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面对的,是秦国最精锐的守城部队。
这些士兵久经战阵,配合默契,见乱党冲来,前排的士兵齐刷刷蹲下,竖起厚重的盾牌,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
后排的士兵则长矛前伸,从盾墙的缝隙中刺出,如毒蛇吐信。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门客瞬间被长矛贯穿身体,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被刺中胸膛,鲜血喷溅在盾墙上;有人被挑飞起来,重重摔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嫪毐的乌骓马冲势极猛,他挥剑斩断两根长矛,却被盾墙挡住去路。
马失前蹄,将他掀翻在地。
他狼狈地爬起来,挥剑砍倒两名试图靠近的士兵,可周围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刀光剑影交织,将他困在中央。
“放箭!”王翦冷冷下令。
城楼上的弓箭手早已拉满弓弦,闻言松开手指。
“咻!咻!咻!”
箭雨如蝗,朝着乱党密集处射去。
门客们没有铠甲护身,顿时成片倒下,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有人试图躲闪,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根本无处可藏;
有人举刀格挡,却被利箭穿透手腕,惨叫着丢掉兵器。
嫪毐左臂中了一箭,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他看着身边的门客一个个倒下,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成小溪,顺着石板路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方才的亢奋与嚣张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杀!一个不留!”
嬴政的声音从士兵阵列后方传来,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
他站在高台上,身披玄色王袍,腰间的斩天剑在火把下闪着寒光。
他看着下方的厮杀,看着那些为嫪毐卖命的乱党一个个死去,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从他走出雍城后宫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留下任何活口。
士兵们听到大王的命令,攻势更加猛烈。
盾墙向前推进,长矛不断刺出,将残存的门客逼得越来越近。
有人跪地求饶,却被一脚踹翻,随即被乱刀砍死;
有人试图突围,却被乱箭射成刺猬。
半个时辰后,广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嫪毐浑身是伤,靠在一根断裂的旗杆上喘息。
他的门客几乎死伤殆尽,原本数千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不到百人,还都个个带伤,瑟缩在他周围,眼中充满了绝望。
“降……我们降……”
一名门客哭喊着扔掉兵器,跪倒在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剩下的门客纷纷丢下刀枪,跪地求饶。
嫪毐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又抬头望向高台上那个冷漠的身影,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膝行几步,朝着嬴政的方向磕头,声音嘶哑而痛苦:
“大王……臣……臣降……求大王开恩,放过我这些残存的门客……
他们都是被我蛊惑的……要杀要剐,臣一人承担!”
转头又对门客说“不要反抗,大王会宽恕你们的。”
他额头磕在石板上,鲜血直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
高台上,嬴政缓缓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他走到嫪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匍匐在地的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放过他们?”嬴政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谋逆之罪,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大王!”嫪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甘,“你不能……”
“遵命!”王翦不等他说完,便厉声喝令。
“放箭!”
城楼上的弓箭手再次拉满弓弦,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跪地求饶的门客和嫪毐。
“咻——”
无数支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没入肉体。
嫪毐眼睁睁看着最后几个门客被射穿身体,倒在血泊中。
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膛,剧痛传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数不清的箭射在他身上,将他钉在地上。
他的身体像一只被射穿的刺猬,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最后一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人影,望向了雍城的方向,那里有他曾经的美梦,有他舍不得的人。
可那美梦,终究碎在了这冰冷的宫阙前。
万箭齐发后,广场上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与火把的烟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人喘不过气。
满地的尸体纵横交错,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汇成的小溪顺着石板路的缝隙流淌,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嬴政站在尸骸之中,玄色的王袍上溅了几点血迹,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
他看着被射成刺猬的嫪毐,又望向雍城的方向,眼神冰冷。
“王翦,”他缓缓开口,“带一队精兵,即刻前往雍城。”
“臣在。”王翦躬身听令。
“将太后迁至萯阳宫,严加看管,非寡人命,不得出。”
嬴政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另外,把那两个孽种……处理干净。”
“臣遵旨。”王翦心中一凛,低头领命。
他知道,大王这是要彻底斩断所有孽缘。
嬴政转过身,不再看那片血腥的战场,一步步走向王宫深处。
他的背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嫪毐之乱,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
但咸阳宫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这场发生在王宫的喋血之夜,不仅清除了朝堂的毒瘤,更让这位年轻的君王彻底撕下了最后的温情,露出了他一统天下的铁血獠牙。
咸阳宫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晨曦已刺破云层,将淡金色的光洒在斑驳的宫墙上。
嬴政站在殿阶前,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昨夜的厮杀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可他眼中已无半分波澜,只剩下冰封般的冷硬。
“王翦的队伍出发了?”
他问身旁的赵高。
“回大王,寅时已率三千精兵离城,直奔雍城。”
赵高躬身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昨夜的血洗让这位近侍也心有余悸,他从未见过大王如此狠绝的模样。
嬴政“嗯”了一声,目光转向雍城的方向。
那里曾是他少年时的居所,有他对母亲赵姬最后的温情,可如今,只剩下需要亲手斩断的孽缘。
雍城的椒房殿,此刻已是愁云惨淡。
赵姬一夜未眠,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指尖冰凉。
嫪毐昨夜出发后,她便心神不宁,直到清晨传来咸阳宫方向的厮杀声隐约传来,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太后,不好了!”
侍女慌张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咸阳来的军队……已经到宫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