火火。我高中毕业第二天,你好像又跑来找他,求着要跟他过。当初是你自己拒绝的,现在后悔了又来缠,你说你是不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简直让人无语!”

那妇女听完这话,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她猛地跳起来,指着楼上的张邵峰和宋乐,嗓子都喊劈了,“我后悔?我会后悔?当年是他配不上我!现在他那点家业算什么?我稀罕吗?”

“你们这帮小辈懂什么!我是为了佳莹好,为了宋乐好!你们倒好,合起伙来编排我!”她一边吼一边往地上跺脚,亮片披风被踩得歪歪扭扭,“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宋乐必须跟佳莹走,不然我就在这儿闹到天亮!”

特警们想上前稳住她,却被她甩开胳膊推搡着:“别碰我!一群帮凶!”她的声音在凌晨的街道上回荡,尖锐得像是要把夜空划破。

就在这时,街角又走来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开口道:“我们去ScI找宋乐。”另一个接话:“找他,可以。”

那中年妇女见状,立刻抢着喊:“宋乐是我的!反正他和佳莹是一对!”

两个男人里,走在前面的那个抬头望向楼上,忽然笑了:“宋乐,你果然在这里!我和我弟弟,我们俩能不能进来?那不是我初中同学风生吗?”

我探头一看,当即应道:“原来是你们俩,宋嘉树、宋嘉宝!要来就来呗,对了,你们的行李呢?”

宋嘉树扬了扬下巴:“真要进ScI,难道还需要什么简历?”

“不用不用,”我摆摆手,“九组宿舍那群男的都是咱们初中同学,你们过去跟他们叙叙旧就行。”

九组的王昊从窗口探出头,笑着喊:“赶紧上来呗,我都想抱你们了!”

宋嘉树回道:“行,我们先去酒店拿行李箱,就在附近,特别近。刚才听见这边吵吵闹闹的,过来一看,没想到这里就是ScI,我们早就想来这儿了。”

“真没想到这么晚还能遇上你们,”我说,“我还以为你们要晚点才加入呢,毕竟我们都已经完成一个系列的任务了,你们这才来。”

宋嘉树笑了笑:“我们也想来啊,前前后后忙到今天才到云江市。不说了,我们去拿行李。”

说着,宋嘉树和宋嘉宝就往酒店方向走去,没多久就提着行李箱回来了,抬头问:“怎么进去?”

“来,接着!”我把门禁卡使劲往后甩给门口的特警,让他们递过去。这时,特警们正拦着那两个女人——宋佳莹见状还想冲过来,被宋嘉宝一把抓住胳膊按住。两人趁机冲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赶紧闪身进去锁好门,一路来到宿舍区。

“你们去9号宿舍就行。”我指了指方向。

宋嘉宝突然一把将我抱起来,打趣道:“真没想到你体重这么轻。”放下我后,他又走到表弟宋乐面前,也一把将他抱起来:“你也这么轻啊。”

就这样,两人热热闹闹地融入了9号宿舍。

而门外,宋佳莹还在不停地拍打着那扇铁门,嘴里喊着宋乐的名字,声音在楼道里闷闷地回荡着。

9组宿舍的林坤和林默听到动静,快步迎了出来。林坤笑着弯下腰,一把将宋嘉树背了起来;林默也顺势背起宋嘉宝,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宿舍,里面很快传来一阵热闹的招呼声。

郑局在窗口清了清嗓子,对楼下的周队喊道:“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有人来加入你们ScI。行了,周队,赶紧把这两人拉走,别在这儿耗着了。”

周队应了一声,示意特警上前。宋佳莹一看这架势,知道宋乐是彻底见不着了,当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放开我!我要找宋乐!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她一边使劲挣扎,一边用脚蹬踹着地面,那身夸张的cos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眼泪混着气呼呼的表情,在路灯下看着又急又躁。

中年妇女也跟着嚷嚷:“你们不能这样!佳莹只是想见宋乐一面!”但特警们没再给她们纠缠的机会,架着两人就往远处走去,喧闹声渐渐被夜色吞没。

喧闹散去后,所有人都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床上,重新沉入梦乡。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指针指向3月15日早上8点半。

刚洗漱完毕,窗外又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宋佳莹,她竟然还在街道上徘徊,嘴里仍在念叨着什么。

“别管了,先去吃早点。”我招呼着众人,“收拾好东西,去后花园集合。”

大家点点头,各自拿上东西往门外走,没人再去理会街上的动静。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后花园的石桌上,早点的香气已经飘了过来,新的一天,总该向前看。

我们刚在花园石桌旁坐下,拿起碗筷准备吃早点,就见宋佳莹突然从后花园的侧门冲了进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一眼就瞅见了坐在桌边的宋乐。

“宋乐!你跟我走!”她疯了似的扑过来,伸手就要去拉宋乐的胳膊。

“住手!”旁边的宋嘉树反应极快,手里的早点还没放下,猛地起身,一把将宋乐拉到自己怀里护住,眼神冷了下来:“你闹够了没有?”

宋佳莹被他这声喝止惊得顿了一下,随即又红了眼,朝着宋嘉树喊:“放开他!这没你的事!”说着就要往他怀里抢人,花园里刚安静没多久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

八组和十组的女探员们见状,纷纷放下手里的碗筷,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宋佳莹身上,絮絮叨叨的议论声又起。

“这姑娘是真不打算罢休啊,从凌晨闹到现在,精力也太旺盛了。”吴莲秋皱着眉,往嘴里塞了口包子。

“你看她那样子,头发都乱成鸡窝了,还一门心思缠着宋乐,这劲头要是用在学习上,成绩指定差不了。”杨秋萍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十组的刘佳琪碰了碰旁边的林小柔:“你说她家里人就不管管?这都快成闹剧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林小柔抿了口粥:“估计是管不住吧,看她这性子,犟得跟头牛似的。宋乐也是够倒霉,平白被这么缠上。”

“宋嘉树护得还挺紧,不过也该这样,总不能让她一直胡闹下去。”花颜插了句嘴,眼神扫过宋佳莹挣扎的身影,带着几分不赞同。

议论声不大,却像细密的雨丝,飘进每个人耳朵里。宋佳莹听得真切,挣扎得更凶了,嘴里喊着“你们都闭嘴”,却怎么也挣不开特警的阻拦,反倒显得更狼狈了。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后花园,额头上还带着挤出来的汗,正是宋佳莹的父亲。他一把拉住还在挣扎的女儿,沉声道:“佳莹!赶紧跟我回家,别在这儿闹了,好吗?”

