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城中灯火通明,而城外却有一群人围着一个巨大的火堆默默伫立。站在最前方的正是秋灵,她的身后是一部分跟随她而来的士兵。他们围绕的这堆火,并非为了取暖。火中燃烧着的,是秋灵的挚友——谢凡。
此时的秋灵,已经逐渐从最初的悲愤中,冷静下来。白天,她亲自动手为谢凡仔细梳洗干净。她的士兵们也忙前忙后,找来一套崭新的军装。秋灵庄重为谢凡换上,将每一处都整理得整齐得体。
谢凡身为副将,按照惯例,战死后应当火化送回故乡安葬。秋灵亲自把已经完全僵硬的谢凡抱到事先浇满油的柴堆上。小兵们担忧秋灵会因冲动而冲进火中,于是齐少将和两个小兵紧紧拉着秋灵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
当火堆被点燃,熊熊烈焰吞噬谢凡的身体。秋灵心痛如搅,默默流泪。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谢凡的身影已在火焰中消失无踪。秋灵的眼泪渐渐止住,取而代之的是眼中那浓烈得仿佛能冻结一切的仇恨。
火一直烧到下半夜才渐渐熄灭,秋灵抱着坛子,神情专注为谢凡收拾遗骨。小兵们始终守在她身旁,他们都深知大将军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见这位挚友,如今挚友身死,大将军的内心必定痛苦不堪。
镇北城对谢凡的死,给出的定义是“北方疯子失控,屠戮己方人,不得已诛杀。”
但秋灵心里清楚,事实绝非如此。谢凡早已能够控制自己。而且她的士兵调查还发现,带领谢凡的谢头死因含糊不清。秋灵很清楚,谢头和谢凡情同父子。谢头更是控制谢凡发疯的人,所以谢头的死无疑是为杀谢凡所做的准备。故意让谢凡失去控制,从而有借口将其屠杀。
秋灵收拾好谢凡的遗骨后,看向齐少将:“去向城里要粮,要水,要马,天亮就启程回剑云城,一刻不许停。”
齐少将郑重地点头应和,带着人去办理相关事宜。那些重伤的兄弟他必须想办法带走,绝不能留在这,大将军的这位兄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留任何人在这养伤,恐怕都没有活路,必须带回自己的地盘。
秋灵则抱着谢凡的遗骨,抬头冷冷地注视着这座城,整个人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冰冷气息。
天亮时分,一队士兵来到秋灵跟前,表明他们是负责送谢凡回故乡的人。
秋灵小心翼翼地将贴着谢凡名字、装着谢凡遗骨的坛子交给对方,郑重地行礼:“拜托诸位,一定要送他安全回归故乡。”她的腰深深地弯到了九十度。
她如今已是大将,而护送的人都只是小兵。见秋灵如此,显得诚惶诚恐,连连后退。最后,一位老兵受了礼,稳稳地接过坛子,回复道:“我保证亲手将他送回他家人手里。大将军请起。”
秋灵缓缓起身,眼中闪动着泪花:“谢谢!”
而后那队士兵告辞离去,秋灵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这时,齐少将走到秋灵跟前:“大将军,我们走吧!”
秋灵回头,只见她的一千小兵已经全部出城。没有受伤的士兵悉心照顾着带伤的同伴,伤势过重无法行走的,也扶到马背上,被安排在队伍中间。秋灵对齐少将的安排很是满意:“出发吧!不许回头,这是军令,违者必究。”说完,便独自一人朝着城门走去。
齐少将连忙拉住她:“大将军,您的马在最前面。”
秋灵怒喝道:“我说了,不许回头,立刻出发,执行军令,要不老子砍了你。”说罢,甩开齐少将的手,径直站到尚未关闭的城门内。
她一声大喊:“剑云城士兵,全体都有。”
所有小兵齐声应和:“在。”
秋灵大声吼道:“出发剑云城。一路听从齐少将安排,不许回头。违者,斩。”
众人皆惊,秋灵又是一声怒吼:“听不到军令吗?立刻执行。”
军令如山,齐少将只能带着士兵出发了。
秋灵站在城门口,一动不动,目送自己的兵回去。
城里的士兵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上级。两位大将军听闻此事,不明所以。
送走了谢凡的遗骨,也送走了自己的小兵。秋灵就这样,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城门口。由于她站在那里,城门也一直无法关闭。城里陆续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说客。
王大将军一脸关切:“秋将军,我知道你兄弟战死,你心中悲痛万分。可这城门乃是镇北城安危之所系,总不能一直这么开着呀。咱们先关城门如何?......”
李大将军赶忙附和:“是啊秋将军,你兄弟不幸遇难,我们心里也不好受。但当下这战事刚平,城中人心惶惶,若城门不关,又要陷入恐慌之中了。你一向深明大义.....”
一个副将:“逝者已逝,你还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咱们先把城门关上,稳定住城中局势,再一起商讨后续事宜......”
