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试炼之后,林夜在昆仑墟中暂居下来。
东岳大帝并未过多干涉他的修行,只吩咐他可自由行走于昆仑墟外山区域,与墟中弟子切磋交流,亦可前往道藏阁阅览典籍。
这日,林夜结束晨练,体内刑天战血奔腾不息,较之初来之时,已浑厚凝练不少。
他想起东岳大帝提及的道藏阁,心中一动。与修仙弟子们交手,虽能磨练战技,但对这方天地的修炼体系、诸天万界的常识,他却知之甚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知彼”二字,如今对他而言,尤为重要。
循着路引玉符的指引,林夜来到一座掩映在苍翠古木间的九层阁楼前。阁楼通体由不知名的青玉砌成,古朴大气,门楣上悬挂匾额,正是“道藏阁”三字。
阁楼看似不大,却自有一股容纳天地、包罗万象的恢弘气度。
踏入阁内,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内部空间远比外界所见广阔,无数书架林立,高耸入云,其上玉简、帛书、骨片、金册琳琅满目,散发着淡淡灵光与岁月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书香与道韵。
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朴素道袍的老者,正坐在门口一张蒲团上,似在打盹。
林夜感知不到老者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个普通老人,但他不敢怠慢,恭敬行礼:“晚辈林夜,新来的,奉东岳帝君之命,前来道藏阁阅览,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老者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瞥了林夜一眼,慢悠悠道:“哦,就是那个身负战血的小家伙?进去吧。一层、二层对你开放。记住,道藏阁内,不得动武,不得损坏典籍,不得喧哗。”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次沉睡。
林夜再次行礼,小心翼翼步入书海。他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标注着《万界通识》、《修行基础》、《诸天势力简述》等基础常识的区域。
取下一枚玉简贴于额头,神念沉入。顿时,浩如烟海的信息涌入脑海:
“夫修行之路,万千法门。吾仙道一脉,纳天地灵气,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合道成真……境界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真仙…”
“诸天万界,浩瀚无垠。有仙魔妖佛鬼诸般大道并存,亦有科技、异能、信仰、血脉等诸多体系争锋…各界法则各异,强弱并非绝对,然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需警惕深渊魔域,其力侵蚀万界,混乱秩序;亦需留意光明天堂,其势扩张迅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另有虚空生物、混沌古神、禁忌存在,隐于诸天角落,轻易不可招惹…”
林夜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以往许多模糊的概念渐渐清晰。他明白了修仙者的境界划分,对深渊、光明神系等敌人有了更具体的认知,也知晓了诸天万界的广阔与复杂。
“原来金丹期相当于…之前那个世界的一定战力水平?元婴化神则更为强大…而真仙,已是此界一方巨擘。”林夜暗自思忖,对比自身,“我如今的刑天战血,全力爆发,恐怕能与金丹后期乃至元婴初期周旋,但若遇到精通诡异法则或持有重宝者,仍很危险。”
他又寻到一些关于炼体、战技、神魂修炼的典籍翻阅。虽与刑天战血的修行路数不同,但其中蕴含的发力技巧、能量控制、意志淬炼法门,却让他受益匪浅。尤其是几部关于“战意”、“武道意志”的论述,与他体内的刑天战魂隐隐共鸣,让他对战血的运用有了新的灵感。
“战血并非只懂蛮干,亦需意志统御,刚柔并济,方显战神真谛。”林夜若有所悟。
接连数日,林夜除了必要的修炼和与弟子切磋,几乎都泡在道藏阁一层。他不再局限于常识,开始涉猎阵法基础、丹药辨识、符文初解、炼器概要等杂学。虽然不可能样样精通,但开阔眼界,了解各类手段的原理与应对之法,至关重要。
这一日,他正在翻阅一枚记载低阶阵法的玉简,试图理解如何以力破巧,应对困敌阵法。旁边不远处,传来几个年轻弟子的低声议论。
“看,就是那人,叫林夜。听说前几天在瑶台,连败了好几位师兄师姐呢!”
“肉身强得离谱!赤练师姐的三昧真火都烧不动他!”
“他所修之法好生奇怪,气息霸道刚烈,不像我等仙道中正平和。”
“据说是帝君亲自引入墟的,来历神秘……”
这些议论自然逃不过林夜的感知,他并不在意,依旧专注于手中玉简。
这时,一个略带傲气的声音响起:“哼,不过是仗着肉身强横、功法特异罢了。我仙道博大精深,岂是蛮力可比?若论对道法的理解、对天地的感悟,他还差得远呢!”