“南莲市不是有你的好姐妹吗?非要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简直让我无语!”他训完女儿,又转头看向宋嘉树和宋嘉宝,语气缓和了些,“嘉树,嘉宝,没想到你们俩也来了。昨天中午我还看到你们准备去云江市,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到了这儿就好好干,别辜负了机会。”

最后,他走到宋乐面前,满脸歉意地说:“宋乐,对不起啊,是我没管好女儿,让她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了。”

宋佳莹被父亲攥着胳膊,嘴里还在嘟囔着“我不回去”,但劲儿明显小了,大概是在父亲面前不敢太放肆。宋乐摇摇头:“宋叔,没事,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宋父叹了口气,狠狠拽了宋佳莹一把:“走!现在就跟我回南莲市!”说完,半拉半劝地把人带了出去,后花园里总算彻底安静下来。

我们刚吃完早点,正准备投入工作,宋佳莹竟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两本不知从哪弄来的证件,二话不说就去拉宋乐的胳膊,嘴里喊着:“宋乐,走!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处领证!”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旁边负责登记事宜的陈斌、陈伟反应极快,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登记用的牌子收了起来。原本排着队准备领证的几对夫妻也被这阵仗弄得措手不及,纷纷往后退了退,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倒像是等着看一场热闹的戏。

宋乐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又气又笑:“你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证件?赶紧给我松开!”

宋佳莹却死不撒手,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管!今天必须跟我去登记!证件我都准备好了!”拉扯间,她手里的“证件”掉在地上,仔细一看,竟是两本画得歪歪扭扭的手工小册子,封面上还歪七扭八写着“结婚证”三个字。

宋佳莹的父亲紧跟着冲进来,一把攥住她的双手,使劲往门外拽,连晃带拉地说:“跟我回去!必须回去!”

宋佳莹却猛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脚蹬着地面耍赖:“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旁边那几对原本在看热闹的夫妻,互相对视一眼,趁这功夫赶紧跑到登记台前,催着陈斌、陈伟快点办理。两人手忙脚乱地敲完键盘、盖好章,把红本本递过去。那几对夫妻接过证,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像是怕被这场闹剧缠上。

宋佳莹见他们领完证,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疯了似的想去抢那本真正的结婚证样本,嘴里喊着“那是我的”。

陈伟赶紧把样本收进抽屉锁好,转头看向宋乐,一脸困惑:“宋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凌晨闹到现在,她到底图啥啊?非要跟你结婚才甘心?我看她这劲头,倒像是专门来搅和事的,简直是个拆台精。”

宋乐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她这股疯劲儿是哪来的,真是被缠上了甩不掉。”

宋佳莹被父亲拽得胳膊发红,却梗着脖子冲宋乐喊:“别人能结婚,凭什么我们不能?他们能领红本本,我们也能!”

宋乐被她这话堵得直皱眉,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是真疯了吧?看看你自己——初中都还没毕业,懂什么叫结婚吗?这不是过家家!”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宋佳莹甩开父亲的手,又要往宋乐身边扑,“毕业不毕业的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跟你结婚就行!”

宋父在一旁急得直叹气,上前死死按住女儿:“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宋乐说得对,你现在该做的是回去上学,不是在这儿胡闹!”

宋佳莹被宋乐的话刺得眼睛通红,猛地挣脱父亲的手,像只炸毛的小兽般尖叫起来:“初中没毕业怎么了?结婚跟上学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她一边喊一边往地上跺脚,双手使劲挥舞着,桌上的笔和登记表格被扫到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你们都欺负我!连我爸都帮着外人!”她突然抓起旁边的椅子,狠狠往地上一摔,椅子腿在水泥地上磕出刺耳的响声,“我今天就不回去!不跟宋乐领证我就死在这儿!”

宋父气得脸色发白,冲上去想抱住她,却被她狠狠推开:“别碰我!你再逼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她指着旁边的窗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那股疯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吓人。

我看着她指着窗户的样子,忍不住插了句嘴:“我说,你看清楚了——这里是一楼服务大厅,窗户离地面才到膝盖,你打算怎么跳?踮着脚往下迈?还是顺着墙根滑下去?”

这话一出,旁边原本紧张的几个人都忍不住低笑出声。宋佳莹愣了愣,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向窗户,脸“腾”地红了,刚才那股要拼命的狠劲顿时泄了大半,只剩下被戳穿后的窘迫,手还僵在半空中,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父趁机拽住她的胳膊,又气又笑:“听到了没有?别在这儿丢人了,赶紧跟我走!”

正乱着,突然冲进来一个陌生女人,二话不说就拽着宋乐往外走。宋乐猝不及防,被她拉得踉跄了几步,急道:“你谁啊?松手!”

宋佳莹见状,眼睛都红了,对着那女人尖声吼道:“你哪来的?凭什么拉他!放开宋乐!”

那女人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撇出一丝冷笑:“疯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完懒得再理,半拖半拽地把宋乐塞进了停在门口的小轿车,“砰”地关上车门,引擎一响就往前冲。

“追!”我当机立断,招呼着身边的人,“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韩亮,还有宋明、嘉树、嘉宝,上车!”

