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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7年4月12日。

地点:云江市中鼎公园旁边ScI调查局调查大厅。

我正弯腰把勘查箱往韩亮的警车后备厢里塞,王思宁在旁边清点笔录本,杨海泽和寸寿生靠在车门上抽烟,连一向最急着出发的韩亮,都慢悠悠地擦着方向盘——就等我一声“走了”,直接奔平庄那座废弃医院。

可没等我直起身,调查大厅的玻璃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穿警服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头发有点乱,脸色涨得通红,一进门就跟炸了毛似的,目光扫过我们几个,最后死死钉在我身上,劈头盖脸就破口大骂:“何风生!你是不是故意的?昨天跟你说好了,让你帮我带份巷口张记的豆浆油条,结果呢?你倒好,自己吃了不算,还跟队里人说我‘吃得多还挑’?”

我手里的勘查箱“咚”地砸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旁边的王思宁笔都掉了,韩亮擦方向盘的布悬在半空,杨海泽和寸寿生更是直接把烟掐了,齐刷刷转头看我。

那女人还在往前走,嗓门没降半点,语气又急又气:“我不就上周让你顺手带了两次早餐吗?至于背后说我闲话?还有,你前天借我那支黑色签字笔,到现在都没还!我问你要,你说‘丢了’,结果今早看见韩亮用的就是我的笔!何风生,你要么就是记性差,要么就是故意耍我玩是吧?”

我皱着眉直起身,语气瞬间冷了下来,盯着她沉声道:“行了,这里不是你撒泼的菜市场,想吵回家吵去。”

“你说的这些事,我们根本没做过——带早餐、说闲话、借笔不还,全是没影的事。”我指了指身边的勘查箱,又扫过韩亮手里的方向盘布,“还有,我们ScI调查局的东西,从笔到器械,基本上都印着ScI的标志,你说韩亮用的是你的笔,拿出来对对不就知道了?”

“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别拿那些没头没脑的事来胡搅蛮缠,更别想着用什么‘血脉压制’那套来拿捏人。”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大清早的一进门就吵,有这功夫不如把事情捋清楚,吵架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脸上的怒气“唰”地一下褪干净,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愣了好半天,才像是终于消化完我的话,语气里带着点茫然和急切,一连串问题抛了出来:

“菜市场?我没把这儿当菜市场啊……可带早餐、借笔的事,我明明跟人说好了的,不是你吗?那是谁啊?”她又往前凑了凑,眼神扫过韩亮,又落回我身上,“还有ScI标志……我早上看那支笔黑黢黢的,没细看啊,真的都有标志?”

说着,她眉头又皱起来,语气里多了点不确定:“那‘血脉压制’……我也没那意思啊,就是刚才急了口不择言……那你说,我不是找你们,那我要找的人在哪儿?我一大早跑过来,总不能是找错人了吧?”

我攥紧了手里的勘查箱提手,语气里没了半分耐心,带着点压不住的火:“行了!这里是ScI调查局,不是你们女的过来撒泼闹脾气的地方,说了多少遍了?”

“这种一上来就骂、骂错了就懵、懵完又胡问的场景,还要在这儿上演多少场?最后是不是又要装成什么都没发生,把我们男的逼得没辙了,再等着我们低头道歉?不就是觉得现在是女强人时代,能随便拿捏人吗?”

我往前半步,眼神直盯着她,语气又冷又硬:“我告诉你,没用!首先做人得有分寸,先管好你自己的嘴巴,搞清楚人、搞明白事,再来这儿说话!”

她被我怼得彻底没了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最后攥紧了警服下摆,咬着嘴唇,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出了调查大厅,连门都没敢再带一下。

这场小插曲一过,没人再多说什么,韩亮率先发动了警车,我们几个拎着勘查箱陆续上车。一路无话,车子很快驶离市区,停在了平庄医院门口。

这地方确实废弃多年了,院墙爬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锈迹斑斑的铁大门歪歪斜斜挂在铰链上,玻璃门窗大多碎裂,风一吹,残存的窗框“吱呀”作响,透着股说不出的荒凉。我盯着眼前破败的建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都荒废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值得查的?

