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战争结束,诸统领归位,陈阿生和郑一娘分别回归到西太平洋舰队和北方军团。
2025年三月二十五日,游历完的牛野,带领舰队抵达东海城。
三月,东海岸的柔风带着大海的味道拂过码头,千吨级战舰的汽笛声划破晨雾,下一任总长牛野的专舰正缓缓靠岸。
西太平洋舰队大统领陈阿生披着深蓝将氅立在舷梯旁,肩章上的锚纹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北方军团大统领郑一娘绿色劲装配银甲护腕,腰间长刀未出鞘却已透出凛冽;西安镇守史李珠江青衫磊落,手中折扇轻摇似要扫去海风的躁意;羽林军校校长程砚秋则立在最右侧,长期管理军校,从文入伍,已然有了一股军人的气质,金线绣的鹰徽校袍被风掀起一角,目光如炬扫过甲板。
待牛野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五双手同时伸来。陈阿生先笑:“你这一路走的可久,把我们都等的焦急万分啊!”,郑一娘接口:“我备了北方带来的好酒,等下喝一杯。”李珠江合扇轻叩掌心:“牛野,你倒是好兴致,啥时候去西安也走走?。”
程砚秋则收敛锋芒,说道:“东海羽林军校今年新招的三千弟子,我们等着新总长大驾光临。”
牛野一一应下,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码头尽头,十余辆黑色装甲车列成雁阵,车身上“中华卫队”的烫金字在日光下灼灼。众人登车后,车队如黑色游龙穿街过巷,沿途百姓驻足拱手,虽不知新总长面容,却从仪仗规格里读出几分安定。
约莫半个时辰,车队停在一片粉墙黛瓦前。此处便是总长府邸,占地三亩的江南园林在三月里正展尽温柔:太湖石叠成的假山漏下细碎光影,曲径旁的海棠初绽粉云,一方半亩大的水塘浮着睡莲,锦鲤摆尾时搅碎满池天光。引路工作人员掀开竹帘,八角临水亭中已设好案几,宜兴紫砂壶里煮着龙井,白瓷碟盛着松子、蜜枣与盐渍梅干,风过处,檐角铜铃与塘中蛙鸣相和,倒真有几分“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意境。
众人落座,李海潮执起茶夹温杯,水汽漫上眉骨:“这园子是前朝旧制,我们买来,也没有改太多,只是造了两间会议室。下个月,我就搬出去了,牛野未来五年这就是你的家里了。”
陈阿生端杯轻嗅,笑着对牛野说道:“雨儿和小英子都没来,要不,再纳一房小妾?”
牛野白了陈阿生一眼,“雨儿,八成会杀了你!”
郑一娘拈起颗松子:“哟!这还是我去年从东北打来的,李海潮你居然还没吃完?”
李海潮笑着给诸位添茶,“你送了百斤,哪里吃的完?”
李珠江接话:“有时觉得人生就是一个梦,我们这群海佬居然能穿着锦衣,在园林里喝茶,想想都不可思议。”
程砚秋将茶盏轻搁石桌:“妈祖军武德充沛,重农重商,该得此天下!”
牛野举杯,“诸位,难得私下一聚,有什么交代下一任总长的今天说透了!对的,我们就干;错的,我们就改!今天先喝茶,晚上也就别走了,一醉方休!”
李海潮在旁边笑道:“丢啊!还没做总长,就要霸占我的院子了?”
众人哈哈大笑。
牛野放下茶杯,认真的说道:“我先说说,未来五年我的基本规划!”
