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百米巨硕的海甲竟在深海中无声撕裂,断作两截——后段仍挂着钢缆,随航母缓缓前行,扮演着毫无生机的“尸体”;前段则携着皮特与伊莉玬,如鬼魅般潜进幽暗深海,没留下半分踪迹。
直到清晨的朝阳漫过航母甲板,众人清点人数时,才惊觉皮特与伊莉玬竟双双失踪。露娜攥着船舷栏杆,指尖泛白,嘴上却仍带了点恶意揣测:“这家伙该不会是带着伊莉玬,就这么私奔了吧!”
话虽如此,没人真的相信。这太反常了,完全不符皮特平日的做派——那混球即便痞气缠身,却从不会做这种让人悬心的事。他明明清楚,只要打开精神链接,跟塞纳或是艾米丽说一句,就能避免众人担忧,可他偏没这么做。向来嫌精神连接麻烦的惰性,这回竟直接让他的失踪成了一团迷雾。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时,甲板上突然有人惊呼:“海甲!拖在后面的海甲少了一半!”
所有人涌向侧舷,望着海面那截只剩半截的古铜甲壳,真相瞬间呼之欲出——疑虑,齐齐指向了海族。
没错,一定是海族搞的鬼!
“立刻调转航向,我们回去找!”露娜语气急促,手已按在通讯器上,就要下达命令。
“先别急着冲动!”精灵云雀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她的手腕,眉头拧成一团,“请稍等片刻。若真是海族所为,我们未必只能硬闯。今晚月色极盛,我可发动月光术向世界树求援——我记得,在这片深海之下,本就有我们精灵族的深海姐妹,她们能帮我们探清海底动静。”
另一边,深海之下,皮特终于悠悠转醒。
首先撞进眼帘的,是由五彩水晶拼接而成的奇异空间——紫晶泛着冷光,粉晶透着妖异,水晶壁面映着幽暗海水,连流动的光影都带着刺骨的凉。他胸口以下全浸在冰寒海水中,周遭满是沉闷的水流声,偶尔有细小气泡从水底悠悠升起,撞在水晶壁上“啵”地炸开,碎成点点水渍,在空旷里格外刺耳。
这里的气压大得吓人,皮特只觉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呼吸每多一寸,肺腑就疼得发紧,脑袋也阵阵发胀,昏沉得厉害。他本能地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浑身光溜溜的,被牢牢固定在一座黑曜石十字架上——脖子、腰腹、四肢,全被泛着金属冷光的海藤缠紧,那海藤带着倒刺,稍一挣扎,就往皮肉里扎,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竟半点动弹不得。
皮特咬牙再挣,浑身却软得像抽了骨头,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头顶始终闪烁着一抹绿光——那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吸收毒素的绿色蝎子标志,此刻竟在毫无征兆地被动激活,从未停歇!
“靠,这破天赋怎么停不下来?”皮特暗自咒骂,目光立刻扫过全身,下一秒,瞳孔骤然收缩——他的两只胳膊上,各插着一根半透明的水母触须,触须尖端嵌在血管里,正缓缓往他体内输送着淡绿色的液体,黏腻得像融化的树脂。而他背后,一只足有一米宽的毒水母,竟像块烂膏药似的死死贴着,滑腻的伞盖蹭着皮肤,让他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皮特强撑着昏沉,转动眼球打量四周,视线刚扫过不远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伊莉玬也被光溜溜地绑在另一座黑曜石十字架上,海水几乎漫到她的脖颈,单薄的身子在水里轻轻发抖,两只眼睛正不断往外淌着鲜红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进海水里,染红了她身侧的一片水域,看得皮特麻骨酥软,心头揪得发疼。
“伊…利…玬…!”皮特拼尽全力喊出声,嗓子却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皮~特……哥?”伊莉玬缓缓抬起头,脑袋微微侧着,耳朵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分辨声音的方位,眼神却空洞得没有焦点,显然什么也看不见。
“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皮特瞬间察觉不对劲,语气陡然凌厉,连带着身体都在用力,海藤的倒刺更深地扎进皮肉,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没、没…事儿……”伊莉玬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蚋,身子还在轻轻发抖。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皮特一声怒喝,震得五彩水晶壁面都微微晃动,周遭的水流声都顿了顿。伊莉玬被这声吼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混着血泪淌得更凶,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起身子,牙齿咬着嘴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无声的哽咽。