秋灵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着。
城里的众人恼怒不已,劝说无果,却又不敢对有大将军身份的秋灵动手。
最后,一位将军满脸诚恳:“秋将军,这城门口风大,你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你兄弟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不如先进城,我们已经备好酒席,为你接风洗尘......”这次,秋灵动了,跟着那人去了宴会。
城中众人纷纷嗤笑,原来这个大将军是等着开席,吃饱了才肯离开。秋灵将所有的嘲讽都听进耳中,却面不改色。
到了宴席上,秋灵毫不客气地挤走一名副将。不等两位大将军到场,便自顾自地大吃大喝起来。众人劝说,秋灵当耳边风。众人又不敢对她动手,只能派人去通知两位大将。
两位大将到来后,对着秋灵又是一番虚伪的感谢。
秋灵听着他们说了半天,却一个字也不回应,只顾着狼吞虎咽。
其中一个大将军终于怒了,一拍桌子:“你也只是大将,别给脸,不要脸。”
秋灵终于放下了筷子,张口就问:“谢头是怎么死的?”
身旁一个中将立刻回答道:“谢少将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被敌人击杀。”
秋灵继续问:“当时谢凡在哪里?”
那个中将又回答:“谢副将有其他任务。”
秋灵继续追问:“北方疯子和其控制者。本为一体,为何分开执行任务?”
那个中将愣了一下,一秒后着急的回答:“当时任务紧急,无奈之举。”
秋灵又转头看向两位大将军,质问:“为何诛杀谢凡?”
刚刚说话的中将赶忙说:“谢副将失控,胡乱屠杀己方人马,无奈之举。”
秋灵再次看向他,质问:“谢凡为北方疯子,既然已经失去了控制者,为何要将他放入战场?”
那个中将顿时语塞,支吾了半天,扯出一句:“当时城中没有其他合适的将军。”
秋灵突然站起身,毫无预兆地抽出背上的双刀,身形如电般朝着那个中将冲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双刀在空中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唰唰”两声。那中将还在思考编织谎言,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头颅便已被秋灵砍落。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头颅“咕噜噜”直接滚落到餐盘里。
秋灵没有片刻停歇,身体在空中一个轻盈的翻转,反手又朝着那个受伤的王大将军攻去。王大将军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抵挡。然而,秋灵力量和速度都远超常人。双刀与佩剑碰撞,“铛铛”两声脆响,佩剑竟被秋灵强大的力量震得脱手飞出。秋灵趁势而上,双刀如两条凶猛的毒蛇,狠狠刺进大将军的胸口。大将军惨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此时,那个未曾受伤的李大将军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转身拔腿就跑。秋灵眼神一凛,怒吼一声,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劈开身旁阻挠的一切力量,疯狂地向李大将军追击而去。她手中双刀挥舞,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路上,秋灵如同杀神降临,砍杀的士兵不计其数。那些试图阻拦她的少将、中将、副将,在她凌厉的攻势下,也有不少死伤。秋灵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血花飞溅。
李大将军终究不是对手,很快被秋灵追上。李大将军惊恐地转过身,抽出长刀,朝着秋灵砍去。秋灵身体轻盈地一闪,避开攻击。紧接着,她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如同一道黑色的流星般冲向李大将军。双刀快速舞动,化作一片刀光。仅仅交手不到两个回合,秋灵便找准时机,一刀砍断了大将军的双腿,两刀削掉了他的双臂,将他削成了人棍。
李大将军倒在地上,凄惨地求饶:“饶命啊,秋大将军,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
然而,秋灵不为所动,眼中只有无尽的仇恨。她高举双刀,嘴里高喊:“谢哥,小云子给你报仇了。”
说完,双刀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下,将人棍直接劈作两半。鲜血溅了秋灵一身,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复仇后的畅快与疲惫。
此时,镇北城的士兵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秋灵,重重包围。秋灵缓缓抬起头,看着周围如潮水般的士兵,没有反抗。她轻轻丢下自己的双刀,束手就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解脱,仿佛随着仇人的死去,她心中那座沉重的大山也终于崩塌……
齐少将离开镇北城后,派几个轻骑快速回到剑云城,回禀莫德言,秋灵没有归来之事。
莫德言得知消息,立刻派出探子前往镇北城打探消息。回来的探子回禀:“大将军在镇北城大开杀戒,斩杀了两名大将、三名副将、六名中将、四名少将以及士兵无数。已经被镇北城的士兵擒拿,就关在镇北城中。”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莫德言几乎崩溃。他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大将军,怎会犯下如此大罪?
齐少将回到剑云城,立刻去见了莫德言。将他在城中所见所闻全部详细地说了出来,又道:“莫守将,那个谢凡极有可能是被己方人暗害,秋大将军可能是为兄弟复仇。”
莫德言在自己的屋子里来回踱步,转了好几个圈子。最后吩咐备马,他要出去。
莫梵立马拦住他:“爹,秋叔的罪板上钉钉,难以翻案。父亲,恐将自己牵连进去啊?”
莫德言蹲下身,双手紧紧抓着儿子的胳膊,郑重地对儿子说:“秋灵治此番所为,皆是为了他的挚友。如果我能将他拉出来,成为我的挚友不在话下,将来也定会是为父最值得信赖的人,以及最能托付的人。”
莫梵没有说话,眼里滚落泪珠,无声无息。
莫德言起身离开了。
莫梵含着泪,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小声说:“我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
小剧场
秋灵:“为什么镇北城的人叫我秋将军,而不是秋大将军?”
作者:“那个李大将军不是告诉你了吗!”
秋灵摇头:“他死前叫的是秋大将军。”
作者:“对喽!之前看不起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