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易中海的左腿被石膏吊得老高。
医生的话很直接,膝盖骨粉碎,以后能下地走道就算不错,但肯定是个瘸子。
终身残疾。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一下烫进易中海心里。
他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掉下的墙皮,一辈子攒下的名声,一夜之间全成了屁。
他恨!恨许大茂和阎埠贵那两条疯狗,更恨傻柱那个没脑子的莽夫。
最恨的,还是秦淮茹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勾引,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
对,全都是她的错!
易中海正咬着牙根,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穿蓝色制服的保卫科干事。
其中一个高个子开口,口气硬邦邦的:“易中海,跟我们走一趟。”
“杨厂长要见你。”
易中海的心,一下沉进冰窟窿。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拄着临时找的木拐,被一左一右架着,一瘸一拐挪向厂长办公室。
每走一步,断腿都疼得钻心。
可这点疼跟他心里的恐惧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办公室的门一推开,屋里满满当当全是人。
傻柱梗着脖子杵在墙角,脸上还有巴掌印,一副不服气的样。
许大茂和阎埠贵凑在一块,眉来眼去,那股子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秦淮茹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一抽一抽地哭,也不知是真是假。
后勤科李主任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吹着搪瓷缸子里的茶叶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办公桌后面,杨厂长的脸黑得能滴出墨。
“易中海!”
杨厂长看见他这副惨样,火气更冲,抓起桌上的信就往他脸上甩。
几张信纸飘下来,落在易中海脚边。
“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易中海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啥,无非是许大茂那两条狗的黑状。
他拄着拐,哆哆嗦嗦走到屋子中央。
“厂长……我……我冤枉啊……”
他一张嘴,声音虚得像漏风。
“冤枉?”
许大茂第一个蹦出来,公鸭嗓子又尖又利:“全院的人都看见了!你还敢说冤枉?”
他指着易中海,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你跟秦淮茹衣裳乱七八糟,桌上还撒着钱!这叫哪门子的冤枉?”
“就是!我们都能作证!”
阎埠贵赶紧跟上,推推眼镜,摆出痛心疾首的架势。
“易中海,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傻柱也红着眼,像头牛一样冲着易中海咆哮。
“老王八蛋!你还有脸说冤枉!你他妈干的就不是人事!”
指责声,咒骂声,一下子把易中海淹没。
易中海感觉自己被扒光了扔在雪地里,百口莫辩。
既然洗不清,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他突然把矛头指向傻柱,眼里冒出毒光。
“厂长!就算我一时糊涂,犯了错!那也是我私德有亏!”
“可傻柱!他何雨柱,把我打成重伤!”
易中海指着自己打石膏的腿,老泪纵横:“我的腿被他打断了!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残废了!”
“这是故意伤害!这是要坐牢的!”
“厂长!您是咱们厂的主心骨,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他这是要拖着傻柱一起死!
“放你娘的屁!”
傻柱当场就炸了,指着易中海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的腿明明是自己瞎蹬,别在桌子腿上折断!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就是你打的!”易中海面容扭曲,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我没打!”傻柱也梗着脖子吼回去。
两人当着领导的面,跟斗鸡一样对骂。
“够了!”
杨厂长猛地一拍桌子,那声巨响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他站起身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每一个人。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很清楚。”
杨厂长先看向易中海,眼神里全是失望。
“易中海!你作为一名老工人,一名七级钳工,我们厂的技术骨干!”
“不光不以身作则,反而做出如此败坏厂风厂纪的事情!影响极其恶劣!”
杨厂长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我宣布,从今天起,开除你的厂籍!永不录用!”
开除厂籍!易中海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手里的木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要不是旁边的保卫干事扶上一把,他当场就得瘫倒。
完了,铁饭碗没了,退休金没了,一辈子都完了!
他从人人尊敬的老师傅,变成一个无业的残废!
杨厂长的目光又转向傻柱,凌厉依旧。
“何雨柱!”
傻柱心里咯噔一下,脖子下意识缩了缩。
“你虽然事出有因,但动手打人,终归是犯错!”
“身为食堂班长,性情如此暴躁冲动,成何体统!”
“我决定,撤销你食堂班长职务!下放到一分厂车间当学徒!好好磨磨性子!”
“工资降到学徒工标准!”
傻柱也懵了。
班长没了?要去车间扛铁疙瘩?
工资从三十二块五,一下掉到十八块五?
这比拿刀子割他肉还疼!
他想反驳,可一看杨厂长那眼神,话全堵回喉咙。
这已经是厂长看在大领导的面子上,才没把他送进派出所。
最后,杨厂长的目光落在角落里抹眼泪的秦淮茹身上。
“至于你,秦淮茹同志。”
杨厂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厌恶。
“念你是个寡妇,家里困难,又是一时糊涂,这次就不给你记大过。”
“但是,图书馆那种清闲岗位,你不配待!”
“从今天起,调回你的原岗位,给我好好劳动,好好做人!”
秦淮茹眼前也是一阵发黑。
好不容易攀上李主任得来的神仙岗位,就这么没了?
又要回到那个又脏又累的锻工房?
她心里一万个不甘心,可一个字都不敢说。
能保住工作,没被开除,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李主任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像个局外人。
现在,他端起茶杯,用杯盖挡住嘴角那一丝笑意。
老东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而许大茂和阎埠贵看着自己的仇人一个个倒霉,心里别提多畅快。
总算出了口恶气!