正想着,目光落在了大门右侧的水泥墙上——那儿贴着一张泛黄卷边的通知,纸角都脆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勉强能辨认出几行:“本院,因搬迁就此废弃。SdF,GtE。”

我凑近了些,手指摸着墙上的字迹,转头冲身后的几人说:“你们看这通知,最后两个缩写有点奇怪。我试着按二十六键打了下,SdF对应‘水电费’,可后面这个GtE,怎么拼都不对,行不通啊。”

王思宁凑过来,眯着眼看了看通知上的缩写,又掏出手机按了按二十六键,皱着眉开口:“会不会不是单个词,是一句话的首字母啊?我刚才试了下,SdF要是‘收到发给他’,GtE对应‘嗯’?不对,连起来‘收到发给他,嗯’,还是不通顺,跟前面‘因搬迁废弃’的通知根本搭不上边,还是那样,没意义。”

他又按了几下屏幕,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再说‘嗯’用GtE也太牵强了,首字母根本对不上。会不会是我拆错了?SdF说不定不是三个字,GtE也不是单个语气词?可不管怎么组合,都跟这废弃医院的通知扯不上关系。”

我盯着通知上的字母,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试着拆分组合:“说不定不是按顺序拆成两组,而是交叉组合?你看,S和G凑一起,按二十六键是‘三个’;d和t拼,是‘大厅’;剩下F和E,拼出来是‘风’?”

说到这儿,我自己先摇了摇头,指着字母顺序:“可这组合太牵强了,SdF、GtE明明是前后两组,硬拆成SG、dt、FE,顺序都乱了。而且‘三个大厅风’,连起来根本不成话,跟医院废弃的通知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比你刚才的‘收到发给他’还离谱。”

王思宁手指点了点墙上的“大厅”两个字,又抬头看了看眼前医院的正门,语气笃定了些:“首先,‘大厅’这个词肯定是正常的,不管是医院还是别的地方,都有自己的大厅,跟这地方能对上。”

说着他又皱起眉,摇了摇头:“但问题是,你刚说的‘三个’和‘风’,这俩跟‘大厅’凑一块儿,哪是什么成语啊?连普通的短语都算不上,‘三个大厅风’——又是数量,又是地点,又是天气的,凑在一起毫无意义,根本没法解释这通知最后留俩缩写的意思。”

我没再说话,掏出随身的笔记本——其实更像本记线索的日记本,翻到空白页,笔尖顿了顿,先一笔一划写下那两个捉摸不透的缩写:SdF、GtE。

写完盯着看了几秒,我又顺着字母拆分的思路,在下面一行行列出来:

Sd,SF,SG,St,SE。

dF,dG,dt,dE。

FG,Ft,FE。

Gt,GE。

tE。

每写一个,我就抬头瞟一眼墙上的通知,笔尖在纸页上点得笃笃响,心里琢磨着:不管是按顺序拆,还是交叉凑,总能从这些组合里找出点和医院沾边的词吧?总不能这俩缩写真是随便写的。

我握着笔,顺着刚列的字母组合往下填,把每个组合对应的常用词都写在了旁边,字迹密密麻麻:

Sd(说的),SF(身份),SG(三个),St(尸体),SE(色)。

dF(地方),dG(大概),dt(大厅),dE(的)。

FG(发过),Ft(法庭),FE(风)。

Gt(跟他),GE(个)。

tE(特)。

写完我把笔记本摊开,递到王思宁眼前,指着“St(尸体)”和“dt(大厅)”那两个词,语气沉了沉:“你看,这里头有两个词能跟医院挂上钩——‘尸体’和‘大厅’。剩下的‘说的’‘身份’‘地方’,要么太口语,要么太泛,‘三个’‘风’‘法庭’这些,还是跟通知搭不上边。”

我手指在“尸体”两个字上顿了顿:“要是把‘St(尸体)’和‘dt(大厅)’凑一起,‘尸体大厅’……这医院废弃,难道跟这个有关?”

正盯着笔记本上的词琢磨,韩亮突然从旁边的杂草丛里喊了一声:“风生,你们过来看看!这儿有个公告栏!”

我和王思宁赶紧跑过去,就见医院大门左侧,半掩在野草里的公告栏歪歪扭扭立着,玻璃早碎光了,木板也腐了大半,但上面还残留着几块没完全掉下来的纸片。最显眼的是三张颜色鲜亮的方块贴纸,没被风雨泡烂——一张蓝色方块,一张绿色方块,还有一张红色方块,规规矩矩并排贴在公告栏中间,旁边的字迹全糊了,就这三个色块看得清清楚楚。

王思宁凑上前,伸手碰了碰最左边的蓝色方块,指尖沾了点灰,皱着眉回头看我们:“这啥意思啊?好好的公告栏,不贴通知不贴告示,就贴三个颜色方块?蓝色、绿色、红色……跟之前那俩缩写SdF、GtE有关系吗?”

杨海泽从远处招了招手,声音隔着野草传过来:“风生,这边!找到个能进的建筑,门没锁死,一推就开!”

