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从陈叔的小楼出来,坐保镖的车往市区走。一路上,他手都揣在兜里,死死攥着那把弹簧刀,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脑子里全是“用刀杀人”的画面——他想象着自己在小巷里堵住罗彪,把刀捅进去的场景,胃里一阵又一阵翻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车在离便利店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停下,保镖丢下一句“办完记得汇报”,就开车走了。厉沉舟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行人,心里越来越慌:他从来没杀过人,用刀的话,万一没捅准怎么办?万一罗彪反抗,自己打不过他怎么办?毕竟罗彪是健身教练,身材肯定比自己壮,到时候别没杀成对方,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在路边来回走了好几圈,越想越没底,最后还是掏出手机,找到陈叔的号码。犹豫了半天,没敢打电话,而是编辑了一条短信:“陈叔,刚才忘了问,暗杀罗彪必须用刀吗?还有别的方式可以用吗?”
短信发出去后,厉沉舟盯着手机屏幕,手心全是汗。过了大概五分钟,手机终于响了,是陈叔打来的。他赶紧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陈叔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种事还用问我吗?我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弄死他,别留下破绽让警察查到,怎么方便怎么来!”
厉沉舟被陈叔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我知道了陈叔,我就是有点没底,怕搞砸了……”
“怕搞砸?”陈叔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当初你说想当我干儿子、想抬头做人的时候,怎么不怕了?厉沉舟,我告诉你,这事要是办不好,你也别想着再跟苏晚有牵扯,以后也别想再在这座城市待下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厉沉舟最后一点犹豫。他赶紧说:“陈叔您放心,我肯定能办好,肯定不会留下破绽!”
“最好是这样。”陈叔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厉沉舟还愣在原地,手机从耳边滑下来,差点掉在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兜里的弹簧刀,又想起陈叔说的“怎么方便怎么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不用刀也行?比如找个机会,在罗彪的车里动手脚?或者等他晚上下班,从背后用东西把他砸晕,再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可转念一想,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是杀人,只要出一点错,就会被警察盯上,到时候自己肯定跑不了。
厉沉舟走到公交站的长椅旁坐下,掏出那张写着罗彪信息的纸条,又看了一遍——晚上九点下班,走健身房后门小巷,没监控。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可越是“好机会”,他心里越慌。他想起自己以前蹲在这讲笑话,听别人笑的时候,虽然累,但至少心里踏实,可现在,他却要为了“当陈叔的干儿子”,去做一件可能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事。
他把纸条掏出来,想撕了,可又想起陈叔的威胁——如果不办这事,自己和苏晚都没好果子吃。最后还是把纸条叠好,重新放进兜里,又摸了摸腰后的弹簧刀。
这时,他看见苏晚从便利店走出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应该是去对面的超市买东西。厉沉舟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她——他不敢让苏晚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慌神的样子,更不敢告诉她,自己马上要去杀人。
苏晚路过公交站时,好像瞥见了他,脚步顿了一下,不过没过来,径直往超市走了。厉沉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做这一切,说是为了能保护苏晚,可万一自己被抓了,不仅保护不了她,反而会连累她。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陈叔的逼迫、对“抬头做人”的渴望、对苏晚的牵挂,像三根绳子,把他牢牢捆住,只能一步步朝着“杀人”这条路走下去。厉沉舟深吸一口气,从长椅上站起来,把手机揣好,朝着罗彪所在的“力健”健身房方向走去——他想先去踩踩点,看看那条小巷的环境,也想看看罗彪到底长什么样,至少心里能有点底。
街上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把厉沉舟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灌了铅,心里既害怕又决绝,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到这个公交站,还能不能再给路过的人讲那个“我相信爱情”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