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禾快速地将发现棕袄男人与之搏斗,段俊安突然出现制服对方,以及段俊安身负枪伤、失血严重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并隐晦地提了一句段俊安可能是在执行任务。
老村长听完,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烟袋杆,指节泛白。他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孙子这是在执行秘密任务,追捕要犯,如今受伤隐匿在此,绝不能声张!
一旦走漏风声,不仅可能影响任务,甚至可能引来残余匪徒的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段化!对,找段化!” 老村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村里的赤脚大夫,自己的本家侄子。
“段大夫今天一早就跟他儿子段兴去隔壁村相亲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韩安禾连忙说道,这也是她刚才没想到找段化的原因。
唯一的指望也落空了!
老村长眉头紧锁,焦急地在院子里踱了两步。
村里不是没有别的懂点草药的人,但枪伤非同小可,需要清创、缝合,需要专业的医术和绝对的可靠!
去找镇上的卫生所?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
就在这时,韩安禾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名字蹦了出来——安道成!安爷爷!
他虽然现在身份敏感,但他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顶尖水平!
“段爷爷!”韩安禾猛地抬头,眼神坚定,“我知道一个人,医术极高,绝对信得过!就是……就是牛棚那边的安老先生!”
老村长闻言,瞳孔微缩,显然知道安道成的身份和处境。他沉吟了片刻,权衡利弊。
孙子的性命攸关,任务需要保密,而安道成的医术和目前的处境,似乎是眼下唯一且最佳的选择。
风险固然有,但值得一搏。
他看向韩安禾,目光锐利:“你能确保安老先生愿意出手,并且绝对保密吗?”
“我能!”韩安禾毫不犹豫地点头,“安爷爷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心地仁善,绝不会见死不救!而且他也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看着韩安禾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老村长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重重一点头:“好!安禾丫头,那就拜托你了!立刻去请安老先生!小心些,别让人注意到!我这就去你那儿守着俊安!”
“好!”韩安禾得到首肯,心中一定,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如同一阵风般冲出了老村长家,朝着村尾牛棚的方向,再次在积雪的村道上奔跑起来。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请到安爷爷,一定要救段俊安!
韩安禾拼尽全力在积雪的村道上奔跑,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她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再快一点!
她不敢走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滑倒,都凭借着一股毅力强行稳住身形。
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火辣辣地疼,但她不敢停歇,脑海中不断闪现段俊安苍白如纸的脸和那身被鲜血浸透的军装。
终于,那排低矮破败的牛棚出现在视野尽头。
她顾不上喘匀气息,如同上次一样,用特定的节奏急促地敲响了安道成那间屋子的木门。
“安爷爷!安爷爷!快开门!是我,安禾!”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
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了一条缝,安道成清瘦而警惕的面容出现在门后。
当他看到门外是气喘吁吁、发丝凌乱的韩安禾时,脸色骤变。
“安丫头?!你怎么……”
“安爷爷!”韩安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急促和紧张而颤抖,语速极快,“来不及解释了!求您救个人!是个军人,他受了很重的枪伤,失血过多,现在在我那儿昏迷了!村里大夫不在,老村长同意了,求您快去救救他!”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安道成耳边。军人?枪伤?老村长同意了?
几个信息瞬间在安道成脑中闪过,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特殊性。
看着韩安禾那濒临崩溃的哀求眼神,他没有丝毫犹豫。
“别慌!我拿药箱!”
安道成转身回屋,动作迅捷地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拿出一个用旧布包裹着的小木箱。
那是他即使身处逆境也拼死保下来的,装着银针和一些珍贵药材的宝贝。
他甚至来不及多穿一件衣服,只抓起那件韩安禾送的、打满补丁却厚实的棉袄套上。
“走!”他拉开门,神色凝重而坚定。
安道成年纪大了,脚步却不慢,韩安禾搀扶着他,尽量选择最隐蔽的路径,两人都绷紧了神经,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目光。
幸运的是,大年初二,大部分村民要么在家招待回门的闺女,要么还在走亲访友,村路上人影稀疏。
他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东院知青点。
老村长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安道成,两位老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村长重重抱拳:“安先生,大恩不言谢!”
安道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目光直接投向炕边地上倚靠着昏迷不醒的段俊安。
当他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苍白的面色时,眉头紧紧锁住。
当他剪开那被血浸透的临时绷带,看到那狰狞的枪伤时,饶是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失血太多,伤口有感染迹象,必须立刻清创缝合!”安道成声音低沉而果断,“热水,剪刀,酒,越多越好!干净的布!”
“有!都有!”韩安禾立刻应声,和老村长一起迅速行动起来。
她将之前准备好的热水端来,又找出韩安珩偷偷藏起来的高度白酒,以及所有能找到的干净棉布。
屋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安道成挽起袖子,用酒仔细清洗双手和器械,眼神专注而锐利。
他先是用银针封住段俊安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减缓出血,然后利落地清理创口,剜除少许被污染和坏死的组织,动作又快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