我们赶紧拎着勘查箱跟过去,那是栋两层小楼,看着像是医院的旧办公楼,木质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吱呀”一声,扬起一阵灰。刚踏进一楼大厅,我就愣住了——四面墙上贴满了东西,杂乱却又透着股刻意,信息看得人头皮发麻。

最显眼的是正中间,贴着一张雷姆集团的大楼照片,崭新得不像这废弃医院里的东西。照片下面,是一张大大的合照,上面的人我大多眼熟:陶库德、朱英红、代号“鸭舌哥”的鸭妹、代号“企鹅”的周料科,还有王赤轮、王隆博、尤克里里·李达斯、白伊慧、张千年、张兰、美姜红玉、白美莲、张小芸、林晓敏,以及标注着“死亡”的郎龙哥巴佩,最后是雷泰安迪姆巴佩。

王思宁凑到照片前,手指点着上面的人,语气里满是惊讶:“这些都是雷姆集团的老成员啊!好些只在旧案卷里见过名字,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合照。”

我点点头,目光扫向旁边的墙面,越看心越沉:“确实是老成员。你再看这边——还有mdF计划的成员名单,连照片都有:林慧烨、赵梅、刑建堂、董善达耶莉莉、程凌凌。”

我又指向另一处,声音压低了些:“还有这个‘莫比乌斯环计划’,标注了是雷姆集团的位置计划,下面是两个人的合照,一个是莫依来,旁边写着‘死亡’;另一个是林芙芙,标着‘失踪’。”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张泛黄的合照上,猛地顿住:“你们看这个——周铁山、吴海涛、马文斌、赵建军、珂老柜、孙卫国、朱光明、冯志强,这八个人,不就是之前我们在那艘建筑式轮船模型里发现的合照上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王思宁顺着我的目光扫过整面墙,伸手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大悟,又有点感慨:“可不是嘛!你看这墙上的人,从雷姆集团的老成员,到mdF计划的人,再到莫比乌斯环计划的莫依来、林芙芙,还有这八个轮船模型里见过的人——不就是我们从一开始查到现在,一路追着线索碰见过的那些成员吗?”

他指了指合照里的“鸭舌哥”和“企鹅”,又点了点mdF计划的名单:“之前查失踪案时翻到过陶库德的资料,后来追莫比乌斯环计划时,又知道了莫依来和林芙芙的事,连那八个‘轮船人’,我们还特意去核对过身份……没想到啊,这些分散在各个线索里的人,全在这面墙上聚齐了。”

我目光扫过墙面最角落,突然顿住,伸手一指:“还有这个——白德和彩蝶的合照,之前查支线时漏了他俩,没想到也在这儿。”

我掏出手机,对着墙上的照片、名单一张张拍,又让韩亮和杨海泽把能揭下来的纸质资料小心收好,语气沉了沉:“把这些全收集起来,不管是成员合照,还是计划名单,都是能串起整条线索的重要东西。”

拍最后一张照片时,我注意到墙缝里贴着的无限流眼睛符号,指尖碰了碰,符号已经褪色发脆:“还有这个无限流眼睛符号,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的线索,现在看来,也该结束了。”

我转身看向众人,语气里带着点松快,又藏着点警惕:“目前这条追查雷姆集团的主线任务,到此算是暂时画上句号了——只是暂时结束,这些人、这些计划背后藏的事,还没挖透呢。”

我们拎着一箱子收集来的资料,刚踏进ScI调查局的大厅,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拔高的女声——早上那个女警察正叉着腰站在大厅中央,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支黑色签字笔,脸色比早上还红,看见我进来,瞬间跟点燃的炮仗似的,当场大发雷霆。

“何风生!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了你们一下午!”她冲过来,指着桌上的笔,嗓门震得屋顶的灯都晃了晃,“我早上回去翻了抽屉,我的笔根本没丢!你说你们ScI的东西都有标志,我特意去比对了,韩亮早上用的那支,确实是你们的——可我问了队里的人,昨天跟我说‘带早餐、说闲话’的,根本不是你!是我认错人了!”

她越说越气,手都在抖:“我在这儿等了一下午,就是想跟你们说清楚,结果你们倒好,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我早上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你们嚷嚷,可你们也不能让我在这儿干等啊!这一下午,队里的人都笑话我,说我跑到ScI来闹了个大乌龙!”

我刚把资料箱往桌上一放,听见她这话当场就愣了,抬手指了指大厅墙上的挂钟,语气里又气又好笑:“什么等了一下午?你自己看,现在才中午12点!”

