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的设计风格,黑白灰三色构成了空间的主调,冰冷而空旷。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俯瞰图,车流如织,楼宇如林,一切都渺小得如同沙盘上的模型。
而那个男人,就坐在主宰这一切的王座上。
陆夜坐在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她。
五年了。
他比五年前更高大,更挺拔。
曾经少年清瘦的肩膀,如今宽阔得足以撑起一身剪裁完美的昂贵西装。
柔软的碎发被梳成了一丝不苟的背头,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
他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股无形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就几乎让苏晚喘不过气。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五年前,那双眼睛里是死寂,是阴郁,是看到她时才会亮起的星光。
而现在,那里面只剩下浓稠到化不开的偏执与疯狂,像两个黑洞,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苏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办公桌前。
“陆总,您好,我是Serena。”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专业。
陆夜没有回应。
他甚至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落地窗外,仿佛在欣赏自己的帝国版图。
办公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晚的心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咚,咚,咚,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种被当成猎物审视,却又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让她恐惧。
终于,陆夜动了。
他没有谈那一个亿的合同,也没有提任何关于工作的要求。
他缓缓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幅画。
一幅用画框精心装裱起来的素描。
画纸已经微微泛黄,边角也有些磨损,显然被摩挲了无数次。
画上,是一个少年。
他微垂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那张脸,俊美,阴郁,带着全世界都与我无关的疏离。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她画的。
五年前,在一个午后,她看着在阳台边安静看书的陆夜,心血来潮画下的。
她以为,这幅画连同那个身份,早已在那场“意外”中,被烧成了灰烬。
陆夜将那幅画,轻轻地,放在了办公桌上,推到她面前。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深渊般的眼眸,终于第一次,正视了她。
“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粗粝的岩石上摩擦。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碾压一切的力量。
苏晚看着那幅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画上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影像开始重叠。
是她亲手养大的少年。
也是她亲手毁灭的少年。
她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承认了那五年的朝夕相处,承认了那场处心积虑的背叛。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清醒。
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能吞噬一切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不认识画里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夜笑了。
不是五年前那种阳光温暖的笑。
而是一种冰冷的、残忍的、带着无尽嘲讽的笑。
他嘴角的弧度很浅,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他站起身。
椅子被向后推开,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一米八九的身高,带着巨大的阴影,向她笼罩而来。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苏晚的身体僵住了。
逃跑的本能叫嚣着,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看着他眼中的疯狂越来越近。
直到,她的后背抵上了冰冷的落地玻璃。
退无可退。
他将她困在了落地窗和他之间。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玻璃上,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窗外是万丈高空,身前是万丈深渊。
“不认识?”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间的呢喃。
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
“可你的心跳在告诉我,你在撒谎。”
苏晚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听得到。
他竟然,连她心跳的节奏都记得如此清晰。
下一秒,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炙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冰冷的手指一根根包裹。
然后,他拉着她的手,按向了那幅画。
按在了画上那个少年的脸上。
粗糙的画纸,冰冷的画框,透过她的指尖,传来令人心悸的触感。
仿佛她触摸到的,不是一幅画。
而是五年前那个少年,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皮肤。
陆夜的头,埋在她的颈窝。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几乎要碎裂的脆弱,在她耳边响起。
那个阔别了五年,被她刻意遗忘,却又在午夜梦回时,让她心痛到窒axphyxiate的称呼。
“姐姐。”
苏晚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你再看看他。”
“你真的……”
他顿住了,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皮肤。
“不认识他了吗?”
那声“姐姐”像一把滚烫的钥匙,瞬间解锁了苏晚尘封五年的记忆与罪孽。
她浑身剧烈地一颤,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是少年时期清爽的皂角香,混合了成年男人冷冽的雪松与烟草味,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钻入她的鼻腔,扼住她的呼吸。
她被困住了。
身后是冰冷的落地窗,窗外是令人晕眩的万丈高空。
身前是陆夜炙热的胸膛,是他那颗在西装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再看看他。”
陆夜的头还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喑哑,带着磨人的鼻音,像一只受伤后固执地寻求主人安抚的巨犬。
“你真的……”
他顿住了,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皮肤,每一个字都像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不认识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