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震。
陈渊扶着枪管往前走，脚底踩到一块翘起的金属板，差点绊倒。张宇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这状态真能打？”张宇皱眉，“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
“死不了。”陈渊活动了下肩膀，疼得吸了口气，“现在不是养伤的时候。”
远处几台黑色机甲正往东南方向推进，地面留下深深的履带印。联盟防线已经被撕开一个口子，三号补给点失守，通讯中断。
“他们动作很快。”张宇调出战术地图，“看路线，目标可能是主控枢纽。要是被他们拿下能源中枢，整个防线就得瘫痪。”
陈渊盯着地图上的红点移动轨迹，忽然蹲下来，用手指在泥地上划了几道线。
“不对劲。”他说，“他们没分散，也没清点战利品，一路直插纵深。这不是来抢地盘的，是奔着某个具体目标来的。”
“你是说……有内应给他们指路？”
“不止。”陈渊抬头，“他们在等时间。你看这支小队的行进节奏，每七分钟停一次，像是在确认什么信号。”
张宇立刻接通后方技术组：“查一下最近十分钟有没有异常频段发射，特别是加密短波。”
几秒后回复传来：“有一段脉冲信号，来源不明，但频率和我们内部调度频道接近。”
“果然是熟门熟路。”陈渊站起身，“现在问题来了——咱们是堵他们，还是切后路？”
“正面硬刚肯定不行。”张宇摇头，“对方至少六台重型机甲，咱们这边能动的不到四台，而且你这身伤……”
“我又不是去肉搏。”陈渊打断他，“听我的，留两台在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我带一台从侧翼绕过去，切断他们的通讯中继。”
“你疯了吧？那边全是雷区，连轨道车都不敢走！”
“所以我才要绕。”陈渊咧嘴一笑，“他们以为没人敢走那条路，正好偷家。”
张宇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点头：“行，我给你配个导航员。老李那边刚修好一台侦察无人机，还能飞。”
“不用。”陈渊拍了拍背包，“我自己带了信号屏蔽器，够用了。你只要把正面队伍按时派出去就行。”
“那你小心点。”张宇递过一个新电池组，“别再拿自己当诱饵。”
“这次真不至于。”陈渊接过电池，塞进机甲接口，“顶多算个快递员，送个炸弹上门。”
两人分开后，陈渊沿着战壕往北走。路上遇到几个撤下来的队员，有人认出他，低声问：“头儿，咱们还能打回来吗？”
“已经开始了。”陈渊停下脚步，“你们先去b2集结点报到，那边有医疗兵。”
那人点点头，带着队友走了。
陈渊继续往前，走到一处塌陷的隧道口，钻了进去。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有股烧焦的塑料味。他打开头灯，一步步往前挪。
隧道年久失修，顶部不断掉渣。有一次整块水泥砸下来，差点砸中脑袋。他闪到一边，喘了口气，继续走。
半小时后，他爬出另一端出口，外面是一片废弃工厂区。铁架子歪歪扭扭，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零件。
他趴在地上，掏出望远镜观察敌方动向。
六台黑色机甲呈三角阵型前进，中间一台背着个圆柱形设备，像是信号中继塔。它们走得很稳，每到一个节点就停下来，由那台背设备的机甲进行短暂连接。
“果然在搭通讯链。”陈渊收起望远镜，“等链路建完，就能远程呼叫支援了。”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磁吸炸弹，只剩三枚。
“得赶在他们完成前动手。”
他绕到工厂西侧，那里有条地下排水管，通往敌方行进路线的必经之路。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他卸下部分装甲，勉强挤了进去。
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道检修口。他轻轻推开盖子，露出一条缝。
正下方，就是敌方机甲即将经过的通道。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对方抵达还有八分钟。