“啊……!快告诉我…!”皮特还想再吼,嗓子却突然哑了下去,声带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再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浑身剧烈颤抖,看着不远处无声哭泣的女孩,急得眼球都红了,血丝爬满眼白,可偏偏被海藤捆着,连靠近她一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凯恩先生,哦不对,该叫你皮特阁下才是。”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水晶壁后传来,打破了这片压抑的寂静。紧接着,水晶壁缓缓向两侧分开,一群手持三叉戟的海族卫兵簇拥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这家伙满身珠光宝气,用红珊瑚打磨的王冠歪歪戴在头上,边缘还挂着几颗歪扭的珍珠;鱼鳞编织的马甲松垮垮套在身上,露出的皮肤泛着油腻的蓝光,活像个刚从海底垃圾堆里翻出珠宝的暴发户,透着一股廉价的嚣张。
“自我介绍一下,本殿下是东大洋联合国国王的第十七皇子,从这儿往四周数百公里,全是我的地盘!”皇子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缀满珍珠的腰带,珍珠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手下数十万海族战士,把这片海守得跟铁桶似的,你就别费心思琢磨怎么跑路了。来,听本殿下给你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他绕着皮特转了半圈,像打量牲口似的,伸手戳了戳皮特的胳膊,咂咂嘴:“说起来啊,你们陆地人这点愚蠢的感情,真是自己往死路上撞。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小丫头片子威胁你,甚至都没想到,你真会傻乎乎地跟着她跳海——原本的计划,是走外交程序把人还给你的,毕竟我们也没对她做什么,就稍微动了点小手脚而已。”
海族皇子说着,得意地晃了晃手指,一个透明水球突然凭空出现在他掌心,水球里,一只只有乒乓球大小的水母正慢悠悠地游着。这水母的伞盖薄得像层塑料膜,能看清里面淡粉色的内脏,触须却长得吓人,细细长长的,顶端还各顶着一个圆鼓鼓的黑色小球,看着竟像一只迷你的眼睛,透着诡异。
“这叫魂眼水母,可爱吧?”皇子用手指戳了戳水球,看着里面的水母受惊似的缩了缩,笑得越发得意,“你看它这身子骨,弱不禁风的,离了水立马就嗝屁。所以啊,它这辈子,只能待在两个地方。”
“要么,在水里;要么……在人的眼珠子里。”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扫向皮特,死死盯着他的反应,“它能刺激人的眼球,让眼泪一直流,好靠着眼泪里的营养活下去。不过别看它弱,本事可不小——能在人眼里寄生整整一周,顺着视神经一点点钻进去,控制人的思维。要是成熟的个体,还能发射暗示光波,只要在射程内,看到那道光的人,都得被控制住。虽说这控制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吧,但要把你骗进这深海囚笼,也足够了。”
海族皇子狞笑着,手指猛地一捏,透明水球瞬间碎裂,魂眼水母落在他掌心,没撑一秒,就化为一滩水渍,顺着他的指缝滴进海水里。他踱步到伊莉玬面前,用戴着巨大蓝宝石戒指的手指,粗鲁地捏住伊莉玬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女孩满是血泪的面庞惨白如纸,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痕,单薄的身子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瞧瞧这小模样,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就倒,浑身却藏着那么多稀奇的能量,结果还不是挡不住我们的精神控制?”皇子啧啧称奇,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刺耳又嚣张,“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她后来知道,是自己的眼睛把你引过来的,竟然直接把眼珠子抠了出来!哈哈哈,你们人类这莫名其妙的感情,真是笑死人了!”
他一把推开伊莉玬的脸,女孩的头重重撞在黑曜石十字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闷哼一声,眼泪混着血泪又淌了下来。皇子却毫不在意,转身走向皮特,脸上的笑容褪去,只剩下阴狠,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恶意的嘲弄:“不过嘛!至于你,皮特阁下……呵呵!!……”
欲知皮特能否挣脱海藤束缚,海族皇子对他又藏着怎样的阴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