宋嘉树反应最快,一把拉开旁边那辆大型面包车的车门,利落地坐上驾驶座。我们七个人紧随其后挤上车,车门还没关严,车子就“呜”地一声窜了出去,死死咬着前面那辆小轿车的车尾。

宋佳莹在原地跳着脚喊,声音被抛在车后,宋父追了几步,最终也只能看着两辆车消失在街角。面包车里,宋明攥着拳头,沉声问:“那女人到底是谁?抓宋乐想干什么?”

宋嘉树盯着前方的车影,方向盘打得飞快:“不管是谁,先追上再说!”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一场追逐在街道上骤然展开。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四南州的交界处,前面那辆车毫不犹豫地朝南莲市方向拐去。宋嘉树踩着油门紧跟其后,面包车在公路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紧紧咬住前车的轨迹。

进入南莲市市区后,路况渐渐复杂起来,前车却突然拐进一条岔路,朝着乡间小道驶去。土路颠簸,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声,两旁的稻田和农舍飞速倒退。

“这路怎么越走越熟……”宋明扒着车窗,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车子转过一道弯,一片熟悉的青砖瓦房出现在视野里时,宋明猛地一拍大腿:“这不就是我们老家宋家村吗!她把宋乐往这儿带干什么?”

宋嘉树也放慢了车速,盯着前车停稳的方向,沉声道:“看样子,是冲着村里老宅去的。”

我们一行人下了车,远远看见那陌生女人正拽着宋乐往村口那座爬满藤蔓的老房子走,宋乐挣扎着回头,似乎在朝我们示意什么。宋家村的黄土路上,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正探头探脑地张望,这场突如其来的闯祸,让平静的村庄瞬间泛起了涟漪。

宋家村村长拄着拐杖快步迎上来,看到宋嘉树便急着开口:“嘉树,你可算来了!刚才那个拉人的女娃,看着像是我那大孙女啊。她拽着的,好像就是宋乐吧?径直就往村东头那老宅子去了。”

他叹了口气,往老宅方向瞥了一眼:“那老宅早该拆了,村里规划了新址,劝了多少回,她偏死活不让动,说那是她娘留下的念想。没想到今天搞出这阵仗,真是让人无语。”

“还有啊,”村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连佳莹那丫头变得这么执拗,也是被她撺掇的。整天在佳莹耳边念叨些有的没的,把孩子都带偏了。”

宋佳莹一家紧跟着从云江市赶到了南莲市宋家村,刚进村子就撞见了我们。宋佳莹的父亲看到前面那个拽着宋乐的女人背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宋佳莹说:“原来如此……那个人就是你姐姐,我这大宝贝女儿,真是让人无语!”

宋佳莹咬着嘴唇,声音带着委屈:“就是她!当初是她把我从南莲市叫到云江市,逼着我把宋乐带回来,说带不回宋乐就别认她这个姐姐。我没做到,回南莲市后又被她指着鼻子骂,说我没用……我也是被她逼得没办法啊。”

她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看向那个还在往老宅走的身影,眼神里又怕又气:“她总说自己做的都是为了我,可这样强人所难,到底是为了谁啊……”

宋父重重叹了口气,快步朝那女人走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宋佳琪!你给我站住!”

宋佳琪听到父亲的呵斥,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带着一股莫名的傲慢。她扫了一眼我们这群跟着追来的人,尤其是看到宋嘉树他们身上带着的ScI标识,嘴角撇出一抹嘲讽:“哟,还真把ScI的人招来了?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原来就是一群管闲事的。”

“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这点事,正事不干一件,”她抱着胳膊,眼神扫过众人,“调查局?我看就是闲得发慌,管天管地,连别人村里的家事都要插一脚。设备老旧,办事拖沓,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还有你们那规矩,条条框框比村里的蜘蛛网还密,真要办点实事,跑断腿都未必能成,”她越说越起劲,仿佛对ScI积怨已久,“我看啊,迟早得被时代淘汰,还不如趁早解散了干净!”

宋嘉树皱着眉刚要反驳,被宋父一个眼神拦住。宋父沉声道:“佳琪!少说两句!ScI的同志是来帮忙的,不是听你胡言乱语的!”

宋佳琪却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吗?他们要是真有本事,怎么连个宋乐都看不住,还得让我费这么大劲……”

我往前站了一步,盯着宋佳琪冷冷开口:“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嘴里那些条条框框是死的,但规矩在那儿,就是为了把事办得更妥当。你还想怎样?”

“我见过的人比你多得多,宋乐在ScI好好当他的调查员,干得踏踏实实,轮得到你跑来横插一杠?”我加重了语气,“你死活要把他拉走,现在反倒怪我们看不住人?简直无语。”

“你心里那点算盘谁不清楚?不就是想搅浑水,让我们乱了阵脚吗?但我告诉你,这么说话、这么做事,最后只会把你自己绕进去,把往后的路全堵死。”

宋佳琪被我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我眼神里的坚定堵得没了话。旁边的村民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赞同——在村里,没人喜欢把事情做绝的人。

宋佳琪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的傲慢瞬间被怒火取代,她猛地往前一步,指着我尖叫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ScI了不起啊?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废物!”

“我拉我自己看上的人,关你们屁事!”她转头瞪向宋乐,眼神像淬了火,“宋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娘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佳莹,让你俩凑成一对,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

她越说越激动,顺手抓起墙边的一把扫帚就往地上摔,竹枝散落一地:“这老宅子不能拆!宋乐也必须留下!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

宋父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村长死死拉住:“老宋!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宋佳琪见父亲动了真怒,反而梗着脖子往前凑:“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反正你们一个个都帮着外人,我活着也没意思!”她这副撒泼耍赖的样子,让围观的村民都皱起了眉,原本还同情她的几个老人,也默默别过了头。

我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冷得像冰:“行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宋乐有他的兄弟、有他的事业,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你拆散别人的生活,心里就这么舒坦?”