迅速检查炸弹引信，设定延迟十秒引爆。然后把其中一枚固定在管道支撑梁上，另外两枚放在身边。
做完这些，他关掉头灯，静静等待。
八分钟后，地面传来震动。
第一台机甲走过，履带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二台、第三台……
当他看到那台背着中继塔的机甲进入范围时，猛地掀开盖子，扔下第一枚炸弹。
炸弹落在机甲背部连接处，咔的一声吸附成功。
“跑！”他心里默念，转身就往回爬。
身后轰然巨响，整条管道都在抖。热浪顺着通道涌来，烤得后背发烫。
但他不敢停，拼命往前爬。
刚出管道，就被迎面跑来的张宇一把拽住。
“你他妈还真炸了！”张宇吼道，“中继塔报废了！他们现在只能靠本地指挥！”
“那就好办了。”陈渊喘着气，“正面队伍呢？”
“已经交火了，打得挺猛。”张宇拉着他就往高地处跑，“但对方发现中继断了，开始收缩阵型，准备撤退。”
“不能让他们走。”陈渊抓起通讯器，“通知所有单位，封锁东侧山谷出口。谁放跑一个，回去写三千字检讨。”
张宇愣了一下：“你还真搞这套？”
“临时编的。”陈渊笑了笑，“但大家爱听这个。”
两人赶到前线时，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失去远程指挥的敌方机甲开始混乱，原本整齐的阵型出现脱节。联盟部队抓住机会，从三个方向包抄。
陈渊跳上一台机甲，重新接入系统。虽然右腿伺服器还是卡顿，但基本操作没问题。
“我来压中路。”他对张宇说，“你带左翼绕后，逼他们往峡谷里退。”
“明白。”
战斗再次打响。
陈渊驾驶机甲冲在最前，一发震荡弹命中敌方领头机甲的腿部关节。那台机甲当场跪地，动弹不得。
剩下五台立即转向围攻他。
炮火密集打来，他接连翻滚躲避，趁空隙又打出两发干扰弹，让对方雷达短暂失灵。
就在这时，张宇带队从侧翼杀出，直接击毁一台机甲的动力核心。
场面瞬间逆转。
敌人见状开始后撤，但退路已被提前埋伏的小队封死。
几分钟后，最后一台机甲停下，舱门打开，一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举着手走出来。
紧接着，其他几台也陆续投降。
陈渊缓缓走近，摘下头盔。
“你们是谁派来的？”他问。
那人冷笑：“你觉得我会说？”
“你不说是吧？”陈渊回头喊，“小李！把录音笔拿来！”
一个年轻船员跑过来，递上一支黑色小设备。
陈渊晃了晃：“刚才全程录音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战后审判的证据。现在不说，待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那人脸色变了变。
“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他迟疑了一下，“但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的人。真正下指令的……不在这里。”
“在哪？”
“我只知道代号‘夜枭’。”那人低声说，“他在北区有个秘密据点，每周三凌晨会接收一次情报。”
陈渊和张宇对视一眼。
“周三？”张宇问，“那是明天。”
“那就别让他睡安稳觉。”陈渊把录音笔收好，看向被俘的几人，“先把这些人押回去，严加看管。尤其是这位，重点照顾。”
他指着说话那人。
“等等。”那人突然开口，“还有一件事……他们会在午夜换岗，那时候防御最弱。”
陈渊点点头：“谢了。”
转身要走时，那人又说：“你最好快点。‘夜枭’一旦察觉风吹草动，就会消失。”
陈渊停下脚步，没回头。
“我知道。”他说，“所以他不会有机会察觉。”
他走向自己的机甲，拉开驾驶舱。
张宇走过来：“真要去？”
“不然呢？”陈渊坐进去，“明天是周三，今晚就是最佳时机。”
“可你现在这状态……”
“我说了多少遍。”陈渊启动系统，屏幕亮起蓝光，“死不了就行。”
机甲缓缓站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远处，夕阳落下，最后一缕光照在机甲肩部的编号上：x-7。
陈渊握紧操纵杆，向前推进。
地面扬起一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