“你记忆力差成这样,早上认错人、闹乌龙还不够,现在连时间都记不清了,还要这么胡搅蛮缠?”我皱着眉,语气冷了下来,“我们一早就去了平庄医院,刚赶回来,前后也就出去三四个小时,怎么就成‘一整天’了?”

我指了指她面前的桌子,声音沉了些:“认错人、记错事儿,我们没怪你,可你不能反过来把我们ScI调查局当骗子耍,张口就来‘等了一下午’——有这功夫在这儿发脾气,不如先好好管管你自己的记性!”

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向挂钟,分针正死死钉在12上,脸色“唰”地从红转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刚才的火气瞬间泄得一干二净。

愣了足足有十几秒,她才张了张嘴,语气里满是茫然,连声音都低了八度,一连串问题慌慌张张地冒出来:“中、中午12点?不是……我出门的时候明明看了表,都快上午10点了,怎么才12点?我还以为我在这儿等了三四个小时,都下午了……”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全是不确定:“那、那我刚才说‘等了一下午’是记错了?你们真的才出去三四个小时?不是故意躲着我,让我在这儿干等?”

说着,她又低头瞅了瞅桌上的笔,眉头拧成一团:“那……那我早上认错人、记错事,现在又记错时间……我这脑子怎么回事啊?你们没真的生我气吧?”

我看着她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语气软了点,但还是忍不住皱着眉:“你说你这是图什么?为什么非要在这儿干等?”

“早上八点半你走的,到现在中午十二点,这三个多小时你就一直杵在大厅里等我们回来?”我指了指她身上的警服,“你自己的工作呢?一上午的时间全浪费在这儿,回头队里查岗,你这考勤怎么算?搞不好还要扣工资,值得吗?”

她盯着我,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茫然还没散,突然像是被“扣工资”三个字戳中了爆点,瞬间又炸了,嗓门比之前还大,当场大发雷霆:

“扣工资?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她跺着脚,手胡乱指着大厅门口,“我早上气冲冲跑过来,又认错人又闹乌龙,后来想着要跟你们道歉,就一直在这儿等,哪儿也没去,连队里的电话都没敢接——我居然把上班这茬给忘了!”

她越说越急,脸色涨得通红,语气里又气又慌:“这下好了!一上午没在岗,回去肯定要被领导骂,工资说不定真要扣!都怪我!先是记错人,再是记错时间,现在连工作都给耽误了!”她说着,又狠狠瞪了我一眼,可那眼神里没多少怒气,更多的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的烦躁。

我看着她又急又躁的样子,没再跟她呛声,只是指了指大厅门口的方向,语气里带着点催促:“现在知道错了,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赶紧回你队里去啊,现在才中午12点,下午还有半天班呢,赶回去说不定能补个考勤,”我顿了顿,又提醒她,“难道你连剩下半天的工资也不想要了?”

她被我一句话点醒,眼睛猛地瞪圆,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慌张取代,整个人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嘴里嘟囔着“对!补考勤!不能再扣工资了!”

话音还没落地,她就慌慌张张地抓起桌上的笔,转身往门口冲,连句“谢谢”都忘了说,脚步慌乱得差点撞到门框,最后踉跄着跑出了ScI调查局的大厅,门口的风都跟着她的身影晃了晃。

女警察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我们就把收集来的线索摊了一桌子——雷姆集团的照片、成员名单、计划资料,还有那两个没解开的缩写和三色方块,几个人围着桌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墙上的挂钟分针慢慢挪过了半圈。

就在我指着莫比乌斯环计划的合照,跟他们说“林芙芙的失踪时间和轮船模型发现时间刚好差了半个月”时,调查局大厅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闯了进来,不是之前那个,她眉头拧成疙瘩,双手叉腰,对着大厅中央就大发雷霆:“你们ScI的人怎么回事?昨天我同事把一份协查文件送过来,说好了今天上午给回执,我跑了两趟都没人接!这都中午了,文件还压在这儿?耽误了案子谁负责!”

她嗓门又亮又冲,桌上的资料纸都被震得动了动。我抬眼瞥了眼墙上的钟,又看了看她空着的双手——显然是没带任何文件,纯粹是来发脾气的。我放下手里的照片,语气平淡地开口:“你同事送文件时登记过,我们上午出去查案了。但你现在,干什么不在自己工作岗位上,跑这儿来嚷嚷?耽误了你的工作事小,回头你们队里查岗,扣工资可是你自己的事。”

这话一出,她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刚才的火气瞬间僵在脸上,眼睛瞪着我,愣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擅离岗位跑过来的。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最后脸涨得微红,也顾不上要回执了,嘴里含糊了句“我……我回去了”,就慌慌张张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调查大厅,连门都忘了关。

