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仙城,悬浮于万丈云海之上,以万年玄玉为基,星辰精金为骨,通体流淌着柔和而威严的仙光。七十二座悬空仙岛拱卫主城,其上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飞檐斗拱间阵法符文若隐若现。作为修真界公认的贸易、交流与权力中心,仙城自有其不容亵渎的威严。高耸的城门上方,“天阙”二字铁画银钩,蕴含无上道韵,等闲修士望之便心生敬畏,不敢放肆。
然而今日,这份延续了数千年的庄严与秩序,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仙城核心,“镇守府”内。
当代镇守使,一位身着紫金道袍、面容古朴、气息如渊似海的老者——玉衡真人,正眉头紧锁,听着属下急促的汇报。他手中一枚留影玉简正投射出不久前太玄门外那场“混沌优化成果展”的混乱景象,尤其是鹉哥那魔性的歌声和联军崩溃的惨状,看得殿内几位副镇守和长老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镇守使,情况便是如此。”负责情报的执事长老声音干涩,“昆仑、天衍、蜀山联军已然溃败,三位掌门道心受创,闭关不出。那……那所谓的‘优化中心’下一步动向不明,但根据其此前行为模式推断,极有可能……会将我天阙仙城视为目标。”
玉衡真人缓缓放下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修行数千载,历经风浪,自认已处变不惊,但今日所见所闻,依旧让他道心震颤。那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而是规则层面的……颠覆和戏弄!
“传令下去。”玉衡真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启动仙城最高警戒,‘周天寰宇大阵’全功率运转!所有巡逻卫队加倍,严密监控方圆万里空域!同时,以仙城名义,向修真界所有尚存理智的宗门及隐世道友发出‘共御混沌’之邀!”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注意任何形似屋顶、色彩斑斓、飞行轨迹诡异的物体,以及……一只结巴的鹦鹉,一只橘猫,一条土狗,一只金线蛙,还有一只……甲虫状生物。一经发现,立刻示警,绝不可贸然接触或攻击!”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天阙仙城如同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高效而紧张地运转起来。笼罩仙城的“周天寰宇大阵”光芒大盛,引动周天星力,形成一层厚实无比、流转着亿万符文的光罩,其威势比之昆仑的星辰剑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队队身着制式仙甲、修为最低也是金丹期的巡逻卫队驾驭着流光,穿梭于各悬空岛与云海之间,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城内的修士们也感受到了这股紧张气氛,交易坊市的人流明显减少,酒肆茶楼中的议论也压低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瞟向城外的云海,带着担忧和一丝恐惧。太玄门外那场荒诞的溃败,已经像噩梦般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听说没?昆仑凌绝掌门吐血三升!”
“蜀山剑无痕掌门直接被气晕了!”
“那到底是什么邪物?连三大宗门联手都……”
“嘘……小声点!据说那东西……偏好‘优化’色彩单调、规矩森严的地方……咱们天阙仙城,怕是被盯上了!”
恐慌在无声地蔓延。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时刻,仙城东南方向,万里云海之外。
优化中心一行人,正搭乘着他们的“旗舰”——五彩斑斓的悬浮屋顶,不紧不慢地朝着天阙仙城方向“巡游”而来。
鹉哥站在屋顶最高处,小翅膀搭在眼前做眺望状,看着远方那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散发着磅礴气势和秩序光辉的仙城轮廓,小眼睛里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看……看看!多……多么……宏……宏伟!多……多么……有……有秩序!”鹉哥的语气带着一种鉴赏家般的感慨,“但……但是!太……太刻板了!太……太严肃了!”
“缺……缺乏……活……活力!缺……缺乏……想……想象力!”
“这……这样的……仙城……怎……怎么能……引……引领……修……修真界的……未……未来?”
咪咪子慵懒地趴在一块闪烁的瓦片上,甩了甩尾巴:“喵~同意。主色调居然是白色和金色,太俗套了,一点个性都没有。本喵的尾巴色系都比它丰富。”
旺财抽了抽鼻子,望着仙城方向流口水:“汪汪!好浓的灵气味道!像一锅炖了千年的大补汤!饿!”
呱呱单腿在屋顶边缘蹦跶,感受着周围云气的流动:“呱……护城光罩……能量等级……颇高……跳进去……恐……需费些力气……”
晶闪的复眼早已锁定了天阙仙城,冰冷的数据流在意识中划过:“目标:天阙仙城。防御等级:甲上。能量核心:未知。规则体系:高度秩序化。优化优先级:极高。潜在阻力:巨大。建议:制定详细‘公关’方案,逐步渗透,避免正面冲突引发不可控规则反噬。”
“公……公关?”鹉哥歪着头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对……对!就……就是……公……公关!”