“更何况,你们同一个姓氏,懂不懂基本的规矩?就算抛开别的不说,同姓通婚在宋家村里也是犯忌讳的,你连这都不知道?”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懂装懂,还死缠烂打,你这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这话像一把锥子扎过去,宋佳琪的脸“唰”地白了,连带着手都开始发抖。旁边的村民们也跟着议论起来,“是啊,同姓怎么能结婚”“老宋家的规矩不能破”,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把她刚才那股嚣张气焰冲得七零八落。

宋父在一旁重重咳嗽一声,脸色铁青:“听到了没有?别再丢人现眼了!”

宋乐看着宋佳琪,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痛心:“你就不能好好听人说句话吗?ScI对我们来说不只是个组织,是我们拼尽全力守护的地方,是能让我们实现价值的地方。”

“你知道吗?如果我妈还在,看到我现在能在这里做出点成绩,她一定会为我高兴的。”他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哽咽,“我和宋明的妈走得早,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她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可你呢?非要来这里搅得鸡犬不宁,难道就是为了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你有佳莹这个妹妹,姐妹之间本该互相扶持,而不是逼着她做不愿意的事。这种简单的姐妹情,你到底懂不懂?”宋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失望像潮水般漫开来,“别再执迷不悟了,这样做谁都不会好过。”

一番话让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连风吹过稻穗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宋佳琪张了张嘴,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茫然,仿佛第一次认真思考“破坏”这两个字的分量。

宋佳琪像是被戳中了最敏感的神经,积压的怒火“嘭”地一下炸开。她猛地跺着脚,指着宋乐尖叫:“你少拿你妈来说事!我妈怎么了?我妈临终的话就不是话了吗?”

“什么姐妹情?她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带不回来!”她转头瞪向宋佳莹,眼神像刀子,“你们一个个都合起伙来欺负我!ScI了不起?成就了不起?在我眼里全是狗屁!”

说着,她抓起墙角的一个破陶罐就往地上砸,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这老宅子是我的!宋乐也必须留下!谁也别想改变!”她像头失控的野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翻来覆去地喊着狠话,眼泪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混着怒火,显得又凶又狼狈。

宋父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声音里满是无力:“佳琪,你闹够了没有……再这样,爸真的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我往前一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闹到现在,不就是想逼得我们没办法,让ScI散了伙才甘心?但我告诉你,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你逼的,不是我们自己撑不下去!”

“人得面对现实,你总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有什么用?”我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真以为宋乐就得围着你转?我看你俩啊,简直就是渣男配傻女的戏码——哦不对,渣男还是你自己逼出来的,明明是你非要把人拽进这摊浑水里。”

“到最后折腾半天,除了让自己难堪,让家里人跟着丢人,你到底图什么?”我冷笑一声,“说白了,就是拎不清的傻女一个。”

这话像巴掌一样甩在宋佳琪脸上,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的手抖得厉害,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猛地捂住脸蹲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那股嚣张气焰总算彻底蔫了下去。

宋乐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无奈:“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跟头疯牛似的到处乱撞,有意思吗?你看看这时间,全被你这么折腾浪费掉了,不是吗?说真的,十成里有九成的麻烦,都是你们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把主线进度全给搅黄了。”

宋父听着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上前一把拽住还蹲在地上的宋佳琪:“跟我回家!”

宋佳琪却像耍赖的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梗着脖子不动弹。宋父忍了又忍,终究没压住火气,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宋佳琪被打得懵了,捂着脸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随即眼泪汹涌而出,却也没再哭喊,只是死死咬着嘴唇,那股子倔强总算被这一巴掌打下去了大半。宋父深吸一口气,拽着她的胳膊,半拉半拖地往家走,她踉跄着,终究没再挣扎。

宋乐挂了父亲的电话,转头对我们说:“老家这屋里的家具,我得找人搬走,我爸说留着占地方。”

这话刚落,还被宋父拽着的宋佳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挣脱父亲的手,疯了似的冲到宋乐小时候住的那间老屋门口,张开双臂死死挡住:“不准搬!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娘当年置办的,谁也别想动!”

宋父气得脸都白了,追上去想拉她:“你又要干什么?别再胡闹了!”

趁这功夫,我掏出手机给郑局打了个电话:“郑局,我们在南莲市宋家村,这边有批旧家具需要运走,您方便开您那辆大货车过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的郑局爽快应下:“行,发个定位给我,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向僵持在门口的宋佳琪和宋父,心里清楚,这趟搬运恐怕又得费些周折。宋佳琪堵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执拗,仿佛那间老屋和屋里的家具,是她最后的防线。

宋乐看着堵在门口的宋佳琪,语气坚定:“这些家具是我妈生前用的,跟你娘没关系。我今天必须把它们搬走,这是我和我爸早就说好的。”

宋佳琪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毛,声音陡然拔高:“你胡说!这屋里的衣柜、梳妆台,明明是我娘当年帮着添置的!凭什么你说搬就搬?”她一边喊一边往门框上靠,死死护住门口,“我不准你动!这些东西得留在这儿,这是我娘在这屋里唯一的念想了!”

“你娘的念想在你家屋里,别往我家东西上赖!”宋乐皱紧眉头,“当年我妈生病,你娘来帮过忙,情分我们记着,但东西归谁得拎清楚。”

“我不管!就是不准搬!”宋佳琪红着眼嘶吼,突然抓起门旁边的扫帚就往宋乐脚边扔,“有我在,谁也别想碰这些东西!”