韩亮看着门口,忍不住笑出声:“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成‘警队工资警告点’了?一句‘扣工资’比什么都管用。”我没接话,只是把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线索,心里却隐隐觉得,这接连两个女警察莫名闯进来发脾气,总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我扫了眼还敞着的大门,又低头指了指桌上摊开的莫比乌斯环计划资料,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哭笑不得:“不是说非要用这三个字,关键是她们俩——不管是早上那个,还是刚走这个,来闹的根本不是正经事,全是自己没搞清楚状况,还擅离岗位跑这儿来撒火。”

“她们既然这么在意上班考勤、怕扣工资,那‘扣工资’三个字就是最直接的,能让她们立马醒神,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分析线索,”我敲了敲桌面,把话题拉回来,“总不能跟她们掰扯半天,耽误了雷姆集团这些线索的分析,那才叫得不偿失。下次再有人来胡闹,这话照样管用。”

刚把资料归拢好,调查局大厅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穿警服的,是个拎着帆布包的女人,脸色有点发白,手攥着包带,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小声开口:“同志……我要举报,我邻居家那个女的,她手机里有我老公的电话,而且……而且他俩最近总偷偷联系,我昨天还看见她给我老公发消息,内容怪怪的,我怀疑……”

她越说声音越颤,眼圈都有点红了,又怕说得太直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反复强调:“真的,我翻到过我老公的通话记录,有她的号,她肯定存着我老公电话,没安好心!你们能不能管管?”

我放下手里的笔,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心里却有点无奈——这刚打发走闹脾气的警察,又来个家长里短的举报,跟雷姆集团的线索半点不沾边。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问:“你先别慌,你邻居和你老公的联系方式,是你亲眼看到的吗?有没有具体的时间或者记录?”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大厅门口就冲进来个男人,气喘吁吁地拽住她的胳膊,一边往门外拉,一边对着我们连连摆手,语气又急又无奈:“老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跟你说多少遍了,那个女的就是个无聊的人,总爱乱加人发消息!”

他指着自己的手机,苦着脸解释:“她的电话我删了无数次,拉黑了又换号加,我也没办法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她单方面瞎折腾,我连她面都没怎么见过!”

男人又转头冲我们陪笑:“同志实在对不住,让她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事儿是家务事,我带她回去好好说,不耽误你们办公。”说着,就半拉半劝地把还在小声委屈的女人拉走了,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补了句“抱歉抱歉”。

韩亮凑过来撇撇嘴:“这叫什么事儿,刚清净没十分钟。”我合上手里的线索本,揉了揉眉心:“行了,先把这些杂事放放,赶紧把雷姆集团那几个计划的成员关联图画出来,别再被打断了。”

刚把那对夫妻劝走没两分钟,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喊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就冲了进来,头发有点乱,双手叉着腰,一进门就冲着我们大发雷霆:“刚才是不是有人来告我的状?说我存她老公电话?我存怎么了!他自己当初加的我,现在倒好,他老婆跑到这儿来胡说八道,还说我没安好心?”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大厅门口的方向,嗓门大得震耳朵:“我发消息怎么了?不就是问他小区门口的快递站搬哪儿了吗?至于跑到调查局来告我?他删我多少次我加回来,那是我乐意!凭什么说我无聊、没安好心?今天你们必须给我评评理!”

王思宁刚画到一半的成员关联图被震得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这阵仗,小声跟我嘀咕:“这调查局今天是开‘家长里短调解会’了?”我放下笔,皱着眉开口:“女士,这里是ScI调查局,处理的是刑事案件,您邻居的家务事,建议你们私下沟通,或者找社区调解。再在这儿喧哗,影响我们办公,我们可就按规定请你出去了。”

那男人刚把老婆劝到门口,听见里头的吵嚷声又折了回来,一看是邻居在这儿撒泼,脸色瞬间沉了,上前两步拽住女人的手腕,语气又急又冷:“是你逼我的好吗?我删你、拉黑你,就是不想跟你扯这些破事,你非要追到这儿来闹!”

他指着门外,声音拔高了些,话里带着点刻意的“提醒”:“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赶紧回你工作岗位去上班!再在这儿耗着,一会儿你们领导查岗,扣了工资,可别来找我!”