众人皆正坐,认真倾听。
茶香袅袅,八角亭内的谈话渐入深处。牛野执盏沉吟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身侧的李海潮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笃定:“诸位,今日我们不说战事疆场,先说一件关乎国脉根基的事:教育。”
他微微一笑,先向李海潮颔首致意:“海潮这一届,做了件功在千秋的大事。二十万所小学拔地而起,每年四千多万两白银投入教泽,全国已有半数孩童能走进免费识字课堂。这是中华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气象,识字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而是寻常人家的日常。海潮总长用五年心血,为我们铺了一条通往民智的路,这份功绩,我们要立碑铭刻,让后世知道你李海潮是中华教育开天之人。”
李海潮拱手,“这是应该的,份内之事!我华夏数千年,民心向学,不可辜负。”
程砚秋此时也放下茶盏,认真说道:“我查过纪录,中华数千年历史,宋代识字率算是高的,也只不过有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人口识字,海潮能把识字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功劳胜过唐宗宋祖啊”
牛野放下茶盏,眼神锐利起来:“国家要强大,第一件事就是教育,这将是我未来五年要抓的第一件大事。我要接过海潮的接力棒,不辍步、不停力。第一步,从今年到1830年,我们要把现有的二十万所小学扩至四十万所,覆盖更多的州县与村落,让学堂的影子延伸到最偏远的山坳。要让所有适龄儿童都能走进学堂,不分贫富、不论南北,人人有书读、有字识。教育不是点缀,是立国之本,也是强军之源。识文断字的人多了,工匠能精其艺,军官能通其谋,百姓能明其理,国家才能真正筋骨强健。”
他说到这里,指节轻敲石桌,似将誓言刻进这江南春景:“我们会继续加大投入,不仅要修校舍、聘良师,还要编更切合实际的课本,让学童从识字始,便能知礼义、懂算数、通军事,识道理、明家国。未来的兵员、未来的匠人、未来的治者,都要从这四十万所小学里走出来。我们要给后世做一个规矩,那就是识字是中华人民之基本权力,”
亭外风过,吹动茶烟与花香交织成一片暖意。陈阿生抚掌:“好,舰队上下必鼎力相助,从入伍起,就开设识字班,把少年时的遗憾,补起来,也要护学堂安宁、保学子无虞。”
郑一娘亦道:“北方军团会抽调人教习军中识字班,也算为普及尽一份力。”
程砚秋眼中闪亮:“军校愿为各地小学输送师资培训,让教书先生也懂些兵法和格致。”
牛野举盏,环视众人:“好,那我们就以此杯为誓——五年内,四十万所小学;再五年,书声遍华夏。”清茶入口,甘苦同味。
牛野的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收回,落在庭院水塘的倒影上,仿佛看见千里之外的田垄与河渠。他沉声道:“第二件事,关乎天下苍生的饭碗,农业。”
“民以食为天!”他一字一顿,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件事,必须放在第二重要的位置上。没有粮,兵不强,民不安,国不固。而农业的第一等大事,是‘水’。”他抬手虚画,似在勾勒山河脉络,“有土,有水,则粮食不缺。土是根基,水是血脉。多少年来的饥馑与歉收,十之八九不是因为土地贫瘠,而是水源不足、灌溉无方。”
李珠江闻言,不由点头:“关中、河北、淮北,常有春旱秋枯,百姓困苦,祈雨不止,其实缺的是蓄与引的法子。”
牛野微微一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我任内,我们要重整农田灌溉与蓄水体系。第一步,普查全国水系与田畴分布,绘制详尽的‘水脉图’,弄清哪里该筑堰、哪里该开渠、哪里该建闸。第二步,建设兵团将修复并扩建已有的古陂、古塘、古堰,尤其是那些因战乱或疏于维护而废弃的水利遗存。第三步,依地形兴修新水库与蓄水池,做到大雨能蓄、久旱能放,把天上的水留住,把河里的水引匀。”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我们还要推广简易而耐用的灌溉之法,譬如分层引水、轮灌分渠,让农户不必全凭天吃饭。尤其北方干旱之地,要广设浅井与集雨池,配合沟渠连网,使一村有水,十村受益。南方多雨,则要疏通淤塞的江河支脉,防止涝则成灾、晴则枯竭。”
陈阿生思索道:“若是海疆一带农田要修复海堤,防止海水倒灌,毁伤良田。”
牛野点头:“所以水利之事,要从根本做起,不依赖一时一地的外援。我的目标,是在五年内让主要产粮区的灌溉覆盖率提升五成以上,十年内形成纵横贯通、蓄泄自如的水网。届时,无论南北,都能做到旱时有水灌田,涝时能排减害,粮食产量稳步上升。”
