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沥青路面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咳出一口带着冰碴儿的污血,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四周是刺耳的金属鸣笛声、人群惊恐的尖叫,还有某种高频警报的尖锐嘶鸣。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灰尘和一种淡淡的、类似消毒水的化学气味。
他抬起头,视线模糊,天旋地转。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楼切割着灰蒙蒙的天空,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快速切换的影像和看不懂的文字。
穿着样式统一、颜色各异服装的行人像受惊的鱼群四散奔逃,远远围成一个圈,对着他指指点点。几辆蓝白相间、顶部闪着红蓝光芒的金属盒子堵住了街道两端,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头戴奇怪头盔的人手持黑色棍状物,正紧张地对着他大喊,语言完全听不懂。
“呃……”林夜试图调动刑天战血,但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剧痛钻心。那股侵入体内的深渊能量像活物一样在他四肢百骸乱窜,所过之处血液几乎冻结,与灼热的战血激烈冲突,让他身体一半冰冷一半滚烫,皮肤表面凝结出薄霜又迅速被体温蒸发出白汽。
真理之门碎片在意识深处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抗拒性暖意,勉强护住他的心脉,但无法驱散那股阴寒。
“不准动!举起手来!”
一个制服人员壮着胆子,用棍子指着他,慢慢靠近。
林夜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对方的戒备和敌意。他不想惹麻烦,尤其现在状态极差。他尝试沟通,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就在这时,他体内两股能量的冲突再次加剧!嗤啦!他左臂衣袖下的皮肤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没有流血,反而渗出黑色的寒气,周围的空气瞬间结出冰花。同时,他右拳不由自主地握紧,赤红色的气血不受控制地溢出,将脚下的沥青路面烫得滋滋作响,冒出青烟。
这非人的景象让围观的市民发出更大的尖叫,纷纷后退。那几个制服人员更是如临大敌,纷纷举起手中的电击枪,瞄准了他。
“开火!”
数道蓝色的电弧从棍子前端激射而出,打在林夜身上!若是平常,这种攻击连他的汗毛都伤不到。但此刻,外来的电击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他体内本就极不稳定的能量平衡!
轰!
一股混乱的能量冲击以林夜为中心爆发开来!不是他主动释放,而是体内冰火能量的失控宣泄!蓝色的电弧被瞬间弹开,离得近的几个制服人员被气浪掀飞出去,摔在地上呻吟。周围的车辆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围观人群哭喊着抱头鼠窜。
林夜闷哼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落在地上,一半凝结成红黑色的冰晶,一半将地面腐蚀出小坑。他单膝跪地,浑身剧烈颤抖,视线更加模糊,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和遥远的警报声。他感到意识正在逐渐剥离,身体的掌控力飞速流失。
“不能……倒在这里……”他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刑天战魂那股不屈的意志强行支撑着他,试图重新收束失控的力量。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街道旁一条阴暗小巷的入口处,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留着金色马尾辫的高大男子凭空出现。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脸上有一道横贯鼻梁的伤疤,眼神锐利如鹰。他看了一眼街中心的混乱景象,目光落在能量失控、状态极不稳定的林夜身上,眉头紧紧皱起。
“炼成反应?不对…这能量性质…从未见过。”男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他深吸一口烟,吐出灰色的烟圈,“混着强烈的负面精神污染…还有另一种…充满破坏性的生命能量?奇怪的组合。”
这时,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迅速接近,声音更加洪亮,显然来了更高级别的力量。
金发男人啧了一声,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这个小巷,然后双手猛地合十!
啪!
一声清脆的击掌。他双手按在巷口的墙壁上,墙壁的砖石如同活物般迅速流动、重组,瞬间形成一道陡峭向下的斜坡,直通地下。
男人动作快如闪电,冲进混乱的街道,无视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制服人员,直接来到几乎失去意识的林夜身边。
“喂!还能听见吗?”男人用林夜听不懂的语言快速问道,同时伸手想去扶他。
林夜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立即的恶意,而且动作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他勉强抬起头,赤红与冰蓝交织的眼睛看了男人一眼。
接触到林夜目光的瞬间,金发男人身体微微一僵,仿佛感受到了那目光中蕴含的恐怖战意和深沉的痛苦。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一把抓住林夜的手臂。触手之处,一半冰冷刺骨,一半滚烫灼人。
“麻烦的家伙…算了,总不能看着你被军部抓去切片研究。”男人嘟囔着,手臂发力,竟轻松地将比他还要高半头的林夜扛上了肩膀!林夜此刻能量冲突,身体重若千钧,但这男人力量大得惊人。
男人扛着林夜,几个箭步冲回小巷,沿着自己制造的斜坡滑入地下。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斜坡入口的砖石再次流动,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几秒后,数辆装备着重型武器的装甲车和更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赶到现场,只看到一片狼藉和几个惊魂未定的警员。
地下,是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金发男人扛着林夜在黑暗中快速穿行,他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林夜意识模糊,只感到颠簸和地下特有的潮湿、铁锈气味。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推开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铁门,进入一个相对宽敞、点着昏暗灯泡的秘密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仓库改造的据点,堆放着各种杂物、工具和一些看不懂的机械装置。空气中有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男人将林夜小心地放在一张铺着旧毯子的简易床上。林夜一接触床铺,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皮肤下的能量冲突让他时而冰冷僵硬,时而滚烫抽搐,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碴的血沫。
“伤得真重…这能量冲突,见鬼了。”金发男人眉头紧锁,他蹲下身,双手再次合十,然后轻轻按在林夜的胸口。淡淡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蓝色光芒从他掌心蔓延开来,覆盖向林夜身体。
“理解,分解,重构…尝试引导…”男人低声念诵着,蓝色光芒试图渗入林夜体内,分析那混乱的能量结构。
然而,就在他的“力量”接触到林夜体内能量的瞬间——
砰!
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男人的手猛地弹开!刑天战血的至阳至刚本能地抗拒着外来的分析力量,而深渊能量的阴寒死寂更是直接将那蓝色光芒冻结、湮灭!
男人连退几步,撞倒了一个工具箱,发出哐当巨响。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覆盖着一层白霜的手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的炼金术…竟然无法解析?!甚至连表层结构都看不透?!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