这话一出,正喊得激动的女人猛地顿住,刚才的火气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一半。她愣了愣,嘴里嘟囔着“扣什么工资……”,但动作明显迟疑了,拽着男人的手也松了劲——显然是怕真耽误了上班。男人趁机半拉半推,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硬是把人拽出了调查局,大厅总算彻底安静下来。

男人拽着邻居往外走时,他老婆还站在门口没走远,听见“扣工资”三个字,又看见邻居瞬间蔫下去的样子,整个人一下子懵了,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刚才的委屈和激动全没了,只剩下一脸茫然——显然没料到,闹了半天,最后是“扣工资”三个字收场。

等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反应过来,拉了拉男人的衣角(男人刚送完邻居回来),小声说:“那……那这事就算了?”男人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在这儿耗着。”

两人没再多说,并肩走了。大厅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桌上摊着的雷姆集团线索在阳光下静静躺着,刚才那阵鸡飞狗跳的闹剧,就像一阵风似的,总算结束了。

刚把雷姆集团的成员关联图勾勒出轮廓,调查局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女人眼眶红红的,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围裙,声音带着哭腔:“同志,我要举报我婆婆……她总偷偷翻我东西,还把我给孩子买的辅食扔了,说我乱花钱,昨天甚至把我娘家寄来的包裹拆开了,里面的东西都给我藏起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冲进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个菜篮子,一进门就把篮子往地上一墩,指着女人的鼻子大发雷霆:“你个没良心的!我翻你东西怎么了?那家里的东西不都是我儿子挣的?你买那堆辅食贵得要死,孩子吃了也不胖,我扔了怎么了?你娘家寄的破包裹,我拆开看看怎么了?还跑到这儿来告我?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婆婆‘不好’是不是!”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手拍着大腿,嗓门又尖又亮:“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孩子、做饭,你倒好,一点小事就往调查局跑!今天我就在这儿跟你掰扯清楚,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女人被婆婆的大嗓门逼得往后退了半步,眼圈更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喊了出来:“行了!你别再胡搅蛮缠了!那个包裹里根本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是我娘家帮我洗出来的全家照片——是我们一家三口,还有你和爸,所有家里人的合照啊!我攒了半年才凑齐的,就想挂在家里墙上!”

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扎破了婆婆的火气。老太太刚扬起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怒气“唰”地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喃喃着:“全、全家的照片?不是……不是你娘家寄的衣服首饰?”

她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的强势荡然无存,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慌乱:“我……我还以为是你偷偷藏的私房东西,就……就给塞衣柜最里面了……那照片……没、没扔吧?”

女人看着婆婆那副慌神的样子,心里的委屈混着气,声音忍不住发颤,却还是硬着心肠喊了出来:“行了!跟你说多少遍你都分不清!包裹里哪些是该留的、哪些是该扔的,你从来都不看清楚!”

她指着地上的菜篮子,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好好的全家照片,你当没用的东西藏起来;那些真该扔的旧袜子、破抹布,你倒宝贝似的留着!现在倒好,我攒了半年的合照,差点被你当成‘私房东西’压箱底,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婆婆被这话戳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才的慌乱瞬间被羞恼取代,她猛地一拍大腿,嗓门比之前还大,当场又大发雷霆:“我分不清?我怎么就分不清了!你寄东西的时候跟我说过吗?你但凡提前说一句是照片,我能藏吗?”

她指着女人,气得手都在抖:“我留着旧袜子破抹布,还不是为了家里省点钱?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分不清好歹!不就是几张照片吗?藏起来了我给你找出来就是,你至于这么戳我心窝子?今天我还就跟你较这个劲了——我哪里做错了!”

女人看着婆婆又炸毛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语气沉了沉:“行了,你就是根本放不下——放不下你那套过日子的老规矩,也放不下对我的那点偏见,什么都要按你的来。”

这话刚落,一个男人匆匆跑了进来,正是婆媳俩的儿子和丈夫。他一边拦在两人中间,一边拉着婆婆的胳膊劝:“妈妈,你要干什么啊!那些旧袜子破抹布的,该扔就扔掉,堆在家里又占地方又不好看。还有你总说照片挂墙上招‘东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是封建迷信的时候啊!”

婆婆被儿子这么一劝,又看了眼旁边一脸疲惫的儿媳,刚才的火气慢慢泄了下去。她别过脸,嘟囔了几句,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松了口:“好吧,行了行了。你们年轻人就是那个样子,什么都要新的、好看的,老辈的讲究一点都不听。”她顿了顿,又小声补了句:“照片……我回头给你找出来,扔了的那些破烂……也不捡了。搞不懂哦,现在的日子,怎么就不能按老法子过了。”

婆媳俩总算没再争执,男人一边劝着母亲,一边给儿媳使眼色,最后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大厅里的喧闹彻底散去,这事总算翻篇。