林夜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锦袍、面容俊朗、眼神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男子,正被几人簇拥着,目光扫过自己,隐含不屑。此人气息不弱,已是筑基后期,看来是某位长老的嫡传弟子。
林夜不欲生事,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那锦袍男子见林夜不理会,以为他怯了,更是得意,声音提高了几分:“道藏阁乃清修之地,某些只知舞枪弄棒的粗人,还是莫要在此装模作样,免得亵渎了典籍。”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周围几个弟子脸色微变,有人暗中拉扯锦袍男子衣袖,示意他慎言。毕竟林夜是帝君带来的人,实力也摆在那里。
林夜眉头微皱,放下玉简,看向那锦袍男子,平静道:“道友何出此言?帝君允我在此阅览,自有道理。修行之路,万千法门,岂有高下之分?唯有适合与否。我观摩典籍,是为取长补短,何来亵渎之说?”
锦袍男子被林夜不卑不亢地顶了回来,面子有些挂不住,冷笑道:“取长补短?就凭你?你可知这枚《基础聚灵阵详解》所言何物?可知如何引导地脉,如何刻画阵基,如何平衡五行?只怕你连看都看不懂吧!”
他指的正是林夜刚才翻阅的那枚玉简。聚灵阵虽是基础,却也涉及灵气运转、符文勾画等知识,并非一味蛮力可理解。
林夜确实对具体布阵手法一知半解,但他刚才沉浸其中,结合自身对能量的感知和刑天战血对力量的掌控,竟也摸到了一点以自身气血或战意,模拟阵法效应,临时增幅己身的模糊想法。此刻被质疑,他并未动怒,反而心中一动,升起一个念头。
“道友既精于此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林夜嘴角微扬,“我便在此处,不借外物,不画阵基,单凭自身,模拟这聚灵阵三成效用,汇聚周身三尺灵气。若能做到,道友便向我道歉,承认方才失言。若不能,我立刻离开道藏阁,日后见道友绕道而行。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那锦袍男子愣住了,周围所有弟子都愣住了。
不借外物,不画阵基,单凭自身模拟聚灵阵?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聚灵阵之所以需要阵基符文,就是要借天地之力,引导灵气。单凭自身,如何能形成稳定的灵气汇聚效应?顶多是一些粗浅的引气法门,效率与聚灵阵天差地别。
“狂妄!”锦袍男子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好!我便与你赌了!你若能做到,我沈云当面道歉!若做不到,哼,立刻滚出道藏阁!”
林夜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他并未调动刑天战血的狂暴力量,而是将心神沉入那枚玉简所述聚灵阵的运转原理之中,同时,全力激发体内那丝源自刑天的、对天地规则具有极强亲和与影响力的战魂意志!
他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霸道的战意,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韵律。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并非刻画符文,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妙的轨迹轻轻拂动。
嗡~
霎时间,以林夜为中心,方圆三尺内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缓缓汇聚而来,虽然速度不如真正的聚灵阵,但那稳定而持续的汇聚效应,却清晰可感!更令人震惊的是,那汇聚的灵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了一个极其简陋、却真实不虚的能量循环结构!效率,恰好约有三成!
“这…这怎么可能?!”沈云目瞪口呆,脸色瞬间煞白。他身为阵法爱好者,自然能感受到,那绝非简单的引气,而是蕴含了一丝阵法真谛!
周围弟子们也一片哗然,看向林夜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们能感觉到,林夜并未动用他那种霸道的血色能量,而是凭借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做到了这一点!
守在门口的那位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极淡的惊讶,随即又缓缓闭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林夜散去气机,周围灵气恢复平静。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沈云,淡淡道:“道友,承让了。”
沈云嘴唇哆嗦了几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咬牙拱手,声音干涩:“在…在下沈云,方才口出狂言,还请林道友见谅!”说完,再也无颜停留,带着几个跟班灰溜溜地快步离去。
经此一事,道藏阁内再无弟子敢小觑林夜。
林夜并未在意这些,他沉浸在自己刚才的感悟中。
“以意引气,模拟阵效刑天战魂,竟还有如此妙用?看来,我对它的理解,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