郑一娘朗声道:“北方军团的工兵营常年修桥筑垒,修渠筑坝也在行,若北方有需要,我等可随时听调。”
程砚秋补充:“高等学校可开水利测算课,培养既懂算术又懂工程的年轻人才,为地方输送技术骨干。”
他继续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第三件事,是工业。国家的筋骨,不仅要靠教育养智,靠水利养粮,更要靠工业强基。”
“从1825年起,我们要再次扩大产能,把钢铁产量提升到千万吨级。”牛野伸出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划,仿佛在勾勒一座座高炉与轧钢厂的轮廓,“钢铁是百业之母,铁路、舰船、枪炮、机械,皆离不开它。过去十年,我们的钢产已从百万级攀升至三百余万吨,但这还不够。未来五年,我们要让矿石开采、炼焦、冶炼、轧制形成完整而高效的链条,港口与矿区直通铁路,原料与成品流转如血脉。”
陈阿生眉头一挑:“舰队造舰耗钢甚巨,若钢产能上去,不光舰船可批量下水,连沿岸防御工事也能加固。”
牛野点头:“正是此意。钢铁充裕,不只是强军之需,更是民生与运输的根基。”他接着说道,“我们要加速铁路、公路,运河与码头的建设。铁路贯通南北、横连东西,让内陆的煤铁与沿海的盐粮互通有无;公路修到县乡,缩短城乡距离;码头扩建深水泊位,让远洋船与内河船都能高效装卸。交通网密了,物资流转快了,工业与市场才能彼此喂养。”
李珠江抚掌:“西安至兰州的官道若能改铺碎石石基,再架几座铁桥,商队与军需都能快上一倍。”
牛野笑了笑,继续道:“我们还要加大蒸汽机与新型内燃机的产量。蒸汽机已在矿山、纺织厂、轮船上显威,但体积大、燃料消耗高;新式内燃机热效率更佳,启动灵活,可用于机车、小型船舶乃至未来的农机。我们要让这些机器的制造规模化,零件标准化,降低造价,使它们慢慢便宜下来,进入寻常工厂与农田。”
程砚秋眼中闪着光:“军校的工械科已在试验以蒸汽机驱动的车床与钻床,若机器价廉,基层作坊也能用上,培养的不只是士兵,还有大批熟练工匠。”
牛野沉声总结:“工业之事,不能急功近利,但也不能迟疑观望。我的计划是,五年内钢铁产能突破千万吨,铁路里程翻倍,公路贯通主要州县,蒸汽机与内燃机年产量成倍增长,机械价格下降三成以上。到那时,我们的工厂能以更低成本生产更多器械,农民能用上廉价农机,运输能以更快速度连接四方。工业强,则国力厚;国力厚,则百姓富、边疆稳。”
他举盏环视众人:“此事列为‘安疆四策’之三,强工拓脉。愿五年后的中国,铁轨如织,汽笛长鸣,机声与江海潮声共鸣,汇成新时代的脉动。”
茶香依旧,庭中水塘映着天光与人心中的热望,仿佛已预见一个由钢铁与机械铸就的强盛图景。
牛野举盏,目光如炬:“水,是农业的命脉,也是民心的定盘星。我们把水治好,就是把饭碗牢牢捧在自己手里。此事,我会亲自督办,列入‘安疆四策’之二,兴水安粮。愿五年之后,稻浪翻滚处,再无饥民。”
庭中水塘映着天光,那里藏着沃野千里的丰景。
收束了此前关于教育、水利与工业的宏图,谈话转而切入最为凝重的话题,军队。
他目光沉静,扫过在座的陈阿生、郑一娘、李珠江与程砚秋,语气坚定而克制:“最后一件事,是军队。国虽安,不可忘战;民虽富,不可弛防。我的任期,对军队的总体方略是,持续整训,保持现有规模,不盲目扩张,不断加强战力。”
陈阿生微微前倾身子,等候下文。牛野继续道:“海军方面,我们要持续迭代铁甲舰。现有型号要在防护、航速、火力三方面稳步升级,装甲采用复合锻钢,炮塔配新式测距与装填机构,动力系统引入更高参数的蒸汽轮机。西太平洋舰队的巡航半径与远洋作战能力,要在五年内再进一步,做到遇敌可制、遇险可守。”
“陆军与边军,”牛野转向郑一娘与李珠江,“要保持编制齐整、训练有素,注重多兵种协同与后勤保障现代化。北方军团的骑兵要熟悉步炮协同,西安镇守的步军要掌握壕堑与障碍攻坚。我们不追求人数上的膨胀,而要追求每一名士兵的装备,技战术水平与战场适应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更显锐利:“军工配套上,要继续扩大硝化棉的产能。它是我们无烟火药的核心,也是未来炮弹、炸药包、爆破器材的基础原料。要在全国布局多个安全可靠的硝化棉生产基地,完善储存与运输规范,确保战时供应不断档。”
程砚秋接口道:“军校已在增设火药化学课程,可为部队输送懂配方、会操作的专业军士。”
牛野微微颔首,随后话锋一转,掷地有声:“好。”
李海潮含笑认可:“正是此意。军队是国家利刃,刃不可钝,也不可滥。我们只求一支能打硬仗、能守长久的铁军,而非虚张声势的数字堆砌。”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教育养智,水利养粮,工业强基,军队护国。四者互为支撑,缺一不可。今日在总长府的这壶茶,聊的是国策,也是誓言。愿我们五年之后,回望今日,能无愧于心、无悔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