我们重新围回桌前,刚把雷姆集团的线索捋到关键处,墙上的挂钟又走了半小时。这时,调查局的门被推开,周队大步走了进来,脸色沉得厉害,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风生,我们特警队三天前接了个案子——城郊河边发现个麻袋,里面是具男尸,死状蹊跷。结果就在三个小时前,城西废弃工厂又出了一起,作案手法、装尸方式,跟三天前的麻袋案一模一样。”

我手里的笔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他,突然想起之前翻旧档案时的片段:“对了周队,我好像在哪份旧案卷宗里看到过,1982年也发生过一起几乎一样的案子——同样是麻袋装尸,死者也是男性,连麻袋的材质都记着是粗麻布。”

周队眼睛一亮,立刻点头:“确实有这桩旧案!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等着,我这就去档案室把1982年的案宗给你拿过来,咱们把这三起案子串起来查!”说完,他转身就往档案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周队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我立刻合上桌上的雷姆集团资料,起身拍了拍手:“都停一下,紧急案子。”

随后对着办公室喊了一嗓子:“王思宁、韩亮、杨海泽,寸寿生,还有韩丽郦、夏小晚,张玲、张琪——都到二楼会议室来,咱们分析三起麻袋案,马上!”

没几分钟,几个人陆续拿着笔记本冲进会议室,韩亮还顺手带了一沓空白案卷纸。我把刚从周队那听来的信息简要复述一遍,最后敲了敲桌面:“等会儿周队把1982年的旧案宗拿来,咱们就把这三起案子——82年的、三天前的、三小时前的,所有细节都列出来,作案手法、死者信息、抛尸地点,一点都不能漏,务必找出关联点。”

张玲已经打开了投影仪,夏小晚拿出了绘图板,其他人也都摊开了笔记本,会议室里瞬间没了之前的嘈杂,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起麻袋案”这几个字上,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2007年4月12日的会议室里,白板上贴着三张泛黄的抛尸地照片——1982年的老码头、三天前的城郊河、三小时前的废弃工厂,红笔圈出的“麻袋男尸”字样格外刺眼。

王思宁盯着白板上重合的作案手法标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眉头拧成一团:“凶手为什么这样呢?隔了二十五年,连装尸的粗麻布、捆扎的绳结都分毫不差,到底是执念,还是在刻意模仿?”

她的话刚落,韩丽郦突然凑到地图前,指着云江市的区域标记,声音里带着点慌:“弟弟(韩亮),你快看——这三个抛尸地,不管是老码头、河边还是工厂,不都在云江市草龙都的范围里吗?而且草龙都西头那片老院儿,不就是我们奶奶家所在的地方?”

韩亮刚要接话,会议室门“吱呀”被推开,韩轩攥着手机冲进来,脸色发白:“出事了!川市的叔叔韩局刚打来电话,说韩大爷没了,今早被发现死在草龙都的老房子里,现场……现场也有个麻袋。”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又说:“还有件事,爸妈的坟不是一直在老家吗?现在草龙都出了这么多事,韩大爷也走了,我想着……把爸妈的坟墓迁移到云江市来,离咱们近点,也能多照看,总比在老家荒着踏实。”

这话一出口,韩丽郦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笔,韩亮盯着地图上“奶奶家”的标记,会议室里瞬间没了声响,只有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敲得玻璃轻轻作响——草龙都、奶奶家、韩大爷的死,再加上横跨二十五年的三起麻袋案,像一张网,突然把所有人都兜了进去。

我抬眼看向韩亮、韩丽郦和韩轩,指了指会议室的门,语气沉定:“你们三个先去办迁移父母墓碑的事,手续、选址有不清楚的随时打电话,其他的案子细节不用操心,交给我们就行了。”

“我也去!”夏小晚突然举手,合上手里的绘图板就站了起来,“迁移墓碑要跑不少地方,我帮你们打打下手,记记流程,能快些。”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这样,韩亮兄妹俩、韩轩,再加上主动跟着去的夏小晚,四个人匆匆拿了车钥匙,一前一后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我转身看向剩下的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张玲和张琪,指了指白板上的三起案件:“好了,咱们继续。张玲,把1982年旧案的死者信息、尸检报告先整理出来;杨海泽、寸寿生,你们俩负责对比三天前和三小时前两起案子的抛尸地监控,重点查草龙都周边的可疑车辆;王思宁,你跟我一起梳理韩大爷的死亡现场信息,看看和前几起麻袋案的绳结、麻袋材质有没有关联。时间紧,动手吧。”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立刻响起翻动案卷的沙沙声和敲击键盘的嗒嗒声,刚才因韩家私事而起的凝滞,瞬间被紧张的办案节奏取代。

云江市另一端,市中心写字楼的高层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女人扭曲的脸。她攥着鼠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突然狠狠砸了下桌面,尖声喊道:“凭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ScI调查局还揪着麻袋案不放,他们有什么用?查来查去查不出结果,只会碍事!赶紧让他们消失!”