宋父在一旁急得直转圈,扬手又要打,却被宋明拦住:“宋叔,别跟她置气,等郑局来了再说。”宋佳琪见状,闹得更凶了,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大有“要搬东西先踏过我”的架势。

宋乐看着坐在门槛上耍赖的宋佳琪,语气里带着哭笑不得的无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这些木制家具,是我外公和我跟宋明的爷爷,当年一起动手组装的,跟你家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是些旧物件,犯得着这么死脑筋、一根筋搭错似的闹翻吗?”他蹲下身,指着衣柜上刻着的两个小记号,“你看这上面,一个是我外公的名字缩写,一个是爷爷的,清清楚楚。”

宋佳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僵了僵,却依旧嘴硬:“那又怎么样?放这儿这么多年,早就该归村里了!”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别处,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

宋明在一旁帮腔:“佳琪,这真是我们两家老人亲手做的,小时候我们还在这衣柜里躲猫猫呢。你就别再犟了。”

宋佳琪抿着嘴不说话,堵在门口的身子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那股非要死磕到底的劲儿,明显松了大半。

宋乐被她缠得没了耐心,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冲劲:“你就是个傻子!村里谁家想搬家具,不都是能搬就搬?再说了,搬完了大家凑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多大点事?就你在这儿死钻牛角尖,不是傻子是什么?”

这话像根刺扎进宋佳琪心里,她猛地从门槛上跳起来,指着宋乐的鼻子骂:“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这些东西搬出去就没了!留着才有念想懂不懂?”

“念想在心里,不在这些木头疙瘩上!”宋乐也提高了声音,“你以为守着这些破烂就是孝顺?我妈要是知道你这么折腾,才不会高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宋父在旁边急得直叹气,想劝又插不上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大货车的轰鸣声,郑局开着车慢慢驶进了村子,车轮碾过土路的声音越来越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宋父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宋佳琪拽到旁边,死死按住:“你给我老实待着!再敢闹事,我打断你的腿!”

宋佳琪被拽得踉跄几步,挣了几下没挣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宋乐推开老屋的门。我们几个赶紧上前搭手,衣柜、木桌、藤椅……一件件家具被小心地搬出来,往村口的大货车上送。

搬衣柜时,宋明指着柜角一个歪歪扭扭的“乐”字和一个“明”字给我们看:“瞧见没?这是我俩小时候用铁钉划的,那时候总抢着往家具上留记号。”

这些带着童年印记的旧物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而被父亲按在一旁的宋佳琪,看着这一幕彻底爆发了,她使劲挣扎着哭喊:“放开我!那是我的念想!你们不能搬!都是强盗!”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引得村里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宋父又气又愧,死死攥着她的胳膊不放,额头上青筋直跳:“你闹够了没有!非要让全村人看咱家的笑话才甘心?”

宋佳琪却像没听见似的,哭喊着扭动身体,眼泪混着鼻涕糊了一脸,那股子执拗劲儿,看得人既无奈又唏嘘。

谁也没料到,宋佳琪安静了没两分钟,突然像头蓄势的豹子般挣脱父亲的手,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拽住刚搬完家具的宋乐,趁他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将人塞进停在路边的小轿车,“砰”地关紧车门,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我们几个瞬间懵了,刚才还在搬家具的手僵在半空。

“追!”宋嘉树反应最快,拽着我们往面包车跑。我、王思宁、宋嘉树、宋家宝和宋明一股脑挤上车,车轮还没完全摆正就急吼吼地跟了上去。

村口的村长见状,对着围观的村民大喊:“该搬家具的继续搬,年轻力壮的跟我开车追!”一时间,村里的几辆拖拉机、摩托车都发动起来,跟在我们面包车后面,尘土飞扬地追向小轿车消失的方向。

宋佳琪的车开得又快又野,在乡间小路上左右穿梭。我们的面包车紧随其后,宋嘉树死死盯着前车的影子,方向盘打得飞快:“这疯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宋明攥着拳头,脸色铁青:“她要是敢伤着宋乐,我饶不了她!”

一路颠簸,车窗外的树木飞速倒退,谁也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追逐,最终会驶向何方。

车子一路疯跑,最终在市局大门口停下。宋佳琪拽着宋乐下了车,就在门口撒起泼来,又是哭又是喊,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恰好宋局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这阵仗皱起了眉:“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在家搬家具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宋乐甩开宋佳琪的手,一脸无奈地解释:“宋局,您可来了!我们正搬着家具呢,这疯女人突然把我拽上车就往这儿冲,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宋佳琪一听,立马跳起来反驳:“谁疯了?我是来评理的!凭什么他们能说搬家具就搬家具?那屋里的东西就该留在村里!”

宋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们跟过来的一群人,大概猜到了七八分,沉声道:“有话进来说,在大门口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影响多不好。”

宋佳琪却梗着脖子不肯动:“我不!就要在这儿说清楚!你们ScI不是讲规矩吗?今天就得给我个说法!”

宋局叹了口气,没再跟她较劲,转头对宋乐说:“先带她进去吧,别在这儿堵着门。”

我们一行人走进南莲市市局的会议室,刚坐下,我就看向还在气鼓鼓的宋佳琪,沉声开口:“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们ScI有个铁规矩——一个人都不能少。”

“宋乐是我们的人,他的工作、他的选择,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我扫了一眼在场的宋局和其他人,语气坚定,“不管你是用强拉硬拽,还是撒泼耍赖,都别想把他从我们这里带走。”

宋局在一旁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ScI的队伍讲究团结,少一个人都不行。佳琪,你这样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宋佳琪攥着拳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眼神里的执拗还没散去。宋乐坐在旁边,松了口气似的看向我们,眼神里带着感激——显然,这句话说到了他心里。

宋佳琪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她红着眼,双手使劲往桌面上捶打,一下比一下用力,嘴里的话也像带了刺:“什么一个都不能少?我看就是抱团欺负人!他宋乐是我看着长大的,凭什么进了你们ScI就成你们的人了?”

