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单邀颜菀白,而是目光扫过在场的韩安禾姐弟和宋文镜,语气爽朗地发出群体邀请,“大家一起去看看吧?难得放松一下。”
他虽然是对着大家说的,但那期待的眼神,分明是牢牢锁在颜菀白身上。
来了来了!直球邀请虽迟但到!
韩安禾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手里假装整理背篓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准备捕捉接下来的每一丝细节。
她偷偷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弟弟,挤眉弄眼,示意他“看好戏”。
果然,一直沉默着整理自己包裹的宋文镜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看向李书达,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李同志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很不巧,那天晚上我们东院内部已经安排了学习会,要讨论下一阶段的生产计划和思想总结,恐怕抽不出时间。”
这话一出,韩安禾都愣了一下。啥学习会?她怎么没听说?她看向自家弟弟,韩安珩也是一脸茫然。
颜菀白也略带疑惑地看向宋文镜,宋文镜却对她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沉稳眼神。
李书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他显然也不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学习会。
但宋文镜说得一本正经,他也不好直接质疑,只好打着哈哈:“学习会啊,那确实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他顿了顿,显然不想放弃,又对颜菀白补充道,“那颜知青,等你们学习会结束要是还有空,电影应该还没散场……”
“学习会预计会比较晚,而且结束后颜同志可能还需要帮我整理一下会议纪要。”
宋文镜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直接将颜菀白晚上的时间也“预占”了。
他说完,还转向颜菀白,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实则堵死了所有可能性,“颜同志,你看这样可以吗?那份关于春耕宣传的初稿,正好需要你帮忙把关。”
颜菀白看着宋文镜,他眼神专注而认真,带着工作中特有的恳切。
她虽然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但宋文镜提出的确实是正当的工作理由,她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只好对李书达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李同志,真是不好意思,看来这次是去不成了,谢谢你的邀请。”
李书达接连被堵回来,脸上的失望这次明显了许多。
他看了看神色淡然的宋文镜,又看了看一脸歉疚但显然听从安排的颜菀白,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维持着风度:“没事没事,工作学习重要!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这回,他是真的带着点挫败感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李书达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韩安禾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她强忍着才没有当场欢呼出来。
高!实在是高!宋文镜这招“工作之名,阻挠约会”用得是炉火纯青啊!
平时看不出来,这宋同志吃起醋来,手段如此“老辣”!
直接从根本上杜绝了颜菀白和李书达单独接触的可能性,还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激动地抓住韩安珩的胳膊,用气音在他耳边尖叫:“看见没!宋文镜他急了!他真的急了!连‘学习会’这种理由都编出来了!我的天哪!”
韩安珩被姐姐晃得头晕,无奈地扒开她的手,低声道:“姐,你小声点!”
他虽然也觉得宋文镜刚才的反应有些异常,但没自家姐姐那么大的八卦劲头。
而此刻,宋文镜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于“积极”,他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对颜菀白解释道:“菀白,关于学习会和会议纪要的事,我晚点再跟你详细说。”
颜菀白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太确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韩安禾看着这两人之间流动的微妙气氛,再看看宋文镜那强装镇定实则泄露情绪的模样,只觉得这瓜吃得通体舒畅,比喝了灵泉水还让人精神振奋!
她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多创造机会,近距离观察这“暗流涌动”的感情线!这可比看沈延敬那种糟心玩意儿演戏有意思多了!
晚饭后,知青院里渐渐安静下来。
韩安禾和韩安珩姐弟俩回到他们那间小小的宿舍,关紧房门。
这才将下午取回的那个硕大包裹搬到炕上,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小心翼翼地拆开。
包裹外层是厚实的牛皮纸,里面还用旧报纸仔细地垫着,防潮又防撞。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冬装,厚实的棉裤,耐磨的卡其布外套,一看就是家里精心准备的。
但最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是压在衣服最下面的两件簇新的军大衣!
那厚实挺括的布料,深沉的绿色,以及内里絮得均匀厚实的棉花,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暖意融融。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崭新的军大衣可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不仅保暖,更代表着某种身份和体面。
韩安珩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硬朗的布料,压低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
“姐,是全新的!看这做工和料子,肯定是爷爷想办法弄来的!”
韩家老爷子虽因时局动荡早已退居幕后,不再过问具体事务,但早年积累的人脉和情分还在。
动用些关系,悄无声息地给远在黑省下乡的孙辈弄两件御寒的军大衣,还是不成问题的。
韩安禾拿起明显小一号的那件,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尺寸竟然意外的合身。
这绝不是随便找来的男款,而是特意为她换的女式尺码,或者至少是请人按照她的身形修改过的。
这份藏在厚重衣物下的细腻心思,让她的心头微微一暖。
两人仔细地将新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又继续翻看。
他们对家里寄包裹的“套路”早已熟稔于心,重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明晃晃地摆在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