坐在对面的男人叼着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又有点忌惮:“消失?你说得倒轻巧。知道ScI调查局是什么机构吗?那是直属于市局的专项调查局,里头全是硬茬子,手里攥着多少大案要案的线索,你想让他们消失,是嫌咱们死得不够快?”

他弹了弹烟灰,眼神阴沉沉的:“别瞎嚷嚷,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韩大爷那摊子烂事捂住,别让ScI顺着草龙都的线查到咱们头上,至于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查不下去,急什么。”

女人猛地转过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急什么?你忘了我的同学韩丽郦了?她现在就在ScI调查局里当调查员!”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却满是焦躁:“咱们盯着草龙都的事,她可是ScI的人,又是韩家的人,万一她顺着麻袋案、顺着韩大爷的死,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她最了解我,也最清楚当年的事——等她反应过来,咱们就全完了!”

男人夹着烟的手顿了顿,脸色也沉了下来,烟灰簌簌落在地上:“韩丽郦?没想到她居然进了ScI……看来,这步棋得提前走了,不能等ScI主动找上门。”

房间里的两人正僵着,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看着满室的低气压,皱着眉嚷嚷:“干什么啊!一进门就死气沉沉的,出什么事了?”

她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ScI调查局资料,又看了眼两人紧绷的脸,嗤笑一声:“我当多大事,ScI不就是个市局附属的机构吗?有什么好怕的?”见两人没接话,她又往前两步,语气陡然尖锐:“你们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蠢事吧?我警告你们,别胡来——实在兜不住,自首啊?总比被抓进去强!”

“自首?”先前提到韩丽郦的女人猛地跳起来,刚才的焦躁全变成了怒火,指着风衣女人大发雷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自首了我们这辈子就完了!你懂什么!”

旁边的男人也掐了烟,脸色铁青地吼:“你少在这儿添乱!知道我们手里沾了多少事吗?自首?那是死路一条!你要么帮忙想办法,要么滚出去,别在这儿说风凉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刚才对ScI的忌惮全变成了对风衣女人的迁怒,房间里瞬间吵作一团,风衣女人被吼得愣在原地,脸上的不耐烦也渐渐沉了下来。

风衣女人被两人吼得脸色一沉,却没退开,反而抱臂靠在门框上,冷冷地打断他们:“行了,吵有什么用?不想自首,又怕ScI查到头上,那就举报呗。”

她看着两人瞬间愣住的样子,继续说道:“ScI不是在查麻袋案吗?咱们手里又不是没有别人的把柄,找个和案子沾点边的替罪羊,匿名举报给市局,把水搅浑,让他们把注意力从草龙都、从韩家身上移开——到时候他们忙着查‘新线索’,哪还有功夫盯着咱们?”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争吵瞬间停了。先前提到韩丽郦的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眼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迟疑,又掺着点被说动的阴狠。

2007年4月13日的晨光刚透进会议室,张玲就拿着一封密封的信件走进来:“风生,门卫刚收到的,匿名举报信,说草龙都东头废弃仓库里有麻袋案的‘关键线索’。”

我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没多耽搁,我叫上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又联系了辖区民警,五个人驱车直奔草龙都东头。废弃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弥漫着灰尘和霉味,光线昏暗得只能看清堆积的破旧木箱。

民警拿着手电筒在前头照路,杨海泽和寸寿生仔细检查着四周的脚印,王思宁则翻看着墙角的杂物。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仓库最里面的木箱堆旁,露着一截粗麻布——和前几起案子的麻袋一模一样。我走过去拨开木箱,一具蜷缩在麻袋里的男尸赫然出现,死状与之前的麻袋案如出一辙。

王思宁快步凑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什么意思呢?举报信说有线索,结果直接冒出第四具尸体,凶手是在挑衅,还是故意引我们来这儿?”

我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麻袋上的绳结,和前几起的打法分毫不差。站起身时,我看向众人,语气沉定:“别管举报信的目的,尸体在这儿,线索就在这儿。继续查呗——杨海泽、寸寿生,封锁现场,提取脚印和指纹;王思宁,联系法医过来尸检;民警同志,麻烦协助排查仓库周边的监控和目击者。”

话音落下,几人立刻行动起来,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而这具突然出现的尸体,无疑让横跨二十五年的麻袋案,又多了一层迷雾。

【第101章(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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