“我娘说了,他就得留在村里!你们这群外来的凭什么抢人?”她一边吼一边猛地站起身,桌子被她带得往旁边挪了半尺,“今天这事没个了断,我就不走了!”

说着,她突然伸手去拽旁边的椅子,像是要把桌椅都掀翻似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声音尖利得刺耳。宋局皱着眉拍了下桌子:“宋佳琪!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市局会议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她却像没听见,反而闹得更凶,整个人几乎要扑到桌子上,那股子疯劲让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宋父在一旁急得直冒汗,想上前拉又怕刺激到她,只能一个劲地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

宋佳琪闹到兴头上,猛地转身一把推向宋乐,嘴里嘶吼着:“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走,哪有这么多事!”

宋乐没防备,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宋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才没让他摔倒。可就在这时,宋明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抓着宋乐的手一松,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宋明!”宋乐惊呼着蹲下身,我们也赶紧围上去。只见宋明双目紧闭,嘴唇发青,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这一下变故让宋佳琪的哭闹戛然而止,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宋明,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慌取代,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我没碰他啊……”

宋局立刻喊道:“快叫医生!去把医务室的人找来!”会议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刚才的争吵声、摔打声全没了,只剩下众人的焦急和宋乐呼唤宋明的声音。

宋乐抱着宋明的肩膀,手都在抖:“明子!你醒醒!别吓我啊!”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会以这样的方式急转直下。

情况紧急,我们没再多想,七手八脚地把宋明抬上车子,一路往南宁市的医院赶。可当地医生检查后,神色凝重地说:“病人情况有点复杂,你们最好赶紧转去省会的大医院。”

我心里一紧,立刻掏出手机给我哥打了过去:“哥,准备好应急措施,我们这就送个病人去你们医院!”

挂了电话,我们全员护送着宋明,马不停蹄地赶往云江市,最终把他送进了江疗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办好了住院手续。看着宋明被推进病房,大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没过多久,郑局也开着大货车赶到了医院门口,隔着老远就冲我们喊:“宋乐、宋明那俩孩子的家具,我给拉到云江市了,先找了个仓库存着,等你们腾出空再说。”

宋乐望着货车,又看了看病房的方向,眼眶有点红:“谢谢郑局……也辛苦大家了。”一场乱糟糟的闹剧,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暂时落了幕,只是谁也说不清,这背后的纠葛何时才能真正了结。

宋乐见刘依凡从病房出来,赶紧迎上去,把从宋家村争执家具、宋佳琪强行拉走他,到宋明突然晕倒被送医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刘依凡听完,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么会儿功夫,居然闹成这样?”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走廊的宋佳琪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听到“宋明晕倒”几个字,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炸了毛:“什么叫我闹的?要不是你们非要搬那些破家具,宋明能出事吗?全是你们的错!”

她一边喊一边往刘依凡面前凑,声音尖利得刺耳:“你们ScI就没一个好东西!折腾来折腾去,现在把人折腾进医院了,满意了?我告诉你,宋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宋父赶紧上前拉住她:“佳琪!医院里不能胡闹!”可她像是没听见,甩开父亲的手就要往病房冲,被宋乐和刘依凡一起拦住,走廊里顿时又起了一阵骚动。

我往前站了一步,盯着宋佳琪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死活不承认?自己像头蛮牛似的到处冲撞,搅得鸡飞狗跳,现在倒想把责任推干净?”

“我们不是傻子,谁在胡闹谁心里清楚。”我加重了语气,“你才是那个拎不清的大傻子,为了点莫名其妙的执念,把所有人都拖进这摊浑水里,现在宋明还在里面躺着,你闹够了没有?”

这话像巴掌一样甩在她脸上,宋佳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我想说什么,却被我眼里的冷意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那股嚣张气焰明显弱了下去。旁边的护士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皱着眉示意我们小声点,她这才没再喊出声,只是眼神里的怨怼更深了。

宋佳琪的情绪彻底失控,在走廊里歇斯底里地哭闹,混乱中宋明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没过多久,我哥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他已经去世了。”

我们一行人瞬间心照不宣——假死计划,开始了。

我转向宋佳琪,声音冷硬:“你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故意伤害(间接导致宋明‘病危’),已经触犯了相关法律,现在必须跟我们走。”

宋父在一旁老泪纵横,指着她骂道:“你看看你!从小到大就犟,屡教不改!现在闯下大祸了吧!”

郦队长上前正要带她走,宋佳琪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喃喃道:“他……他去世了?”

宋乐咬了咬牙,沉声道:“他根本没死。我们这么说,就是想打乱你的偏执思维。目的很简单——让你们这些活在幻想里的人,好好面对现实。不然,真等无法挽回那天,后悔一辈子都没用。现在,你该醒了。”

宋父叹了口气,看向女儿的眼神满是失望:“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ScI有铁一般的规矩,人家能走到今天的辉煌,靠的就是这些规矩,你偏要去碰!现在好了,被送进监狱,真是个废物!”

宋佳琪猛地挣脱郦队长的手,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宋佳莹嘶吼:“都是你!要不是你不争气,怎么会变成这样!”吼完,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走廊的铁质板凳上。

宋佳莹被吼得浑身一颤,突然抓起自己的背包,狠狠往地上一甩。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我们低头一看,全是些拼凑的照片:大多是宋乐和宋明兄弟俩的照片被撕毁后又胡乱粘在一起,还有几张,是宋佳琪和宋乐的合照,明显是用不同的照片拼凑起来的,边缘歪歪扭扭,透着一股诡异的执念。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宋佳琪压抑的呜咽声,和那些散落的照片一起,无声地诉说着这场闹剧背后的荒唐与偏执。

宋佳琪瞥见地上那些拼凑的照片,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猛地跳起来,疯了似的用脚去踩:“谁让你翻我东西的!这些都是我的!不准看!”