“我……我们要……让……让仙城的……道友们……理……理解!接……接受!并……并最终……爱……爱上……优……优化!”
“强……强行优化……那……那是……粗……粗鲁!”
“我……我们要……文……文明!优……优雅!地……进行……‘观……观念输出’!”
李狗蛋听着鹉哥嘴里蹦出“公关”、“观念输出”这些词,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有预感,这次的“优化”,恐怕会比直接拆家还要命!
“所……所以!”鹉哥小翅膀一挥,定下了基调,“第……第一阶段……‘接……接触性公关’……开……开始!”
“目……目标!让……让仙城的……防……防御力量……先……先熟悉……我……我们的……气……气息!和……和理念!”
于是,在距离天阙仙城尚有数千里之遥的云海之中,优化中心开始了他们的“公关”首秀。
他们没有再前进,而是操控着五彩屋顶,开始在原地进行……花样飞行表演?
只见那巨大的屋顶,时而如同喝醉的蝴蝶,在云海中划出歪歪扭扭的“之”字形轨迹;时而如同抽风的陀螺,在原地高速旋转,甩出漫天五彩的流光;时而又如同笨拙的巨鸟,尝试着做出各种高难度(且极其不标准)的翻滚动作……
更离谱的是,鹉哥再次开嗓,但这次不再是《忐忑》,而是换了一首同样跑调,但节奏更加“欢快”的、不知名的小调,通过混沌真意远远地传了出去。
“啦……啦啦啦……啦……啦……”
“我……我是……快……快乐的……小……小优化……”
“飞……飞到东来……飞……飞到西……”
“哪……哪里单调……我……我就……去……去哪里……”
魔性的歌声,配合着那屋顶抽风般的飞行表演,形成了一副极其辣眼睛和耳朵的画面与音效。
天阙仙城,镇守府内。
监控法阵的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数千里外那诡异的一幕。玉衡真人和一众长老看着那扭动的屋顶和听着那隐约传来的、令人道心不稳的歌声,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位副镇守忍不住问道,语气充满了困惑。预想中的大军压境、暴力破阵没有出现,反而是这种……如同凡间杂耍般的举动?
玉衡真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活了数千年,见过挑衅的,见过示威的,见过直接开打的,但这种……用如此荒诞不经的方式在自家门口“表演”的,绝对是头一遭!
“莫非是某种扰乱心神的新型邪术?”另一位长老猜测。
“不像……倒像是……像是在……吸引注意?”又一位长老语气不确定。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五彩屋顶的飞行表演似乎告一段落。鹉哥清了清嗓子(虽然没什么用),用那结巴的、却异常清晰(通过混沌真意加持)的声音,朝着天阙仙城方向,开始了它的“公关”演讲:
“天……天阙仙城的……各……各位道友!你……你们好!”
“我……我们是……来……来自……太……太玄门……的……‘文……文明使者’!”
“我……我们……带……带来了……先……先进的……‘混……混沌优化’……理……理念!”
“旨……旨在……帮……帮助……贵城……打……打破陈旧观念!拥……拥抱……多……多彩未来!”
“我……我们……主……主张……和……平交流!文……文明沟通!”
“绝……绝不……首……首先……使……使用……暴……暴力!”
(旺财在旁边小声嘀咕:“汪汪!饿!能不能先用暴力抢点吃的?”被咪咪子一尾巴抽闭嘴。)
“请……请放下……你……你们的……戒心!打……打开……城……城门!”
“让……让我们……进……进去……举……举办一场……小……小型的……‘优……优化理念……宣……宣讲会’!”
“我……我们……保……保证!只……只是……讲……讲课!绝……绝不……乱……乱动……东……东西!”
(呱呱单腿跳了跳,不小心把屋顶边缘一块松动的瓦片踢飞了出去,那瓦片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弧线,好巧不巧地撞在了远处一座无人悬空岛的防护罩上,那防护罩瞬间闪烁了几下,颜色从透明变成了粉红色,还带上了波点图案……)
玉衡真人及众长老:“!!!”
看着光幕中那块被“优化”了的悬空岛防护罩,再看看那一脸“真诚”(鸟脸很难看出真诚)、喊着“和平交流”、“绝不乱动”的鹉哥,镇守府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心头都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
文明使者?和平交流?绝不乱动?
信了你个鬼!你这鸟坏得很!
玉衡真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翻腾的气血,他知道,这场“公关危机”,恐怕是天阙仙城建城以来,最为棘手、也最为……不可理喻的一次。
他沉声下令:“传令!‘周天寰宇大阵’防御等级提升至极限!所有人员,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与外界那……那‘文明使者’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违令者,逐出仙城!”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力:
“另外……派人去盯着点库房里的……颜料和彩灯。”
“我总觉得……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