她一边踩一边尖叫,声音里带着哭腔,又混杂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是你们逼我的!要不是你们非要拆散我和宋乐,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照片是我唯一的念想,你们连这个都要毁吗?”

郦队长试图按住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我没犯法!是他们骗我!宋明根本没死对不对?你们合起伙来耍我!”她突然冲向宋乐,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领,“你说啊!宋明是不是还活着?你把他藏哪儿了?”

宋父冲上去抱住她,老泪纵横:“佳琪!你醒醒吧!别再自欺欺人了!”她却像疯了一样挣扎,指甲几乎要挠到父亲脸上,嘴里反复嘶吼着:“我不信!我什么都不信!你们都是骗子!”

走廊里的护士和病人都被这动静惊动,纷纷探头张望。郦队长不再犹豫,示意两名队员上前,强行将她架住。宋佳琪还在拼命扭动,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直到被拖出走廊,那尖利的哭喊声才渐渐远去。

郦队长半拖半拉地将宋佳琪带到ScI调查局,刚踏进大门,她就像挣脱了束缚的野兽,猛地甩开队员的手,在大厅里撒开了泼。

“你们凭什么抓我?这里是你们私设的牢笼吗?”她一边吼一边往办公区冲,手指着墙上的ScI徽章骂道,“什么破调查局,我看就是一群骗子窝!宋乐呢?让他出来见我!”

路过的队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惊讶地看着她。宋佳琪见状闹得更凶,抓起旁边桌上的文件就往地上扔,纸张散落一地:“你们把宋明藏哪儿了?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我要见他!现在就要见!”

郦队长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宋佳琪!这里是ScI的办公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敢胡闹,别怪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她却像没听见,反而抓起一把办公椅就要往玻璃墙上砸,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那股疯劲比在医院时更甚。几个男队员赶紧上前按住她,她却拼命挣扎,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泪混着唾沫星子,活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大厅里顿时一片混乱,打印机的嗡鸣声、文件散落的哗啦声,还有她尖利的哭喊咒骂声混在一起,搅得人心烦意乱。谁也没想到,这个被执念困住的女人,会闹到这种地步。

宋叔急匆匆赶到ScI调查局,一进大厅就看到宋佳琪被队员按着还在撒泼,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几步冲过去,甩开队员的手,扬手就朝着宋佳琪脸上连扇了几巴掌,“啪、啪”的脆响在大厅里回荡。

“你这个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宋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到了这时候还闹,是想把我气死才甘心吗?”

宋佳琪被打懵了,捂着脸愣愣地看着父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再哭喊,那股疯劲像是被这几巴掌打哑了。

这时,陈迪迦、吴莲秋、熊可乐、杨秋萍围了过来,看着宋佳琪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

陈迪迦叹了口气:“宋叔,您也别太气了,她这是钻进死胡同里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吴莲秋皱着眉:“好好的人,怎么就被执念逼成这样?眼里心里就只剩那点不切实际的念想,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了。”

熊可乐摇了摇头:“再这么闹下去,真要把自己逼疯了。她就没想想,就算把宋乐捆在身边,又能有什么用?”

杨秋萍看着地上散落的文件,语气里带着惋惜:“挺年轻的姑娘,怎么就钻牛角尖钻到这份上?再执迷不悟,这辈子就真毁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无奈。宋佳琪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在憋着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再没了之前的嚣张和疯狂。

大厅角落,一个跟着父母来办事的半大孩子探着头看了半天,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妈!你看她!这不就是当初在南莲市学校里疯疯癫癫的那个女的吗?”

他指着宋佳琪,一脸不屑:“那时候在学校舞台上,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双手往空中乱挥,嘴里还吧嗒吧嗒念叨着什么,一颠一颠的,跟抽风了一样!我们都叫她‘颠颠牛’!”

“那时候就闹得全校不安生,现在跑这儿来闹了?”孩子撇撇嘴,“我爸妈为了躲你,特意带我搬来这儿,没想到还是能撞见!闹够了没有啊?简直就是个傻妞,正事不干,就知道发疯!”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宋佳琪心里,她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孩子,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低吼,像是被戳到痛处的野兽。宋叔脸涨得通红,又气又臊,反手捂住孩子的嘴,对着宋佳琪连连叹气:“你看看你!连孩子都记得你那副样子!你这辈子是要把脸丢尽才罢休吗?”

宋佳琪却像是没听见父亲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孩子,突然尖叫一声就要冲过去,被旁边的队员死死按住。她挣扎着,嘴里胡乱喊着:“你胡说!我没有!你才是颠颠牛!”那副失控的模样,跟孩子描述的“疯癫”模样重合在一起,看得人心里发沉。

那孩子被大人护在身后,还是忍不住探出头补充:“她在南莲市的学校里,真跟疯牛似的到处撞!逮着女生就拉着人家喊‘结婚结婚’,我们当时都看傻了。”

“老师过来劝,她就跟没听见似的,还拉着路过的家长说要结婚,把人家吓得赶紧躲。”孩子皱着眉,一脸不解,“我妈说她肯定是脑子不清醒,结婚这种事哪能跟疯跑的小牛似的瞎嚷嚷?简直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点分寸都没有。”

这话刚说完,宋佳琪的脸“唰”地白了,像是被揭开了最不堪的伤疤。她猛地挣开队员的手,指着那孩子嘶吼:“你闭嘴!我没有!那是他们不懂!宋乐答应过我的!”

可她的声音发虚,眼神也飘移不定,显然那孩子说的全是实情。宋叔闭了闭眼,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拉着宋佳琪的胳膊就往门外拽:“走!跟我回家!从今往后,你再敢踏出家门一步,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宋佳琪还在挣扎,嘴里却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含混的呜咽,那股子横冲直撞的疯劲,像是终于被这接二连三的戳穿磨没了。

我上前一步,看着还在挣扎的宋佳琪,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行啊,你自己听听,连孩子都比你清醒。”

“宋乐自从去年3月23号到这儿,天天跟宋明他们兄弟俩一起过日子,从来没提过你一个字。”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倒好,跑这儿来哒哒哒乱闹,嘴里说的那些‘结婚’‘念想’,说白了全是梦话。”

“我见得多了,像你这样活在自己幻想里的人不少,但像你这么能闹的,还真是头一个。”我扯了扯嘴角,“你说的那些话,总结起来就俩字——废话。除了搅得所有人不得安生,一点用都没有。”

这话像一盆冰水,狠狠浇在宋佳琪头上。她的挣扎猛地顿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一种空洞取代,仿佛终于被敲碎了那层自欺欺人的壳,露出了底下不堪一击的脆弱。

时间转眼到了中午,卢哥在大厅里喊了一嗓子:“吃午饭了!各组都过来领餐!”一组到十组的队员们陆续放下手头的事,热热闹闹地领了饭菜。

我转头对宋嘉乐和宋嘉宝说:“你俩拿几份饭菜,去医院给刘依凡、刘依辰、宋乐和宋明送过去,记得让他们趁热吃。”两人点点头,拎着餐盒快步出了门。

这边刚安排好,被宋叔按着的宋佳琪瞥见餐盒,突然又开始吵闹:“我也要吃!凭什么他们能吃好的,我就得在这儿待着?宋乐呢?他是不是在医院跟别人快活呢?”

宋叔气得脸都青了,死死抱住她戴着手铐的双手,压低声音呵斥:“你给我闭嘴!还有脸喊饿?安分点吧,别再丢人现眼了!”他手上使了劲,宋佳琪动弹不得,只能扭动着身子哼唧,眼神却死死盯着门口,像是还在盼着什么。

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队员们吃饭的交谈声,和宋佳琪偶尔发出的几句嘟囔,那点吵闹的劲头,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倒像是困在笼里的困兽,只剩下徒劳的挣扎。

任务被这么一搅和,进度眼看着往后拖,大家心里都憋着股劲。正这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工作人员快步走进大厅,脸上带着明显的火气,一进来就对着我们几个负责协调的人沉声喊道:“怎么回事?计划都被打乱了!各组立刻归位,下午三点前必须把宋家村的家具清点报告交上来,还有宋明的‘后续安排’方案,半小时后会议室讨论!”

她语速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显然是来催进度的。

角落里的宋佳琪抬头一看见她,眼睛瞬间红了,挣扎着冲她喊:“堂姐?你来这儿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鬼!害我落到这步田地,害人害己!”

“我们俩是姐妹,你却处处跟我作对!宋乐他心里只有他兄弟,你呢?非要凑这个热闹,你不是傻子是什么!”宋佳琪越说越激动,被手铐铐着的手使劲往前伸,像是要扑过去撕打对方。

那女工作人员皱紧眉头,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对郦队长说:“把她带下去看管好,别在这儿影响工作。”说完转身就往办公区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宋佳琪心上。

宋佳琪还在嘶吼:“你站住!你这个骗子!是你说能帮我留住宋乐的!你骗我!”可对方头也不回,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拖拽的脚步声淹没,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里,那股未散的戾气。

我挡在那女的面前,没好气地瞪着她:“你谁啊?在这里喳喳呼呼的算什么?再说了,ScI有规定,办公区不准穿高跟鞋,你这‘哒哒哒’的声音,吵得人心里发烦!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发什么疯?你堂妹在那儿喊了你半天,你装听不见?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刚要反驳,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指着她就骂:“宋佳敏!给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你都28了,跟个19岁的宋乐较什么劲?脑子坏掉了?”男人气得直哆嗦,“你忘了自己早就成家了?女儿都七岁了!你想让她怎么看你?啊?”

“我好不容易当爷爷,还得天天替你操心这些破事!你非要把自己活成个疯子?像个恶魔一样偏执,你是中了什么毒?”他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去拉宋佳敏,“赶紧跟我走,别在这儿给我惹事!”

宋佳敏被父亲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我堵着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又瞥了眼被押走的宋佳琪,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一个字,任由父亲拽着往外走,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卢哥端着饭盒嘟囔了一句:“这一家子,真是够乱的……”

才过十分钟,宋佳敏竟又回来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响个不停,嘴里嘟囔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会儿说要找宋乐对质,一会儿又抱怨父亲不懂她的心思。

我们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被她这么一搅和,谁也没了胃口。宋嘉乐刚扒拉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宋嘉宝皱着眉把餐盒盖了起来。

被看守着的宋佳琪见状,隔着老远就开始骂:“废物!当妈的人了还在这儿哒哒哒疯跑,说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她女儿要是知道亲妈是这副精神病样子,不疯才怪!”宋佳琪越说越激动,“她比我们俩姐妹疯多了!我们是被她逼的!她嘴里那些好听的,全是花里胡哨的骗术,看着就让人恶心!”

她突然红了眼,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想回家……我想拿锄头去地里刨土,那才是我的家……别让她再来闹了行不行?她就是个灾星,走到哪儿祸祸到哪儿!”

宋佳敏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还在大厅里转来转去,高跟鞋的声音敲得人心里发慌。郦队长终于忍无可忍,对旁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把她请出去,别让她在这儿妨碍工作。”

两个队员上前架住宋佳敏往外走,她还在挣扎着喊:“我没疯!是你们不懂!”而宋佳琪在一旁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笑声又怪又瘆人,听得人心里发寒。

宋佳敏的闹剧暂歇,可她埋下的纠葛仍像未爆的引线。宋佳琪的疯魔、宋佳莹的沉默,这对被执念裹挟的姐妹,终将走向怎样的终局?

敬请期待下一集。

【第15章2(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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